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那小巧玲珑的旗髻上沾了一片细绒绒的合欢花,宛若一只蝴蝶停在鬓边儿,平添了三分灵动可人。
太后眉头一皱,轻斥道:“冒冒失失的,哪儿有点公主的样子!”
大公主忙端正了仪态,敛身屈膝一福,乖巧地道:“儿臣失礼了!给皇玛嬷请安,给两位母嫔请安。”
太后这才点了点头,露出满意之色。
宜嫔那涂满了鲜艳蔻丹的红酥手轻轻摘去大公主鬓边儿的那朵合欢,笑着问:“大公主这是去哪儿玩了?”
大公主擦着汗水,答道:“慈宁花园,那里的合欢开得极好。”
是了,眼下正是合欢盛开的时节,在慈宁宫花园南角种植了十几株百年合欢树,一到夏日,粉色绒花成片绽开,有香有色,那样的风景,必定极美。
大公主迫不及待来到昭嫆身旁,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昭嫆,小扇子似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可爱极了,她摊开白嫩嫩的一双小手:“佳母嫔,兔子带来了吗?”
昭嫆不禁笑了,大公主如此急匆匆赶回寿安宫,果然是为了兔子……
宜嫔不禁一愣:“什么兔子?”
昭嫆笑着示意了白檀一眼,白檀忙将硕大的锦盒奉了上来。昭嫆笑着亲手打开盖子,道:“就是这只兔子。”里头安安静静躺着一只雪白的水貂装死兔。
“原来如此。”宜嫔惑人的眼尾微挑,笑意盈眸,“佳嫔心灵手巧。”
昭嫆倒是有些尴尬,心灵……勉强算,手巧……这更像是反话,“一点小玩意儿罢了,着实登不了大雅之堂。”
宜嫔似乎对这种东西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大公主若喜欢兔子,去犬舍挑一只便是了。”——宫中有专门的犬舍,养的主要是各种各样品类的狗,当然也有猫啊兔啊的。宫中嫔妃闲得无聊的甚多,便爱养点猫狗什么的。
大公主摇头道:“从前养过一只,可是它跑了……”大公主撅起小嘴儿,一副怏怏之态。
“而且……皇玛嬷嫌弃兔子总是啃她养的兰花。”大公主小声嘀咕道。
宜嫔干巴巴笑了笑,便指了指被大公主抱在怀里的那只水貂兔:“现在好了,它不会跑,也不会啃太后娘娘心爱的兰草了。”
大公主嘻嘻笑了。
钟粹宫。
时值午后,昭嫆躺在东次间的小榻上,假寐养神。
室内的青花瓷将军大缸中放满了白花花的冰块,冒着冒着白丝丝的凉气,如今已经是五月中旬,天气已经炎热起来。
只不过她怀有身孕,白檀怕她着凉,所以拿了条串枝白莲妆缎面料的鹅羽薄被给她盖着。
鹅羽被轻薄柔软,轻得跟云朵似的。
昭嫆身上盖着一朵云,身下的妆缎条褥也十分柔软,又枕着木棉芯的暗花罗枕,枕中特意加了些决明子,躺着躺着,原本不想睡觉的她竟觉得困意袭来。
这一睡,倒是香甜。
一觉醒来,再睁开眼,已经是酣睡了大半个时辰。
白檀上来搀扶她起身,“娘娘,宜嫔来了。”
昭嫆一愣,这个郭络罗氏,来真有够着急的!暗自无语,嘴上却急忙问:“来了多久了?!”
白檀道:“有小半个时辰了。可您还睡着,宜嫔娘娘也说别打搅您,所以……”
昭嫆蹙了蹙眉,这样终究有些失礼。……宜嫔如此耐心等候,也算是颇有诚意了。
便忙叫白檀服侍自己更衣,又叫素英为她重新梳妆,这一次只梳了个最简单的两把头,旗髻上随意簪了几支玉簪、珠花,便忙去正殿明间见宜嫔了。
通贵人纳喇氏正在这儿替她陪着宜嫔唠嗑,桌上茶水点心齐备,俩人倒也悠闲。
“是我怠慢了!”昭嫆一脸歉意。
宜嫔笑着说:“不妨事,我当初怀着胤祺的时候,也是这般贪睡。”
昭嫆暗自吐槽,我怎么记得你怀孕的时候,跟加了buff似的,精神四溢啊!!!说谎连草稿都不打,也真真是醉了!
