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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易脸色一沉,心知不妙。
果真,秦时宇接下来便眯起了一双眼,“可是你那个时候,分明还是个连人都认不清的痴儿啊,怎么如今却变得这般聪慧?”
这话虽然是对简易说的,秦时宇说话时的目光却一直投在文轩身上。
这句话下,“夺舍”二字,几乎呼之欲出。
第十二章()
简易那张原本阴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的脸上,在听秦时宇说完这句话后,却又露出了一抹冷笑,“其中缘由,我似乎没必要向你解释。”
他用眼角余光看着身旁的文轩,心里想着,反正迟早都是会有这么一天的。
简易知道自己是迟早有一天会让文轩知道真相的。
然而他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他还不确定现在文轩对他的信任究竟已经处于一个什么程度,这使得他有些不安地迟疑。究竟是趁这个机会干脆坦白,还是先想办法掩饰过去,等待更合适的时机?
无论如何,总得先将眼前那个讨厌鬼打发走了再做决定。
“你……”
“哦!”秦时宇忽然又极夸张地一叹,“我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是了,当时你父亲确实说过,要找人治你那痴症呢。现在看来,应该是终于治好了?”
简易刚刚说了一个字的嘴又闭了上,神色阴晴不定,一时间搞不懂对方的目的。
面对这个对方忽然给出的台阶,究竟下是不下?
秦时宇还笑着又问了一句,“是或不是?”
简易握了握拳头,总觉得不能太顺着对方的意,最终还是只道,“这和你有关系吗?你不是还要急着回去禀报你那宗门吗?快点去吧!”
“好好,”秦时宇竟也干脆,“我走就是了。”
此话一说,他就果断转了身,当真再度往外走去。
简易紧盯着他的背影,手心里捏着的全是汗,竟觉得这阵仗比之前的生死搏斗的时候还要更凶险几分。直到秦时宇又一次走没了影,简易才五指一张,松开了拳头。
结果这秦时宇都走没了影,竟还有一句话遥遥传来,“你的事情确实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只是不知道文道友会怎么看啊。”
这句话说完,秦时宇才算彻底滚了。
简易一双拳头又握紧了,齿门在嘴里暗暗咬紧,强忍着才没有破口大骂。
却见文轩的眉头也是紧紧一皱,显然也已经忍了多时,一开口就怒气满满,“这人怎么回事?临走挑拨离间不成,还回过头来再挑一次?”
“师兄……”简易转过头来,有些愕然有些忐忑地问,“你相信我么?”
“怎么?担心我受了他的挑唆?”文轩看着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你觉得你身上可疑的地方,就只有这么一点?”
好吧,简易竟无言以对。
“更何况那家伙一挑再挑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文轩说到这里,又一皱眉,“我就是有一点还没想通。他为什么要非得这么卖力地挑唆我们不可?这对他有任何好处吗?”
“好处自然是挺大的。”简易一声干笑。
文轩一愣。
等到听完了简易的解释,文轩才意识到这两人那之前的契约中,居然还藏了那个文字陷阱。文轩成了唯一能继续从简易口中得知秦时宇秘密的人,秦时宇不玩命在他们之间挑拨离间才是出了奇了。
“你们……”文轩哭笑不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无奈地想,自己还真不是弄这种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的事情的料。
当然,在知道了缘由之后,他也越发确信,秦时宇的话果然一个字都不能听了。
而后他又摇了摇头,伸手在简易额上轻轻一拍,“走了。我们也得快些回去,不能让蓬莱抢了先。”
等到两人通过传送阵回到原本的山洞,秦时宇和薛冰儿果然都已经不见人影。
有了法宝飞剑,文轩估计自己的遁速又快了许多,于是先赶紧在洞内转了一圈。经过这么一趟,他与简易已经是混得熟了,便不再在意这师弟的眼光,果断搜刮起之前那些让他眼热的灵草起来。
那株最值钱的蓝冰果已经不见踪影,估计是被秦时宇雁过拔毛了,文轩暗道可惜。还好见灵草和寒星菇等还留有很多,文轩一把又一把地搜刮,直将整个储物囊都装得满满当当,内心只觉得满足无比。
他在这边搜刮着,简易就在他身旁看着。
文轩终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道,“你别看不上这些东西,交回去换成门派贡献值,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等你回头看看自己的帐,就知道了。”
简易微微惊讶,“师兄你收集这些回去后,是要放到我的账上的?”
