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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就坐下了,仰起头问:“婚纱照怎么办?”
“我妈说等三个月过去了再拍。”
“那时候怎么拍嘛。”女孩嘟着脸道。
“就听我妈的。现在天还冷,衣服穿穿脱脱,再着凉怎么办?”
“也是哦,可……不好看了嘛。”女孩瞥着男孩,一脸烦恼,过一会儿似乎有点忐忑,“挂盐水要不要紧啊?”
“那怎么办?医生配的,不挂好不了。”
“看病的时候,我忘了说,要不要紧啊?”
男孩迟疑道:“我去看看,护士怎么老不来,顺便再问她们一下。”
许霜降微微侧头,瞥了瞥女孩,继续闭眼。
第528章 请允许她改这一天()
不一会,护士推着车来了,大声喊了一个名字。
许霜降听到邻座的女孩应了一声,同时另外有个男声插进来喊道:“护士小姐,我这里好了。”
“好,我给你拔掉。”护士就近停在对排喊话的男子处,向女孩看过来,“你稍微等一下啊。”
过一会儿,护士问道:“哎,你要去哪儿?坐好,坐好,轮到你了。”
“我坐那儿去。”女孩道。
椅子振动了一下,许霜降又睁开眼来,见女孩朝对面一排走过去,一个中年男子摁着棉花球起身离座,那边就空出了两个连在一起的座位。女孩坐下,将手里的包放到了隔壁的空位上,想来是帮她的男朋友留个座位。
“哪只手?”护士吊好了盐水瓶,接上了输液软管,手指轻弹,排除了气泡。
女孩左右看看,伸出了左手,眼睛睁大几分,抿了抿嘴唇,就像惧怕打针的那些软妹子一样。
许霜降望过去,护士在女孩手背上涂酒精消毒,她皱起眉头,视线移向女孩的面部。
女孩眨了眨眼,盯着护士,一脸弱弱的表情,随后微扭脖子,瞥向别处,躲闪着不敢看。
护士将针头插了下去。
许霜降张口嘴巴,却没有声音,只是目光一直在女孩面部打转,再瞧着护士利落地固定住针头。
“手胀不胀?”护士问道,微微倾身注视着滴液管,见女孩没有不适,“那就这个速度,好了。”她推着车子走了。
许霜降继续盯着女孩,只见她调整了一下手的位置,又扭头瞧向留观室的门口,最后无趣地嘟着嘴靠向椅背。不多时,许霜降瞄到她的男朋友进来了。
“哟,插上了?”
敛眸安坐的女孩立即活泼起来,抬头娇嗔道:“你去哪儿了?”
“给你买个面包,都快中午了。”男孩提起手中的袋子。
“哪儿买的?在医院大厅旁边那个小超市啊?”
“嗯。要不要现在拆开吃?”
“还不饿,那个小超市能买着什么好的?价格又死贵。”女孩不屑道,指着旁边的座位,示意男孩坐下,脸上还是欢喜的,拿不插针的右手拨开了袋口,探头朝袋中看,轻快道,“面包有夹心吗?”
“有豆沙。吃不吃?”男孩再次问道。
“不吃,有也只是一点点。”女孩娇笑道,“你问过了吗,没问题吧?”
男孩正弯腰拿起女孩的包要坐下,动作不由一顿:“护士站没人,我没问着,你插针的时候没问过?”
“没有。”
许霜降看见男孩和女孩面面相觑。
“那……孩子还能要吗?”女孩懦懦道。
男孩有点懵,把包放回座位上:“我再去问问。”
隔不多久,男孩身后跟着刚才的护士。
“你怀孕了?”护士问得急,“门诊的时候没跟医生说过?”
“没有,我忘了。这盐水要不要紧啊?”