昭嫆这才细细打量宜嫔,她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缂丝芍药旗服,大朵绚丽的魏紫芍药绽开在清透的湖蓝色缎底上,当真是华丽耀眼,衬得她整个人都是艳丽动人。
如此盛装而来,明摆着是打算在这儿候康熙大驾。因此见不见她根本不打紧。所以宜嫔才不介意等在正殿明间儿。
东暖阁已经重新拾掇好了,罗汉榻上的被子枕头收掉,再将炕几搁在条褥正中。如此便是个比较亲密的私人客厅了。
请了宜嫔与通贵人进了东暖阁中,昭嫆与宜嫔分坐在罗汉榻两侧,白檀则忙为通贵人搬了一张南官帽椅。
然后……就唠呗!
宫里女人闲着没事儿,不都这样儿吗?
不过很可惜的事,闲聊了大半个下午,太阳都西斜了,还是没侯到康熙的踪影。宜嫔多少有些失落,便忍不住心想,莫不是皇上去看良贵人了?
昭嫆也是这么琢磨的。
彼此沉默了片刻,宜嫔终于起身,“今日天色也不早了……”
宜嫔的话说到一半,胡庆喜就跑了进来,打千儿道:“娘娘,皇上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宜嫔的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
得嘞。
殿内三个嫔妃只好急忙出殿迎驾。刚走下正殿前的月台,康熙便迎面而来。如此可见,康熙没有叫人提前通知。是钟粹宫的守门太监看到御驾来了,才急忙传信。
齐齐屈膝请安。
康熙见有旁人在,便不曾上去扶昭嫆,而是淡淡道了一声“免礼”。通贵人也就罢了,她是钟粹宫的嫔妃,会出现不稀奇,可宜嫔……康熙扫了一眼衣着华丽、妆容艳丽的宜嫔,便问:“宜嫔甚少来钟粹宫。”
宜嫔艳丽的脸颊一僵,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了。说她甚少来,而如今却在,显然皇上是怀疑她此来的目的。
昭嫆见状,忙笑着说:“宜嫔方才跟臣妾说了不少孕中保养之道,臣妾受益良多。”
其实,刚才不过是胡天海底胡乱唠嗑,如何养胎倒是说了没几句。昭嫆这般说,可真真是帮了宜嫔大忙。
宜嫔眼中又惊又喜,她也着实没想到昭嫆竟会如此帮衬她,不禁面露感激之色。
康熙“哦”了一声,看宜嫔的眼神便温和了许多,他上下打量了宜嫔几眼,道:“朕有些日子没去翊坤宫,你看上去清瘦了些。”
很是清淡的一句关心,就叫宜嫔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夏日炎炎,难免会清瘦些,臣妾不妨事。”
宜嫔还是识趣的,说完了这句,便微笑道:“天色已经不早了,臣妾正打算辞别佳嫔妹妹呢。”
康熙点了点头,“你随意。”
宜嫔微微露出几分不舍之色,但还是恭恭敬敬屈膝一礼,“臣妾告退了。”
第92章 无情还是有情(累积万币打赏加更)()
宜嫔都走了,通贵人更不会不识趣地留在皇帝眼前,忙也退下了。
康熙见状,便牵着昭嫆的手,进了正殿,嘴里戏谑道:“朕的嫆儿,今日怎么变贤惠了?”
昭嫆一怔,看样子康熙也听出她的那番话……明摆着是帮宜嫔呢!
她莞尔一笑,“宜嫔的性子还算直爽,臣妾并不讨厌她。”——宜嫔想争宠,恰好她这个时候不能承宠。与其便宜了旁人,还不如是宜嫔。
这是昭嫆的盘算。宜嫔将来可是康熙朝屹立不倒的四妃之一,论宠爱,反倒更胜资历深厚的荣嫔、惠嫔一筹。而宜嫔对她,虽然有点小酸小妒,但并未敌对她,反倒是之前还有过一次合作……就是坑了惠嫔的那次……
郭络罗氏这样的人,是可以成为盟友的。
康熙“嗯”了一声,“她……秉性尚可。只是这次,有些恣纵了。朕也不过是叫她清醒几日罢了。”
恣纵……康熙显然是指宜嫔将五阿哥送去太后膝下之事。
康熙是个掌控欲极强之人,他并非恼怒太后抚养五阿哥之事,只是不满宜嫔没有请示他,便自作主张了。
只不过,幸好宜嫔还算得宠,人也漂亮聪明。再加上她肯稍稍帮个忙,宜嫔的问题,自然很快就会迎刃而解。
昭嫆端了一盏清茶给他,笑吟吟道:“宜嫔是怕皇上不允,所以才暗度陈仓。”
康熙长眉一蹙,他的确不会应允……起码不会轻易应允。可现在,胤祺已经在寿安宫了,他若将胤祺抱出来,着实有些不妥。太后虽非她生母,可毕竟是先帝的皇后,还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他多少要顾忌两宫颜面。也要顾忌人言,身为皇帝,也怕被人非议不孝。
昭嫆低声道:“五阿哥在太后那儿,被照顾得极好。”
“朕知道。”康熙淡淡道,眉梢挂着一缕不爽之色。
昭嫆小声儿地道:“臣妾也怀有身孕。所以可以理解宜嫔……毕竟……从前宫中夭折了那么多阿哥,宜嫔也是一番慈母之心。”
康熙轻轻一呻,哼道:“或许有此考量。可若换了是嫆儿,你会这么做吗?”
