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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竟和梦瓷出去了。她一定会质问梦瓷我和她有没有关系,梦瓷又怎么可能不回答呢?就算她不问,梦瓷是否也会主动告诉她……”
他霍然站起,僵尸般走向门外:“不行!我一定要阻止这个家庭破裂。梦瓷没有证据,我只要平静心情跟月楼说她不过是因为喜欢我才会那样看我,才会编那些可恶的谎话不就好了?”
月楼冷冷道:“你怎么把女儿落在客厅了?”
聪山心头一惊,把抱着头的双手放下来,皱眉道:“女儿?我把女儿落在客厅了?”
月楼瞪着聪山,道:“是啊,你这个父亲当得可真好。”
聪山垂下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月楼缓缓把惜蝶推到了聪山身侧,坐在他的另一侧,趴到他腿上,刮了一下惜蝶娇嫩的小鼻子,微笑道:“我进去时她哭得可伤心了,我喂她吃了奶,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
惜蝶睡梦中摸了下鼻子,微微侧转头,口水不知怎得就从口中大把大把漏了出来。
月楼苦笑道:“孩子挺可爱,就是口水流得太多。”
她又道:“我看见梦瓷看你了。”
聪山心惊胆战道:“是吗?我没有看到。”
月楼娇嗔道:“瞎说,我明明看见你也盯着她看了很久。”
聪山没有说话。
月楼看着门外的月光和树木的剪影,呓语般道:“她眼里的感情可真复杂啊!好像有无尽的痛苦,乞怜。”
“我也正是看到她眼里的感情,才不自觉地被吸引。”
“照理说,那种眼神只有在男人抛弃了女人时才有的。”
聪山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侧脸看着她,道:“也可能因为她是个多情的女人。”
“我还看见你和她说话了,是不是她说她喜欢你呢?”
聪山脸上发烫,大声辩解道:“哪有?她是你好朋友,我怎么能不和她说话,况且我也要因曾经打过骂过她的事向她道歉。”
当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大声辩解的时候,往往说明他负了这个女人。
“怪不得我看见她哭了呢。你知道我和她出去时她说了什么?”
聪山颤声道:“这我哪知道。”
“她说你在伤害她,说她的心已非你莫属。可是这种事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等时间来平愈她的伤痕了。”
聪山不自觉道:“唉,其实我也觉得她很可怜,她那么弱小,那么脆弱。”
“不管现在如何,我相信她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聪山深情道:“我也希望她能够幸福。”
月楼把手放在惜蝶柔软的头发上,眨着眼道:“你还记得娘说过什么吗?”
“什么?”
“你难道忘了?娘说宴会后还要做一件事的?”
“是吗?咱们都吃得这么饱,还要做什么?”
月楼撇了聪山一眼,优雅地蹲在惜蝶身旁,将脸贴在她的头上。
她的头发是温热的,身上有浓浓的奶香。
月楼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以及翘起的粉唇,忖道:“这孩子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永远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要让她一生单纯、快乐,柔软。”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楼缓缓抬起头,温柔地看着丈夫,轻轻道:“娘说宴会完要给她理发。”
聪山迷茫道:“是吗?”
“当然是”。月楼啐道,“你赶快去衣柜拿装着脐带的翡翠筒,我去卧室拿剪刀。”
聪山翻着衣柜,窃喜道:“真是太好了,她没有发现我和梦瓷的事。”
翡翠筒被装在一个长约二十公分,高约八公分的红宝石盒子里,放在衣柜最内侧。
他打开盒子,揭起翡翠盖,便看见了干枯的脐带。
“这根脐带原本生在月楼的肚子里,连接着月楼,我和惜蝶的生命。”
“作为丈夫,我岂非不合格?作为父亲,我岂非也不合格?”
“我一定要像一个男子汉一样,照顾好这个家庭。”
聪山抱着惜蝶,月楼把头发剪在一张纸上,把金箔塞进翡翠筒,又将头发倒了进去。
由于太小心翼翼,做完这些月楼额上已冒出汗珠。
月楼笑道:“终于完了呢!我们也可以睡觉了。”
36 淡淡寂寞()
山路很长,很长,月楼抱着惜蝶,拿着照相机朝山顶走去。
山路虽长,可寂寞岂非比山路还长?
