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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霜降现下淡定多了,抬手顺了顺头发,才走出去。
原来她不是这样的,比现在羞怯,遇见洗漱间有人占用,她早就蹦出去了,然后在自个房间急得数时间。
刚住进来那会儿,她费了好几天才摸清大家的生活规律,见缝插针地把自己的作息活动安排到大家不用公众设施的空档时间。她惊讶地发现,娴早晚都要洗澡,阿菲娅早上必须要用洗澡间,晚上有时洗有时不洗,麦修斯、尼克、丽莎早上也一定会洗澡,但晚上通常就不洗了。盘算下来,只有她,固定在晚上洗澡,早上从来不洗。
而且,几乎人人习惯光脚,尤其在夏天,无论那是厨房、盥洗室、走廊、还是自己的房间,他们走得都毫无心理障碍,看得许霜降却纠结万分。对她来说,厨房的地,拖得再干净,她就是下不去脚,更不用说,这双脚晚上不洗就直接上床了。幸好,在这方面,娴和她立场一样。她们俩姑娘,从不赤脚。
她知道,她瞧着别人怪,人家指不定也瞧着她怪。不过公寓合租,有点包容心,再加上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准则,大家也能和谐着过。
过得久了,做饭时操作台和人共用,早起洗漱间和人共用,那是常有的事。一般大家都会自觉轮候,挨着来,但必须要共用时,那就说明时间紧张,非得如此。就好比早上头一节有课,那么就没法等,有人进去里面洗澡,有人可以在外面洗脸。反正冲淋间是瓷砖砌成的严严实实一个小单间,即使设在盥洗室一角,那也没多大关系。
洗完澡,很多舍友图方便轻松,套件浴袍回房,也是常有的事。许霜降从起初的不敢直视,进化到现在见怪不怪镇定自若。反正宽大厚实的浴袍比起夏天清凉的穿着都还要严整。不过,她一般洗完澡,不嫌麻烦地直接换上常规衣服,反而曾经收获了阿菲亚戏谑的眼光,以为她忘拿浴袍,仍旧穿着脏衣服出来。
许霜降就这样慢慢适应了公寓的合租生活。
因着她早上不用洗澡,她通常起得会稍微晚点,见到邻居们正好出浴的机会不多,只零星地见过娴一两次披着湿发,在走廊里见过丽莎穿着浴袍风风火火的背影。所以,今天,麦修斯和她的突兀照面,把她给惊艳一刹那。
许霜降洗漱完回房,快手快脚做出发前的准备。今天,按照课程安排,她要奋战到下午四点。
她只剩下一件事没有做,吃早饭。她的早饭当然极其简单,还是烤面包,甚至为了节省时间,她连花生酱都没有拿出来。
许霜降烤着面包的时候,厨房门口进来一个人,还是麦修斯。圆领T恤套一件格子衬衫,头发仍只半干,许霜降侧头瞅了一眼,“嗨”了一声就收回视线,专注地盯着烤面包机。她心中暗叹,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这点不吃亏,穿什么都能让衣服的性价比奇高。
麦修斯打量许霜降一眼。因为许霜降转眼就换了装束,之前那件印了一个大蓬裙卡通姑娘的长袖厚T恤和牛仔裤,几分钟不到就变成了黑色尖领收腰衬衫配黑色毛呢小西裤。
第055章 论合作同伴的重要性()
“嗨。”麦修斯招呼道,把面包放在餐盘里,搁在一边,架锅煮鸡蛋。
许霜降心忖,看来今天她和麦修斯是彻底撞车了。他这是等着她用完烤面包机呢。
麦修斯倒了一杯牛奶,靠着操作台,望着灶上的蓝色火苗,抿了一口牛奶。
许霜降看得浑身激灵,这可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面包机“咔”地跳关,许霜降拿出面包,礼貌地说道:“麦修斯,我好了。”
“谢谢。”麦修斯笑道,“早餐愉快。”
“你也是。”许霜降回道,走出厨房,在走廊里她就咬上面包,时间,时间,必须争分夺秒。
她动作极迅速,麦修斯端着面包和煮鸡蛋从厨房出来时,她已经背上电脑出发。
下过一夜的雨,清早雨停了,空气中却弥漫着厚重的水汽,这时候天刚青亮,四下里拢着薄雾,一片寒凉。许霜降为了配她的衬衫西裤,特地换下了常穿的运动鞋,穿了一双平底磨砂牛皮鞋,骑车时露出了一段光生的后脚脖子,冷得她瑟瑟发抖。
“风湿病就是这么冻出来的,”她脑子里无奈地想着,“还好不是隔三差五都要这么穿。”
这是她带过来为数不多的几套体面衣服之一,专为稍微正式一点的场合准备的。今天的报告说明演示会,就算得上比较正式的场合,总要穿得略正规点,给人留一个认真严谨的态度。