昭嫆一怔,她没想到康熙竟会如此问她,昭嫆笑了笑,“有太后照拂,固然极好。只不过……臣妾私心,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养在自己膝下的。”——纵然这个时代婆婆替儿媳妇养孙子是习以为常的事儿,但昭嫆心里还是不肯的。
康熙握紧了昭嫆的手,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朕喜爱的,正是嫆儿的私心。”
昭嫆乖巧地伏在康熙怀中,忽的,心中一暖。
只不过,康熙果然还是宽宥了宜嫔。第二日便去翊坤宫看望郭贵人的四公主,虽未留宿,但那些盼着翊坤宫败落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果然,过了没几日,宜嫔便被召去乾清宫侍寝。少不得叫僖嫔宫里的袁贵人酸了好一通。
转眼已经入了六月,天儿愈发燥热。
昭嫆忽然觉得,自己该去看看良贵人了。
其实,她一直在回避此事,甚至她有些害怕见到卫氏。卫氏胎死腹中之事,正是她受孕之日,这让昭嫆忍不住存了歉意。
而且,卫氏小产了,她却怀着身孕。这个时候,卫氏见到她,是否会觉得刺心?
只是——她终归是要去见见卫氏的。毕竟,她之前被解除禁足,也是赖得卫氏跟康熙说了几句好话。否则,她还不知要禁足到几时呢。
虽然康熙口口声声说禁足,只不过是做个旁人瞧的。可昭嫆并不敢完全相信。
满腹惆怅的她,终于还是来到了承乾宫东配殿。
六宫的配殿都是面阔三间的规格,并不十分宽敞。良贵人盛宠优渥,可她配殿中并非一味华丽,雨过天青色的纱帐,浅碧色的琉璃珠帘,里头的螺钿美人榻上斜依着一个身形单薄的美人。
正是良贵人。
许久未见,她如今的模样当真是纤瘦憔悴极了。
见她来,卫氏难得笑了笑,“我身子弱,不能给佳嫔娘娘行礼了。”
“不妨事。”昭嫆语气温和,便坐在了一旁的粉彩瓷绣墩上。
良贵人肩上披着个缂丝竹石纹斗篷,身上盖着云缎软被,小巧玲珑的瓜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宇间带着清疏的哀愁,宛若一支饱受春日冷雨摧残的白玉兰花。
昭嫆扫了一眼四周,道:“你这里倒是安静,我还以为……”——还以为会有人跑来关怀,然后趁机守株待兔等康熙来呢。
良贵人道:“凡有来客,惠嫔娘娘会挡下。”
惠嫔虽然对良贵人不算多好,但作为主位应尽的庇护,还是尽了的。只不过,惠嫔却没阻拦她来东配殿。
“照理说,我不该打扰你养病的。只不过……我还是该亲自来道谢才是。”昭嫆轻声道。
良贵人微露狐疑:“道谢?娘娘这么说,臣妾有些不明白。”
昭嫆面露狐疑之色:“我解除禁足,正是在你苏醒之后。难道你……”
良贵人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我当时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想说。皇上来了,只在这儿坐了一会儿,惠嫔娘娘在旁边陈述了当日发生的事情。然后皇上就走了,去了你宫里。”
昭嫆怔怔失神,难道说……康熙没有骗她。禁足,真的只是做个旁人看的?良贵人,也真的只是挡箭牌?!
良贵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皇上真正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昭嫆不禁有些心虚。
良贵人又道:“是你?还是德嫔?”
昭嫆神色一黯,是啊,就算良贵人是挡箭牌,也未必真的是她的挡箭牌。
良贵人咬了咬苍白的嘴唇,“还是……他根本谁都不曾真心喜欢过。”
昭嫆愕然,或许……他谁都不曾真心喜欢?
是啊,也还有这种可能。
身为帝王,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