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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纷纷看着她不出声,神情间难掩忧虑,谢老夫人朗朗一笑,端起酒盏道,“是我老婆子不解风情了,罢了罢了,我不感叹便是,来,这样团聚的大日子,当举杯同庆才是。”
她这一笑,众人便心下安了安,纷纷应和起身举杯,共饮了这一盏。(。)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谢老夫人逝()
返回凌登居,蒂莲心下依旧不能安宁,莫名觉得心慌,到暖阁去看过两个小包子,才渐渐安下心。
回到内室,脑子里如回放影片一般睡不踏实,不由往谢珩煦怀里靠进。
谢珩煦本便是揽着她,她一动便惊醒了,垂目看了一眼紧紧贴在怀里的人,以为是冷了,便轻轻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掩好被角,将她紧紧抱住,这才再次合目睡去。
迷迷糊糊的,蒂莲也不知是何时睡熟,然而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时,睁眼便见已是天色大亮。
“三爷,少夫人,快醒醒!快醒醒!老夫人去了,老夫人去了。。。。。”,门外的豆翘哭噎着连续拍门,泣声里的不安与哀伤传入屋内。
蒂莲怔怔坐在榻上,面色苍白,盈唇嚅喏,却发不出声。
谢珩煦亦是满色大变,连忙掀被下榻,慌乱的披了外袍,回头见蒂莲苍白着面色怔愣失神,不由心下一咯噔。
连忙将她抱入怀里,哑声哄道,“莲儿,快起身吧,我们。。。我们得过荣寿居去看祖母。”
蒂莲身子微微一抖,怔怔抬眼看他,眼角便溢出了泪。
谢珩煦顿时慌了神,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却无奈说不出话去安抚。
谢老夫人是在睡梦中去的,她每日晨起都会诵经,伺候的人约莫着时辰唤起,然而进门却见谢老夫人还睡着,便放轻了声多唤了几声,这才发觉出不对。
老夫人虽说上了年纪,可睡意素来浅,像今日这样唤不醒的,还是头一次。
等蒂莲和谢珩煦赶到荣寿居时,谢老夫人已经由人伺候着穿戴整齐,她身上的是一品国公夫人诰命朝服,雪白的发髻高高绾起,头上冠着嵌金丝璎珞八颗明珠的头冠,这一身行头,都是素日里入宫面圣时才会穿的。
她面色宁和躺在榻上,似是睡着了,唇边隐约还带着笑意,也不知临走前梦里见到了什么,想来定然是美好的人美好的事。
只有这样想着,蒂莲心底窒息的闷疼才能稍稍缓和,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也不知是如何走到榻边的,屋内女眷们的哭泣声哀痛沉重,引得蒂莲也压抑不住喉间的痛楚。
“祖母。。。。”,跌跪在榻边,蒂莲失声哭唤,颤抖着握住她搭在床边的手,蒂莲难过的痛哭出声,趴在床边像个失去了最爱之物的孩子。
“祖母!!祖母你别吓莲儿。。。,莲儿害怕,祖母!祖母便是要走。。。,祖母也看莲儿一眼,。。。祖母和莲儿说说话。。。。”
“莲儿。”,谢珩煦双目赤红,单膝跪下去搀扶她。
然而蒂莲身子扑在榻边,满心哀恸只想让谢老夫人醒来,再和她说说话,哪怕是骂一骂她。
谢珩煦使了力气,也扶不起她,不由心下揪疼,跟着跪在榻边,垂目落了泪。
说到底,谢家这些儿孙曾孙,自幼与谢老夫人最亲近的,便是蒂莲,祖孙二人的情谊,已经越过了母女之情。
谢老夫人去了,大家虽然皆悲伤哀痛,但真真说起来,大多心下都明白,谢老夫人不过是到了天命,总有这样的一天。唯有蒂莲,怕是最不能够接受的。
明日本是到了睿哥儿和灵姐儿的百天宴,但谢老夫人终是没等过那一日,荣国公府一日间便挂满了丧灯白幡。
谢老夫人寿归天命一事,半日内便传遍了整个京城,不过因着是第一日,明日才开始凭吊,众人纷纷明智的没有前来打扰。
倒是云世礼和骆伽蛮西,本是打算今日到荣国公府拜谒,没想到却赶上这样的事情。
既然来了,当然不能就这样走。
几人被带到待客的大堂,谢珩源一袭白袍桑服迎了出来,也没有多行礼数,只是暗哑道,“就在这里拜过吧,莲儿如今还在荣寿居守着祖母,今日怕是不能见你们了。”
按俗礼,荣寿居是旧人离世之所,视为不吉利,除却自家人,外人是没人会去的。
眼下因着奠堂方布置了个大概,还不能停棺,故而谢老夫人的尸骨还在荣寿居内,云世礼几人自然更不能过去。
三人闻言纷纷面色微沉,便依言在这奠堂内磕头拜了拜,便起身跟着谢珩源离开。
到得堂外廊下,云世礼面色含忧,询问道,“阿莲的情绪,还好吗?”
