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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见闻录-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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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忘了,一个男人不甘人下的野心,又岂会因了一个女人而摆手!都不过是哄她开心的话罢了。

    ……

    面对她的质问,祁延瑞竟是无法开口反驳。

    他想娶她,想要她做他一辈子的妻,仅凭他那不受宠的皇子身份,却只能在暗地里看着,那等身份又怎么配得上迎娶她,难不成让她跟着他受人白眼?

    他可以忍受旁人的瞧不起,甚至出言讥讽,可却唯独不忍自己捧在手心疼宠的人,受半点委屈,那等风光霁月的人,合该享受世间尊荣。

    他如愿以偿的迎了她进门,他知晓她不欲过多卷入皇室纷争,便也尽量让她远离那圈子。

    可从他不择手段出头开始,便已是开弓没了回头箭,到了他那位置,再想下来却不是那么容易,别说他几个兄弟不愿相信,便是他合作对象也颇为不满。

    正当受宠却苦于无子的贵妃,费心费力将他推至人前,推至皇帝眼前,岂能容他临阵撂挑子,明里暗里好几番敲打。

    当时他们那境地,却也是进退维谷,不争便是个死,他也只得枉顾先前的誓言,奋力保全了他们一家子再说。

    可这等理由他如何说得出口,说到底还是当时的他没本事,这才拖累了她,连带他们年幼地孩子也成了众矢之的,遭了贼人迫害。

    遂只能无言以对,确是他亏欠了她!

    步湘汌低头,转着手中杯盏,缓缓吐了口气,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嘴,这才好受些许。

    再抬眸,冷冷瞥了他一眼,哼,刚才还拽地二万五八似的,这下无话可说了,后头还有厉害的等着你接招呢!

    有些事儿不吐不快,既然今儿个都摊牌了,索性便一次性说清楚。

    ……

    自打嫁了祁延瑞,他确是如表现的那般,对她好得那叫一个没话说。

    有时候她很怀疑,这货难不成有读心术,要不怎地她想甚么,还没出口,他便已安排妥帖。

    若要祁延瑞来回答,定是淡淡一笑,不过是将她放在心上,她的一言一行,时刻关注,她的喜怒哀乐,亦是他心间的喜怒哀乐。

    不过步湘汌不知道,她只知道,自打她生了晏祁后,他便愈发忙碌,时常好几天待在书房,晚上都不见个人影儿的。

    他手中权势愈盛,锋芒毕露,难免挡了某些人的眼。

    只是他向来谨慎,防得滴水不漏,一时间倒也无从下手,隐忍蛰伏,直到晏祁七岁那年,亦是争斗白热化的阶段。

    那会儿宫里那位突然倒下,即便吊着一口气,身体却也大不如前,前朝后宫诸事,渐渐脱离他掌控,颇有几分迟暮老人的颓靡。

    兴许是晏祁这孩子伶俐可喜,被步湘汌教导得知礼懂事,一进宫,那颗赤诚地稚子之心,竟是意外博得了病重的老狮王另眼相待。

    这狮王老了病了,底下年轻力壮的狮群,便该蠢蠢欲动了。

    急红眼了的某些人,便丧心病狂地连孩子也不放过,天知道,当步湘汌看到晏祁浑身湿漉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脸色青白得似个死人,那一瞬间,她只觉天塌地陷。

    这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有时候,回想往昔,前世那些事儿已然模糊,可她心里总有那么丝不安,觉得自个儿抹异世之魂,似那无根浮萍,而这个从她身上剥离而出的骨血,便是她在此地安身立命的信条。

    孩子是救回了条命,可却一直高烧不退,待到醒后又成了呆怔之状,若不是她后来路遇奇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晓,儿子成了这般模样,竟是暗中遭了毒。

    晏祁一场高烧褪去,俨然成了他人眼中的废棋,便步湘汌不愿认命,成天不厌其烦的教导着,祁延瑞见她这般魔怔的疯狂样儿,亦是忍着心中痛楚,欲多加劝导。

    有些话落在尚未放弃希望的步湘汌耳中,便觉很不是滋味,愈发觉得与他说不通,不言不语颇有冷战的意味。

    外面流言蜚语,她索性关起院门,一门心思扑在孩子身上,悉心教导,渐有起色,步湘汌喜得不能自已,第一时间便想将这消息说与孩子他爹听。

    可瞧瞧他给了她甚么喜讯,一个肚子半大的宫女,求到她面前,让她向他求求情,说是看在肚中孩子面上饶她一命,她也只是当下人的,身不由已,贵人吩咐的事儿只敢照办,不敢忤逆。