安妮今天没有迟到,身上一套深色薄款小西服,凑巧和许霜降有点姐妹搭的意思。
许霜降很快发现她给安妮准备的稿词派上了大用场,它能帮助安妮抓牢关键句,毕竟,浏览一份四五十页的报告虽然花不了一两个小时,可能记住结论也容易,但是一个晚上除开睡觉,你能指望安妮细细阅读几遍?更不用说还要她流畅准确地阐述期间的细节。
但安妮聪明有个性,许霜降的最终报告和演示文稿及稿词全部拷贝给她后,她略过冗长的报告,看着演示文件照着稿词念过两遍,就开始自己发挥。
许霜降也由得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述习惯,许霜降只要安妮不把实质内容说错,至于怎么说得花哨有文采,那不是她操心的范畴。
她忙忙碌碌干的是打印装订的杂活。
“小心,小心。”阿尔贝托和纳莉联袂过来。
许霜降抬头一笑:“早安。”说着,右手利落地压下裁纸刀。
“很漂亮的封面。”阿尔贝托赞道。
“许,真高兴你顺利结束了。”纳莉满脸笑容。
“还没呢。”许霜降叹道,“我和安妮在开课前还要练一次。”
“许,放轻松些,你不要这么紧张,练太多次没必要。”阿尔贝托侃道。
许霜降古怪地瞧了他一眼:“我这组还没练过一次呢。”
“哦,”阿尔贝托鼓出眼睛,“练吧,现在我明白必要性了。”
许霜降羡慕地瞧瞧这两人,小组同伴搭得好,做什么都并肩上阵。告别他俩,许霜降奔回安妮处:“怎么样?安妮,可以模拟了吗?”
安妮点点头,她要求负责介绍开篇和结论,由许霜降负责中间的展开部分。
许霜降也觉得只能如此,才好掩盖安妮不熟悉报告内容的事实。
两人坐在底楼大厅的角落,磕磕绊绊地口头演练了一遍。他们甚至来不及交换意见,就把电脑一夹,奔去课室。
这堂课和下午的作业演示无关,许霜降暂时收起担忧,认真听讲。课程中间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大家自然而然地互相观赏一番下午要提交的报告。
许霜降瞧着安妮拿着她俩的报告和同学们高高兴兴地聊天,极其无语。
教室很暖和,甚至有点太过暖和,十几个人在里头坐了四十来分钟,即使课间休息开了门,也让许霜降觉得教室像个烘房。
喝了一夜咖啡熬作业的综合症开始显现,她脑袋沉,没有睡意,尚能支撑,却比打哈欠有睡意还糟糕,感觉她自己一直处在勉力亢奋的状态中,内里好似骨蒸,极燥,所有的筋络都犹如炭火在阴燃,让她整个人坐立不定,说不出的难受。
许霜降去外面转悠了一圈,换了几口冷咧的空气,才略微好过一些。
回到座位上,安妮凑过来喜滋滋地说道:“许,我们的报告看上去很美观。”
许霜降垂眸,封面上并排署的是她和安妮的名字,按照首字母的顺序,安妮的名字还放在她前面。
她暗地叹气,想着安妮倒是心宽,以她看来,美观与否不该是安妮此时关注的重点,安妮更该关注内容,毕竟下午她们就要演示了。
中午,两人结伴到餐厅吃午饭,顺便占个角落继续讨论。
阳光隔着玻璃照到许霜降身前的桌面上,她半眯着眼,慢腾腾地搅着浓稠的蘑菇蔬菜汤,听着安妮满脸恳切地说道:“许,蓝白的背景太普通了,我们最好换成别的。”
“蓝白最经典。”许霜降的脑仁突突地疼。不是她不想要好看的模板,而是她统共只有凌晨两小时不到的时间完成演示文稿。她的原则清晰明了,先把实在的内容编排好,锦上添花的图片动画都视情况再说,有条件就美,没有条件就拾掇整齐算了。
“换个背景很快的。”安妮还在坚持。
“很快吗?”许霜降的脾气要是上来,就会甩手让安妮自个去换,但现在真不是赌气的时候,大局为重,大局为重,许霜降在心中默念两遍,给安妮分析利弊。
“如果我们换背景,字体的显示效果就有可能受影响。安妮,你认为现在我们还剩多少时间可以专注在这些方面?我建议我们再练一遍,增强我们的表达效果,并且考虑一下如何应付可能的提问。”
“让我试试吧,给我十分钟。”安妮执着地说道。
许霜降盯着安妮,无言地点点头,然后一勺接一勺地舀汤喝。
“安妮,不要工作这么认真嘛,这是午餐时间。”班上的亨特和阿里经过她们桌边,打过招呼后,见安妮操作着电脑,不由开起了玩笑。
“我只是给下午的演示文稿做一些小修改。”安妮弯起嘴角解释道。
“好学生。”亨特竖起大拇指。
许霜降啊呜咬了一大口黑面包。
第056章 机会只有一次()
十分钟后,安妮把她的电脑推到许霜降面前:“怎么样?”