如蚕丝般一点点包裹住月楼的心脏。
孩子可爱,可孩子岂非也会成为夫妻关系变坏的导火索,冬日瀑布上结出的锋利的冰柱般将夫妻感情刺穿一个大洞?
左边是一片竹林,竹林下是多年累积的腐烂的黑褐色竹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里能将整个园子尽收眼底,月楼此时的心情正如时任纯子眺望被依依白雪覆盖的阿寒湖般孤独岑寂。
“倘若长此以往,我和聪山的关系会变成怎样?”
她不敢往下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泪水已**面颊。
竹林深处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外部是浅灰和亮蓝,雕有金色的花饰和耶稣,玛利亚等宗教人物,顶上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门前还有几个大理石的肌肉健美,手持宝剑的中世纪骑士。
阳光透过窗户上的彩色拼接琉璃射入大厅,给家具披上了一层五光十色的轻纱。
月楼的正面是铺着红毯的大理石台阶,台阶上行几步分成两道,搭接上边房屋。台阶两侧是两根成年男人一般高的金质烛台,烛台上燃着巨大的白烛。
厅左有壁炉,壁炉前是一把藤椅,一张放着水果和香烟的茶几。茶几旁边是一架钢琴,再靠墙是完成未完成的大理石雕像。未完成的雕像上覆盖着白色幕布。
厅右有长长的石桌,桌上放着百合、葡萄酒,高脚杯。桌侧还有一张台球桌。最内侧是一盏精美的装饰台灯。
穹顶雪白,地毯是一幅巨大的《浴后戴安娜》。
女神虽光着身,但却没有一丝淫亵,反倒让人觉得十分优雅高贵。她那温润如玉的身体,比十七八的少女脱光衣服对男人的诱惑还要大。
月楼虽吃醋于女神S型曲线与身体的柔润光透,但她毕竟是个文雅的女人,更被画家高超的技艺折服。
她最喜欢女人光润的身体。
快乐的人岂非总喜欢光彩?
月楼摇头叹道:“聪山也太奢侈了,竟用一千两白银买一块地毯。”
楼有四层,每层有十间屋子,每间屋子各有用处。
月楼长长叹息了一声,道:“这里是他的世界。”
她进的是第四层的卧室。卧室有独立的大厅。
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后是一个环形水池,倒映着天光的平静水面与地板近乎一体。水面后摆放着一张环形沙发。坐在沙发上可以观赏秦岭风景,向左眺望还可瞧见西安城景。
她让惜蝶俯卧在柔软的床上,再把鸟笼放在她面前。等她用胳膊支起身子,月楼便将她长长的睫毛、曲线柔润的鼻子,长得很大的嘴;啾啾鸣叫的小鸟,对面的秦岭都拍了进去。
她脱光衣服,和惜蝶仰卧在床上,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将相机拿起。惜蝶细声叫着,晃动着小手想要夺相机,月楼也学着她晃动手,然后迅疾地按下快门,把这一刻定格了下来。
她看着照片,手有些虚,床铺也很凌乱。
但自己和惜蝶都在笑。
这岂非已足够?
才一眨眼的功夫,惜蝶就在月楼怀里睡着了。她透明的口水又沿着脸颊缓缓下流。月楼俯下身,伸出舌头帮她舔净。
她让孩子侧卧,以方便训练她过几天翻身,抱着她沉沉睡去。
不知何时,她的眼泪已流了下来。
月楼站在湖边,指着天上五彩斑斓的云霞,兴奋道:“惜蝶你看,傍晚的天空可真漂亮啊!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再去船上拍几张照片吧!”
她微一招手,湖中戏水的两个少女便把画舫划了过来。
少女轻巧地跳上岸,娇笑道:“来,让我抱。”
月楼笑着把惜蝶放入她怀里,灵燕般飞上了船。
茶恰好煮好了,茶香伴着水蒸气青烟般飘入月楼鼻里。月楼给自己和两个少女各倒了一杯。
另一个少女走进船篷,手放在背后,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少女笑啐道:“你拿着什么啊!”
“没什么”。另一个少女神秘地将手从背后移了出来。
“原来是朵莲花啊!”
月楼轻斥道:“你怎么把莲花摘下来了?”
