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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可从没见过曹修仪,不知道本宫像的是哪一个?”眼看对付要揭发她的老底,脱脱渔急急打断了曹修仪的话,语速极快,又咬文嚼字,透着一种少有的威严,她准备拿出“婆母”的姿态,把曹果儿镇震住。
“呦,小样,这腔调拿的,对我皇嫂拿大?人家可比你大好几岁呢!”樱晨公主白了自己死党一眼。
“放肆!本宫可是太后!”脱脱渔庄严地说。
于是樱晨公主闭嘴看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章 陷阱()
曹修仪见太后气势十足,冷若冰霜,一点儿面子都没给自己留,心里一生气就道:没什么,是嫔妾开玩笑。
她既不便说太后长的极像父亲在锁阳城处决了的敌国奸细水鱼,更恍惚觉得这眼前的女孩子年纪虽小,透着国母般雍容华贵,不是那个穿着太监服饰的女孩子能比的。而且,就算是真有其事,先帝已经驾崩,又事关皇帝清誉,就把这事搁置了。
可脱脱渔已经拿出“婆母”架势,只好有始有终,语重心长道:“不是本宫要教训你,先帝殡天,举国哀悼,曹修仪还有心思开什么玩笑,幸亏太皇太后不在,也就算了。这宫里不比你们凉王府,规矩大着呢,以后,要处处谨言慎行才好!尚宫们和教引嬷嬷们没事也多给她们讲讲宫规。”
所有内宫敛衽行礼,一片颂扬之声:太后娘娘教诲
曹修仪被无赖太后一顿教训,气的胃里翻江倒海,没行礼,傲慢地发难:“太后娘娘教训别人之前是不是先审视一下自己?从懿坤宫搬永宁宫的时候,不但纵容自己的宫女在中宫门口嘻闹,被人发现了又胡搅蛮缠替她们脱罪,最后更是居然公开敲诈尚仪局两名尚宫的金首饰,得逞之后就哈哈大笑,您这个样子也配叫谨言慎行?寡廉鲜耻还差不多!”
曹修仪公开挑衅,脱脱渔不想跟她在灵堂里吵架,就咳了一声,避其锋芒:那个,本宫浇花,你们自便
“臣妾是六宫协理,您不说清楚,别想走!”曹修仪拦住了她的去路。
“起开,本宫尿急,要尿裙子了!”
她一声怒喝,肩膀撞到了“拦路虎”身上,哎呦!曹修仪一个趔趄没站稳,噔噔噔连退几步,噗通!跌倒在一个素色兽面纹的四足大方铜鼎上,那鼎里还青烟袅袅,刚丢进去的纸钱正烈烈燃烧。
锦昭仪大惊失色,扑过去俯身焦急地问:“曹修仪你没事吧?”
曹修仪薄纱绸缎的孝服,那广袖覆盖在鼎上,瞬间被烧着,一个奉茶宫女正好拿着银茶壶,立时倾倒,呲呲三清水将袖子上的残火浇灭。
衣服烧糊的味儿和头发烧焦的味道差不多,被害者闻到又是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鬓发淌下来,痛苦地呻吟,捂着肚子,只是摇头。
这一看就不是没事的样子,锦昭仪本来胆子小,此时更是吓的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一个有了一点年纪的尚宫,一叠声吩咐宫人:“快传御医!”
几个宫人答应着飞快地跑出去了。
锦昭仪和几名宫女扶着曹修仪就近在一张老紫檀雕龙宝椅上坐了。
“快去禀告陛下知道!”曹修仪忍痛说道,气的把烧的焦黑,又被淋湿的黑袖子,用手攥出水,越发黑黢黢,皱巴巴的了,而她也根本不打算换衣,发髻散乱,越狼狈越好。
绿叶道:“哦,修仪娘娘忘了?陛下和祁王领着礼部官员亲自到紫华山先帝陵寝去验看了,最快要明天夜里才能赶回来”
曹修仪才回过神来,历代帝王的棺椁都停放在前朝的乾元宫里,头七过后下葬到皇陵,此时是新皇的伯父豫王领着一众皇族坐镇。
“那就禀告太皇太后!”
“是!娘娘!”
她身边的宫女跑的比兔子还快。
锦之宫才回过神来,搓着手,“这可如何是好?”
脱脱渔蹙眉,樱晨公主道:“这可不关我夫君的事,皇嫂自己要拦着人家更衣。”
锦昭仪快哭了,“太后娘娘,长公主,此事非同小可,曹修仪她有了身孕,昨个呕吐不止,御医才报的喜脉,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要是有个什么差池,咱们几个掉脑袋不说,怎么跟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交代呢?”
