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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这才罢了,看见脱脱朔华一身素华锦衣,南风知意,人淡如菊,但是眼睛里面依旧野心勃勃,不了解她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对方无视她,只给皇帝跪下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有什么事?”
皇帝冷冷问,埋头批奏折,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脱脱朔华来了气,“陛下,臣妾不服,华太后私通大奸臣脱脱颜飞,她凭什么废皇后?那是乱命!如今您要给臣妾平反!”
啪!说话的人脸上被贤妃狠狠扇了一巴掌,扑倒在地。
“贱人!华太后娘娘为国捐躯,死的那般惨烈,岂容你在此诋毁?”
脱脱朔华捂住红肿的脸,“贤妃!你敢打当今皇后?”
尊仍然低头看奏折,嘴里的话却狠:“再说华太后一句不是,朕现在就赐你三尺白绫!”
脱脱朔华情知说错话,吓得磕头,“陛下,臣妾错了,不过,当时因为怕脱脱颜飞屠宫,所以臣妾才出宫避祸。这也没什么错,据说,后来走了的还有高常世,于往今,郝通”
尊道:“他们是奉华太后娘娘的差遣出宫办事。而且,无谓的送死,他们也不想事后给朕烧纸的人都没有。可是,你看见哪一个嫔妃出宫避祸了吗?你身为皇后,关键时刻,撂下满宫的嫔妃与皇子一个人跑了,这些天你住在哪里,谁知道?”
脱脱朔华道:“臣妾和母亲客氏回她第二任夫君的老家去了,那地方太偏远,好几天才接到脱脱颜飞的死讯,而接着,曹秉鲲追着叛军的后面打,北路一度不通,所以才耽误了。”
“一路上有不少艳遇吧?以为朕死定了!”
脱脱朔华哭道:“陛下,您胡扯什么呀,臣妾心里只有您一个人!”
尊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上下交错,用御笔沾墨,“是吗?朕就知道,你进宫前,就跟流风谈婚论嫁了!”
脱脱朔华脸色大变,“是脱脱渔那个家伙告诉您的?她答应过在宫里不说的。”
“她没违约啊?早在朕还是凉王,鱼儿逃婚锁阳城的时候,就跟朕说了,只不过,那时候朕也不认识你。”
皇帝城府太深,现在才说,脱脱朔华急忙转移话题,冷笑道:“陛下!臣妾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不过条件是,您允许臣妾重回苇原宫。”
“朕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后宫若有你这样的毒妇,阖宫的嫔妃皇子都要遭殃了!”
“可您不听会后悔”
贤妃大怒,掐着她的脖子,“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脱脱朔华一时不能呼吸了,如野兽一般,荷荷荷,挣扎着道:“陛下,臣妾在路上无意中听说骊妃”
贤妃听她说起脱脱渔,就松了手。
问:“骊妃她怎么了?”
脱脱朔华摸着红肿的脖子,没好气道:“骊妃她不但有了男宠,还有了身孕!”
这就像个晴天霹雳,尊一震,手上的御笔停在奏折上,但没说话,贤妃道:胡扯!骊妃她怎么会?
抓着衣领又要打。
“是真的!”尊的声音就像从地狱里面发出来的,扔了笔,撇过奏折,站起来就急急往外走。
脱脱朔华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大声道:“陛下,您说话不算话么?既然听了,就要允许臣妾留在宫里。”
尊停下脚步,叹道:“你越来越蠢了,你回到宫里,宫里的嫔妃哪一个能放过你?因为元承荣,元妃第一个把你活吃了!”
这话是真的,没了皇后的身份,宫里的嫔妃个个都是母家权势熏天,随便谁,想起从前的恩怨,她必死无疑。
她扑过去,趴在尊的脚下:可是臣妾为了能进宫侍奉陛下,抛弃了所有!如今,又能到哪里去呢?
尊想了想,低头看着满脸泪水的女人,皱眉道:说真的,你这样的女人,朕都发怵。不过,你对朕忠心,朕是知道的,如今有一个差事,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去?
