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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耿直’的小子。”荆词失笑,面对她这个外人,他默认不就好了,竟天真地否定并且作出解释,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哎,你是在傻笑吗?”她歪头盯着他,好似抓到了他的小动作。
阿逸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裳,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去哪啊?”荆词跟在他身后。
…………
后花园。
凉亭内。
阿逸欢快地走进来,在长凳前蹲下来,将头压低至凳子底下,伸手一个劲儿地往里面掏。
“你找什么?”
藏得这般好,如此受阿逸宝贝的是何物?
掏了好一会儿,阿逸终于从里面取出一个竹筒,紧接着又掏出另一个大小一样的竹筒,他一一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两只小虫子跑了出来……头圆须长,颇为矫健。
“原来是蛐蛐。”
阿逸示意,叫荆词同他一起玩。
荆词欣然同意。
他把蛐蛐倒在竹筒盖子上,找了两根细小的根,开始斗了起来……
不过,几局下来,荆词已处于弱势,阿逸玩心重,更喜赢,看样子已是熟手了。
“唉,输了输了。”荆词撇嘴。
阿逸看着她,呵呵地笑了。
起初光看外表气质,荆词觉得阿逸像隐于凡尘的人间仙子,如今却觉得,他更像一个被世人遗忘的孩子。
她记得之语说过,阿逸一直被放在后院生长,几乎不曾出过府门。她瞧着阿逸俊俏无邪的笑颜,说不定他喜欢外面的世界呢。请:
第一百零三章 她们的未来()
玉音院。【全文字ww】
荆词匆匆忙忙走了进去,院内的丫鬟们皆福身。
“听说阿娘病了,现在如何了?”她拉着丫鬟张口便问。
“禀四娘,婠娘昨夜发热一宿,幸亏三娘及时喂药,如今已经退热了。”
“我进去瞧瞧。”
王婠平日吃斋念佛不喜被人打扰,故而荆词来玉音院的时候不多,今天一早听闻阿娘昨夜发热了整宿,吃过早膳便匆匆赶来探望。
荆词径直走向内室,刚到门口,杨薇娍迎头从里面走出来,脸色颇为憔悴疲乏,想必是熬了夜费了心思。
“你来了?”
“三姐,阿娘如何了?”
杨薇娍似乎有点儿撑不开眼,“阿娘已无大碍,刚睡下。”
“四娘不必担心,奴婢会仔细照看着婠娘。”随同出来送杨薇娍的是王婠的贴身婢女阿沅。
荆词看着和善的阿沅姑姑,点了点头,眼底无意中闪过一丝低落,看来……不管是阿娘还是阿沅姑姑,都觉得三姐比较亲近可信赖吧,今早若不是她听到消息,恐怕阿沅姑姑不会打算通知她阿娘生病一事。
“待阿娘好些再来探望,咱们先走吧。”杨薇娍看向她。
“嗯。”
出了玉音院,杨薇娍相邀去她的院子。
“三姐你神色不好,我就不去打扰你休息了。”
“身子是乏了些,不过睡意全无,脑子精神得很。午膳过后我得去薛府学画,还有几个时辰呢,去我那坐一会再共进午膳好了。”
“也成,反正我回去筎院也是无聊。”
笙院。
案上茶水氤氲,丫鬟娉婷走来,手上端了几盘精致的点心,一一摆放在几案上,尔后恭敬退下。屋内只有两个丫鬟静静地立在两边,分别是芳年和夭桃。座榻上两个清丽女子分别坐在几案的两边,一动一静。
荆词嚼着点心,似噎着了,连忙将茶水倒进嘴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杨薇娍又翻阅了一页手中的书籍,看得颇为入神。
“三姐待会儿还要去薛府,确定不小憩会儿?”荆词嚼着点心,看着黑眼圈颇重的杨薇娍。
“不必了,我没睡意。”杨薇娍依旧看着手中的书卷,并未抬头。
荆词感叹,“三姐可真辛苦……”三姐在杨府习画多年,绘画技艺显然炉火纯青,长姐却偏偏安排她向薛舍人学习。长姐的用意无非是利用三姐与薛稷接通联系罢了,如此一来就累了三姐。
“可不,”杨薇娍放下手中的书卷,饮了一口茶,轻笑道:“我可没你那么好运,整天出府玩耍。”
“三姐你这么说就太没良心了,我这几天都忙着为你寻生辰礼物呢。”荆词撇嘴。
“这么说来,礼物呢?”