这样的场景,不由让他想到当年祖父去的时候,蒂莲和谢老夫人的祖孙情谊,并不比他和祖父的浅,那样痛失全心依赖亲近的至亲的伤痛,他太了解了。
果然,谢珩源沉肃的面色微暗,轻轻摇了摇头黯然道,“莲儿十分伤心,至今还跪在祖母榻边不肯移步,任是子煦和姑父都劝了,亦没有用。”
骆伽与蛮西纷纷忧虑的蹙眉,蛮西低喃道,“莲姐姐刚刚生产不过百日,身子骨怎么经得住这般受累。”
云世礼清绝温雅的面色亦黯淡了些,温声道,“让我去看看她吧,她此时的心情,怕是也只有我,最能感同身受了。。。,我来劝劝她。”
谢珩源自然也想他如此,他觉得,云世礼当年与蒂莲也算是为了云家交心交肺,他若是去劝,蒂莲没准便真的可听进去,不过。。。。
浓眉轻蹙,谢珩源道,“荣寿居到底停放着祖母,你去,怕是不妥。”
云世礼摇摇头,“眼下的情景,还计较什么吉利不吉利?”,言罢当先举步往荣寿居去。
骆伽与蛮西对视一眼,亦纷纷跟上。
谢珩源不由面色一沉,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二人,“云侯去便罢了,你们两个不要跟着掺合,明日再过来凭吊吧。”
骆伽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清淡道,“我们是江湖游散人,从不讲究俗礼和规矩,不怕冲撞。”
蛮西抿着嘴点点头,头一次没有反驳骆伽。
几人陆续赶到荣寿居,廊道下守着的众人见状便纷纷一怔。
刘君尘当先迎上前,拱手行礼,“侯爷,这。。。。”
未等他多说,云世礼便抬手止住,看了眼他和一旁的青篍,摇头温声道,“不必多言,我若是不劝劝阿莲,是不能安心的。”
言罢不再多停留,径直上了台阶掀帘而入,谢珩源与骆伽蛮西紧随其后。
屋内谢家人皆在,见他们过来,纷纷怔了怔。
云世礼的视线一眼便落在跪在榻边的两人身上,一个雪衫素裙发丝披散的纤丽背影,一个玄黑锦袍的宽阔背影,正是蒂莲与谢珩煦。(。)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奠堂反目(一)()
谢珩煦闻声回头,便见云世礼走到了近前,不由黯然垂目摇了摇头。
云世礼见他如此神情,心下便叹了一声,步到蒂莲另一边蹲下身子,但见她素白如纸的容颜沉静无波,心下的不安便不由加重。
轻轻扶住她消瘦的肩头,云世礼温和开口,海蓝的桃花眸犹豫深邃,“阿莲,老夫人生前最注重规矩,你跪在这里虽是尽了孝心,可她最心疼的便是你,若是如今能看到,不知要有多自责,她老人家圆寿而归,必然不想看到你这样的落寞和哀痛。痛失之亲,哀恸凄苦是人之常情,你可哭,可闹,可失态,但也只许一两次,过后,你的日子,谢家的日子,还是依旧要过的越来越好,知道吗?”
