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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南月！”莲刹又大声地唤道男人名字。可男人不为所动，他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回头。
是听不到吗？“穆南月！”双手拱叠贴着唇廓，提高了声音，莲刹又唤一次。
这个时候，男人才慢慢冲莲刹转过身。男人的身子微微晃动，挪脚转身的动作看起来竟很艰难。
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莲刹发现在男人的胸口鲜红染了一片，无止尽的血从他的胸膛里喷染而出，不是“腊梅点点”，是一现的“血色昙花”。血，从昙花的花蕊里流出，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艰难地向她走近，虚弱而又坚定地道，“曼华，吾心可鉴。”
“不！”莲刹几乎是吼出了声音，就算怎么也无法靠近彼此，就算距离限定，追逐无果。。。。。。莲刹依然用尽了全部力量往前跑去。她看见——一只肌若白雪的手从男人的胸膛贯穿。。。。。。
那只手紧抓着穆南月鲜红的心脏，白雪的手上染满了红色的血，他的心在她的手里停止跳动。红色的中指上戴有一枚散着墨绿幽光的环戒，手指纤弱细长，分明是一只女人的手！
欧阳妙凤去了什么地方？！难道那是欧阳妙凤的手？！
谁？！不！两个字，两种错杂的情绪。一张女人的脸从穆南月的身后默然现出。。。。。。莲刹瞬间忘了呼吸，从他背后走出的女人——是欧阳妙凤的着身装扮，可女人的脸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她杀了他。曼华掏了穆南月的心。
噩梦，莲刹眼前的世界彻底黑了。
“曼华。。。。。。”
不是死神的呼唤，男人熟悉低磁的声音，裹着疼惜和悲惘。
第228章 又迷失（2）（）
如沐暖阳春风，如至极寒雪地。眼角传来丝丝冰凉的触感，轻拭缓揉，莲刹吃力地睁开了眼。
一双幽潭似的眼凝视着她，莲刹从来没有见过男人的眼中会如此刻般凝重的眼色。原来只是又被迷了心智的梦魇，都是假的。
可梦里身临其境的感受太过深刻，现在看着男人，心里仍存一种说不出的压郁和难受。心隐隐作痛，不是作为欧阳妙凤而痛，是以莲刹的身份在疼。
指腹勾着清莹，穆南月正在轻拭她的泪水。她落泪了，在男人眼里，他以为女人是因为“心太疼痛”而哭。
“心还疼吗？”穆南月的声音很柔很轻，倦容眸暗。
莲刹沉默不说话。
“欧阳妙凤还敢出来？”在莲刹面前，穆南月说话语气已压制了一大半的怒意，但还是能感觉到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肃杀。
望着男人充血的瞳眸，莲刹摇头。
穆南月敛了肃杀，留下温柔。“曼华的样子，依然很难过。”
他问，“怎么哭了？”穆南月以为莲刹一直都很坚强，孤傲如遗世的红莲，泪不轻弹。开始，他男人只是单纯认为她是因心口疼而哭，但经过细想，又觉得不符。
曼华不是一个因为疼痛，而轻易落泪的人。穆南月想，莲刹一定是在短暂的睡梦中看到了什么。他虽用冥王之血，佐月魂石之力，镇压了欧阳妙凤的孤魄。
但生人界不比死亡冥界，穆南月处在生界，神力本就被削减了大半。即便有月魂石的力量作持，想要强行入生魂体内镇压死魄，必要耗费极大心力。记忆淆乱，莲刹在那个短暂的昏睡过程中，很有可能会看到一个片段的前尘往事，或是未来某个时刻的断截场景。
月魂石，莲刹手里紧攥着的幽紫色眉勒。
“穆南月。”莲刹开口回道他，“刚才梦里，我看到自己亲手穿了你的胸膛，剜了你的心。”
“你说过无心，那么你的心脏现在何处？还是说。。。。。。你本就无心？”不过，只是做了一个假的梦啊，莲刹问出口才觉自己真得迷糊了，怎么就当真了。
这回，轮到了穆南月沉默。
莲刹不知，她梦里看到的确是事实。那么“剜心”是过去，还是未来？这个答案，只有处在时间轴上不死不灭的神祗，才会知晓。