“当然。这可是你发现的地方,你自己却不放在心上。”文轩摇了摇脑袋,继续投入到搜刮大业之中。
简易不禁心生感动,果断表示,“师兄不必如此,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你这小子,说起这种话来,倒是不怕羞了。”文轩哑然失笑,“换个别人听到,怕是要起误会的。”
简易也不辩解,笑盈盈道,“师兄别太急着把储物袋装满了,外面那头妖兽说不定还在呢。”
文轩一拍大腿,终于也想了起来。那三瞳黑甲兽是他们千辛万苦打败的,浑身的黑甲剥下来也价值不少。
他连忙带着简易来到洞外,沿着来路寻了一段,果真见这妖兽尸体还好端端躺在那儿,而后果断取出自己的剥皮小刀,剥鳞卸甲,别提有多熟练。
这熟练的搜刮手法,让人一看便知,他是苦熬惯了的人。
简易在边上笑着看着,目光中又带了些旁的意味。
别人总以为水云宗大师兄风光无限,他却知道,文轩的日子过得并不比任何一个普通弟子宽裕。师长下赐一件也无,什么都是靠着自己赚来的。也正因为如此,旁人只要对他有一点好,他都记着。
文轩剥下妖兽一身鳞甲,又切下它指尖的利爪,结果储物囊果真就装不下来了,不由得站在边上发急。
简易这才走上前去,腕上手镯一抹,将满地的东西全收了进去。
“你算是知道帮忙了。”文轩笑着数落了一句,看着已经搜刮干净的地面,露出一种别提有多满足的神色。
而后他总算将法宝剑胚往地上一展,拉着简易御剑而去,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回宗门。
路上,文轩总结了一下这一趟的所得,同时向简易唠叨了一些该注意的事情。
“你那玉镯,以后少在旁人面前拿出来现。”文轩道,“买个普通些的储物袋挂在腰上,掩饰一下也好。毕竟储物玉镯不是炼气期该有的东西,总有些见财起意的家伙你惹不起。”
简易乖乖点头。
“还有你那推演天机的本事。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反正不是一般人该有的。”文轩又道,“能别用,就别用,而且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看到。否则就算不惹天妒,也容易惹人妒。”
简易微微笑道,“本也打算只让师兄你看到。”
“你这小子,别总嬉皮笑脸的,拿自己的命不当命看。”文轩白他一眼,“说到这我想起来了,我之前送你的那件法衣呢?”
“带着。”简易答道。
“带着就穿起来。”文轩道,“遇到危险,多一层防护总是好的。”
简易低下头来,红着脸,沉默了好半晌,而后才弱弱表示,“以后遇到危险,会穿的……”
文轩虽然不知道他什么又红了脸,听到他这答复却十分满意,点了点头,这才将脑袋转回前方,开始专心御剑赶路。
而简易一直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秦时宇说的那些话,简易心里还记着。而文轩这么唠叨了一路,却独独没有问那些话,仿佛当真一个字都没有放在心上。
一场危机,果真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简易在庆幸之余,内心也难免有些忐忑。可他一路观察文轩的言行,又总觉得文轩对他的信任与关切确实出于真心,于是无数次想要开口……却又无数次默默咽了回去。
直到了水云宗的地界,眼看着文轩将要停下遁光,简易猛地道,“师兄。”
文轩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简易咬了咬牙,“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我……”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又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简易的话语,“哎哟,这是谁回来了?”
简易不禁一声暗骂。
两人一看,却是几个人从侧面过来,领头那个正是那骆轻泉。
骆轻泉歪着脑袋,笑得一脸傲慢,“怎么,师兄你终于弄到了黑金矿石,可以修好你的那柄破剑了吗?”
