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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走了两三米的许霜降回头,大太阳底下,难过得一脸哀凄凄,她定定地望着陈池,震得陈池心中大疼。
许霜降看见走下楼来的父亲,垂首敛正了表情,默默走回陈池身边。
“霜霜,爸爸领陈池过去吧,你刚回来,对周边不太熟。”许满庭瞅瞅女儿,温声说道。
“爸,不用,我记得路。”她放缓了语气,拉起陈池的手,轻声说道,“走吧。”
许满庭想跟,但觉得杵在两个年轻人面前不合适,不跟,又实实在在看着闺女和陈池手牵手拿着行李离开很可怜。
“霜霜,拿把伞啊,外头热。”宣春花在楼道口急急喊道。
陈池闻声回头,手里暗暗用劲,甚至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许霜降瞥了他一眼,转头说道:“妈,不用了,撑伞不方便,你和爸回去休息吧,我等陈池安顿好后,和他一起回家吃晚饭。”
“叔叔阿姨,你们上去吧。”陈池也说了一句。
宣春花愣愣地瞧着他俩拖着大包小包在大太阳下走,肩并肩,十指相扣。她好半晌才回神过来:“满庭,你跟上去呀。”
许满庭望望妻子,返身踏上楼阶,说道:“霜霜要还是招他做女婿,你就想办法圆吧。”
宣春花瞪丈夫一眼,扬起脖子继续看着远处林荫道下的两人,陈池行李箱的轮子骨碌碌拖过水泥板路的声音还能隐约听见。直到完全看不见了,她才跺一下脚跟,噌噌上楼。(未完待续。)
第147章 丈母娘偏了准头()
许霜降一路都低着头。
午后的地面温度估计有三十七八摄氏度了,道路两旁的树叶纹丝不动,行走在外面,望出去一片耀目的白灿灿,楼房、车辆、行人全都被烤在旺炽的阳光中。
许霜降很久都没有经历这样的高温了,走出自家小区,额上就已开始淌汗,两颊发红。
“霜霜。”陈池停了下来,伸手搭到许霜降肩上的背包带,“我来背。”
许霜降微微侧身让过,摇摇头:“走吧,还有一段路。”
“很重,给我。”陈池硬是把背包从许霜降身上卸下来,自己背上,伸手重新拉上她,粲然一笑:“领路。”
许霜降心里越发难受,牵起嘴虚笑一下,默默地带陈池朝前走。
行了三四米,陈池偏过头来笑:“霜霜,你确定你记性这么好?都不用抬头认认路吗?”
许霜降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勉强望了望前方街面。
陈池头上冒汗,兴致却颇高:“霜霜,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在这里走?上学,放学,逛街?”
“嗯。”
陈池笑着长长呼气,语气非常惋惜:“我上大专时有个暑假,和几个同学跑了一些地方。那时候我要是知道我老婆在这里,说什么也要过来瞧瞧。”
老婆这个新词汇从陈池嘴里首次冒出来,许霜降不由侧头望过去。
陈池勾着唇冲她眨眨眼:“或许,我会好运碰到你,向你问个路什么的,你觉得机率有多大?”
“没有,”许霜降无奈回道,“暑假里,我白天一般不出门,晚上才和我爸爸妈妈出来逛街乘凉。”
“哦,”陈池频频点头,“那我记住了,如果哪一天穿越回去,我要晚上出来,哎,大概几点?”
许霜降忍不住抿起唇:“别贫了。”她关切道,“热不热?”
“很久没有热得这么爽快过了。”陈池毫不在意地笑道,冲着路上驶过的车辆扬扬下巴,换了一个话题调侃,“霜霜,你估计一下,这些人看到我穿长袖,有多少人会觉得我智商低?”
