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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是何人,夫人与公子上车便是。”
那宋晟岳却坚持不肯,无奈蒂莲只能请了宋夫人上车,吩咐刘君尘留下,带领宋晟岳步行回相府。
马车自然先行到府,车自西侧门径直驶入,蒂莲与宋夫人先后下车,便见青篍等在廊道下。
见她回来,青篍连忙下了廊道迎上前,眉宇轻蹙道,“三公子病了,御医方离去,说是染了风寒。”
蒂莲一怔,蹙眉道,“好端端怎么会染了风寒?”
青篍摇摇头,随即看向抱着包袱站在蒂莲身后的妇人,上下打量一眼问道,“这位夫人是。。。。”
回头看向身后的宋夫人,见她将包袱抱在怀里神情拘谨,蒂莲不由心下一软,柔声道,“这是乾州宋家的宋夫人,今日起便暂住我们府上了,既然歌儿病了,想必公主是没时间接待她们的,姑姑先带宋夫人去‘竹宣’安置,吩咐下人要礼待恭敬,一会子刘先生带了宋公子入府,姑姑也先带到‘竹宣’去吧。“
‘竹宣’便是之前盛华公主安排好要招待宋家母子的园子,与松园离得不算远,要靠近江邟的‘柳斋’。
见她安排的这样尽心,青篍有些诧异,闻言便含笑颌首,对宋夫人道,“夫人请随我来。”
宋夫人连忙应声,看向蒂莲鞠躬一礼,“有劳江小姐费心了。”
蒂莲失笑,扶她起身,亲和道,“夫人不必多礼,您本是长辈,歌儿得了风寒,公主此时怕是在照顾他,夫人与宋公子先到‘竹宣’梳洗用些吃食,晚些时候爹爹回府,我再让人去请你们到‘松园’共用晚膳。”
宋夫人依旧连连道谢,知道这‘歌儿’便是方才提到的府上‘三公子’,却不知这‘公主’是何人,但她到底不好多问,谢过蒂莲,便跟着青篍往‘竹宣’去。
目视她走远,蒂莲浅浅一笑,抬步往‘松园’走。
江歌虽然身子娇贵些,但好在自幼皮实惯了,这风寒来得快去的也快,午时喝了药睡下,傍晚醒来便又活蹦乱跳。
江洛修回府先到东厢去瞧他,见父亲过来,江歌才肯老老实实的窝在了床上,蒂莲与盛华公主陪了他一下午,此时快要用膳,看他没什么事情了,盛华公主吩咐女官将饭菜端到屋里来,便与蒂莲跟着江洛修回主屋。
进了门,蒂莲便想起宋家母子,对着端坐在榻边就着丫鬟端来的水盆净手的江洛修提起。
“今日回府时听说歌儿病了,我便让青篍姑姑将他们安置在‘竹宣’稍作歇息,眼下爹爹可要见一见?”
江洛修略作沉凝,接过盛华公主取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即才道,“自然要见的,去请吧。”
远道而来,两家原先又是世交,自然没有拖着不见的道理。
盛华公主闻言吩咐了寻嬷嬷亲自去请,又让丫鬟添了两副碗筷。
不过片刻寻嬷嬷便引了二人过来,蒂莲三人坐在饭桌边,那宋晟岳进门见到江洛修,便深深一礼恭敬道,“子岳见过左相大人,夫人,小姐。”
宋夫人跟着屈膝行礼,“见过左相大人,夫人,小姐。”
江洛修将二人打量一番,清和道,“不必多礼,宋夫人与公子请入座。”
见二人犹豫着入座,神情拘谨,盛华公主不由温婉道,“本是世交,不必如此拘礼,敢问宋公子名讳,日后住在府上,也不好太过生疏。”
宋琛闻言连忙回道,“回夫人,在下宋晟岳,字琛。”
盛华公主一笑,看向江洛修,江洛修微微颌首,沉声道,“书读的如何?”
宋琛正襟危坐,一字一句道,“书海无涯,子岳不敢自满。”
江洛修眸色略沉,沉凝道,“学无止境。”,言下一顿,接着道,“秋闱在即,若是需要什么只管与府上说,科举之内人才济济,成与不成,全凭你们自己的本事。”
话说的这么明白,蒂莲看向宋晟岳,却见他眉目舒朗颌首以礼,丝毫没有顶点不满与失望,不由心下点了点头,这书生的清高,倒是也有些用在正处。
众人举筷用膳,盛华公主对宋夫人倒是很热切,蒂莲看在眼中微微一笑。
正这时女官传话,谢珩煦来了。
蒂莲闻言抬头,诧异道,“这么晚?”