护士眉头紧皱,显然也不敢下论断。“先拔掉,拔掉。”她催促男孩道,“赶紧去跟医生说,这个病人怀孕了。”
“噢,噢。”男孩手足无措地看向女孩。
“把病历拿上,你先去,都要十一点半了,医生要吃饭的。”护士猛催道。
“噢,噢。”男孩慌忙跑出去。
“我挂了有五分钟了,要紧吗?”女孩惶惶地望着护士。
“按好。”护士把酒精棉花压住了女孩手背的针孔,“等他回来,看医生怎么说。”
许霜降盯着女孩,见她忐忑地坐着,眼神无措地不时扭头朝向留观室的门口。
女孩继续干等着,过不了多久,她似乎忍耐不住,收了收东西,拎着包和面包袋,站了起来。
许霜降望向女孩的腹部位置,早春的衣物比冬天轻简,女孩穿了一件淡黄色呢大衣,一根腰带松松垮垮地在腰侧打了个结,样子和寻常人差不多。
留观室里的病患几乎都坐着,神情倦懒,偶有一些陪护亲朋的细碎呵问。女孩走出去,步态如正常人一般,只是有些孤零零。
许霜降怔愣愣地目送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留观室的门口,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揪住了,渐渐地有一丝丝慌张泛上来。
她的输液到十二点一刻结束,再也没看到男孩和女孩回来。
护士给她拔掉针头时,给她量了体温。“三十八度八。明后天还要打点滴,不要忘了。”
医院离家有一站路,许霜降坐在公交车站两根空心钢管搭乘的简易座位上,阳光倾泻而下,混着一马路的车声人声。
周围的世界照常地忙碌着,可她几乎支撑不住自己,茫然地看着大街,一直在喘气。
这天晚上,她蜷曲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全是那女孩坐在她斜对面的模样,摁着酒精棉花,咬着嘴唇愣愣地等着男朋友。
高热让许霜降整夜睡不安稳,隔不了多久,她就忍受不了被褥的暖烫,翻身到旁边寻找清凉的地方。当她实在受不住时,就气喘吁吁地下床,摇摇晃晃地摸到厨房,喝几口冷开水。而后又一头栽到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又浮现起那女孩的样子。
许霜降痛苦地将脸掩在被褥中,她骗不了自己。
女孩和男孩在她旁边对话时,她已经猜出了女孩怀孕。她甚至毫不费力地拼凑出了他们的故事,他们早早地在了一起,突然之间有了孩子,两人都没有心理准备,也许匆匆通知了家中父母,父母便让他们奉子成婚。他们开始准备喜事,女孩忧愁着三月显怀,婚纱照拍出来的效果不好看。然后,女孩得了一个感冒,他们毫无经验,可能此前连病也少生,竟然在门诊时没有向医生提及身怀有孕。医生按常规配了药。
许霜降猜出整个故事,却做了壁上观。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说一句话?只要一句话。
那个孩子会怎么样?
许霜降再也没有见过那男孩和女孩。
她第二天,第三天都去了医院,每次点滴都要两个多小时,她坐在留观室里,睁着眼睛没有再打盹过,视线一遍遍扫过人头攒攒的留观室,视线一遍遍投向室外的走廊,再也没见过那准备做新手爸爸妈妈的男孩和女孩。
如果这一辈子,可以改一天,请允许她改这一天。
她一定在护士把针头插入女孩手背前,说一声:“等一等。”
为什么,她会没有说?
“我是怎么来的?”童年时,她像所有的小孩一样好奇自己的来历,“为什么大人这么大,我却这么小,我特别小特别小的时候,是从哪里来的?”
许霜降听过最童话的一个版本。所有的孩子,在来到人间前,都是天上的小天使,他们排着队,听到谁家要一个小天使,便快快乐乐地投到那家去,做那家人的宝宝。
许霜降的袖手旁观,让一个小天使来不了人间。
她的错误,永不能弥补。
第529章 失声()
星期天晚七点。
“谁呀,别人正忙的时候打电话。”宣春花放下粥碗,皱起眉头唠叨着,奔过去拎起话筒,“喂?”
“妈。”
“哎呀,小陈呀,你在外国打来的?”宣春花立即舒开眉头。
“不是,妈,我已经回来了。”电话那头,陈池的声音微顿,“霜霜出发了吗?”
“没呢,”宣春花惊喜之下连连关问女婿,“小陈,你今天到了?箱子多吗,一个人从机场拿回来,好拿吗?”
她听陈池好似嗯一声,自己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迫不及待地把情况一股脑儿摆出来:“小陈,霜霜病了,她自己不会照顾自己,一个人住着也不知怎么弄的,感冒发烧,吊了盐水也好不了,喉咙都说不出来话了。”
“啊?”陈池的声音急起来,“那霜霜呢?在家里还是住院了?”
