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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有了感应，连转身格挡的念头都未曾升起，便径直朝侧前方一闪，同时手中剑向后挥动，似是想要刺向那感应中的一抹气劲一般。
岳不群的反应不可说不快，至少东方姑娘的银针射过来，除了岳不群，场中便也只有莫大先生有所反应。但东方姑娘所射出的飞针，尤其是等闲所能避开？岳不群向侧前方闪出的脚步尚未曾踏实，手中长剑尚未扬起，一枚飞针已是自他左臂划过，带起一抹血花，速度不减的继续刺向泰山派天风道人。
飞针自东方姑娘手中射出，再到岳不群提前闪躲仍被刺伤左臂，即便是天风道人武功逊色岳不群一分，却也已是来得及作出反应，及时将手中重剑竖在身前，挡住了那枚飞针。
“哧！”
飞针与重剑相撞，声音却不似先前东方姑娘指尖气劲与天门道长手中铁剑相交所发出的金铁交鸣之声，而是仿佛尖刀入肉一样，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嗡鸣声。
天风道长翻过重剑，看了一眼，双目猛地一缩，一枚普普通通的绣花针，竟然被东方姑娘隔着近十丈的距离射出，刺穿了岳不群的左臂之后，仍能够刺入自己这厚重铁剑之中！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天风道人仍在惊讶莫名，东方姑娘略显冷冽的声音，已是响了起来。
天风尚未说话，跟在他身后的天云道人，已是大喊道：“我泰山派又岂会有贪生怕死之徒？魔教妖人若要动手，尽管放马过来！”
东方姑娘面色冷了下去，但还尚未做出任何动作之前，天风道人已是猛地转过身，一巴掌扇在了天云道人的脸上，骂道：“难道你要天门师兄白死吗？你看看你身后这些弟子！他们都是我泰山派的希望，若今日都死在了这里，何人将我泰山派传承下去？我等便算是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泰山派的列祖列宗？！”
天风道人一时激愤，将心中所想尽皆说了出来，但话音方一落下，便发觉不对，只是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天风道人偷眼打量了一番场中如岳不群等人，见他们果然面色具是一变，最后，天风道人将目光锁定在东方姑娘身上，却发现东方姑娘嘴角含笑，意味深长。
“我等，告辞！”
心中自己一时失言，已是中了东方不败的奸计，天风道人一时之间心如死灰，朝着场中众多武林正派人士略一拱手，最后又朝着东方姑娘拱了拱手，一言不发的带着泰山派的众人，朝着院落之外走去。
围墙上站着的日月神教的一众精锐部署，果然未曾对泰山派弟子出手，大大方方的放他们从刘正风家的院落中走了出去。
看着泰山派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院落中的部分江湖人士眼中精光闪动，显然，是在打什么龌龊的主意。而如岳不群等人，虽然面色如常未曾改变，但只看他们的站位，便知道天风方才那番话以及现在离去的背影，并不是没有丝毫的影响。
“我天风愧对泰山派列祖列宗！”
泰山派的众人，已是走出了刘正风家的院落，但却突兀的，传出了一声天风道人的大吼之声。
26、谁能懂江湖。（）
“他为什么要死？”
天风道人的大吼声，自然而然的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东方姑娘，都无法避免的朝那面看了一眼，更何况是明空？
看见天风道人自刎而死，鲜血喷飞三丈，身体萎顿的倒下，明空疑惑不解的小声问。
东方姑娘扭过头看了一眼明空，轻叹了一口气，答她：“他是为了保护泰山派。”
“保护？”
明空楞了一下，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保护泰山派，就要自己自杀？
但很显然，明空的疑问，得不到任何的答案，有些事，只能靠自己去寻找答案，别人告诉的，不管再多再全，终究不是自己的。
“咿咿呀呀”的一阵二胡声响起，沉寂已久的莫大先生，拉着二胡从人群中走出，瘦削的身子，在此时走到众人身前，竟是隐隐显得高大起来。
“东方教主。”
莫大走到东方姑娘身前三米处停下，打了个招呼，神色间平静如水，全没有半点生死正邪仇敌的感觉，反倒像是两个多年未曾相见的老友一般。
