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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殇怔怔看着探出头来的蒂莲,此时她乌丝披散素容清丽,月眸精粹无波。
“快,送回东宫去,若是御林军还在搜索,便随便引一个御林军发现‘它’。”
不及回神,莫殇便抱了包袱转身离去。
“挑了一只龙爪,是为何?”
随手绾起头发,蒂莲一边笑道,“五爪金龙,四爪便不算龙,如此不过是为了防范万一。”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睿帝面色阴暗青白斜靠在龙椅上,睨着下首并肩而跪的两个儿子。
此时的龙案上摆放着两个包袱,御前总管德安与凤琰一同上前解开,众人的神情皆有些暗沉,太子安和夏侯曦则面色苍白微微颤抖。
包袱解开,内里的东西便暴露在众人视线内,德安与凤琰齐齐变色,伏地高呼,“陛下息怒。”
睿帝拍案而起厉声怒喝,“朕还没有死,你们一个个皆如此迫不及待!!朕的好儿子!”
紧接着便听‘咚’的一声,睿帝便跌坐在龙椅上喘息不定。
“陛下!”
“父皇!”
德安连爬带滚的扑到龙椅旁跪下,一边为睿帝顺着气息,一边恳切劝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二位殿下素日最是孝敬陛下,此时定有隐情啊!”
凤琰闻言连忙颌首,“请陛下准许臣检查这两件龙袍,定能查出漏端。”
睿帝气怒攻心,喘息不定,颤抖着手一把推开德安,伸手抖开左边的龙袍,满布血丝的龙眸大瞪,片刻眉心一蹙扔给德安,“展开!”
德安抖着手应声,连忙起身将龙袍抖开,便见胸前团龙伸前的龙爪缺了一爪,众人见之不由纷纷一怔。
太子安支在地上的双手一软,险些五体投地;而夏侯曦则面色惨白跌坐在了地上。
德安伸手抚了抚龙袍内里,片刻神情怪异,唇瓣微抖苦笑道,“陛下,这乃是误会啊。”
他伺候睿帝几十年,对龙袍抚过没有百遍也有八十,这件龙袍内里明显被人卸掉了,但此时能够安抚住睿帝的怒火,便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他这样说,睿帝面色缓了缓,龙眸阴桀看向一旁的凤琰,“将那件给朕展开!”
凤琰连忙垂首应是,上前将龙袍整个展开,睿帝扶案起身目呲欲裂,伸手便探到了龙袍内里,片刻颤抖着跌坐在龙椅上,一指跌坐在地上面容惨淡灰败的夏侯曦,声嘶力竭的吼道。
“给朕将这逆子,打入地牢!!即刻赐死!赐死!!”,睿帝吼完,便龙躯一软昏了过去。
御书房内当即大乱,太子安连滚带爬的起身扑上前去,一脸悲戚痛呼,“父皇!父皇珍重龙体啊!”
德安沉着脸看他一眼,长长叹了口气,与凤琰一同扶起睿帝急急离开御书房。
而被众人无视的三皇子夏侯曦,则随后便被凤羽带领的御林卫押入地牢。
这场明争暗斗血雨交锋的夺位之战,由三皇子夏侯曦的落败而终结,随着结果传遍京城的,还有睿帝病危的消息。
直至康顺二十一年,睿帝在位执政已有二十一载,这位帝王虽然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好在将祖上传下的江山执掌周全,百姓们亦都安居乐业。
在夏兰朝的历史上,睿帝在位的时间算得是最长,寿命也是最长。
三皇子落败后,太子安除却暂代朝政,便是每日带领众位皇子皇孙在龙榻前侍药,端茶倒水事必亲为,实乃孝子典范。
康顺二十一年十月初三,卧病一月的睿帝病逝,享年五十又四。
国不可一日无君,翌日,群臣在太和殿前力劝太子安继位,主持国统以及先皇葬仪,二十七岁的太子安悲叹无奈勉力称帝。
登基第二日,安帝遵照遗诏,追谥睿帝为康德顺敏帝。改国号乾华,册立太子妃苏氏为后。
这位帝王上位后的第一把火,便烧在了原三皇子党的有力臂膀,冯家。
威荣一时的威武将军府,以‘意图谋逆,助纣为虐’罪被诛三族,家当全部充归国库,冯氏三族亲眷一千六百三十口人全部入狱。
“除冯家儿孙,其他人皆被发配北关去做劳逸。”,自窗口看着街道上长长的发配队伍,谢珩煦眉心轻蹙。
月眸微垂,蒂莲抚着纤白的掌心,低喃道,“夏侯安此人,果然叵测狠辣。如此一来冯家三十万兵马,可是被他牢牢握住了。”
“下一步。”,谢珩煦侧头看向蒂莲清美的侧面,“我们是否该做些什么?”
