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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跟她说一次。
也因此,顾祁手里的那些石子儿一定会被淑仪发现。
到那个时候,她铁定会大发雷霆,责备顾祁不听她的话,竟然与容真交好。而小孩子直肠子,一定也会委屈地争辩,说容真并非母妃口中那种坏人。
晚些时候,皇上去用膳了,容真独自一人穿过长廊往自己的小院走时,果不其然被人拦住了。
来的人是小路子,一脸歉意地看着她,为难地说,“姐姐,娘娘请你前去元熙殿走一趟。”
容真眼里浮现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随即跟着他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走去。
那个宫殿还是那样奢华冷清,淑仪一如既往高傲地坐在窗前,容真行礼,却听淑仪冷冷地笑了一声,喝道,“跪下!”
容真顿了顿,随即没有迟疑地跪了下去,反正膝盖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她垂着头,和从前一样温顺乖巧,淑仪恨恨地看着她,却心知肚明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外表看上去这么简单。
“抬起头来看着本宫。”淑仪的声音毫无温度,见容真眉眼温顺地抬头望着自己,心里更气,“你可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本宫才会命人带你来元熙殿么?”
容真安安静静地望着她,眼里无波无谰,声音亦平静安详,“回娘娘,奴婢不知。”
“不知?”淑仪倏地笑起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宫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要后宫的一席之位,反倒心甘情愿地当着个御前宫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与世无争,不求名利。但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本宫,你不就是仗着这个位子离皇上近么?痴心妄想得到皇上的心也罢,如今笼络本宫的祁儿,你是何居心!”
容真浅浅一笑,“娘娘果然好眼光,能看到众人看不到的东西,也难怪这些日子宫里那么多关于奴婢的传言了,原来都是娘娘您深明大义,要将奴婢这点鬼蜮伎俩道与他人听啊。”
她的反击令淑仪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大胆贱婢,竟敢这样跟本宫说话,你不要命了么!”
容真瞪大了眼睛望着她,一副无辜又惶恐的模样,“奴婢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若是说错了话,惹得娘娘生气了,那奴婢向娘娘道歉。希望娘娘大人有大量,不与奴婢这种卑贱的宫女计较。”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惶恐与胆怯令她看上去楚楚可怜,没了后宫妃嫔的骄纵之气,却多了落雨梨花的美丽。
淑仪怒火中烧,一个巴掌就朝着那张怎么看怎么可恨的脸打了下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宫中妃嫔大多戴着首饰,尤其是近年来流行的一种戴在小指上的金饰品,刻上繁复花纹,长长的似是指甲一般,金光闪闪,十分耀眼。
而淑仪亲自动手,这一耳光因为她常年娇生惯养虽然力道不够大,但那金饰却毫无悬念地在容真面上刮出一道血痕来。
容真前段时间才受过伤的右脸在出汗时会比左脸更红些,明显未曾完全伤愈,如今被这么一划,脆弱的皮肤立马就破了,流出些触目惊心的鲜血来。
她继续微笑,扶了扶被打歪了的发髻,从容不迫地对淑仪说,“娘娘已有大皇子,大皇子现年六岁,尚且天真可爱,不懂人心险恶。娘娘身为他的母亲,理应为他做好表率,如今这一巴掌打的是奴婢蛊惑大皇子,妄图引诱君心,奴婢也为大皇子拥有一个如此严厉聪慧的母妃而感到高兴。”
她的皮肤白皙温润,被鲜血一衬,两种色彩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这大殿里显得格外恐怖。
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守在殿外,淑仪一个人忽地觉得有些可怕,特别是容真明明模样狼狈,面上的笑容却比谁都平和安详,美丽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她抚着胸口,大声地喊到,“来人,快来人!”
云瑞和小路子闻声,赶忙打开殿门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是一愣,“娘娘……”
他们的主子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而容真发髻凌乱,面上带血,却一脸平静地跪在那儿。
淑仪越看越气,自己如此惊慌,为何被打的人反而安之若素?
难道皇上就是爱上容真这幅安详美丽的模样?
