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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寒!”牛管事继续道,“对你身子不好!”
自从几年前小爷落水后,醒来后便十分畏寒。
尤其是冬日里,更是甚少出门。
如今虽然还未落雪,但是夜里寒风刺骨,对畏寒的小爷而言,并不适合出来走动。
白从简闻言,淡笑,“那不一样!”
说完,他拢了拢穿在身上的斗篷,提着灯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留下一脸糊涂的牛管事。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牛管事不解。
夜色阑珊,白从简似乎还能听见风携着马蹄声给这寂静的夜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响动。
他的脚步,却更显得急切。
夜晚的白府南院显得十分的冷清,他的步子十分稳健而又利落,即使手中提着的灯笼里烛火光并不明亮,也未见他一路有半分停顿。
在接近书房时,白从简的步子却微微一滞。
不远处的屋内,有昏暗的光线溢出,却给这寒冷的深夜添了一抹暖意。白从简怔了怔,旋即又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继而迈开步子走到书房的廊下。
待客厅内的墙角点了两盏八角宫灯,萧子鱼坐在椅子上,听见屋外的动静,立即抬起头望了过来。她的神情恬淡,眉目间还有一丝残留的疲惫,她的手里还握着九节鞭,冰硬的金属在并不明亮的屋内,泛着带了戾气的光泽,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凝重。
萧子鱼听见了屋外的动静,一抬眼就对上了他那对温润含笑的目光。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唤了一句,“公子!”
她来的的确不是时候。
此刻的白从简和她前两次相遇的时候有些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在睡梦中被人唤醒,他的发髻和穿着都有些随意,让他与身俱来的儒雅里又带了一抹飘逸的气息。
白从简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依旧和第一次与她相见时一样,笑容温和。
他走进屋内,将灯笼放好,又等十二送来茶水后,才开口道,“不急,你先喝点参茶暖胃。”
他记得,她和自己一样畏寒。
秋日里便已经穿上了小袄,还披着厚厚的斗篷。
她骑马而来,一路上吹了不少寒风,而这屋子里又没有暖炉。她本来红润的面颊,此刻也冻的有些苍白。
白从简的话,让萧子鱼一时语塞。
他竟不问自己来这里,归还佛珠后,有什么请求。反而是和第一次见面一样,语气温和态度熟络的让她喝茶暖身子,说话不急不缓,似乎他们早已相识且十分的熟悉。
萧子鱼低头,捧起下人们放在她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参茶暖和,让她骨子里的寒意,一扫而空。
她沉默了片刻,才将自己凌乱的思绪整理好。
“今夜,打扰公子歇息了,抱歉!”萧子鱼将茶盏放下后,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的神色。
她知晓这世上或许很多人都有恻隐之心,但是白从简却不会有。
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年纪轻轻便能将白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好应付的人呢?
白从简闻言,叹了一口气,“那你,当真是来归还佛珠的?”
“我自然是的。”萧子鱼有些不安地从袖口里拿出金星紫檀佛,递给白从简,“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此时,屋内的光线并不明亮。
她抬起手,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
戴在她手腕上的镯子内镶嵌的东珠,在烛火下散发着莹白色的柔光,光线莹润,通透。
她娇小的身子,在这一抹柔光中,显得格外的纤弱。
今儿的萧子鱼穿的衣衫颜色素雅,发髻因为骑马疾驰,发丝也有些凌乱了。其实,肤色白皙的萧子鱼更适合颜色鲜艳点的衣裳,而不是这样淡淡如墨的样子。
白从简并未接过她递过来的佛珠,而是淡淡地笑了笑,声音低沉又温和,“你先说说,我不一定能帮到你!”
“我听闻公子您的手里,有一只百年的高丽参!”萧子鱼不敢去看白从简的眼神,而是垂下眼眸,“我想……求公子……”
她实在讲不出让白从简,将高丽参赠她的话。
她虽不会看病、扶脉,但是却也知道这高丽参对白从简的病情有益。不然,当然丹阳公主也不会特意将这支人参留下来。
对于白从简而言,这支高丽参或许也是救命的东西。
她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萧子鱼知道自己的做法有点自私,却又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在自己的眼前病故,她来白家的时候便下定了决心。若是白从简愿意将这支高丽参卖她,她哪怕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他的恩情。
想到这里,萧子鱼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
她提起裙摆,准备下跪。
她今日来了白府,便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尊严,都抛的一干二净。她没有什么可以给白从简的……
然而,她刚刚弯下膝盖,便被人从上方握住了手腕。
那人的掌心宽大且温和有力,指尖还有细小的茧子,让她的心绪有些不宁。
白从简将萧子鱼扶起,却没立即将握住她手腕的手撤开。他语气依旧如往日一般,和缓且又温和,“你不用求我。”
白从简语毕,萧子鱼的心却凉了半截。
她不敢去看白从简锋利的目光,只觉得浑身冰冷,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
她的确是唐突了。
“你想要,我可以给你!”白从简看着眼前的少女,声音低沉宛若泉水滴在石头上,“但是,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若是别人讲这句话,萧子鱼肯定会乱想。
但是这句话从白从简的嘴里说出,她便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抬起头,目光和白从简的视线相接。
记忆中的白从简,年岁应该更大一些,两鬓也有几根银丝。
她想了想,才开口询问,“我和你,是不是认识?我是说,很久以前!”