    那宫女容貌不凡,那双眼睛不甚安分,看来就是个颇有心计的,她嘴中说出的话,步湘汌半分不信,直接去问了祁延瑞意见。

    他却说任凭她处置,呵,怎么处置?他若有心处置,依着他的手段,这女人还能跑到她跟前?这不是明摆着不想动了这女人。

    既是如此,步湘汌心灰意冷,也懒得理会,只淡淡地道:“留着吧!”

    他当初向她保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她嫁进来后,府中也陆陆续续添了些人,不是宫里塞来的,便是下属献上的,不好推拒。

    这些她可以理解,也尚能容忍,这些姬妾也只是用来掩人耳目,堵人嘴的,只要他心还在她这里,他不去那些女人身旁,她便也索性当没看见。

    可现下是怎样?七年之痒到了?嫌弃她了?还是说,嫌弃她儿子了?

    步湘汌不愿深想,只是心中渐渐生了想法,那支撑她陪在他身旁的动力,已然泯灭,那离去的想法,野草般狂放生长。

    一场大火,一场时机,她侥幸带着孩子从火海逃脱,便立即命蒋十一带了母子二人,一路南下,远远避开这泥泞深潭。

    这么些年来,隐姓埋名,连家中都不敢透半分口风,虽知父母许是能理解她,可她不能让他们难做,这蒋家的女儿,这上了玉牍的皇妃,若是被人得知诈死逃脱,牵扯可就大了。

    ……

    “你可知……”祁延瑞张了张口,企图说些甚么。

    可误会已然生成,这迟了十来年的解释,又能有何用!

    他竟是不知,原来伤她最深的,是他自己!

114。正名() 
昏黄的烛光下,他俊逸地脸庞,隐在背光的阴影中,似也染上了层暗色。

    步湘汌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该说的说完了,洗洗睡吧!”

    祁延瑞定定地望着她,眉头紧皱,他眸色深沉,眼中压抑着痛苦,她的那些话,将他过往的认知搅了个天翻地覆。

    过了好半晌,就在步湘汌以为他愧疚得无言以对了,却听他突然开口:“你从来不曾和我说过,你待在我身旁的那些日子,竟是这般不开心。”

    这话乍一听,还藏着些小委屈。

    步湘汌乐了,他委屈个甚么劲儿,她才是吃亏遭罪的那一方欸!

    “我和你说了,那我就能从此开开心心?”步湘汌嗤笑一声。

    “至少,我会尽我所能,改掉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儿。”祁延瑞望着她的眼,仿佛要探进她心中。

    步湘汌竟是被看得一怔,那一瞬间,她是相信他的话的。

    随即,她摇了摇头,收起暗藏的尖锐,只轻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人呐,应当向前看。”

    顿了顿,她略带自嘲地笑说着:“你看,你现在多了不得,想要甚么新鲜娇嫩的花儿,都不带说的就自有人鞍前马后为你送上,何必留着我这个旧日黄花呢!

    “可那都不是你。”祁延瑞有点儿生气,气她这满不在乎的态度,亦气自己当年粗心大意,忽略了她的感受。

    步湘汌起身,摆了摆手:“得了,都一把年纪了,少说这些有的没的,踏踏实实过日子呗,我困了,不说了,你随意。”

    祁延瑞拽住她的手,将人一把扯入怀中,执着道:“好,你若不耐烦提这个,我便不说,可我们的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固然他能查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他就是想听她说。

    “你查到怎样就是怎样。”提到孩子,步湘汌更觉警惕,故作不耐地道。

    一把从他怀中跳脱开来,一溜烟儿跑进房中,将门闩落了,冲着门外喊道:“爱睡不睡,不睡拉倒!”

    不知为何,一对上他,她偶尔便会冒出些作死的行为,估计是那些年与他一起生活过的后遗症。

    祁延瑞瞧着那紧缩的房门,似是想起往昔她也爱这般耍性子,一言不合就将人赶出去睡!

