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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池对许霜降就越发歉疚。迄今为止,他的青灰软壳蟹只收到过他一支玫瑰,那些巧克力和其他食物在陈池眼里都是不能算的,有块不知真假的玉佩,她都没敢要。
他最近带她去逛集市,遇见花铺,总想再买玫瑰送给她。她却老实地拒绝:“我不要,水杯要是插花了,你就没水杯用了。”她还是那样梗,还是那样憨,不动声色间就轻易将人逗翻,但笑过之后又十足让他为她的真挚心意感动,她把他的喝水需求明显地排在玫瑰花的喝水需求之前。
“霜霜,我有一个好主意,再买一个花瓶好了,玫瑰用花瓶,我用水杯,以后就这样定下来。”陈池挤挤眼,又一次建议买花瓶。
许霜降还是摇头,语调温柔,却不容置疑:“何必这么麻烦?不要玫瑰,换盆栽。”
当然,只要她一说:“这是我的。”摊主就只收她的钱。
陈池连送她盆栽小红花的机会都没有。
许霜降只肯吃他做的饭菜。陈池有时候怀疑,要不是青灰软壳蟹实在不擅厨艺,不吃他的就没地方吃,她不一定会这么赏脸,给她什么就欢欢喜喜地吃掉什么。
陈池觉得,他这个男朋友做得比周大毛那时候差远了。
周大毛幼年时心眼略直,他羡慕陈池玩的花样多,向陈池父母打小报告很勤快,但只要陈池愿意带他一道玩,他就有意识地减少告状频率,甚至不告。
有一回周大毛告了陈池后,陈池半个月没搭理他,后来领着一群小孩呼啦啦去山上捉迷藏时,见他实在可怜地坐在门槛上眼巴巴望,就别扭地朝他偏了偏头,周大毛立时欢快跟上。那一次也极惊险,周大毛怕陈池嫌弃他,玩得分外卖力,自愿攀沟爬坎去捉人,不慎扭了脚踝,一踩地,脸都青白了。
陈池天天疯玩,人精瘦,周大毛运动量比他小。兼之陈池爱吃辣白菜泡饭,周大毛爱吃炼乳肥肉。两人虽同岁,陈池却比周大毛轻了好几斤。小孩子统共也就几十斤,这好几斤的差距是巨大的负荷。陈池愣是咬着牙,让其他小孩下山报信,自己背着周大毛歇歇走走。
周大毛家父母也是双职工,哪有什么收讯人,陈池的外婆恰不在家,小孩们不敢惊动其他人,无头苍蝇似地在家属区乱转。陈池则一路流汗一路喘气,把周大毛背到了山脚,等不下去,他就把周大毛放在路口树荫下,一溜烟去隔壁村找了一个据说祖传治跌打的老郎中。
那时候乡里乡亲地,人与人之间还是热忱的,老郎中当真跟着陈池来了。等陈池的外婆闻讯赶到,周大毛早已在老郎中的手掌下“嘎哒”正了骨,“啊”地也凄声叫唤过了,正在下地试走。
晚上,陈池的饭吃得不香,他等着周大毛来告状。今天是他示意周大毛跟去玩的,周大毛根本不用添油加醋,这状就是真真儿的。
不过,周大毛居然没来。还是陈池外婆主动上门,把小孩子玩耍出的状况告知了周大毛父母。
周大毛就是这样犟扭的人,不该他告状的时候使劲攀咬,该他告状的时候却不来了,他对陈池的态度纯粹得只剩一根筋,不邀他一起玩,那就得去骚扰,邀他一起玩,那就是好伙伴。
这样一个说有心眼又没心眼,找伙伴的方法低劣得不忍卒睹的人,长大后居然把一个很麻利的老婆追到手了。
据说,周大毛对当时还是女朋友的老婆嘘寒问暖,平日经常送些小物件,不一定都是贵的,但必定都是暖心的。