不是今生,而是前世。(。)
137 你想想()
萧子鱼说完,才觉得自己太过于冒失。
她有些惊慌,手心里的汗有些湿腻。
这话太欠妥了。
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和一个没有婚配娶妻的公子说这些,会让人怀疑她的用意。
或许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有些昏头了。
周围很安静,一阵风吹过,她还能听见屋外风掠过林子的响动。
她垂下眼眸,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金丝镯,脑海里闪过很多个念头。
小爷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白从简见她不敢看自己,不禁失笑,“你想想我在寒山寺和你说过什么?”
萧子鱼皱眉。
他曾说,我们认识。
他也曾说:寒山寺的灯楼顶层能看到的景色,并不是寒山寺最夺目的。他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寒山寺哪里的景色最美。
她之前其实也想过,但是除了头疼和惊慌失措,根本没有其他的记忆。
萧子鱼再次抬起头,便跌进了白从简那温和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神里。此刻,她迅速的从这熟悉的眼神里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依旧被他握在手中。
白从简并不是一个似他表面那样随和的人,他的力气很大,连她这个自幼习武的人都没有办法挣扎开他的束缚。她脸色微变,然后淡淡地唤了一声,“公子!”
“不跪了?”白从简并没有因为她的目光,而放开掌心里的束缚。
萧子鱼沉默片刻,“不会了!”
他的动作让两个人靠的很近,在黯淡的光线下,本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的影子,却因为这个动作重合在了一起。
当真像两个亲密无间的人。
白从简松开手,又坐稳了身子,语气淡淡地,“我曾说过,会等你想起来。不过,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总会有新的事情,取代旧的记忆。你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去取东西给你……”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姿飘逸,“你好好想想,我话里的意思!”
说完,白从简便又转身提着灯笼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重复自己说过话的人。
他是白家的家主,有些事情说一次便已足够了,他领着白家的人往前走,能跟随上他脚步的才是他该留在身边的人。至于那些,将他话语遗忘的人,他也没有必要留在身边。
他从不是什么善人,也没什么耐心。
然而,他不想看萧子鱼失落又无助的样子。
很久以前,他便对她这副可怜的样子于心不忍。
不忍心,却错了很多。
彼时,萧子鱼坐在待客厅的椅子上,捧着茶盏大口大口的饮茶。等她茶盏里的茶水空了,便又有人进来继续给她添茶。
她现在敢肯定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
世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而她的存在便是一件让人惊讶到目瞪口呆的事情。
她,的确是重活了一世。
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萧子鱼,但是又不是现在这位萧子鱼,是因为她曾疲惫的度过了一生。在那一世里,她的父母甚至哥哥,最后都离她而去,丢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对她而言那些记忆其实是痛苦不堪的,所以她不愿意想起,沉浸在了这一世的安稳泰然之中。
昔日的她,并不恐惧死亡。
对她而言,或许活着会更辛苦。
然而,无论她怎么想,却依旧记不起,自己为何会修治药材,为何会箜篌,甚至还知道很多的谱子。
连她是怎么离世的,她都不记得了。
从她第一次见白清起,刻在骨子里被她刻意遗忘的东西,就如雨后春笋一般,一件又一件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萧子鱼伸出手,痛苦的捂住自己的额头。
白从简是她的谁,她为什么把他给忘了。
等白从简返回的时候,萧子鱼已经饮下不知多少杯茶水了。
在屋外的十二都忍不住跟白从简禀报,“七小姐喝太多的茶水了。”
萧子鱼的表情很痛苦,那张灵气十足的容颜,不再似昔日那般灵动。这个样子的她,像极了白从简记忆里的她……
他知道这样会让萧子鱼很痛苦,然而,这短暂的痛苦,对萧子鱼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长痛不如短痛。
她该记起来。
只有记起来,他才能和她解释,之前的事情。
“嗯!”白从简神情依旧温和,只是笑意减了几分,他对十二微微颔首,“不要再添茶了!”
参茶的确对身子有益,但是此时已经太晚,萧子鱼不适合再多饮下茶水。
这次,白从简再进待客厅,萧子鱼却没有像起初那般警惕,她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的眼神。
待他再次坐下后,萧子鱼才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眼里不经意的流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宛若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似的,楚楚可怜。
然而这一抹神情很快就消失在他的眼里。
“东西我给你取来了!”白从简语气和缓,“你拿回去之后,无论是谁问起,你都要说不过是一支普通的山参,切勿和人提起,是从我这里拿走的!”
萧子鱼见白从简递过来一个檀木盒子,她却有些犹豫。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半响后,她抬起手接过盒子,咬了咬牙,“公子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让其他人知晓。你的大恩大德,今日我记下来了,来日您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拼劲全力!”
“我帮你,亦是帮我自己!”白从简说,“你不用跟我起誓,我不想让他人知晓,是为你好。萧家,经受不起这样的动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依旧儒雅温和,随和的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人。
萧子鱼怔了怔……
晦暗不明的烛火下,他的神情,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想起了在梦中出现过的男子。
大雪地里,他的语气亦是这样。
萧子鱼又深陷在了记忆之中,她抬起眼正欲开口,却觉得眼前的景色摇摇晃晃,下一刻周围天昏地暗,一切归于黑暗。
黑暗没有尽头,只有一望无边的大雪。
她像是躺在那个人的臂弯里,感受着人世间最后一抹暖意。
最后,在她闭眼的时候,她却不经意地说出,“六郎!”(。)
138 若有来世()
萧子鱼突然晕阙了过去,让本来一直从容不迫的白从简,神色里闪过一丝慌乱。
站在不远处的十二,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跟在小爷身边多年,从未见过小爷露出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