文轩看到他,顿时板起一张脸,木然道,“我的事情,骆师弟为何如此关心?”
“我自然是要关心的。”这几个字,骆轻泉起初还说得风轻云淡,说到后面却咬牙切齿起来。
说罢,他黑着脸打了个响指,后面便又有几个人闻声飞上来,中间还押着一个炼气期的小弟子。
文轩一看,那被押着的小师弟也是一名外门弟子,却是认识的。早两年前,文轩路过外门,偶然遇到这师弟,见他修炼功法走了岔路,出言指点过一次。
除此以外,此人就毫无特别之处了,外门里满坑满谷都是差不多的。这么一个师弟,为何会得罪骆轻泉?
正当文轩困惑之时,骆轻泉一展折扇,用扇沿对准了那师弟。他脸上故作微笑,却还是掩饰不掉那汹涌的敌意,“我方才路过外门,偶然听到这家伙在谈论我们之前那一场比斗,说师兄你之所以输给我,完全是因为兵器不巧断了。他说,若是你有一柄好剑,我就赢不了你呢。”
文轩这才了然,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是因为实力不济,才会被拼得断了剑,而非因为断剑才输。这师弟身处外门,并没有亲眼看过那场比斗,之所以说出这想当然的话,完全是出于对文轩的维护之心。
“师兄,”骆轻泉咬着牙问,“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三分无奈,七分感动。
“你又怎么看?”文轩反问。
“我的看法?就是你快些把黑金矿石拿来,将你那柄破剑给修好了,我们再比一次。要是实在不行,大不了我直接借你一柄宝剑。”骆轻泉说到这里,露出满脸狰狞冷笑,“若是你再输给我,就要这不长眼家伙自己掌嘴十下,自己滚出宗门。”
第十三章()
文轩听到这话,不由得气得发笑。他早知道这骆轻泉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却没想到他居然能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到这个地步。
这份气恼,一部分是因为那师弟所受到的不公待遇,另一部分却是因为对骆轻泉的失望。
“骆师弟,你至于和一个外门师弟这般计较吗?”文轩问。
“只他一人,自然不值得我这么计较。但他在外面胡言乱语,若是不教训一下,让宗门其他人也以为我是胜之不武了,那可怎么是好?”骆轻泉冷笑道,“或者,若师兄你愿意为他求情,只需要当着全宗门的面承认你输于我是心服口服,我也能放他一马。”
文轩这才明白了。骆轻泉其实并不是在与那外门师弟计较,而是在与他计较。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了那仍被几人押在中间的外门师弟一眼。那师弟显然已经有些被这阵仗给吓到了,整个身体哆哆嗦嗦,脸上却还硬气着,紧紧咬着齿门,看着文轩的目光中更是流露出一种向往与期盼,仿佛相信文轩能替他做主。
“孙师弟,”文轩还记得他的姓氏,“你怎么看?”
这孙姓师弟一阵激动,一瞬间连抖都不抖了,脸色也亮了几分,“师兄,不需顾虑我!该怎么就怎么,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向骆师兄低头!”
文轩不由得一笑,“哪怕你会因为我而被赶出宗门?”
孙师弟这才愣了一愣,脸色也渐渐转白,仿佛这才又回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好半晌,他狠狠一咬牙,“我相信师兄。”
“好!”文轩抚掌一叹,心中也因这份信任所带来的感动而生出几分豪气。
身后简易却是沉下了一张脸,看那姓孙的不爽得很。
“骆师弟,既然如此,这一战就我接下了。”文轩又道,“可有两件事,我想先与你说好。”
骆轻泉将双手往身后一背,“你说。”
“首先,我们的胜负不该决定孙师弟的去留,这对他不公平。”文轩便开了口,“你没资格拿这个当我们胜负的赌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骆轻泉冷哼,“可是一则,他亲口说了他相信你,就算问他自己愿不愿意拿这来赌我们的胜负,我想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