比如说秋天干燥,周大毛送了一罐蜂蜜,不是花五分钟从超市的货架上随便拿来的,而是朋友托朋友,辗转找到了一个口碑好的养蜂人;冬天快到了,周大毛送女朋友手套帽子,一送两套,至少可以轮换;春天送花,周大毛会比别人做得周到,自己写张小卡片,罗列了所有品种,交代女朋友只能把花放在客厅欣赏,如果发现有过敏现象,立即把花扔掉,他的心意会仍坚持着陪在她身边;夏天了,周大毛会随身帮女朋友带着防晒霜爽肤水,压根儿不嫌自己包里放这些东西会显得娘娘腔。但凡重要节点,比如生日、周年,周大毛一概记得,根本不会发生像陈池这样忘掉女朋友生日的憾事。
周大毛成功转型成居家好男人,陈池自愧不如,他连花都送不出去。他记得家里所有人的生日,小表妹的礼物也挂在心上,却连生日快乐都没给许霜降说过;他护送过别的女孩走夜路,却在许霜降走夜路的时候没机会陪。
所以,陈池觉得亏待了他的青灰软壳蟹。
去年他们相识在春暖花开时,陈池把那一天记得牢牢地,今年春天又至,他想带许霜降重游旧地。(未完待续。)
第110章 女生的不和是()
许霜降的古怪想法多。
她不是很想再去布鲁塞尔,已经去过一次了,感觉再次前去的诱惑力没那么强,尤其是她和陈池初次相遇的那个撒尿小孩雕像,她真是兴致缺缺。
而且,才认识一年,就要故地重游,那以后二三十年的纪念活动该安排啥?故地重游、回忆往昔、唏嘘感慨,这种事就跟喝酒差不多,年份越陈,味道才越醇厚深远。
但是陈池兴头冲冲,许霜降就换了思路。她想着最近都是陈池一趟趟过来看她,很劳累,她该抽个周末去瞧他一回,既然去了,索性就稍微走远一点,去布鲁塞尔兜一圈,满足了他的愿望。
许霜降于是点头了。
星期四许霜降和论文指导老师见面,阿尔贝托排在她后面,他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见许霜降正坐在图书角翻阅参考资料,走过来打招呼:“许,你的论文进展如何?”
“老师提了一些意见,”许霜降抬头笑道,“数据和分析没问题了,剩下几处书写格式和语句表达需要修改。”
“我也是。都只是一些版面工作,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我的论文在读之前就美轮美奂,吸引眼球。”阿尔贝托喜气洋洋道,“周末怎么过?”
“现在只是星期四。”许霜降好笑地提醒道。
“春天来了,我们的论文快要完成了。”阿尔贝托满脸兴奋,“我明天和我女朋友骑行去泽兰。”
“我明天也出去玩。”许霜降牵起嘴角。
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好季节,包括大家埋藏了一冬的对自然的渴望,用阿尔贝托的话说,每个细胞都在叫嚣,走出去,走出去,让阳光从头洒到脚。
两人相视而笑,阿尔贝托也在一旁找了几本书,他翻着翻着,忽然说道:“许,问你个问题。”
“好啊。”许霜降不以为意地拿起茶杯喝水。
“你们女孩子,哦……”阿尔贝托似乎挺困惑,一句话想了很久,才完整地问出来,“是不是女孩子说不的时候,其实就是是?”
许霜降含着一口茶,鼓出眼睛望向阿尔贝托,很努力地才将茶水安全地咽下喉咙。
“嗨,我是认真的。”阿尔贝托非常窘,也很努力地端正表情,试图把气氛弄得像学业讨论那样一本正经。
许霜降拼命忍着笑,解释道:“我刚刚正在想你这个问题。”她果真思忖了一会儿,虚咳了一声,非常诚恳地答道,“我不知道其他女孩,但是基于我个人的经验,我恐怕……你说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发生。”
阿尔贝托惊讶地扬起眉,脱口问道:“为什么?”他看起来真地挺苦恼,“为什么你们女孩子不说实话?”