脸色逐渐恢复了常态，莲刹又问，“你之前说‘自己无心都是唬我的吧，无心的人如何能活成人？”
无心，还能存在这世上的——可能为孤魂化成的鬼，以怨气作引化成的“死物”，又或为被人炼成的魅。。。。。。可穆南月既然能活成“人”，一定是有心的，莲刹心里坚定地认为。
“曼华戳穿了谎言，”颔首浅笑，穆南月答，“吾确实是有心的人。”
“穆南月，”莲刹有事要提，转回今日话题，“欧阳妙凤等不及了。。。。。。我也想早点离开这个梦。。。。。。”
她确定地说，“白逸尘不是玄天。”
今日见到白逸尘，莲刹才意识到一件事，白逸尘的眼里没有幻色。
第229章 真相（1）（）
当时在白祭府对峙——白逸尘虽然能化血镰弯刀为冰，同时操纵多把冰刃对抗穆南月。当时情形，白逸尘看似是用的幻冰术，但不是绝对！
玄天拥有一双幻瞳，他使用的驭冰术是能凭空“造冰”。
“化冰”和“造冰”，两者截然不同。穆南月能将杯中茶水冻化成“冰茶花”；白逸尘能将血镰弯刀化成“冰刃”，他们都是赖于某个现存的物体，在此物质基础上将其幻化成冰。
而玄天用幻瞳操纵的幻冰术和他们不同，他的“冰”是幻化出来的，任意时刻，任意地方，不依赖于任何已经存在的物质。幻冰无形，随现随消。
再怎么变化身份，即便是记忆被取代，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白逸尘模样虽和玄天长得一样，但同样的蓝色瞳眸里，白逸尘的眼里没有幻色。
在过去平日里，一旦是玄天的黑瞳转变成蓝色，寻常人只要对上他的眼睛一秒，意识一定会变得模糊。但同白逸尘对视却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这也是唯有幻瞳的神秘所在。况且，白逸尘的眼睛一直都是蓝色，瞳孔从不变黑。
除了白逸尘没有幻色的蓝瞳——还有一个问题，莲刹没有想明白。
霓火，冷风入梦后都丧失了驭火、驭风术，包括是她自己，也同样丧失了灵力。倘若玄天是白逸尘的假设成立，又为何只有他的灵力还在？还能驭冰？！
最重要的一点，莲刹不愿相信的——
玄天。。。。。。可能会没有发现“凤凰花种”的秘密吗？！她的缜密思维方式，她的剑术，她的一切能力都是那个男人亲自传授。她能够提前剜了凤凰花的种子。。。。。。比自己能力更强，谋略更深，思考更缜密的的玄天又怎会甘愿被控制？
如此看来，几乎可以断定，白逸尘不是玄天。所以，真正的司徒玄天去了什么地方？入了梦还是待在梦外？
莲刹将自己之所以确定的原因总结了个大概，言简意赅讲述给了穆南月听。
。。。。。。
“嗯。”最后穆南月只简单回应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莲刹瞥见，男人眼里暗沉更添重色。
萦绕在两人周身的紫光向外扩散，淡了去。两人站在紫光消失的最后一点上，白逸尘正目光阴沉看着他们。
躲在圆柱后，水木磊见到莲刹和穆南月都安然的样子，长舒了一口气，默默点头。确实是的，冥王殿下如果都不值得信任，还有谁能被信任？胖乎乎的小手把着柱身，水木磊睁大了眼，仔细往前瞅着。
“白逸尘，我现在直接将话同你说开。”既然已经明确了白逸尘不是玄天，莲刹也不顾及更多，直接撂开了话。
“开始，你说我不尊孝道，父亲在前一日去世，我就身穿大红喜服冲撞了亡者。。。。。。但你不知，从辈分上算，我应该称呼欧阳夏为一声大伯。”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欧阳夏的亲生女儿，反而是刚与你结为连理的夫人——清灵心才是欧阳家真正的女儿。”
第230章 真相（2）（）
“欧阳灵心，我没有叫错。”将目光转移到清灵心的身上，莲刹语气冷冽，
“父亲昨日死，妹妹今日嫁。我很好奇，妹妹是怀以什么样的心，来结这场婚？亡故的女儿，新婚的夫人？妹妹是喜大过悲？还是没有一点悲伤？”
莲刹一连串的发问，将清灵心再次逼到了情绪失控的边际。
冷笑，讥笑，苦笑，三声大笑。清灵心的眼里毫无惊恐之色，反是嘲讽道，“我为什么要悲？”
“你早就知道了真相？”莲刹问。