少女眼圈已红了,吃吃道:“我,我只是想把它放在床前晚上闻它的香味。”
“你坐下吧”。月楼轻笑道,“你摘下它,它明天岂非就枯萎了?你不摘它,它岂非还能开段时间?”
少女流泪道:“是我错了。”
月楼柔声道:“别哭,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吗?”
少女抹了把眼泪,道:“小姐,你是来拍照的吧?”
月楼恍然道:“是啊!趁荷花还没有闭合,太阳还没有落山,你赶快给我拍几张!”
少女轻皱秀眉,道:“可是老爷难道不来吗?”
月楼垂下头,默然良久,缓缓道:“他和朋友喝酒去了。”
“哦!那就我来拍吧”!少女立刻站起身,从月楼手里夺过相机。
湖对面亦是一片盛开的莲花,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曲廊。月楼还在小山上修建了一座七层宝塔。
她和少女把船划到湖心,使相机恰好能括住莲花、长廊、宝塔,瀑布。
此时,夕阳给万物披上了一层彩妆,让一切更加唯美可爱。
月楼让惜蝶挨着自己前胸,靠着雕栏站好。少女旋即拍好三张,笑着给月楼看。她虽拍得快,可构图,光线都妙到毫巅。
月楼赞道:“看来我应该请个摄影家或画家来教你。”
少女朗声笑道:“好啊,其实我一直在偷偷学画呢。”
月楼肃然道:“那我明天就给你请个画家,不过你可要认真学啊。”
少女神采奕奕地说:“我一定会的!这可是我的梦想呢!”
仆人岂非也是有梦想的?
乞人岂非也是有梦想的?
月楼看着她,目中透出赞赏的颜色:“你们玩,我回去了。”
少女亲了惜蝶一口,笑道:“小姐可要好好爱她哦。”
另一个少女瞟了她一眼,啐道:“那还用你说。”
少女满脸通红,道:“我只是太喜欢她了。”
月楼回到家时暮色已浓,可四处寻找也不见聪山的踪影。
“他到底哪里去了。”
她将惜蝶交给女仆,去暗房冲洗照片。
一个小时之后,她把冲洗好的照片用夹子夹好,小心翼翼地挂在了晾衣绳上。
月楼细细翻看着今天拍的一沓照片。
自己一大早给惜蝶穿衣服时的、帮惜蝶洗脸时她哭的样子、少女把水珠弹到她脸上时她手舞足蹈的模样、自己给她画指甲时的,把她放在洁净的地毯上她咧嘴要哭的……
每看到一张可爱的照片,月楼都会把它给惜蝶看。惜蝶总会凝注半晌,稚叫一声,猛然伸长胳膊夺。有时月楼闪避不及,惜蝶便会将照片揉得不成样子。
月楼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着注视惜蝶,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挑拣照片,将它们珍藏到自己心里。
“来”。月楼把女儿抱在桌子上,手伸进她衣服里,摸着她的小肚子,道,“妈妈再给你量身长。”
她拿起皮尺,让零刻度恰好与惜蝶头顶成一直线,另一端与惜蝶脚底成一直线。
“是60。1公分呀”!月楼翻着记录惜蝶身长体重的笔记本,欣喜道,“与昨天,前天没区别,可比起大前天却多了一毫米呢!看来你每天都在长。”
惜蝶看到母亲的笑脸,伸出小手求抱。月楼把她抱起,轻摇着,咬住她的脸玩,惜蝶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再给你称体重吧!”
院子里传来聪山的脚步声,月楼没有理他,拿出将秤盘换成编织筐的秤,把惜蝶放了进去。
聪山默默走到月楼身旁,拿起秤,看着秤星道:“5。71千克。”
月楼兴奋道:“你看你看!比前天重了7钱呐!”
她扫了一眼近一个月的记录,郑重道:“女儿可是每天都在长大,你可不能老发脾气。”
聪山低下头,注视着女儿明澈的眼波,目中充斥着一种无法动摇的意志力。
月楼抱住丈夫,丰腴的身体完全融在他身体里,柔声道:“我也知道你希望孩子完全按你的意志成长,可你是否想过,你的思想是在漫长的寂寞悲伤中形成的,本身就存在诸多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