许霜降必须得承认,安妮换的风格挺清新活泼,但比起大气稳重的蓝白风格,她看不出能强出多少。
她沉吟片刻,抬眸说道:“安妮,我分辨不出这两个版本有多大的区别。如果你坚持这个版本有助于你更好地陈述,那么我同意换。但我需要时间重新习惯界面。我不想忘词,你也不想,对吧?我们现在可以开始练习了吗?”
“好,我们开始。”
许霜降支着下巴听安妮讲开篇,又直起腰坐正,眼睛无意间往外一扫,恰好见到麦修斯隔了几排桌子在用餐,和她斜对角,他旁边有男有女,大概是他同学。
麦修斯注意到许霜降的视线,微笑着抬手朝她挥了挥,算是招呼。
许霜降下意识一笑,也伸手轻摆两下。
安妮停下,许霜降连忙道:“继续继续。”
“许,该你了。”
许霜降点点头,开讲之前先直率地提了一个意见:“安妮,你最好注意时间,我们后面还有很多内容。”
下午一点半,班上同学集中交报告,然后一对对上去演示说明。
亨特和阿里是第一对。
他们讲完后,安妮悄悄地说道:“许,我们上去吧,我开始要紧张了。”
“再等等,我正在紧张。”许霜降压低声音道。
安妮不安地盯着许霜降。
两人不出声地对视一秒。
“走。”许霜降咬牙切齿道。
许霜降在安妮讲的时候保持着微笑,谦和地站在一边,心里非常懊恼没有严格给安妮规定每页演示稿的陈述时间。
安妮负责开篇和结论,总体而言,需要演示宣讲的页面少,但她洋洋洒洒地介绍背景,留给许霜降的时间不多不少,正是一半,可许霜降要展开的中间部分的内容却比安妮多。
严重拖沓是极端不礼貌的行为,因为每个小组分配到的展示时间都应该均等。更何况,课室都是预订的,许霜降不知道他们这堂课后,还有没有其他系的学生要等着用。
她只好尽量精炼自己的阐述部分。
“等一等,我认为之前的那张图很有进一步说明的必要,你能翻回去详细解释吗?”教授叫住了许霜降。
“当然。”许霜降心里一惊,脸上赶紧绽开笑容,鼠标一点,翻到前页。这回,她唯恐说得不够仔细,拿着激光指示笔指指点点,说得分外卖力。
她再次翻页,教授没插话打断,她才放了心。
安妮讲完结论后,许霜降倏然松了一口气,总之大致过得去。
最后的提问时间,她接棒回答同学的问题,这样一来,她俩一直在轮流说明,一时倒也看不出安妮在提问部分沉默有什么不合理。
纳莉善解人意地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许霜降和安妮对视,看出了安妮的跃跃欲试,于是稍稍犹豫,安妮转头微笑着回答,许霜降认了。
整场演示就团体合作这一项而言,许霜降和安妮两人看起来各自承担了部分工作,没有出现小组中其中一个成员懵懂呆傻的尴尬场面。
散场后,阿尔贝托特地走过来赞道:“安妮,许,你们讲得很棒,真不敢相信你们今天才开始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