江洛修眉目一冷,哼了一声,放下碗筷语气不冷不热,“越来越没规矩,这个时辰过来,难道是来蹭饭的!”
蒂莲失笑,唤了一声,“爹爹。”
盛华公主亦忍俊不禁,吩咐道,“快请三爷进来。”
他们放了碗筷,宋夫人与宋晟岳自然也便客随主便端坐了噤声,等着瞧这位半夜到访的‘三爷’。
谢珩煦进来的极快,简直是健步如飞,他神色肃穆眉心金锁,但见屋内竟然还有生面孔,不由一顿。
见他如此,蒂莲顿觉心下不安,江洛修蹙眉道,“慌里慌张的,出了什么事。”
一句话的片刻,便见另有一人也快步进了屋,神情间与谢珩煦一般无二,却是一身形修长身穿浅灰广袖僧袍的清隽和尚。
蒂莲猛然起身,“骆伽!”
江洛修和盛华公主皆没有见过此人,但见蒂莲神色大变,顿时也觉心下不安。
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蒂莲低促道,“爹爹,莲儿去去便回。”,言罢急步离去,看了二人一眼。
谢珩煦匆匆一礼告罪,“子煦告退。”,言罢扯了那和尚的胳膊便跟着蒂莲离开。
盛华公主眉心紧蹙,担忧的看向江洛修,“老爷。”
江洛修的神情亦不算好,却摆手沉缓道,“莲儿的事,让她自己处理吧,用膳。”
宋晟岳侧目看了一眼几人离开的方向,长眉一挑,终究没有多言。
这厢蒂莲三人已经回了西厢,吩咐青篍姑姑守着门,蒂莲回身看骆伽,清声追问,“发生何事?怎么你这样亲自前来。”
莹粉的薄唇微抿,杏眼黑沉修眉轻蹙,骆伽看向谢珩煦。
蒂莲见状也看向谢珩煦,谢珩煦上前半步,低沉开口,“今日午后威武将军的家眷前往‘元华寺’还愿,却在寺中遇袭,我得到骆伽传去的消息赶到时,冯溪与冯榭已带着冯家亲卫将元华寺翻遍了。”
骆伽颌首,接着他的话道,“寺中人之前皆没有发现那贼子是藏匿在何处,骤然现身便袭击了冯夫人和长媳,冯家人进去时那贼子便夺窗而出,他家亲卫动作极快,不到半盏茶便将整个寺院包围,我担心密道被他们发现,便让憬悟赶快下山去寻子煦,谁知。。。。”
蒂莲紧紧蹙眉,“密道被发现了?他们可进去了?“
骆伽叹了口气,低喃道,“一直通到了护城河对岸。”
元华寺到京城外护城河岸的密道挖建始终共用了三年时间,花费了三十万两银子,这一下却是全部白费了。
月眸微凉,蒂莲冷声道,“不过是到寺中还愿,何以带上那么些亲卫,元华寺占地百亩,岂是半盏茶就能够遍及势力的。好个冯家,果然是条好狗!”
谢珩煦面色暗沉,声线低清淡漠,“冯榭此人骁勇善战,也城府极深,不过是知道我们常去‘元华寺’,竟然便起了疑心,这次或许也没有把握,却没想到真叫他瞎猫碰上死耗子。”
冯榭之余谢珩煦,怕便是此生似敌似友的特殊存在了,二人曾同生共死过,对彼此知之甚详,真的到了需要较量的时候,怕是谁也讨不到好处。
蒂莲不愿多想,只看向骆伽,一字一句低冷道,“不必管他,既便发现了,也不用惊慌。”
第二十六章 骆伽(一)()
骆伽神色犹疑,“不销毁的话,万一他派人再探,探出了通往京城内的通道。。。。。”
面色清淡,蒂莲低缓道,“将通往城内的路口想法子堵绝,这条通道,便算是放弃了。”
面上难掩惋惜,骆伽叹了口气,看着蒂莲轻问,“既然元华寺的路抛弃了,下一步我该去哪?”
月眸微眯,沉思片刻,蒂莲轻声呢喃,“收拾一下,去南海吧。”
“南海?”,骆伽一脸微愕,与谢珩煦对视一眼,等着蒂莲给出解释。
踱到榻边落座,蒂莲低声清肃道,“我会想法子让爹给你编造新的户文,你混迹到商队中出海,先到星陨朝探一探,最多两年,我要在那里建立新的商号,你来带领。”
骆伽闻言一脸难以置信,“我?”,修白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骆伽挑眉,“我除了会些浅薄医术,毒术精湛,什么都不会,你让我做生意?”