这一刻,云世礼把自己定位成蒂莲的知己,并长兄。
他对她此刻所承受的,曾感同身受,所以并不想去哄她起来,还不如让她顺心而去,他只想让她尽快想开,放眼未来。只要如此,这份哀恸还不如就这一次发泄殆尽的好。
浓长的眼睫低垂着,在素容上投下翩迭暗影,蒂莲动也未动,似是静了半晌,她忽然启唇,声线清而缓,像是梦呓,却平静沉和。
“不必担心,我只在此放纵一会儿,过了今日,在外人面前,谢家人的软弱,就得藏匿起来了。”
所以,请允许她在此时此刻,还能多陪陪谢老夫人的时候,暂时抛却保护铠甲,真真切切的以一个痛失至亲的儿孙的身份,放纵自己并不想掩饰的伤痛。。。。
众人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看着她,此时此刻,的确,也只有在这间屋子里,在谢老夫人还没有入棺前,他们才能像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肆无忌惮的发泄内心的情感。
就如同当年谢洵轲去世一般,除却他去世那一刻谢家人纷纷恸哭失态,之后在外人凭吊及入殡那日,谢家的人,皆不曾再掉过眼泪。
这是身为谢氏一族的骄傲,他们的软弱,绝不能被世人所见。
翌日晨起,京城内权贵官宦便纷纷登门凭吊,为谢老夫人上香,至于这其中有几分真情假意,便不得而知了。
谢家的男人们不是迎客便是送客,还得接受滞留来宾的宽慰,并致以感谢。
谢家的女眷们,便纷纷跪守灵旁,一切皆很沉静,连人们的话语声都很沉静。
直到,苏家人的到来。
虽说京城内权贵如今无人不知,谢苏两家为了政权暗地里斗的天翻地覆,苏家还被压了一头,不过,表面上两家却依旧是姻亲,苏家人来凭吊谢老夫人,本在常理,作为主人,荣国公夫人苏氏和二夫人白氏以及世子妃白氏纷纷起身相迎。
蒂莲无心作伪,她依旧跪在灵柩一侧,月眸低垂默默往铜盆内放着纸钱。
这个时候,但凡是个有眼色的,皆看的出她素白的玉容上神情并不算好,她这样城府沉睿的人,心情不好到情绪外漏,已经足够骇人,熟识的便是与她存着芥蒂之人,也没敢上前去刺两句。
偏偏有些人,本便是存着挑事的心理来的,自然也不畏惧惹怒她的后果。
在苏家人看来,谢老夫人刚去,谢家如今正是悲痛散乱时,这个时候不来打击打击,更待何时?
“妹妹,故人已去,还请节哀顺变。”,苏磷的声线温沉感慨,听起来真情切意。
苏夫人淡淡一笑,垂目道,“多谢大哥,母亲是圆寿而归,走的很安详,我们这些做儿孙的,虽说心下悲痛万分,但为了让她老人家走的了无牵挂,也都会好好的。”,她的语气虽然温和,但也透着疏离。
苏磷温儒的面色便有些复杂,曾几何时,这是自己的嫡亲妹妹,往前数的十数年,她与自家还是十分亲昵的,更勿论出阁前,在苏家最亲近的便是他这个大哥。
可今时今日,果然是物是人非了,她终究,是与自己和小妹,不是一条心了,成了正正经经的谢家人。
成国公夫人见丈夫怔了神,不由眸色微动,看了眼面前的大姑子,视线径直落到了跪在灵柩旁的蒂莲身上。
自先帝突然驾崩到新帝登基乃至今日,外头的风雨淋漓从未停歇,可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却好似事不关己一派淡然,江蒂莲,可是许久不曾露面了。
这样想着,她踱步上前,在众人的视线里踱到蒂莲身边,居高临下垂目睨着她,沉缓温和道,“蒂莲,你刚刚生产完不久,可不能这样久跪,这些琐事便让旁人去做吧。”
这话听着关切亲昵,可话里的意思,便不太合人意了。旁人?谢家哪一个旁人?孙媳除了蒂莲便是世子妃,世子妃大着肚子,便能久跪了?这其中不止贬低了世子妃在谢家的位置,还有挑拨妯娌不睦的心思。
更要紧的是,谢家的事,她成国公夫人有什么位分,在这里用颐指气使的语气下决定?
世子妃白氏微微抿唇,有些难堪的垂下目。
二夫人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忧虑的看了蒂莲一眼。
荣国公夫人苏氏亦蹙起眉,这样的日子里,她可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去招惹蒂莲,因此,没等蒂莲作出反应,苏氏便侧目看向不远处的谢长臻,扬声道,“臻哥儿,去寻你二叔来。”
谢长臻便是再年幼,也感知到苏家人来者不善,不再多留,转身便匆匆去了。
目送他离开,苏氏看向蒂莲,刚要温缓劝她先下去歇息,蒂莲便清清淡淡的开了口。
“多谢大舅母关心,蒂莲的身子,蒂莲清楚,累了,会自行去歇息的。”
清漠缓缓疏离微寒的语气,丝毫听不出对一个长辈的感谢与敬意,尤其是素容清淡无波,月眸泠泠含幽淡淡扫来那一眼,便好似刀割到了人心里。
成国公夫人面色微微一僵,片刻温雅笑道,“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两个孩子,身为长辈,我总该给他们备下见面礼才是,不如蒂莲带我前去瞧瞧吧。”
怎么还会有人如此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