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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航缓缓踱步到石之轩的身前，俯下身，一边以飞剑的剑锋在石之轩的眉心刻画着，一边毫不畏惧地与对方几乎择人而噬的双眼对视着：
“感受到痛苦了吗？”
理所当然的，苏航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当然，就算石之轩回答了，他也不会在意。
刻完符箓后，苏航收回飞剑，袖间甩出一卷书，砸在石之轩的脸上。
“‘霸刀’岳山绝不会想到，自己费劲心思换来的《换日大法》，居然会用在你身上。”
苏航直起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石之轩：
“半年后我会再去找你，到时候我不会再用飞剑，可别让我失望啊，邪王阁下。”
言罢，苏航挥了挥手，如同赶苍蝇一般道：
“现在，滚吧。”
石之轩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被人当做败犬，饶过一命的一天。
自己最后是如何离开幽林的，石之轩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但苏航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断在他心底回想。
石之轩死死攥住手里的《换日大法》，瞳孔之中，冷若千年寒冰。
正如苏航所说，石之轩心底的最后一份善念，碧秀心与石青璇，都已经被苏航亲手所斩灭，剩下的，就只有最可怕的“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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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单婉晶咽了咽口水，但她刚一开口，苏航就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满盈的邪气与恶意，将她吓得连退三步。
不过，单婉晶终归不是柔弱的性子，虽有些战战兢兢，但还是把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我还在你的精神世界里吗？”
眼前的场景，几乎和她一开始在精神世界中的遭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变化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不是。”
苏航闭上双眼，半晌之后才重新睁开，眼中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
“不死印卷，果然有些门道。”
“什么？”
见苏航重新恢复了她所熟悉的神态，单婉晶终于稍稍有些放下心来，但在搞清楚具体状况前，她心中的忐忑，是怎样都无法消除的。
苏航自然不会察觉不到单婉晶的不安，当即和声解释道：
“这不死印卷隐患不小，贸然修行，很容易令人性格大变，乃至步入石之轩的后尘。”
大唐世界，越是上乘的功法，就越是注重个人修养。
佛门功法讲清静无为，魔门则喜欢剑走偏锋，相性不合的功法，纵然强行修行，也不过是有害无益。
即便石之轩天纵奇才，将两种有若南辕北辙的思想哲论，合二为一衍成不死印法，死生交换护替，令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但终究在精神方面，留下了祸患。
“人都有善恶，便如太极图的阴阳二面，但不死印法，却要求强行将这两面割裂，乃至对立……”
说到这里，苏航也将桌上的不死印卷重新摊开：
“原本，常人即便是得到了不死印卷，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化，更不必说将善恶两面剥离开来了。
但我本身就有精神方面的修行，所以便小小地尝试了一下。”
单婉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心翼翼问道：
“那刚才……就是你恶的一面？”
“不错，没想到我也有这么恶劣的一面啊，或许是当初练习魔刀留下的手尾吧。”
感应到石之轩已经走远，苏航也没有了顾忌，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不过请放心，我心底的善念，还是远高于恶念的。”
“那……”
单婉晶看了石青璇的尸体一眼，用意不言自明。
“这个嘛——”
苏航走到石青璇的尸身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嗯，还没凉透。
苏航抬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
石青璇轻“嘤”一声，原本生机断绝的身体，竟然恢复了一分微弱的气息：
“还记得之前我用来疗伤的那道符吗？那个时候，我其实撕的是两张，一张用来疗伤，还有一张，就是用来让人‘死而后生’用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 死而复生（）
在先天真气强大的功效下，石青璇的身体迅速恢复生机。
“嘤？！”
悠悠转醒的石青璇，首先看到的自然是苏航的面容。
啪！
抓住袭向自己腰部的手掌，感受到上面不轻的力道，苏航有些无奈道：
“有什么事情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量商量，至于一言不合就动手吗？”
石青璇轻哼一声，恹恹收回手掌，没有回答的意思。
单婉晶则是无语地望着苏航：
“你这家伙，有资格这么说吗？”
她自然没有忘记，苏航在之前的表现，可谓是完美地诠释了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词语。
纵使现在看来，这些大部分都只不过是在演戏，但也绝对和心平气和这四个字完全不沾边。
“所以，你刚才只是想刺激石之轩，让他恢复实力？”
听完某人的解释，石青璇和单婉晶看向苏航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诡异了起来。
无论是以石青璇母亲为首的慈航静斋，还是以单婉晶的外婆祝玉妍为尊的魔门，一直以来，都在极力避免石之轩补完自身缺陷，不令完整的邪王重新现世。
可是苏航，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将那个最可怕，毫无束缚的邪王重新解放了出来。
“而且，你应该有更好的办法，令石之轩保留善念，而非彻底堕入恶念吧？”