“哼，真相。”清灵心露出阴森森的一笑，“欧阳妙凤，所有你拥有的都该是我应得的。”
白逸尘没有见过清灵心现在仓措的样子，他也没听过她像此刻放声大笑过。一直以来，清灵心在他的面前都是柔声细语。。。。。。她的情绪不会在他的面前失控，因为爱得卑微，所以清灵心在他面前隐藏了最真实的一面。
这也是她同欧阳妙凤最大的不同——清灵心的一生，活得委屈求全。
“灵心，欧阳妙凤说的话是真的？”白逸尘扳正清灵心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问。虽然他许了她一世的承诺，但清灵心如果是欧阳夏的女儿。。。。。。白逸尘真正的身份是血鹤一族的圣主，然清灵心并不知情。
“夫君为何不称灵心为夫人了？”一到白逸尘面前，清灵心就会不自觉地放低声音。眼里氤氲着晶亮的“雾气”，她说，“夫君，灵心是欧阳夏真正的女儿又怎么样？”
她问，又怎么样？白逸尘一脸茫然地放开清灵心的肩膀，步子退了两步。欧阳夏的女儿，他怎么能娶？！青琉的三个祭司，哪一个不是当年灭他血鹤一族的罪魁祸首？！又有哪一个人的手上没有沾了他父亲的血？！
娶了仇人的女儿，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
“又怎么样？能怎么样？还可以怎么样？”白逸尘摇晃着脑袋，腿一曲，坐在了地上。
“夫君。。。夫君。。。。。。”清灵心惊慌跪地，她不懂男人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她急着去拉他的袖子，却被男人抬手推开了。
白逸尘冷冷地说，“别碰我！欧阳夏的女儿。”
“欧阳夏。。。。。。”清灵心喃喃低语，抬起的手顿在空中，“夫君，为什么这样说？”
清灵心不知道原因，作为男人亲自培养的杀手，幽忆却知道。见男人颓丧的模样，幽忆心中悔恨，望向清灵心的眼怒满了杀意。可若是早一步知道清灵心是欧阳夏的女儿。。。。。。自己就会提前一步揭穿清灵心另外的真相吗？可至少，她会在主人大婚前，杀了清灵心！
站在屋顶上，透过一方瓦井，铭生清楚看见了清灵心一脸悲容，满眼委屈地望着白逸尘。
她哭了。灵心已经因为欧阳妙凤的话而无比痛心，可白逸尘不但不给予灵心安慰，反而推开了她。。。。。。
清灵心的事，铭生知道，正是他无意从赫连彦珠口里听到真相，才告诉了她。继续容忍下去？！仇恨积攒，魔源铭生周身散发出的黑色魔气，从他宽大的衣袖里溢了出来。
第231章 旁观迷（1）（）
从铭生脚底散出的黑色魔气，如一缕青色的烟，有方向性地往一方瓦井里潜进。
只要伤了灵心的人，通通都得死！！！愤怒蒙蔽了恶魔的鬼眼——铭生已经成魔，苏醒的怨灵正在慢慢吞噬他的人性，在铭生身上唯一还残留的一点“人情”，只源于对清灵心的放不下。
疯癫成魔，一念仅存于清灵心是否安好。她若生不如死，魔源铭生便毁天灭地。
“给我忍耐！”见状不妙，血瞳急厉呵道。急忙收紧手里红绳。。。。。。不能在这个时候让魔源暴露！一定需等那两方先互斗起来，自己方才能派出魔源坐收渔翁之利。
缩紧的红绳来回摩擦着铭生的手腕，发出滋滋的声音，如滚红烙铁溅上了冷水。一把紧抓住捆了红绳的手腕，屈膝向下。铭生痛苦地跪在了青瓦上，鬼眼闭合，他的灵魂正在被赤火灼伤。腕上的灼伤疼痛，直击灵魂深处。
外散的黑色魔气正一点点回收，重新纳入黑衣斗篷之下。从铭生颈部生出的蓝色凤凰花，枯萎了一片。忽明的淡蓝微光，黯光更弱。
见魔气全部被铭生收回，血瞳才停下了收绳的动作。抬起的右脚狠踩在铭生按在青瓦的手背上，他说，“还不是时候，没有我的允许，不容暴露。”
红色鬼眼里暗涌冽光，铭生垂望着屋里的女人，“是，魅主。”
屋里。
莲刹静立在清灵心身后，冷眼睥睨着地上无措的女人，“娶了仇人的女儿，谁能接受？”
“仇人的女儿？”清灵心红着双眼，扭过脑袋。她慌急地从地上爬起身来，逸尘仇恨欧阳夏的原因不是因为要替自己报仇吗？
为什么。。。。。。欧阳妙凤话里的意思是。。。。。。欧阳夏和逸尘以前就有过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