“云瑞,给本宫掌嘴!”
云瑞惊得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淑仪拔高了声音,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怎么,耳朵聋了,听不见本宫的话?”
云瑞惶恐地跪了下去,“娘娘,可是容真她——”
她想提醒淑仪,容真毕竟是皇上的人,他们怎么可以对皇上身前的人动手?可是——
“本宫叫你说话了吗?”淑仪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滚出去,没本宫的允许就一直跪着,不许起来!小路子,把雁楚叫来,既然云瑞不会做事,就让雁楚来做。”
气氛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匆匆赶来的雁楚被赶鸭子上架,狠着心朝容真已经被划破的面庞打去。
她也听说了容真被宠幸的消息,嫉妒之下又生怨恨,怨世道不公,怨容真这样好运。明明自己也长着不输娘娘的容颜,为何却独独容真走了大运,被皇上看中?
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加重,一下一下照着那张如玉的脸蛋打去。
耳光里带着对淑仪的不满,对容真的嫉妒,以及对命运的埋怨。
可是仅仅在第三声掌掴声响起时,就听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一时之间,那只高扬的手蓦然僵在了空中。
淑仪也似是幡然醒悟过来自己一气之下做了什么,面色蓦地惨白,抬起头来望着一步一步踏进大殿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高/潮一个,淑仪飞扬跋扈至此,容真何以一直忍气吞声?
敢情是早已谋划好了上位之策,只待正主亲自来验收成果!
修设定:顾祁改成六岁了,三岁的孩子确实没这么早熟囧。
本章总结:该作者致力于卡在令人销魂的地方,欠扁至极。
下章看点:从今天起,你不用再自称奴婢了!←O←传说中真正的上位+入V当天的一万字福利。
感谢lmlmlike 的地雷,晋江太抽,我今天才看见,鞠躬(☆_☆)!
然后霸王们,上一章你们竟然串通好一起潜水,让我看着个位数的评论情何以堪啊!!!!
霸王防潜:不留言的熊孩子统统变成大鼻孔尔康!
☆、第30章。恩宠【全】
第三十章
大殿里一片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
殿外——
云瑞惊恐地跪在台阶之下;随行的宫女太监鸦雀无声地守在殿外;郑安担忧地停在门口;不安地望着殿内的场景。
而殿内——
容真背对大门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姿笔直;雁楚的手还举在半空之中;迟迟没有落下来;淑仪神色仓皇地望着一步一步走进来的人,面上刷的一下颜色尽失,嗫嚅地喊道;“皇;皇上……”
顾渊的模样一如既往的清冷疏离,狭长的黑眸里不带半分情绪,只定定地看着这一幕;脚下未停。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稳而缓慢,却似是步步都踏在淑仪心上,一点一点地凌迟着她。
终于,脚步声停了下来,顾渊已经走到了容真面前,侧过头去淡漠地看了眼,那张被鲜血污了的容颜此时有些难看,唯有眼里的从容还似平常。
他忽地伸手毫无征兆地碰了碰她歪歪地垂在耳边的发髻,动作温柔而自然,“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语气极浅极淡,几乎给人一种他在询问天气如何的错觉。
容真一点一点抬起头来望着他,明明双眸里蒙着一层雾气,却扬起唇角,好似很欣慰一般,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渊读出了她未说出口的话——“奴婢很好,因为知道皇上会来。”
她的面上一派安详,但仔细辨认,却能看出她这才松了口气。无论是谁,面对方才那样的状况,恐怕都不会安之若素,哪怕容真素来从容冷静,也毕竟是个姑娘。
顾渊微微一笑,“临危不惧,此乃傲骨;受难不屈,此乃志气。不枉你那日说,跟在什么样的主子身边,就要有什么样的奴才,没有给朕丢人现眼。”
虽然他在笑,但这席话却让淑仪的脸又白了三分,皇上的意思无非是在告诉在场所有人,容真是他的人。
那么如今她让人打了容真,形同不给皇上脸面。
藏在袖袍里的手隐隐有些发抖,她深吸一口气,望着顾渊,“皇上,容真先是对大皇子不敬,继而对臣妾不敬,臣妾这才处以刑罚。但臣妾只是想教训教训她,别无他意,如若惹得皇上不快,还望皇上息怒。”
顾渊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一双眼眸乌黑得恰似外面的夜色,阴沉而不带半分怒气,可就是这样的眼神却让淑仪倍感寒意。
他轻轻地问道,“那么请问淑仪,朕的御前宫女究竟做了什么事,对大皇子和淑仪怎么个不敬法?”