眼睫轻抬,蒂莲浅浅含笑,“按你的想法去做,毕竟他一继位,我们便成了眼中钉了。”
“莲儿。”,轻轻将她揽住,谢珩煦有些叹息无奈,“本是两年后孝期便满,可眼下安帝一登基,若是再起战事可如何是好。”,夏兰朝换了帝王,那之前与星陨签订的十年友好缔约书便没什么约束了,星陨朝若是趁着新帝尚未完全把持朝政之际来犯,那威武将军府一倒,谢家便首当其冲要带兵出征。
蒂莲清笑,“无妨,我不急。”
谢珩煦便抿唇瞪眼,咬着牙道,“我急!”
月眸轻斜睨了他一眼,清美的面上难掩笑意,蒂莲挣开他翻身回榻,夕阳透过雕栏镂窗在她水碧裙衫上投下斑斓点点,美如琼花曦露。
谢珩煦怔怔看着,缓缓勾唇笑若朝阳,只要能与她共度此生,便是再等一辈子也值了。
见他未跟过来,蒂莲不由侧目,便见到谢珩煦倚在窗口看着她,笑的灿烂而傻气,不由失笑。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坐下。你究竟有多久未处理过账目了,今日我一本都不瞧,都留给你。”
谢珩煦闻言失笑,踱步过去落座,一手挑起笔杆一手翻开账簿,长叹一声煞有其事的道,“姑娘您费心了,都交给小的吧,便是废寝忘食,也会给姑娘打理清楚的。”
蒂莲闻言似笑非笑,斜卧在软榻上伸了伸腰,舒适的合目假寐。
谢珩煦抽空看她一眼,不由神色温和摇了摇头。
第三十五章 云侯临终托孤()
本是要寐一会儿,谁想一觉睡到了天黑,蒂莲睁开眼看了看,屋内点了烛火,谢珩煦站在窗边,听到动静回头,熙和清朗一笑。
“快来瞧,下了半日的雪。”
蒂莲闻言支着手臂起身,掀开盖在身上的锦缎披风,下地蹬上鞋子,踱到窗边。
这是新历乾华一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格外早,也下的极茂。
入夜的闹市上已灯火明亮,因着雪已不浅,摆摊的小贩和路人皆不多,入目通红的灯光与皑皑白雪,竟然静谧诗意。
浅浅勾唇,蒂莲看向身边的谢珩煦,“走吧,该回府了。”
谢珩煦颌首,取了榻上的披风为她裹上,牵着蒂莲离开‘食客欢’。
二人回到相府,方下车便见一桂色武服的少年大步迎了上来,见到二人便舒畅一笑,兴奋道,“妹妹你回来了!”
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英朗眉目,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蒂莲露齿一笑,“江蓠,何时回府的?”
江蓠挠挠头,嘿嘿笑道,“午时便到了,大哥前去迎的我。”,言至此神情一正,定定看着蒂莲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妹妹救我于水火,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妹妹若是有吩咐只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江蓠也为你办到。“
蒂莲回头与谢珩煦对视一眼,二人纷纷失笑。
抬脚踢了江蓠小腿,蒂莲笑骂道,“让你装文化人!莫非我不救你,我的吩咐你就不听了?!”,上前一把揪住他耳朵,蒂莲磨了磨牙,“江蓠你行啊,敢跟我装腔作势了!”
“妹妹妹妹!”,江蓠嘶嘶抽气,一边愁眉苦脸的抓着她双手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妹妹高抬贵手!”
月眸微眯,蒂莲收回手,皮笑肉不笑道,“高抬贵手?自天牢走了一圈,竟然满肚子墨水了,你今日给我把知道的四字成语全都念一遍,念不完不准吃饭!”
江蓠揉着耳朵苦了脸,可怜兮兮的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啊?”
谢珩煦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无碍,以你的文采,知道的成语方才估计也都说尽了。”,言罢大笑着追上蒂莲。
江蓠傻愣愣的跟上他,半晌回过神,蹙眉道,“你方才那句话不是在安慰我,而是在嘲笑我胸无点墨!”
修眉一挑,谢珩煦斜睨着他笑道,“你说呢?”
