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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这是好事啊!”闻听夏霜寒所言的谢氏,一瞬间眉开眼笑道:“我本来就反对你们到那边去,现在你们不去了,这偌大的宅院才终于留下了些人气。否则你们一去不回,接下来几年每到过年之时只有我和王爷两个人,那也未免太凄凉、太没年味了。过年啊,还是得人多,最好有几个小孩子吵吵闹闹的,那样才有意思。”
“是,您说的是。”只不过能让这偌大的宅院吵吵闹闹起来的人,不可能是我就是了。面带笑意地将后面这句话咽下去,再次拿起碗筷专注于早餐的夏霜寒,又一次对谢氏感到了一种淡淡的负疚感。
早饭过后惯例的处理府内事务的时间里,端坐在花厅中,一边听谢氏理事,一边“噼噼啪啪”地拨打着算盘的夏霜寒,于丁卯年开年之后,第一次见到了基本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的周瑶光。
“瑶光参见王妃、世子妃。”事务处理暂时告一段落的花厅里,自打去年年末被苏逸兴捅破书房里的那件事,随后就基本按照谢氏的要求,免去了一切请安、只乖乖龟缩在自己和祖母居住的客院里的周瑶光,盈盈向谢氏与夏霜寒行了行礼。
“哦,瑶光你来啦?”
抬眼看一看眼前举止端方的周瑶光,在当初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后的现在,谢氏对周瑶光的感觉和态度已经恢复到了不喜不恶、淡然处之的程度。故而,面对着她于昨日提出的,请求准许她于今日前往城外的观音庙上香的要求,谢氏也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
“出城必需的车马,我都已经安排人给你备好了,你可以悠悠坦坦地去,不必着急赶回来。若是想求个签啊、散散心啊什么的,待到申时以后再回来也可以,毕竟只有心情好了气色才能好,气色好了才方便我继续在开春之后为你筹谋婚事。”
“谢谢王妃,您说的话瑶光定然谨记于心。”面上带有感激的微笑,随即朝谢氏和夏霜寒福身行礼的周瑶光,很快就转身出了花厅,坐上了前往城外观音庙的马车。只不过与她在花厅中的态度截然不同的是,周瑶光内心里,可不会因为谢氏愿意继续为她的婚事操心,就对她心生感激。
“伯母,恕我多一句嘴,周姑娘的婚事,依我看还是不要安排在京城里的好。”下人们尽皆散去的花厅里,深切知道周瑶光这个人心中究竟有着多大野心的夏霜寒,出于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嗯,你这么想吗?王爷与我,还有赭晨,我们也都是这么想的。看在周家与我们苏家这么些年来的情谊上,我们为瑶光出一份丰厚的嫁妆,再为她找一个即将外派出京且尚未娶妻的小官做丈夫,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相信周老夫人,也定然会支持我们这么做的。”
“如此一来,那倒真是再好不过了。”赞同地点点头,认为这么做确实最好不过的夏霜寒却不知道,他们未曾亏欠过的周瑶光,今日之所以出门前往观音庙,并不是为了去上香,而是为了去会见她那位,在元宵节的花灯会上结识的檀郎。
“瑾涵,你确定这个东西无毒无害,吃下去之后,除了会造成有孕的迹象以外,绝对不会有其他任何毒副作用吗?”
香客络绎不绝的观音庙里,寂静少人的莲花山后山上,在自己从南方带来的侍女的帮助下,完全摆脱了谢氏为她安排的人手的周瑶光,终于好不容易见到了她的檀郎。
言辞暧昧、情意绵绵的短暂谈话后,得以适当疏解了相思之苦的周瑶光,从“檀郎”手中接过了一个装有白色药粉的小瓷瓶。
随后,得知自己需要在苏逸兴归家之前三到五日,将这溶于水后呈现无色无味状态的药粉下到夏霜寒的茶水或者膳食里的她,禁不住为自己这么做的后果,生出了一丝担忧与胆怯。
“这东西吃下去之后,真的不会害到人吧?若是这药粉有毒副作用,一旦东窗事发,被抓出来的我,很可能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啊!”
“瑶光你这是不相信我吗?凭我对你的情谊,我怎么可能会把有问题的东西拿给你,进而让你遭人怀疑或者置身险境呢?”