“陛下,您说,只要臣妾能做到。”
尊道:“嗯,是这样,朝廷要委派一名琉地御前观察使,因为朕考虑到,骊妃是女子,派男的观察使究竟不妥,不如就你去吧,把那里发生的事,每日大事小情,一一回报给朕,要是哪一天她落了胎,苇原宫也好第一个知道。”
这话只差明说要脱脱朔华想办法使骊妃落胎。
贤妃用帕子捂着嘴,心里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男人?
脱脱朔华想了想,“陛下,这件事情只怕棘手,骊妃和臣妾水火不容,她身边臣子,谋士,近卫又成百上千’”
尊点头:你可以从流风那里下手,看有没有什么可趁之机。
脱脱朔华沉吟,流风对脱脱渔感情深厚,他只怕恨极了她肚子里的野种
但又一想流风根本不理她,“陛下,流风大人从来对臣妾冷若冰霜,他根本不肯见呢?”
“什么能难倒你?你可是大才女!”
尊说完,又道:贤妃,朕这样安排,是不是不大妥?
贤妃连连点头:妥!很妥!
脱脱朔华只得领命。()
第五百八十七章 诅咒()
御景宫的白雪园里,已经进入九月底,期过了,但因为今年的天气一直和暖,枝头零落的,仍然飘飞如雨。
尊在落雪满铺的径里行走,想起上一次陪母后逛这园子的时候,刚开,她走了一会儿就说腿疼,他便开玩笑要背她,但她终究不要。
可是最后他却背谁了呢?脱脱渔
每次一想到母后,那个家伙总要跳出来搅和,她真的曾经带给母后很大的困扰,当初母后指婚她和流风,自己却把人留在宫里给母后添堵,真的该死!该死!
猛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原来是贤妃。
“陛下,您别往心里去,脱脱朔华想来见您,又没有什么理由,所以编了这样一个瞎话来骗您”
尊也不好说出成小器的事,冷冷道:“朕才懒得想她那些破事!不过,脱脱朔华没骗人。”
贤妃的眉头攒在一起,“陛下,骊妃离宫之时,您就应该下旨废了她的妃位,贬为庶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尴尬。”
尊长出一口气,“朕和她已经名存实亡,是应该废了她,可是琉地的情形不允许朕这么做,脱脱颜飞活着的时候,让她顶着骊妃的头衔,是为了令他们父女互相猜忌,属下称少主都觉得别闹。如今脱脱颜飞死了,朕又再次下旨为她正名,她身为朕的妃子,脱脱颜飞的党羽怎么可能完全信任她?所以,朕想,她也许只有和其他男人生下孩子,才有可能令那些人打消一些顾虑吧”
贤妃道:“虽是这样,也太过份了吧,顶着妃子的头衔,却和一个男宠生下孩子来?存心给苇原宫抹黑!”
尊不答。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贤妃忽道:“其实多余叫脱脱朔华去,御医说,第一次落胎,以后就很容易落胎,哼!骊妃她根本就怀不住!”
尊用手捂住眼睛,女人在后宫里待久了就是毒阿!
贤妃说完也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嘴,“陛下,臣妾是不是很坏?”
“不,一点儿也不!”
于是,苇原宫里的贤妃娘娘每日在送子观音面前,祈求琉地的骊妃落胎。
因为贤妃主后宫政务,为了巴结她,整个苇原宫的女人都有样学样,每天只要有时间就各种诅咒。
据说,诅咒了,就能捡到钱
宫里已经有不少人头一天诅咒,第二天在御园或别的什么地方捡到了钱,运气最佳的人居然捡到一锭金子!
哦,天哪,天哪!天哪!!
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被神明唾弃的,这是遭了天谴!
宫里的女人就是金凉国女人的风向标,从衣着到行为举止,生活习惯,吃喝拉撒。所以大兴府乃至全金凉国,都开始诅咒琉地的骊妃落胎。
皇帝知道了,只做不知。
这旋风刮到白陀城,对于脱脱渔有孕一事,其实成小器也怕了,当初江华给他钱,让他一口咬定被一个女客人酒后乱幸了,可是不知道这位女客人来头这么大,魏王之女,皇帝的骊妃!然后他正好也想着攀上高枝,享美人艳福,享荣华富贵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有孕了,自己其实从来没和她在一起过,那么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呢?尤其是她现在仍然是皇帝的妃子,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陷阱里了,或者,他在替什么人顶缸,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急忙写了一封密信并州的江华,说他快撑不住了,他也不想当替死鬼。
随即收到一封回信,江华说既然骊妃误以为那一夜是和他,他大可以继续假扮孩子的父亲,保证不会有什么麻烦。
成小器吃了定心丸,就耀武扬威地开始装孩子的父亲,做为父亲,自然不能容忍有人诅咒孩子,就要起兵攻打江华的并州。
看到成小器来要兵,脱脱渔觉得他要命还差不多。
流风快把成小器烦透了,冷冷道:“男宠带兵打仗?琉地丢不起那人。”
“你!”