    脸上不觉露出笑容,这似是今晚第一回笑着,可惜步湘汌没看到。

    ……

    祁延瑞手底下不养废物,那奉命前去禹州,探查步湘汌底细的人,没过多久,便不负所望地传了消息回来。

    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手头这份资料,祁延瑞那颗被步湘汌碾了又碾的心,竟是泛出丝丝喜意。

    便连一直紧着的眉宇间,也松快不少。

    他们的孩儿果然还活着,便连她扯出的改嫁,那也是谎言一则。

    这会儿,要不是那点理智还在,他简直恨不得冲到她身边,抱着人直亲上几口,她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

    被冷落了这么些天,他也反复思考着,反省着以往做下的事儿。

    想到那她之所以这么激愤,甚至不惜以假死逃离开,除却孩子遭人毒手一事儿,或许还与那个宫女有关,到底是他的错,违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便是被人暗算,也摆脱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那会儿孩子出事儿,她一见着他便情绪不稳,他本想着等彼此冷静一番,再去好生解释一番。

    正巧宫中贵妃有事找他相商,他去了一趟宫中,可恨竟是被那贵妃暗算,饮了那等引人神智错乱的酒,与那早就有备而来的宫女成了事儿。

    一步错,步步错,他一时大意,竟是让那宫女寻了空子,借着贵妃的势,钻到了步湘汌跟前,竟是瞒着他偷偷有了身孕,他明明让人赐了药的,这事儿也不用想,定是那起子见钱眼开的奴才,拿钱办事儿,欺上瞒下!

    只步湘汌的态度出乎他预料,依着她平日里的醋性,他原以为她会说将人处理掉,可没想到,她竟是说将人留下。

    本来打算处置了那宫女的祁延瑞,便也暂且作罢。

    若是步湘汌知晓了,还不知该如何指着他骂,榆木脑袋!看不出她当时那是气话吗!

    想通一些关键点的祁延瑞,知道这事儿始终是横亘在她心中的一根刺,必须得好生谋划一番,方才能挽回她的心。

    *** ***

    “你这是甚么意思?我这是已死之人的身份,你还大张旗鼓的张罗,难不成我诈死很光彩么!”

    步湘汌对于祁延瑞要大办宴席,向世人宣布他夫人、儿子回来一事,很是不解,脑袋被门夹了吧!

    “为何不能?我就是要向世人昭著,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回来了。这样你以后出门,也风风光光的,不好么?”祁延瑞安抚着快炸毛的步湘汌。

    “那我宁愿偷偷摸摸的!”步湘汌赏了他一个白眼,随即很是八卦地问道:“再说,你就不怕旁人说闲话?与其说我死而复生,那你不如直接再娶一回来得容易!”

    至少,这另娶可比死人重现,更加容易被世人接受。

    祁延瑞眼睛一亮,倒是十分赞同地看了一眼她:“那也行,你再嫁一回,我们重温一下当年。”

    “呸,想得美!我才不嫁,你就当一辈子寡夫吧,活该!”步湘汌可算是知道甚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非要多那嘴干嘛!

    祁延瑞笑着应和:“好好好,寡夫就寡夫,我是寡夫,你是寡妇。寡夫,寡妇,天生一对!”

    这话说得跟绕口令似的,差点没把步湘汌绕晕。

    得,这人就爱脑补,她不奉陪了!

    步湘汌见这人说不通理,索性也不浪费口舌,气冲冲地出了主院,找儿媳诉苦去了。

    待到他们计划成功了,便直接甩了他,天高皇帝远地,看他怎么管!

    倒是祁延瑞望着她背影,抚着下颌,若有所思,这再娶的主意,似乎真的不错。

    当年掀开红盖头的惊艳,他至今还记忆尤深,那些都是他珍藏在心间的记忆。

    ……

    这厢谢安娘正努力睁着略显困顿的眼,听着婆母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讲那个王爷气得令人跳脚的二三事。

    哦,也许应该叫公爹,夫君那日将事情掰开给她讲了一遍。

    听了这么一遭,婆母的安危,乃至他们一大家子的安危,可算是有了着落,不用担心哪天就被解决掉了。

    瞧着那王爷的模样,对婆母甚为宽厚,多有退让,想必对婆母还是情根深种的。

    只是婆母似有心结,挺不待见那人的,千方百计的想着怎么遁走呢!

    唉,她也挺愁的,这出来这么长的一段时日了,也有些想念她府中的花花草草了。

    倒是晏祁似是瞧出了她心声,只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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