双眉微拢,面带被心上人怀疑后禁不住流露出的委屈神色的俊美青年,说话间握紧周瑶光的手,轻轻将其托到自己胸口并覆于心脏上方道:“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非得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能相信我吗?”(。)
第一百八十章 孕事()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有说自己不相信你啦?我这不是力求小心谨慎,所以才要反复确认一下嘛!”空寂无人的小树林里,被面前男子的一句话弄得面颊绯红尽是羞意的周瑶光,微微颔首,且娇怯地闪烁着目光道:“你莫急,我信你就是了。”
“这样才对嘛!我的好瑶光。”
伴随着周瑶光的解释而舒展开眉头,并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男子力求巩固成果地继续道:“你就放心吧瑶光,这药粉吃下去之后,无论是哪位大夫前来把脉,都只能得出喜脉这一个结果,所以夏霜寒假孕这件事,最起码在三个月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拆穿的。你就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吧!”
“那么。。。。。。好吧。”因为男子的劝说而给自己吃下一颗定心丸的周瑶光,就这么点头将小瓷瓶拢到了手袖里。于是乎,等到一个月后的三月中旬,苏逸兴办完案子从辽东赶回京城来的时候,襄阳王府中便又一次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三月十九,这是一个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日子。鸟儿啁啾、微风拂面的下午,承载着外出归来的苏逸兴的马车,在襄阳王府的大门外停下了。而陪同笑容满面的谢氏站在大门口迎接苏逸兴的,还有一个同样十分欢迎他归来的夏霜寒。
“哎,又瘦了,怎么每次外出回来都要瘦一圈呢?”微微抬起头来仰视着消瘦了不少的继子,面带疼惜与关切之色的谢氏嗔怪道:“怎么赭晨你在外面难道就那么忙,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有啊,每天定时定量准点吃的,可身体不听话,自己非要瘦下来,我也没有办法呀!”面带笑容地回应着谢氏,同时忍不住地将视线扫向夏霜寒的苏逸兴,即刻便惹来了谢氏的调笑:“哎,还是俗话说得好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啊,还是不妨碍你们小夫妻俩说知心话了。”
“苏伯母,怎么您这话里透着一股子非常浓重的酸味呢?”淡笑着回应一句谢氏,随即转向苏逸兴的夏霜寒,很快就在一番寒暄后,同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他一起,回到了听涛院里。
绣技精巧的屏风两端,水汽氤氲的屋子里,泡坐在温度舒适的浴桶里的苏逸兴,正同屏风那边被他强行拖来聊天的夏霜寒,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过去一个月里,双方彼此的生活见闻。
夏霜寒的日子不用说,除了一直在关注着一个月前究竟是谁打晕了她这件事以外,她的日常生活与往常别无二致,并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而苏逸兴过去一个月里的情况,夏霜寒则在当初向其解释清楚二月上旬的那个误会后,就从李青岚隔三差五传回来的小纸卷上,大致获悉了。
苏逸兴此次前往辽东办理的案件,从本质上来说,其实是一场官民纠纷案。
辽东地区某县城辖区内,有一座以出产各种珍稀药材而享誉大夏的七宝山。碍于七宝山山势险峻且山路崎岖波折,故而官府想要大规模组织人手进山采摘草药,乃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为了满足皇室与贵族阶层对名贵药材的需求,七宝山所在地区的县令,便于十年前提出了“百姓可以以草药换取赋税减免”的政策。
对七宝山附近的百姓而言,可以以草药换取赋税减免的这条政策,原本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如果可以用采摘来的药材抵掉当年的税赋,那么这一年中田地里的所有出产,就全部归农户自己所有。并且,如果能够超额完成采摘任务,超出赋税额度的多余草药,还可以卖给官府。这样优惠的政策,相信对每一个想要致富的农户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政策虽然听起来很好听,但实际实施起来,却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最近几年来,随着名贵药材的价格一路上涨,七宝山附近的百姓们,面对着官府十年来不变的税赋抵偿额和草药收购价,纷纷萌生了“自己吃亏了”的想法。