如嵩山派和岳不群之流，心内具是咯噔一跳，均是想道：“坏了！看来衡山派与那魔教早有勾结！否则莫大与东方不败之间，又怎会如此熟稔？”
面对莫大，东方姑娘也收起了平素里那副骄纵的神情，面对莫大竟然是执晚辈礼的回了一句：“莫大先生。”
莫大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初见你时，你还只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女娃儿，没想到，十数年不见，昔日的女娃，已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
东方姑娘神情有片刻的犹疑，良久方才随着莫大叹问道：“莫大先生可是后悔当初饶我一命了？”
“就算老头子当日昧着良心杀了你，又能如何？不是东方不败催出了这个江湖，而是这个江湖养出了东方不败，这个道理，老头子还是晓得的。”
听到东方姑娘的话，莫大先生点点头，又摇摇头，缓缓的说了一句，苍老的嗓音便好似遥远海边风吹浪打千年不化的礁石一样，直愣愣的戳入他人的心中。
“不是东方不败催出了这个江湖，而是这个江湖养出了东方不败。”
明空站在东方姑娘的身后，细细的品着莫大先生这句话，脑中就好似有一层薄纸，隐隐约约的能够知道那里面是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东方姑娘眼神在冰冷与追忆两种神色之间闪动，最终，冰冷与追忆混杂在了一起，东方姑娘叹道：“今日之后，你我互不相欠，你带着衡山派的人走吧。”
莫大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衡山派的众人，突的咧着嘴笑了一下，一只手抓着二胡，高举过头，狠狠地掷在了地上，大笑道：“离开了又能如何？今后江湖还能容得下我衡山派？！”
东方姑娘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很快就消失不见，莫大先生大笑完毕，径直朝着那手捧三尸脑神丹的日月神教弟子走去。那神教弟子虽只是一名普通弟子，但面对径直走来的莫大先生，面上却也没有丝毫的惊慌神色，因为他的教主在他身旁，他相信，只要有教主在他身边，就绝对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莫大两眼不旁顾的走到那神教弟子面前，探手径自从瓷瓶中倒了一颗三尸脑神丹出来，二话不说便服了下去，之后退了两步，站在东方姑娘面前，多少年不曾弯下的脊梁到底是弯了下去，恭敬甚至略带谄媚的喊了一声：“属下参加教主。”
莫大先生的举动自方才起就诡异十足，但江湖中素知他潇湘夜雨行事无常的名号，所以虽是看不懂，但也没有人多想，直到此时，莫大朝东方姑娘躬身行礼，喊出那句话，方才反应过来，顿时一片哗然。
东方姑娘一双凤目紧盯莫大先生弯曲的脊梁，并没有说什么，但明空却能够感受到，此时的东方姑娘，心情颇为不平静。
“衡山派弟子听令！从今日起，我衡山派并入日月神教，江湖之中再无衡山一派！”
听到院落中江湖人的喧哗，莫大先生站起，转身，冲着衡山派弟子的方向，端起一派掌门的架子，面色潮红似是十分激动的喊了一句。
衡山派弟子完全愣住了，以往虽然自己这掌门行事乖戾，但无论江湖中何人，提起衡山派掌门，无不是要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莫大先生，可此时，莫大先生的言行，却让衡山派的一众弟子，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六神无主的衡山派弟子，一时之间，均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那里面色死灰如丧考妣的刘正风，毕竟，衡山派之中，除了莫大，便也就只有这位刘正风刘三爷了。
“怎么！连掌门的话都不听了吗？！”
摔了二胡的莫大，真正喊起来，气势十足，压的一众衡山派弟子，具是低着头，有几个意志力薄弱的弟子，更是将手中握着的长剑垂了下去。
“你既已投入魔教门下，还有何面目自称本派掌门！按师门规矩，从今日起，衡山派掌门便由我刘正风接任！”
在与莫大先生短短的几个眼神接触后，刘正风强提一口真气，今日屡经打击的心脉承受不住，殷红的鲜血自他嘴角流出，但刘正风终究是重新提起了气势，喊出了这句话。
“衡山派弟子听令！我衡山派弟子，宁死不降！”
“你！”
“够了！”
莫大仿佛威严受到了挑衅，迈步就要朝刘正风走去，但却被东方姑娘一声厉喝给叫住了。