许霜降一直知道陈池在逗她开心,她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提振心情,一本正经道:“不会有人觉得你智商低,因为车里都有空调,所以里面的人对外面的气温不会非常敏感,长袖和短袖对他们来说区别不大。”
陈池瞪出眼睛细细地盯着许霜降,笑个不停,他的青灰软壳蟹即使在心情极度低潮的时候逻辑还是如此缜密。
几个人从后头超越了他俩,几乎都穿着背心凉拖。“那他们呢?”陈池压低声音,冲他们的背影努努嘴。
“他们只会羡慕你会防紫外线。”
陈池忍不住点头:“好像真是,我这防护措施做得看起来比你还有经验。”
许霜降应景似地弯弯嘴角,听着箱子的轮轱辘声,笑意飘忽。
过街道口恰遇了红灯,梧桐树下唯一的一小块树荫已经站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将自己保护得很好,戴着墨镜,手上撑了一把太阳伞。陈池没办法,只好拉着许霜降一起顶在毒日头下。
许霜降半垂眸,瞧着陈池的行李箱,犹豫半晌,抬眸说道:“陈池,你回家吧。”
陈池敛了笑,蹙起眉头。
那撑着花伞的姑娘扭着脖子看他俩,陈池下意识眼风扫过去,那姑娘就转过头,认真地去瞧红绿灯的秒数。
许霜降微仰着头,因对着阳光的缘故,半眯起眼睛,豆大的汗水渗在颊边的碎发缕里,神色忧郁。
陈池瞬间觉得,丈母娘这招棒打鸳鸯有点偏了准头,没把他这个外婿打跑,却伤了她自家亲闺女。“霜霜,待会再说。”陈池不谦热,捏牢了许霜降的手不放。
两人一路行去,陈池在酒店服务台办理入住手续时,许霜降守着陈池的箱子,抱着他的背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不出声地望着陈池。他的衬衫背后一大块都汗湿了,那是背包贴着热出来的。此刻,许霜降心里万般颓丧,她既不能对父母使气,只有深恨自己无能。
“预计住几天?”服务台后的女孩问道。
“先三天。”
许霜降知道原因,陈池手头的人民币不够,只能先预付这么多。而他们的行程计划中,准备先在许霜降的家里待一个星期,再一起回陈池家里,然后回许家再待段时间,直到返回比利时。
“好了,我们上去。”陈池回过头来,瞅着她,笑容明朗,一如往日。
进了房,陈池去洗澡换衣,许霜降立在地当中,环视了一圈,房内很整洁,但标准配置的桌椅陈设中,透着一股干巴巴的冷清味道。就这样让陈池在这里住三天,甚至住满一星期吗?
她垂下头,落寞地盯着地面。
陈池草草冲完澡,出来就见许霜降坐在床沿,她闻声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无声沉郁中满是愧疚。
“累不累?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我再送你回去。”陈池坐到她身边,柔声问道。
许霜降默然片刻,咬着唇旧话重提道:“陈池,你回家吧,你总共回来才这么点时间,你爸爸妈妈还等着你。”她吸口气,越说思路越清晰,“早点回去,让你家里别忙了,喜宴就……取消吧。如果你还想去结婚登记,回来时你就开个户籍证明,我们就在这里领完证再走。”
陈池凝视着许霜降,今天一定把她难坏了,她居然想出这样的主意,一方面顺从她妈妈的意见,不跟他回家,一方面顾及他的感受,仍然坚持和他领证。只是,她委屈了她自个。
如果按照许霜降这做法,她真的就冷冷清清地跟了他,一点点喜庆的仪式都没有,陈池舍不得这么委屈她。
他伸手捞过许霜降的肩膀搂住,下巴轻轻磨着她的发顶,仿若在摇头:“霜霜,这样不行。”
“听我说,”陈池拍拍许霜降的后背,正色道,“我很理解你爸爸妈妈,是真的。你想想,你爸爸妈妈听到有我这个人才多久,第一面我就让他们同意把你嫁给我,然后很快就要和你一起离开,他们又不知道我在外头会怎么待你,所以暂时不答应,这是人之常情。其实今天进展也不错,你爸爸妈妈不是还让我去吃晚饭了吗?如果是断然拒绝,恐怕连午饭也不给我吃。我再磨你爸妈几天,一定能让你爸妈转过弯来。”
“你放心,我妈妈想请的客人几乎都在我家附近,他们都知道我回去的时间不多,我们把日子订在下旬,即使通知得仓猝点,他们都能理解的。霜霜,别急。”
许霜降料不到陈池竟然这么洒脱乐观,她抬头瞅了陈池好几眼,他笑意盎然,似乎真的没有介意她父母今天对他的客套冷遇,一切都在稳妥推进,她仰头嗫嚅问道:“那你还到我家吃晚饭的?”
陈池望着许霜降那愁闷中带着希冀的表情,不由笑出来:“吃,怎么不吃?”他揪住许霜降的脸颊,“还是你不敢带我去了?”