毕竟,十年前一株灵芝可以抵一个月的税赋,十年后,同样品级的灵芝在市价番了几番的情况下,还是只能抵一个月的税赋,这样的交易,不管怎么看都明显不合理。
于是,为了让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爬下悬崖采来的药材,换得相应的价码,七宝山附近的百姓们,便最终在官府数次无视他们提出的“涨价”要求后,选择了将采摘来的药材卖给从外地来到镇上走商做生意的商旅。
如此一来,最近几年来一直在七宝山所在地区就任的这一任县令,便无法再继续以权谋私,玩“以超低价收购药材,随即高价将其卖出,以此为自己赚取中间价”的把戏了。
故而,面对着自己辖区内这些“不听话”的采药农,“蒙受损失”的县令为了逼迫他们就范,因而选择了简单粗暴的武力镇压,以达到强制百姓们把药材卖给官府的目的。而不愿意遭受压迫的百姓们,则联合起来,选择了以暴制暴的方式进行武装抵抗。于是就这样,在官民数次交手后,暴力冲突变得越发激烈,并最终上升到了闹出人命的高度。
衙差与百姓共计死亡十三人,县令被打成重伤昏迷不醒,百姓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而躲进深山进行隐蔽。。。。。。整个七宝山地区,就因为这么一位横行乡里的县令所导致的官逼民反,而完全乱成了一锅粥。
“说来那些躲进山里的百姓们也当真是怕得狠了,我劝他们出山来和我好好谈谈,他们却害怕我搞武装镇压把他们给一锅端。所以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们愣是掳了过路的官家女眷扣在山上当人质,这才敢派人下山来和我进行谈判。哎,现如今明明是太平盛世,那些百姓却硬是被逼得落草为寇,那县令当真是使得一身好本事!”
坐在浴桶里,“哗哗”撩水洗浴的苏逸兴,其口中所说的“过路的官家女眷”,其实就是倒霉催的陆家女眷。陆绍云的婶娘要是知道自己带侄女回一趟娘家会惹上这样的事,那就是弄上九头牛来拉,估计也休想把她拉到辽东去。
至于散心不成、婚事也没有任何进展,甚至连婶娘的娘家人都没能见上一面,就在下山之后,急急忙忙地跟着吓破了胆的婶娘打道回府的陆茹惠,则在同样心惊胆颤之余,生出了一丝浅淡的“因祸得福”的感想。
“我听青岚说,你上山接人质下山的时候,可当真是玩得好一手英雄救美啊!”半透明的屏风外,双手支在膝盖上,手托腮坐在圆凳上的夏霜寒,一边回想着前世的往事,一边语带调侃地淡笑出声道:“怎么样苏赭晨,陆茹惠是不是因着此事,又像前世一样,对你坠入爱河了啊?要不,你干脆把她娶回来当侧妃吧?”
“咳。。。。。。咳咳。。。。。。”屏风内,闻听夏霜寒的言谈而不小心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口的苏逸兴,语带慌张与排斥地坚决道:“霜寒!这么可怕的玩笑,请你不要乱说好吗?我宁愿今生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愿意称呼陆绍云一声大舅哥。”
“哎,陆茹惠要是听见你这么说,估计她的一颗心都要碎了。”心中认为前世的苏逸兴能够娶到陆茹惠那样的贤妻良母,已经算得上是莫大的幸福了的夏霜寒,面对着苏逸兴现如今的这番言谈,略带惋惜与遗憾地撇了撇嘴。而屏风那边,非常不喜欢她现在的这番论调的苏逸兴,则“哗啦”一下站起了身。
“。。。。。。”隐约可以透过面前的屏风看到那边的景象的夏霜寒,被苏逸兴这猝不及防的起立,惊得呆了一呆。随后,在心中默念几遍“非礼勿视”的她,着急忙慌地撂下一句“我去外面等你”,随即便站起身来转头跑了出去。
夕阳西下、晚餐时分,襄阳王府正院里,围坐在圆桌边的四个人,时隔许久才终于再次聚在一起吃上了一顿团圆饭。
“赭晨回来了,二月初的那个误会也已经说开了,虽然美中不足的是,暗算霜寒的幕后黑手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但不管怎么说,大家能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团团圆圆地坐在一起吃饭,总是好的。”香气腾腾的餐桌边,端起酒杯来和自己的儿子碰了碰杯的苏淳风说完这段话,该上的菜肴便全都被尽数端了上来。
淋有色泽鲜亮的酱汁的浇汁鱼,往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