“放衡山派的人离开，总要有人将莫大先生投入我日月神教的消息传遍整个江湖，放眼江湖，又有哪个门派，比衡山派更为合适？”
刘正风站在那里微胖的身影，微微的颤抖着，仿佛一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
“神教弟子听令！衡山派弟子有不离开者，一息杀一人！”
仿佛耐心耗尽，东方姑娘一挥手，清冷的声音借着内劲传遍了整个院落，清晰的刺入每个衡山派弟子的耳中，还有刘正风与莫大的心中。
“我们走！”
刘正风冷喝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去，但刚转半步，又重新走了回来，将地上莫大先生摔碎的二胡小心翼翼的捡起，再次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还有他的声音随着带着些许腥气的风飘荡在空中。
“我师兄，莫大先生，死于衡山城一役。”
一句话说完，刘正风与衡山派的一众弟子，已经走出了刘府，他的声音，飘啊飘的飘到莫大先生的耳中，莫大先生笑了一下，鲜血从嘴角涌出，瘦削的身子，毫无预兆的倒下。
东方姑娘看着他，莫大也看着东方姑娘，眼中依然没有任何仇恨，只是一片清明。
“谢谢”
最后，莫大这样说了一句，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27、人心，人言。（）
明空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今日所发生的事，有些超出了明空的理解范围。眼前的江湖，与平日里师兄们给自己所讲述的江湖，有很大的不同，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世界。
脑子里犹如灌入了好几斤的浆糊，明空正自迷迷糊糊不知胡思乱想些什么的时候，院落之外，却突的传出一阵靡怨之声，将明空从脑中的那一团浆糊之中拽了出来。明空虽不精于音律，却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刘正风家住过一段日子，至少，能够分得出，这声音，乃是出自于长萧之器。但其声哀悼，却与刘正风平日里所讲的哀而不伤大相径庭。
箫声响起不多时，远处又是一阵铮铮琴音响起，伴着内力，远远与箫声响在一起，琴箫相合，却是明空在刘政府上听过多次的笑傲江湖曲。
“铮！”
曲谱正到**之处，却突的传出一声刺耳之极的弦断之音，箫声也在此时断了。
“尘世如潮人如水，曲大哥，就此别过！”
刘正风的声音，夹杂着内力，远远的传了过来，虽然还称呼曲洋为曲大哥，但那话语中所蕴含的诀别之意，却是没有丝毫的掩饰。
曲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方才双手捧着一架断成两截的七弦琴走入了刘府的院落之中。
“你可是怨我？”
东方姑娘看着曲洋，突兀的说了一句。
从一开始，明空就能感到，东方姑娘对待曲洋的态度，便与其他神教中人，有着本质的差别，就好像，面对不是一个手下，而是一个有所亏欠的人。
曲洋苦笑了一下，以往虽然苍老但精神满满的身子，随着这声笑，仿佛失去了撑起身体的那根柱子，整个垮了下去，冲着东方姑娘躬身行礼，说道：“嵩山左冷禅既然能查到刘正风与属下相交，教主自然也能，只是我与刘贤弟，都将这江湖想的太过简单罢了”
东方姑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曲洋的下文。
“属下，只求能带着孙女，归隐山林，还望教主成全。”
曲洋的请求，并没有超出东方姑娘的预料，早在十年前，曲洋的儿子与儿媳，在那场夺权之战中死去的时候，东方姑娘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最终促成曲洋下定决心退隐江湖的，却还是自己。
“罢了”
东方姑娘叹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随你去吧。”
这样说着的时候，东方姑娘朝旁边让出一步，露出站在明空身旁的曲非烟，小丫头面色为难的看看自己的爷爷，又看看东方姑娘，随后摇摇头，伸出小手抓住东方姑娘的衣摆，并不说什么，只是使劲的朝东方姑娘身后躲着，就好像东方姑娘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