见他这等表情,蒂莲浅浅一笑,“就做你会的,药铺你总开的起来。”
骆伽眉心揪成了疙瘩,谢珩煦神色也已缓和,听到此处失笑道,“药铺?你真是什么生意都敢做。”
月眸轻抬笑睨着骆伽,蒂莲清缓道,“我可怜你无根漂泊才收留你,如今还要给你安家立业,还不感谢我?”
骆伽气结,瞪着清亮的杏眸看她,“我堂堂绿林‘毒侠骆伽’,素来是以毒杀人,如今却要给你开药铺赚银子,你倒是还要我感谢你?”
斜了他一眼,蒂莲微昂下颚一脸悠然,“既然你还这么思念江湖,你便接着流浪去啊,枉费我费心替你改头换面,还将你送到安全的星陨去,到了那里,谁还认识你?”
骆伽只觉得气急无力,看向谢珩煦使了个眼色,谢珩煦眉峰一挑一脸爱莫能助。
看蒂莲神色淡静,骆伽便知没有回环余地,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便与谢珩煦相携离去。
出了左相府,二人翻身上马,如今已经入夜,城门要到明日辰时才会开,骆伽只能到荣国公府去借住一晚。
谢珩煦带着他自后门而入避开眼目,安置到自己居住的‘凌登居’。
“明日城门一开我就送你出城,返回元华寺后静待佳音吧,文书一旦办妥我便给你送去,介时你立刻改换行装前往南海。”
清隽的和尚一脸无奈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光溜溜的头顶,“我便是注定的逃亡命,为了躲开江湖那些人,我可是连头发都剃了,现在倒好,不过三年,又要背井离乡。”
谢珩煦失笑,锤了他一拳道,“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做那么多孽,能好好活着,你就感谢莲儿吧。”
骆伽淡淡一笑,看着谢珩煦转身离去,浅浅叹了口气,目光凝视桌上摇曳的灯烛,清润的杏眸氤氲起薄雾。
康顺十五年夏末时,夏兰与星陨起了烽火,那时的骆伽还是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大邪物’之一‘毒侠’,之所以被江湖中人封以这样的称号,是因为他少年有为毒术了得,心肠冷硬手段毒辣,不止如此,还为所欲为瑕疵必报,利用自己一身才华到处杀人,因此也欠下了不少命债。
那年他一路逃避仇家追杀,误入北关大营,灵机一动便混迹在军队中躲避数月,待到搜查他的江湖人不再来来去去,已是两年后,借着这个机会他便跟着凯旋的大军进入了京城。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一般那些不喜束缚的人是不爱往政治中心掺合的,京城是天子门庭官爵临澧,骆伽本以为此处算得安全,却还是在一日夜里溜到勾栏逛窑子时偶遇仇家之一,当即便被追的跑了大半个京城。
他虽然毒术精湛并会些以毒攻毒的医术,但武艺上除了轻功还算入眼,拳脚刀剑上的功夫简直可以‘惨不忍睹’来形容。
那夜他被杀的遍体鳞伤之际,追杀的人才中了他的剧毒丧命,拖着一身伤难以再使轻功,骆伽一路穿街过巷寻着偏僻处走,最后体力不济神智模糊跌在大街上时,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浅灰的袍角。
再次醒来时,入目便是一清美如画纤姿卓绝的碧裙少女,瞧着不过十岁上下,她斜倚在软榻上捧着一杯金漆茶盏,神情闲适的翻看着小几上的书,骆伽扫视一眼,才发现自己被扔在地上,好在伤口已包扎过,地毯也够柔软。
听到他的动静,少女侧头看过来,柔美清澈的月眸低垂着睨视地上的他,唇角边笑意清浅,“还活着?”
骆伽闻言啼笑皆非,换了正常弱女子,怕是不惊慌失措也该担忧不已吧,毕竟他自认容貌还算得上倜傥清俊。
支着手臂缓缓坐起,骆伽低头扫了自己被包扎的活像蚕茧的身子一眼,再抬眼看向睨着他的少女,有气无力的笑道,“美人,既然肯替我请大夫,何不好人做到底?”,言罢扫视这装饰华贵的屋子,“看你出身非富即贵,既然舍不得一张床,好歹我也是伤残之人。”
素容毫无波动,少女依旧一脸清淡,黛眉挑了挑,不以为意的道,“替你请大夫的可不是我,换了是我,根本不会捡你回来。”
骆伽只觉得喉间一噎,瞪着眼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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