一席话说出来,脱脱渔面色大变。
“哎!夫君闯大祸了!”樱晨公主只咬手指头。
一个宫人过来道: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太皇太后请你们速到后殿静思堂,贤太妃已经到了。”
这下子跑也跑不了了,脱脱渔和樱晨只好来到了后面的静思堂。
消息比风传的还快,她们刚到,就看见曹修仪身边的宫女绿叶跪在太皇太后面前恶人先告了状。糟糕的是祁王勇的母亲贤太妃也在,她自然是补刀高手。
在外人看来,太皇太后对脱脱渔是宠爱有加,可脱脱渔知道,那一切,都是假象,事实上,太皇太后非常忌惮自己,或者说非常忌讳自己的父亲。
果然,太皇太后甚至没容她辩解,劈头就道:哀家最讨厌宫斗那一套,大人之间的恩怨,总是要牵连到无辜的孩子,而这深宫里的女人还偏偏乐此不疲,一个个那种丑恶嘴脸,蛇蝎心肠,一天吃饱了没事干,净想些害人的法子,叫人听着头皮发麻,头发根儿都立着。没想到陛下刚继位就发生这种事,脱脱渔,你真叫哀家失望!
贤太妃柳眉倒竖,骂道:“这女人小小年纪心如蛇蝎!居然把曹修仪推到祭鼎上,这是诚心要把有孕嫔妃活活烧死!”
樱晨刚要申辩,脱脱渔看着她摇摇头。
太皇太后看见脱脱渔一言不发,就问左右:“这种事,宫规里一般都怎么罚?”
寿康宫的掌事太监马公公躬身道:回太皇太后,那要看曹修仪肚子里的龙嗣保不保的住
太皇太后闻听怒气冲冲,拐杖差点儿把蓝花地毯捅个窟窿,怒道:“你的嘴里面胡说八道些什么?把他给哀家拉出去掌嘴!要是哀家的曾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死定了!”
几个宫人答应着要把那人架出去。
慢!
脱脱渔阻止了内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皇太后,所有的错都在臣妾一人,马公公侍奉了您一辈子,如今年纪那么大了,要打就打臣妾吧,罚多重都行,只求您饶了他。”
众人一见太后娘娘跪下了,就都跪下来苦苦哀求。
太皇太后摇头道:“没什么好说的,正因为是老人了,才更不能纵容他,拉出去,掌嘴!”
脱脱渔把头伏在地上,咬牙泣道:“太皇太后,您别罚他,要是曹修仪肚子的孩子真的保不住,臣妾即刻在这九龙柱子上撞死,给他抵命便是!”
樱晨也咧嘴哭了,这是怎么回事阿夫君?
“你们脱脱家的一条贱命抵得过龙嗣吗?从前你父亲在这宫里害死了多少条性命,皇妃,皇子,大臣掰十个指头数不过来!嘿嘿嘿嘿,如今轮到你这个妖精来害人了么?”太皇太后恶狠狠伸手抓住脱脱渔的头发,眼睛里闪出一种异样的光芒,那是被仇恨的火焰燃着的。
头皮一阵剧痛,脱脱渔从太皇太后眼睛里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恨,积郁了那么久的恨,她一定把她当做父亲了,谁让她长了一张酷似父亲的脸?
“是,臣妾承认不想曹修仪的孩子降生在这世上,因为如果兄终弟及,怕那要是个男孩子,那寿王就永远也没机会当上皇帝了!所以,臣妾就故意把她推倒在地,现在求太皇太后赐臣妾鸩酒一杯!”
脱脱渔倔强地说,声音大的夸张,声线却抖个不停,即使胆大包天,仍然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女孩儿,面对整个苇原宫十面埋伏的敌意与杀机,还是有了环顾举世皆畏途的惊惧,像一只孤独的小困兽,想着与其等待对方涤暇清垢一般把自己当成污秽抹杀,还不如选择一种干净的死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一章 落井下石()
“求太皇太后赐臣妾鸩酒一杯!”脱脱渔重复一遍。
樱晨惊讶万分,大声道:“脱脱渔你疯”
“住口!”脱脱渔粗暴地打断她的话。
她的反常,反而令太皇太后放开了揪住她头发的干手爪,嘿然不语。
“太皇太后!您还犹豫什么?求您即刻赐臣妾一死!”