许霜降偏头躲开,心里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就怕陈池对她爸妈存了意见。就今天她妈妈让陈池来订房的那股急切劲,完全可以称得上笑里藏刀似地将陈池扫地出门,要是她妈妈知道古时有端茶送客这种暗示法,她妈妈指不定给陈池续多少回大麦茶呢。许霜降自问,易地而处,她要是在陈家得到这待遇,这会子早就奔机场或者火车站去了。
她握着陈池的手,既歉疚又感激。(未完待续。)
第148章 一代还一代()
许家夫妻俩此时也在谈心,主要是宣春花在埋怨。
她瞧了瞧时间,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定:“让你跟去,你偏不跟。霜霜头一天回来,万一没找到怎么办?外面太阳这么大。”
许满庭瞥一眼妻子,不开腔。他要是接了茬,原本宣春花只说两分钟的话,能一气说到五分钟。
陈池的机械表搁在茶几上,他走时太匆忙,没拿走。宣春花想想闺女急吼吼地拖着陈池的箱子出门去的样子,就重重叹口气,女大不中留,说的就是她闺女。还没嫁出去,就知道护着那陈池了,她暗哼一声,以后他俩吵了闹了,还不是回过头来要向她这个亲妈哭诉,她不听还不行,肯定还得出出主意,现在她高瞻远瞩预先说两句,闺女就听不进去。
宣春花抬手拿起包装盒,打量几眼,没好气地递给丈夫:“喏,给你买的,你不要,你自己去说,别让我当恶人。”
许满庭接过来,翻转着看了两遍,笑叹道:“陈池也算有心。”
宣春花气道:“一块表就算有心了?”
“他还在读书,你要求这么高,不是为难人吗?”许满庭不以为然道,“你别不识货,现在这种手表很贵的。”
宣春花呛道:“怎么着?你看上了?”
“我就是这么说一句。”许满庭头疼地瞅了妻子一眼,忽地有些怀念,“春花,你还记得我第一次上你家,提了什么东西?”
“一只猪后腿。”宣春花瞪着丈夫,不假思索地答道。
陈满庭当然不止拿了一只猪后腿,那时规矩大,礼物要凑好几样,烟酒都少不了。宣春花之所以把那只猪后腿独独记得牢,不仅是猪后腿是礼物中的主打品,还因为那只猪后腿是生肉,连用盐抹一层略渍一下都没有,别人家新婿上门用的可都是熏得油亮的火腿。
当时宣春花的老姑母一半儿为侄女撑腰,一半儿有点看笑话,话里酸了许满庭几句,许满庭脾气和善,陪着笑脸就过去了。宣春花却满腔火气,等人散了就和自己妈闹,她不怪许满庭拿了生猪腿来,也不怪自己的婆婆没给许满庭提点到位。生猪腿怎么了?不就差了几道工序,还没变成火腿吗?许满庭刚从船上轮休回家,一时赶不及买火腿,去菜场定了新鲜的整只猪后腿,怎么了?要宣春花说,生猪腿更好,生猪腿还能变火腿,火腿却再也变不成生猪腿了。宣春花只怨自己妈,不该把事儿主的老姑母给请来,生生让许满庭受了气。
一代还一代。
宣春花和丈夫四目相对,想起往事,她突然就忆起这句老古话。真是一点都没错,现在她自己的闺女也为了外头的小伙怨上她了。
不过,陈池能和当年的许满庭相提并论吗?许满庭上门是来谈订婚的,旁边还有媒人陪着,媒人是她亲舅妈年轻时的小姐妹,许家什么情况,许满庭什么情况,早就事先讲得清清楚楚,因为有这层关系在,媒人说的话一丝儿不花哨,不掺半点虚虚实实的水份。
反观陈池,他是自个儿跳到跟前的,他啥情况都是他自个说的,他愿透露哪些,别人就只能接收哪些,一上来就要结婚,把闺女领走。
宣春花比较着陈池和许满庭的上门境遇,觉得她也不算太刻薄陈池,不是好吃好喝供着了吗?不是笑脸相向没打人吗?还待咋地。她比自己妈当年做得还略好些,没去找些亲戚来围观陈池,不然就冲陈池根基不稳这一条,但凡是个正常心理的亲戚,都要替她囡囡忧心两句,到时还不灌满陈池两耳朵?
她起身,到房里转一转,手里拎着包,就要拿伞出门。
“大热天去哪?”许满庭问道,估计宣春花要去小区门口迎迎女儿。许霜降出去了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