成小器气呼呼地走了,当晚回来喝的烂醉如泥。
脱脱渔道:给他个小郎官做。
流风雷厉风行,在白陀城大肆给脱脱渔选男宠,报名的人趋之若鹜,几天功夫,选了七十二个,让他们另住在墨玉宫外临近的一座别馆里,还起了一个大气的名字:豪宠馆
成小器大喜,磨拳擦掌上任做了馆主,每天和七十二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白天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天一黑就吃喝嫖赌
脱脱渔知道流风这么做是存心恶心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她更恶心自己。
她知道自己怀孕,真想一死了之,当即吩咐御医,开一付送子汤,御医哪里敢?
不到一天功夫,琉地的臣子们都知道了,苦苦哀求她,留下这个根苗,将来继承魏王爷的事业。
可是,她就像吃了一只大苍蝇,每天一副吃不下呕不出的鬼样子。
肚子要是大了,就不好打掉了,她急得很,可是舅舅华贵佑和尚敬等人为了怕她做出那种事来,除了如厕不跟着,须臾不离左右。
不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华贵佑有事要忙,只有一个尚敬,天刚黑,她让萧柒柒缠着尚敬,便溜出去了,一直来到琉璃宫最偏僻的建筑群前面,那是一座浮屠塔群,极大,每一座七层,每一层都供着一个佛龛,有的佛龛前还燃着檀香,供着贡品和长明灯,其实,说白了,这琉璃宫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因为这里曾经死过很多很多人。
约好的医女没来。
她来到一个小小的神龛前面,是给月空冥的,她不知道有没有泡菜咸鱼这么一个神明,不过她亲手写上了这个神位,希望他已经做了泡菜咸鱼神,他是因为抛弃了泡菜咸鱼,过了一把影护卫的瘾,或许,这一生唯一一次的成功,就是代表死亡,他含笑九泉,否则,一辈子浑身恶臭,庸庸碌碌地活着,情何以堪?
月空冥的选择是对的,有时候,为了一次机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是值得的,月道组的人,如今没有一个敢说月空冥是十大高手之外的了,他现在排第一!()
第五百八十八章 耻辱的种子()
整个琉璃宫在一弯霜天冷月下,像一个寂寞了两百年的美人,每座宫殿顶上的琉璃瓦,都闪烁着冷清的寂寞的光芒。
一阵朔风起,尖利的风声鹤唳,如刀,细听好像冤魂的哭诉声。脱脱渔才知道,墨玉宫是一个多么冷清的地方,父亲他一个人,守着这诺大的宫殿。
随即她不由的想起苇原宫,那里也很大,却总是觉得很拥挤,就连风都是甜丝丝的,这浮屠塔的风,苦咸苦咸的,还有一股死亡的味道。
真的很冷,风口上,无论穿多少衣服都冷,无情的风刮的脸生疼,如针扎。
她躲到一处背风的地方,这是塔的入口,两扇黑漆门上,七七四十九个金钉,兽头是地狱的接引使,牛头马面,在月光下,狰狞恐怖。
看见远处有人来了,走近一些,东张西望。
“喂,这里。”
她叫了一声。
对方听见了,小跑着过来,刚要跪下。
免礼!
这个医女是宫里最好的御医手下,非常有经验,三天前就接到她的便条,每天过来等,都扑空,今天,总算是等到了。
脱脱渔试着推开浮屠塔的门,吱呀呀
居然没锁,只是一听声音,就让她想起小时候被关的密室门的声音,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医女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安慰道:娘娘,三天在此等您,知道这里只有两个看塔的女尼,人都很好的。
脱脱渔点点头。
二人走进去,里面霍然开朗,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