用手捋好松散的鬓发,她再次厉声催促。
堂上一时间鸦雀无声,前殿传来了和尚念经和敲木鱼的声音,锦昭仪素来胆小,想求情,嘴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所有的人都静静等着太皇太后的决定,他们理解不了的是,太后娘娘似乎活的不耐烦了。
但太皇太后眯着眼睛,看着黑郁郁的沉香木雕的供案上,一柱柱回魂香青烟缭绕,一时沉吟未语。
一个内监气喘吁吁地跑来,躬身道:“启禀太皇太后,刘太医到了。”
“快!叫他进来!”
鬓发花白的御医刘一守进来刚要参见,太皇太后一举手:“免了,曹修仪怎么样?刘太医快说!”
“回太皇太后,修仪娘娘腹中胎儿幸无大碍。”
太皇太后大大松口气,手上缠绕着一百零八颗菩提珠,合什念到:阿弥陀佛!没事就好!
贤太妃却很失望,追问一句:“龙嗣没事,那曹修仪一定伤势严重,生命垂危?”
她这话大有诱导的嫌疑。
哪知刘一守道:“曹修仪娘娘受伤是有,但不至于生命垂危。只是因为躲避祭鼎,跌了一跤,脚踝崴了,肿的馒头似的,但孕妇不能用活血化瘀的外用药,只怕消肿要比常人慢上许多。另外,衣衫袖子被火,也幸亏扑灭及时,只是手臂有一些轻微的烫伤和擦伤。”
贤太妃惊呼:“这样也没流产?真的命大!”
那个要被拉出去掌嘴的马公公颤巍巍道:“这样子,老奴可得活了!”
太皇太后满是皱纹的嘴一扁:“是啊,你能活到死!真是的,越老越怕死,你学学你的太后娘娘,誓死如归,催的刚才哀家差点儿杀了她!”
马公公咕哝:要是老奴老了老了还挨一顿嘴巴,真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贤太妃此时又上话:“太皇太后,龙嗣虽然没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太后娘娘恶意把有孕的嫔妃推倒在火里,先帝在的时候,后宫里也没人敢这么做,这要是不罚,以后这宫里人人效法,曹修仪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住可不容易哦!”
太皇太后又问左右:这种事,宫规里一般怎么罚?
这一次都学乖了,寿康宫的宫人们面面相觑,一起跪下:“太皇太后饶命,奴婢们不敢说阿!”
贤太妃道:“太皇太后别逗了,这蓄意谋害皇嗣未遂的大罪,是要发送到尚刑司过堂的,怎么可以用宫规避重就轻?宫规里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曝室里幽闭,绝谷休粮三日。”
“谋害皇嗣?樱晨,你说。”
樱晨终于被允许申辩了,忙道:“太皇太后,冤枉阿!我们是在曹修仪摔倒后才听锦昭仪说她有了身孕的,不信您可以问锦昭仪。”
锦昭仪连连点头。
脱脱渔说了一句:“刘太医也在此。”
“那刘太医你说。”
刘一守道:“回太皇太后,老臣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曹修仪有孕一事,您嘱咐不得外泄,所以这宫里除了老臣,只有太皇太后,皇帝,锦昭仪知道”
樱晨一拍手,道:“对啊!想想皇嫂有孕连我都不知道,如此一来,说我夫君蓄意谋害皇嗣,那不是故意陷害么吗?”
贤太妃道:“哼!谁害她?长耳朵的人都听见了,是她自己亲口承认故意把曹修仪推倒的,她还说兄终弟及,为了要寿王当皇帝!”
太皇太后道:“她这个说法蠢极了!将来皇帝后宫三千,皇子以后还会有很多,多的至少能组成几个蹴鞠队,个个都是储君人选,她害的过来么?”
这是太皇太后给脱脱渔吃的一颗绝望的“定心丸”,也是给全苇原宫传达一个消息,那就是,没有什么兄终弟及一说,寿王康长大了就是个闲散王爷。
“那太后娘娘推倒曹修仪是不是事实?”贤太妃又紧逼一句。
太皇太后道:“你也不用架桥拨火,哀家心里有数,脱脱渔身为太后,不知检点,在国丧之际,和宫里的嫔妃发生冲突,致使曹修仪受伤,就按宫规里最重的罚,曝室里绝谷休粮三昼夜!好好反思反思。”
脱脱渔强做镇定,道:“多谢太皇太后不杀之恩,在那之前,容臣妾去更衣”
贤太妃知道这个宫规,跟赐死差不多,因为三天不给一滴水,必死无疑。
这宫规杀了多少人?不计其数!引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