许霜降目瞪口呆。阿尔贝托是个很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也曾和许霜降同过组,双方合作很愉快,他待人友好,十分守时,分派任务会尊重许霜降的意见。许霜降再也想不到经常爱笑的阿尔贝托竟然也有少年般的烦恼,这种事该找个兄弟去吐槽啊。
她瞅着阿尔贝托,辩解道:“这个和诚实无关,有时候可能因为害羞,有时候可能因为不确定,有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因为她自己的经验也不多,许霜降一歪脖子,无奈地说道,“没有理由,或许只是想多和你几句话。”
阿尔贝托盯着许霜降,样子像在消化她的话,半晌吐气摇头:“我不能理解你们女孩。”
许霜降只有讪笑。
“我女朋友经常说不,比如我问她,出去玩吗?不。去酒吧看球吗?不。那么就不吧,但事实上,她并不高兴。她令我非常的困惑。”阿尔贝托挠着头。
阿尔贝托有个舍友是葡萄牙人,他女友也是葡萄牙人,去他舍友那里玩时,一来二去就和阿尔贝托互生了好感。这是大部分同学都知道的阿尔贝托的罗曼史。前些日子,系里有同学生日,自己烘了一个巧克力蛋糕和一个香蕉蛋糕,下午带给同学分享当午茶,阿尔贝托还带着他女友一起过来,让许霜降有机会近看了一回。他女友长得美,气质偏雅静,但不内向,没几句就能和大家有说有笑。
会吗?会吗?这样的美女把阿尔贝托整得这么苦恼?
许霜降只有继续讪笑,她可不是情感专家。
“每个女孩都会这样吗?”阿尔贝托追问道。
许霜降哭笑不得,她今天被阿尔贝托当成女孩的代表了,她想了想,正襟危坐地给了个诚实的答案:“对不起,我回答不了。”不过,她实在觉得很好笑,安慰似地跟了一句,“或许是,只不过发生频次不一样。”
阿尔贝托满腹疑惑地离开,许霜降也满目不解。
她一直听说外国孩子年满十八,就要从家里独立出去。在她的公寓里,确实也有几个本土学生,毕业了都不回家住,还继续在公寓里独自租住。许霜降可想不通了,据她所知,他们的家就算在别个城市,但也远不了多少,怎么就不回家呢,家里样样都方便。
其中有一个本土毕业生,他每天坐火车上班,正在轮候政府的公租房,没排上之前,他打算一直租在这里。
许霜降据此推断,外国青年们忙于操心自己的独立小日子,其他烦恼大概顾不上,即便顾得上,也不会很细腻。
阿尔贝托的问题让她很惊讶。原本她还以为,就只有她的国人最适合含蓄温和的风格,其他人走的都是干脆直白的路子,合就合,散就散。原来人家也有各式各样的烦恼,也会在感情里迷乱呢。
许霜降不禁失笑,人有很多共性,这话没错。
下午,她和陈池上线,敲定最后的行程安排。陈池按惯例先问道:“霜霜,今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
如果一天中有什么值得一说的趣事怪事或者坏事,许霜降就会在这个问题下絮絮叨叨讲给陈池听。但她有个优点,一般不会传播同学朋友那些与己无关的事情,就比如阿尔贝托烦恼于他女朋友说不这件事。
她这性情有点像她爸爸。她爸爸听了邻居家什么八卦事,听了就听了,回家在饭桌上从来不主动议论。她妈妈则不然,只要在外头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势必要传给父女俩听。许霜降听到的那些家长里短的小道消息,全是她妈妈的二手资料。
她妈妈说过后,如果她爸爸顺势接了一句,她妈妈就会诧异地问道:“你知道了?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别人家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她爸爸会这么回答。
“哼。”她妈妈不以为然,评论一番后,转头会教育许霜降:“咱们自己家里说说就好了,小孩子出去别乱说。”
所以许霜降基本不会说别人的事。(未完待续。)
第111章 八卦终止端()
高中时许霜降班上有人早恋,两孩子其实也就是前后座,平时说话便利了些,相约去逛了一个公园,但是没记住公园的关门时间,给关进园内了。
后来男孩翻墙出来想办法,被园方发现了,找到学校里,学校看大门的大爷立即打电话请来教导主任,教导主任紧急通知班主任,班主任连夜打电话家访。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班主任深感责任重大,悄无声息地批评教育了这一对学生及其父母后,又自个多瞅了几日,把她认为苗头不对的几个学生家长通通请到学校,坦诚地提了提,要家长们多关心孩子动向。家长们开始自查行动,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学生早恋这件事传遍了全班父母。
许家妈妈无意中知道这回事,算是相当晚了。“有这事?”她大惊失色。
“你还不知道?我上个星期就知道了。你家孩子周末没回来?”那个家长问道。
“回来了,回来了,她没说啊。”
“哎呦。”那个家长凑过来,“许霜降的妈妈,那你要问问孩子。他们班上这件事都惊动到了学校教导处,班主任受了批评。后来一节晚自习都改成了班会课,要所有学生以读书为重,我孩子上周回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