虽说石之轩的人格分裂是公认的诡异难缠，但石青璇却莫名觉得，只要苏航愿意，绝对能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
毕竟，他似乎已经对不死印卷有所领悟。
“的确，我有办法让石之轩善良的人格重新压制邪恶的一面。”
苏航也点点头，也没有隐瞒的能力：
“可是，石之轩这次能保住一命，并且多出半年的时间，就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
要是再让他如以往一样，过得那么逍遥舒坦，岂非是太便宜他了？”
听到苏航这话后，麦铁杖也赞同地点点头。
虽然他也希望苏航能直接杀了石之轩，一了百了，但苏航要是能堂堂正正地击败石之轩，而非单纯地依仗飞剑之利，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至于石青璇和单婉晶，自然也不可能为石之轩来打抱不平。
“不过，也麻烦青璇你这半年稍稍注意一下行藏，不要公开露面。
否则，一旦被石之轩知晓你尚在人世的消息，这番布置，大半就要付诸流水了。”
“这倒也是，只是，青璇也刚刚想起还有一些俗物需要处理，答应了你的要求，苏公子是否该有什么表示呢？”
若是其他人，苏航的要求无疑有些强人所难的。
但石青璇原本就是一个超级宅女，若是没有俗物打扰，她一人怕是能在幽林小筑呆到天荒地老也不觉腻味。
不过，苏航也知道石青璇怕是对自己先前的自由发挥与斤斤计较还有点小小的怨念，因此倒也没有说破，而是微笑道：
“报酬，其实已经给青璇你了。”
“已经给我了？什么时候？”
石青璇微微愕然，回忆了一下，苏航似乎并没有给她什么东西吧？
难不成，苏航说的是，帮她解决了石之轩这个隐患？
见石青璇的俏脸上露出不解之色，苏航也提醒道：
“你是否觉得世界有所不同？”
“唔？”
在苏航的提醒下，石青璇也终于注意到，在自己醒来之后，整个世界似乎有了十分微妙的不同，但究竟是何处不同，她却又说不出来。
“严格来说，你之前的确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趁着还没有凉透之前，被我给救了回来罢了。”
苏航轻轻地解释道：
“所以，你现在已经有了一双阴阳眼，即便没有我的帮助，也能看到鬼魂了。”
“这——”
石青璇神情一动，她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苏航之前的动作，还有这番用意。
不过，阴阳眼也的确是她急需的能力。
不然的话，总不至于每次要和碧秀心交流，都要先找苏航上个buff，那就很麻烦了。
“不过，我娘她呢？”
到了此刻，石青璇才发现，自己的母亲似乎没了踪迹？
因为一开始就被苏航一掌“击毙”，所以之后的事情，石青璇只是听两人说起了一个大概，具体情形，其实并不太清楚。
苏航也恍然想起，碧秀心还被自己关着呢，连忙将符箓化成的牢笼取了出来。
只见牢中的碧秀心，正如同炸毛的小猫一般，不断抓挠着牢笼的墙壁，扣下一片片的紫色光斑。
只可惜，苏航符箓所形成的牢笼显然不简单，碧秀心每抠下一片光斑，四周的紫光立刻就会将这点破损补上。
即便如此，碧秀心仍旧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
陡然有三张无比巨大的人脸占据了自己的整个视野，碧秀心显然也吓了一大跳。
不过，在发现其中一个乃是自己已经死去的宝贝女儿之后，她也骤然松了一口气。
以她的聪慧，即便无需苏航的解释，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将事情的经过给猜出了大半。
等到苏航将碧秀心从牢笼中放出来后，气氛重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悠闲。
尤其是石青璇与单婉晶，对飞剑跳丸可谓是展露出了十二分的好奇。
就连堂堂邪王，面对这件法宝也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唯有任人宰割的份。
要知道，便是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也不过只是能击败石之轩，却无法将其击杀。
单婉晶正在考虑，如果自己再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母亲，那么单美仙对苏航的重视，怕是又要更上一层楼。
不，是直接提升道最高的层次吧。
不过，碧秀心看苏航的目光，倒是隐隐有了几分忌惮，还有几分隐忧。
方才的经历，可绝非她演出来的，苏航的实力，是真正让她体会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绝望。
只能说幸而苏航乃是心怀善念而来，否则，后果她根本就无法想象。
但苏航也说过，会去找慈航静斋的麻烦，如此厉害的对手，实在是不能不让她为自己的同门们感到担忧。
第四百三十三章 欢迎仪式（）
苏航再次邀请石青璇到他的精神世界一游，并打算将她那美妙绝伦的萧音完整地记录下来。
这一次，很显然并没有另一个石之轩跳出来横生枝节，石青璇的阴神很轻易地就被苏航给牵引了出来。
理所当然的，不明精神世界神奇之处的石青璇，早遇到了苏航与单婉晶极为“热烈”的欢迎。
尤其是单婉晶，比苏航还要积极。
仿佛是要将自己当初的遭遇，完完全全地在石青璇身上全都给找回来一般，为了显得更加“隆重”，单婉晶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嗯，至少当石青璇一睁眼，就发现一个冷若冰霜的石之轩，杀气四溢地站在自己身前时，的确是被狠狠吓了一大跳。
“你——”
“我怎么会还在是吗？”
精神世界模拟出来的石之轩，无论是外表还是气息，都堪称无懈可击。
只是，“石之轩”一对漆黑的眸子中，已然没有任何的软弱与歉疚，只剩下令人发寒的冰冷与嘲弄：
“自大的小鬼，如何能够明白不死印法的真谛？
不过，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他，终于将我这么多年一直纠结的问题给解决了。
因此，我也给了他极为庄重的死法，你说是吧，小青璇？”
噗通。
“石之轩”的手中，被他撕成两段的“苏航”被丢了出来。
“什么？！”
直到此刻，石青璇终于动容了。
一开始，她未尝不是没有怀疑过，眼前的场景，是否又是苏航的杰作。
但看到齐腰断成两截的“苏航”后，她终于打消了这份怀疑。
这份伤势，绝不是任何功法与化妆所能伪装出来的。
若是有人能受到如此严伤还能安然无恙，那就真的是与神仙无异了。
望着“苏航”的尸体，石青璇似乎是联想到了记忆中的什么往事，眼中慢慢流露出由衷的哀伤之色，低声道：
“对不起，是青璇连累你了……”
“石之轩”则是冰冷一笑，缓缓道：
“那么，和这个小鬼一起欺骗我的小青璇，准备好接受来自父亲的惩♂罚了吗？”
尽管知道效果微乎其微，但石青璇还是将玉箫横在身前，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