江蓠当即哑然,瞪着眼不知该怎么反驳。
破天荒的,这日江洛修竟然留了谢珩煦用晚膳,虽然依旧不肯给他好脸,却也没有板着脸呵斥。
如今大局已定,众朝臣皆按部就班,谢珩煦也回到了原先五日一休沐的班点,为了以防战事突发,谢家军的操练也变得严促,如今他要在京畿大营与谢家军营间来回奔波,往相府跑的自然没那么勤。
翌日一早,蒂莲正偎在暖榻上看书,便见刘君尘掀帘而入,手中有一封信笺。
将信笺递给蒂莲,刘君尘眉目温熙,“姑娘,是宋珏方送来了书信。”
宋珏?蒂莲勾唇,垂目看向手中的信封不疾不徐的拆开,一边笑问,“宋珏这一去可是数月,可还说了什么?”
视线落在信笺上,蒂莲细细看着,果然是骆伽的笔迹。
半晌未听刘君尘开口,不由抬眼看他,对上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月眸微动,“怎么了?”
信中骆伽写道他已安全抵达星陨,并在沿海郡城开起了一间药铺,言辞间风趣闲适,并未遇上什么难事,如何刘君尘会有这样的表情?
唇瓣动了动,刘君尘沉凝道,“宋珏还在府门外。”
黛眉轻蹙,蒂莲将信笺放到小几上,下榻蹬鞋,神色清浅问道,“可是云侯府出了事?”
刘君尘叹了口气,“云侯病了,如今已经是药石不进神志不清的地步,宋珏说,因着之前形势紧迫,世孙并未往外传出云侯病危的消息,只是昨夜云侯醒来,说起想见见姑娘。”
“云侯病危?”,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消息,蒂莲不由心下一缩,那位数次出手助她不记回报豁达睿智的老侯爷,与她引为忘年交,听说他要逝世,自己心里既然很难过。
从昨日开始雪便没有停过,云侯府内本便人息单薄,如此看来更显冷清。
云世礼一袭素白锦袍裹着黑貂披风,垂着眼睑慢慢踱步,蒂莲与他并肩前行,抬眼打量他,才发现这个温雅如水清绝出尘的男子,近些日竟然更瘦了。
察觉她的视线,云世礼微微侧头与她对视,面前的少女只到他肩头高,烟碧罗裙雪白狐裘,素美的面容上清透的月眸浮现着淡淡的关怀,这世上除了祖父,便只有她的一颦一笑,是他留恋这个人世的生机。
海蓝的桃花眸犹如深渊古井,温柔交缠着浓浓的忧郁,看着他对自己安抚一笑,蒂莲便觉心下酸涩。这个人总是温柔如水静谧无声,若是相依为命的祖父也离他而去,便真正是孤家寡人了。
想到这里,蒂莲觉得有些心疼这个素云般的男子,不由轻言细语安抚他,“云侯操劳一生,却也享尽世间酸甜苦辣,他此生并不虚度,若是离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要坚强,不要让他带着忧虑离世。”
樱唇浅浅一弯,云世礼轻轻颌首。
想起方才云侯神智半醒时拉着自己絮絮叨叨的一些话,蒂莲不由长长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双手捧住云世礼的手,触手骨节分明寒冷如冰。
对视上他略显惊愕的蓝眸,蒂莲浅浅一笑,低柔道,“记得那年我救了你之后说过的话?我们是好朋友,即便云侯不能再陪伴你,还有我,此生不论你有何心事,欢喜也好悲伤也好,都可以与我分享,你并不是一个人,世礼。”
静静望着面前清美柔婉的容颜,云世礼指尖轻颤,缓缓回握她纤白玉指,桃花眸漾起波澜略弯。
若是可以,我并不想做你的好朋友,不过若是能常常与你相谈交心,我便已知足了。
离开云侯府,蒂莲自马车窗幔的缝隙处看到还伫立在府门外的云世礼,不由盈唇微抿,思及方才云侯的话,只觉心下沉重非常。
虽然数次应邀到云侯府用膳,但今日是她第一次走入云侯的屋子,那个老爷子的确岁数大了,满头白发,病了几日本就苍老的容颜如今形容枯槁,躺在床上睡着时安静的像是没有了气息,醒了却又眯着眼说胡话。
蒂莲坐在床边等了有半个时辰,等的她以为云侯就这样睡过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时,才看到云侯眼帘掀起,唇瓣蠕喏。
他的声音很低,蒂莲凑近了才依稀听清,却是一直在念着‘世礼’两个字。
是有多重的牵挂,才能在神智糊涂之际也念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