“礼、礼物……我自然备好了,不能提前给你。”
“可我怎么听说你拱手让人了?”
“你哪听说的?”荆词略微吃惊,三姐也太厉害了吧,连这个都知道,莫不是芳年……她眼神瞟向芳年……
一旁的芳年委屈着脸赶紧摇头,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什么事都跟三娘子说,她的主子可是四娘子啊。
“不是她。”
“那你怎么知道的?”
见杨薇娍闭口不言,荆词扯了扯她丝锦榴色衣裳袖,“说嘛,这般神秘作甚?”
“得了,我说便是。其实……你不必送我九重草,另一株九重草就在我手上。”
“此话怎样?”难不成三姐比她还要眼疾手快,早已下手?
“我自小喜看医书,略通药理,你也知道,作为杨府人,纵然是庶出,月银数额仍旧很可观,故而我攒了几年银子,暗地里在外头开了几间药铺,经营买卖。”
“当真?三姐你也太厉害了。”如今京都的贵家娘子们哪个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有几个想得到投资做买卖?
面对夸奖,杨薇娍浅笑得竟有些无奈,“像咱们这种身份,能不早些为自己做打算吗?不知道杨府会怎样为咱们安排,将来即便不是正室,或是嫁到落魄门户,有些银子在手也是好的。”
“三姐想多了,杨府的娘子,岂会做妾?长辈们又怎么会看得上落魄门户?”
“呵,你以为长姐为何会千方百计接你回杨家?阿娘为何叫你别回来?”杨薇娍看向荆词,轻轻叹气,“杨府有傲气,却更重利,长姐是嫡女,不还是嫁给了杨府一个小小的门生么?以后的事,咱们说不准、定不了,只能听从家中安排,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以后好过些。”
荆词微微张嘴,欲言又止。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不是杨府人,不会在杨府呆太久,如今知道凶手是武三思,又能怎样?凭她的力量根本报不了仇,且……武三思谋害王家的前因后果她还未调查清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么?
但一想到要离开,她的确舍不得三姐,萧家都迁来长安了,而且……她在长安也有了很多朋友……
“既然享受了贵女的荣耀,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清丽的脸上露出浅笑,杨薇娍故作轻松,“咱们杨府的女子,岂会承不起它的分量?”
“嗯,”荆词点点头,笑道:“况且三姐还这般聪明,将来不管嫁到什么人家,都能俘获郎君的心。”
“好呀,你取笑我……”
“呀哈哈,不敢不敢……”
…………
莞院。
屋里两个面容姣好的丫鬟立在两侧,轻轻朝榻上之人扇动着手中的镶金丝蒲扇。
杨寿雁盘腿坐在榻上,翻动着账房刚呈上来的账簿。杨府产业甚大,府里人口亦多,开销支出自然很大。阿鲁嬷嬷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信递给杨寿雁,“大娘子,此信来自太平公主府。”
杨寿雁抬眼,接过信,拆开……
放下信的同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
“去宵院。”
杨寿雁凝神,看来太平公主对杨府仍有疑心。她必须打消太平公主的疑心,然而消除疑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联姻于杨府来说,也是一件有利的事。
仔细想想,恰好太平公主最器重的次子薛崇简尚未成亲,若杨家娘子能和薛崇简联姻,便再好不过。
三娘、四娘,也到岁数了。
至于选谁嫁给薛崇简,还是要向父亲商量一番……,,。请:
第一百零四章 习画遇伊人()
午膳过后。【无弹窗ww】
杨薇娍准备出门去薛府,荆词则打道回筎院。
不想余囍突然过来笙院,说大娘子吩咐请四娘随同三娘一起去薛府习画。
荆词撇嘴,本跟夫子念着书,突然叫她跟二姐习舞,还搬去了卫王府,如今又叫她跟三姐去薛府学画,这算怎么回事嘛!