“在家里,现在睡着。”宣春花怕女婿怪罪他们在他出差期间没有将许霜降照顾妥帖,啰里啰嗦地从头说起。
“她生了病,也不跟我们说,自己去挂了几天盐水,挂盐水的时候怎么能没个人帮忙看呢?你说她就是这样毛大胆。三天盐水挂下来,效果好像也不明显,她也不说,也不继续看医生,拿了点药,周末回来躺了两天了,什么都不要吃,嗓子都哑了。从小到大,她感冒再厉害,都没有这样说不出话来的,我跟她爸爸要急死,叫她再上医院,脾气倔得就是不去。这么大了,我跟她爸爸扯又扯不动……”
“妈,我马上过来。”
“小陈,你别急,”宣春花连忙把还没说完的情况讲完,“现在她的热度好些了,只有五六分,感冒就是要这样慢慢退热的。你别急,路上慢慢开,对了,晚饭吃过了吗?妈妈给你热点饭菜。”
“妈,不用忙,我吃过了,我马上来。”
宣春花听着电话里女婿急匆匆地挂断,不禁叹了一声,一个人生病,看看把全家人急成啥样。
“霜霜,霜霜。”宣春花端着碗坐到女儿床沿,轻轻叫道,“起来喝点粥。”
许霜降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手脚攒了点力气,坐起来。
“霜霜,”宣春花爱怜地瞧瞧闺女的面色,第一时间报喜讯,“陈池出差回来了,一会儿就过来。”
许霜降抬起眉,又垂了眸,不出声地舀了一口粥。
宣春花以为女儿身体虚,精神振奋不起来,倒也没觉得什么,关切问道:“好喝吗?多喝点,把这碗都吃完。”又问,“嗓子还疼吗?”她话虽出口,却怕许霜降回答伤了嗓子,忙摆手道,“不说话,不说话。”
许霜降露出了一点笑意,慢慢吃完后接着躺。
“霜霜,霜霜,陈池来了。”宣春花领着陈池推门。
陈池的眸光落在床上,许霜降缩在枕头下方,半张脸掩在被中,一头黑发铺散着,素日张牙舞爪咆哮不停的人这样静悄悄卧着,他不由自主低声道,“妈,让霜霜睡吧,别叫醒她。”
“要叫醒,她晚上还有一顿药没吃。”宣春花走过去摸上闺女的太阳穴,愁叹着自我安慰,“她能睡还是好的,小时候生病呀,也这样憨睡。”
“温开水来了,”许满庭捧着杯子跟进来,声音轻轻地,“让霜霜起来喝了药再睡。”
“爸,我来吧。”陈池忙道。
许霜降整天整宿睡,却是很容易醒。这会子房中声音窃窃嘈嘈一多,眼睛便睁开了。
入眼便见陈池立在床边,正要从她爸爸手里接过水杯。
陈池一转头,和许霜降四目相对。他们十多天未见,许霜降闭目躺着已显虚弱,睁开眼更让人觉得脸颊都瘦了,她的表情极之平淡,乌黑的眼仁儿瞅过来,几乎没什么神色变化,看上去很迟钝。
“霜霜,”陈池勉强压住声,“你好些了吗?”
许霜降瞧着爸爸手里的药盒,乖巧地坐了起来。
“霜霜说话不行,发不出声。”宣春花替女儿解释道,她坐在床沿,递水递药,陈池插不上手,站在床边紧紧打量着许霜降。
“你看看你,感个冒,一家人陪你不安宁。”宣春花嗔着,轻柔地替女儿顺顺头发,站起来道,“好了,好了,满庭,我们出去,房间里人多,霜霜透不过气来。小陈,你陪着霜霜,少说两句,霜霜说不了,你今天也累,早点休息。”
陈池将丈人夫妻俩送出房门,转回头,许霜降坐在床头,似乎勉强撑着。
“霜霜,感觉怎么样?”他快步回到床边,坐到刚刚丈母娘坐过的床沿口,手抬起来,就要摸向许霜降额头。
许霜降微微偏了偏,躲开的意图却是十分明显。陈池动作一滞,两人便在这方寸之间僵凝着互望。
“霜霜,你病了,怎么不告诉我?”陈池目露愧疚,脸色焦虑,“医生怎么说?”
“我明天回去。”许霜降张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陈池瞬间又惊又疼,宣春花一直在说许霜降不能讲话,他以为是感冒鼻音重,这下才知她几乎完全失声了,哑得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