淑仪顿了顿,“她只是一介宫女,却与大皇子打成一片,不守尊卑之礼,此乃不敬;臣妾问罪于她,她既不认错也不知罪,此乃不敬。”
顾渊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忽地勾起唇角,浅浅一笑,“淑仪认为她不敬,无非是因为她是宫女,而大皇子与你皆为主子,她没有恪尽礼节,这才惹得淑仪动怒。”
略微停顿,他一字一句地说,“傅容真听旨:即刻起,朕封你为从五品容嫔,从此见到后宫妃嫔,只需行礼,无须下跪。既然大皇子喜欢你,今后每逢十五,大皇子来华严殿请安时,你也一起来。”
淑仪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可是顾渊多一眼都懒得看她,只是忽地转过头去看着雁楚,冷冷道,“淑仪是主子,打了朕身边儿的人,也在情理之中。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御前宫女动手?”
雁楚猛地跪下去,花容失色地哭喊道,“皇上饶命,奴婢是奉娘娘之命教训容真,并非奴婢本意啊!求皇上饶命……”
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爬过来拉住顾渊的下摆,顾渊素来不喜他人触碰,皱眉一踹,力道不重,却将她踹到了一边。
下一刻,他沉声道,“郑安,把这不知好歹的宫女带下去,宫规处置。至于淑仪,对奴才教育不当,明日朕会让皇后好好教教你。”
语毕,他再也不看那个面色惨白的女人一眼,打横抱起了容真,踏着一地月色朝外走去。
淑仪站在原地,绝望地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却见到容真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笑非笑,似叹非叹。
双手蓦地拽紧,指甲都快陷入掌心。
皇上哪里是针对雁楚,分明是要罚她的奴才,夺她的脸面,叫她抬不起头来。
可是绝望之余,她却露出一抹仓皇的笑意来。
皇上素来不屑于驻足后宫,也不愿把目光停留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可如今呢,他竟然这样为一个宫女强出头,连自己亲生孩儿的母亲都不留半分情面。
只怕连皇上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就要陷入自己最不愿陷入的境地了。
顾渊抱着容真踏上车辇,怀里的人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因着身子相依,她的一丁点动静都能被感知,因此他不会察觉不到她隐隐的颤抖。
顾渊低下头去,看着她双眸紧闭,睫毛颤动着,下唇也被死死咬住。
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涟漪,连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情绪,他眼眸微沉,只说了句,“松开。”
容真僵了僵,没有动。
顾渊索性俯□去,忽地攫住她的双唇,一点一点引导着她张开唇瓣,不许她咬住下唇。
而容真蓦地睁开双眼,眼里是一片惊惶与泪光,却无论如何没有落下泪来。
顾渊离开她的唇,看到她这样脆弱狼狈的一面,不知为何有些心烦意乱。
她不该露出这样的神情,明明不管面对怎样复杂的境地都应该挺直了脊梁,露出安静平和的笑容,偶尔耍些小聪明,偶尔狡黠地认错道歉,会看人脸色,会卑躬屈膝。
而不应该是如今这样被人折断双翼、隐忍脆弱的模样。
他有些强硬地命令道,“不许哭。”
容真一僵,努力控制着眼里的泪光泛滥,怎么看怎么可怜。
顾渊皱眉,又道,“丑死了,笑。”
这一次,饶是容真气度再好、演技再好,也禁不住嘴角抽搐。
面上还在一抽一抽地疼,伤口也还在流血,他竟然叫她笑?
可是作为一名实力派的戏子,君要她笑,她不得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