杨薇娍闻言则讶异,以荆词的水平无需请薛夫子教学,她教她尚且绰绰有余,不知长姐是怎么想的。
马车已备妥。
荆词磨磨蹭蹭地出门,心里是极不情愿的,但最终二人仍旧在丫鬟们的环绕下一一登上马车。
“怎这般不情愿?”杨薇娍瞧得出荆词的情绪。
“长姐真是随意性子,没个定性,一下这一下那的。”
杨薇娍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长姐并非随意之人,她可是目的性最强的人。
荆词见杨薇娍不语,便开始打探,“三姐,薛舍人是怎样一个人?”
“薛夫子乃谦谦君子一枚,为人磊落。”
“三姐对他的评价还不错嘛。”想不到三姐会如此评价,荆词忍不住笑。
杨薇娍亦笑得意味深长,道:“薛夫子在作画方面修为颇深,自然有作画人的儒雅气质。”
车夫驾得颇快,片刻便穿了几个坊,抵达薛府侧门。
二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车,款款走进薛府。
薛府,书房。
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立于卷帘边上,侧身仔细盯着画板,男子看得入神,画里是几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形貌神情超逸傲然,似呼之欲出。
画板前一着素色衣裳的长者手执画笔,略微弓背,目光炯炯有神,一笔一笔为仙鹤添加韵味,手劲笔法带着几分洒脱淡泊的意味。
婢女将荆词和杨薇娍引进来。
第一个入眼的自然是那卷帘边上的男子,荆词暗想这薛舍人果然是玉树临风的男子。
“来了?”
长者将最后一笔勾兑完,闻声转过身来,将隐藏在卷帘后边的身子露了出来。
“薛夫子。”
杨薇娍福了福身。
荆词略微诧异,原来里面还有一个人啊眼前这位花甲之年的阿翁才是薛舍人,听三姐的描述还以为是年轻郎君呢,哼,三姐定是故意的
“恰好,李三郎也在,你们今日大可互相学习学习。”
杨薇娍与荆词一同抬首,那男子已经转过身来
“杨三娘、杨四娘,好久不见。”男子浅笑,微微颔了一下首。
“临淄王。”
荆词略微诧异,原来李隆基也在此。
“这位是杨四娘?”薛稷看向荆词,淡淡扫了她一眼,“你也对画有兴趣?”
“三姐临行前,长姐命我一同跟来观摩,说熏陶熏陶儒雅气息。”
“家中最闹腾的就属四娘,长姐看不过四娘成天往外跑,便叫她同我一起过来,习画静心。”此话杨薇娍道得轻快,打消薛稷多余的想法。
薛稷点点头,“如此你们三人正好有伴。走,去檐下。”
说罢,薛稷、李隆基和杨薇娍转身朝门外走去,荆词跟在他们后头,暗自吐了吐舌头,这下可惨了,这薛舍人不怎么好惹嘛。
庭院里植有几株杜鹃花,已是五月,过了最艳的时候,微有颓败意,微风一吹,偶有几朵残花飘落至檐内。
檐下婢女已摆了三副画架。
“今日你们各画一副杜鹃花。”
“是。”
薛稷吩咐完,又说了几句作画过程中需注意的地方,尔后转身入了书房。
杨薇娍和李隆基皆在细细观摩,荆词则杵在画架前,眉头微皱,她以前在洛阳也学过一段时日绘画,只是那绘画水平连夫子都没辙,无论画什么皆四不像。同样这么学,萧平、萧安的悟性要比她高出许多,没多久便能画出个模样来,半年学下来甚至能被萧伯伯拿出去跟友人观赏炫耀。
并非她不用功,自小无论学什么仨人几乎都像在竞争,你追我赶,谁也不愿落后,她也很无奈,她看到的美景美人,能入眼、入脑、入心,能作诗写赋、能歌颂,却独独画不出来。天赋如此,她也没法子。
故而长姐叫她一同跟来,她才会如此不甘愿。
片刻,杨薇娍和李隆基一一提笔作画。
荆词迟迟落笔。
作画期间,一小厮慌忙地小跑进书房,没多久薛稷走了出来,脚步颇为匆忙凌乱,貌似有公务,甚至来不及交代一声。三个都是专注之人,略听到些动静,却未有大反应,埋头作画。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
荆词不觉抡了抡胳膊,手臂颇为酸痛,脚也累了,想着要不要休息会儿。她看了看旁边不远处的两个人,他们仍旧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