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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晋王又是安排官员插手西北军,又是秘密回清河城,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朔风朝洞外看了看,见外面一片安静,便理了理长袍,随后坐了下来。
谦霜听到朔风那般说道,又想起之前父亲与晋王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父亲倒戈晋王,成为晋王那一派了?站了许久,她也累了,而此刻不仅仅是身上感到疲惫,心里也累,她便顺着石壁坐了下去,一言不发地盯着洞外看。
朔风看着她娇嫩的侧脸,明眸之中带着淡淡的愁绪,他的心里也有些难受。
二人皆是沉默地看着洞外,谦霜见洞外并无任何动静了,便轻声说道:“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她心中所担心的除了墨毅的安危还有湛露,虽说湛露躲在清净师父的房中,但倘若晋王以有人偷听他们对话为理由大肆搜查静慧庵,那么湛露的安全也是会受到威胁的。
“好,你呆在这里,我先出去看看!”朔风轻声说着,正要走出山洞,却被谦霜叫住了。
“今日多亏你了,只是若不是我当时那般粗心,你也不会被发现,我还连累你受了伤。”谦霜脸上虽是平静,眼底却写满了愧疚之意。
“哈哈,小丫头啊,”朔风伸出手揉了揉谦霜的头,笑道,“我们是一同被发现的,到底是谁连累谁了可不好说呢,你别太自责了。”
谦霜对于朔风亲昵的行为很是反感,急忙跳到一旁,冷冷道:“请自重。”
朔风挑眉一笑,握了握悬空的手,点点头说道:“好的,自重,自重!”说罢,他不再耽误时间,而是迅速跑出洞外。
谦霜见朔风离去,心里莫名地有些担心,不由得走到了洞口,一阵寒风袭来,清冷凛冽,夹带着白梅的清香,北巫山上的白梅是有名的,白梅似雪,飘雪之时叫人分不清落在树枝上的到底是梅还是雪。只是云宛国地处南方,是很难见到雪的,相传每隔六十年,云宛国才会落一次雪。
所以,“梅间寻雪”成了北巫山十景之中最难见的一景。
而谦霜生性潇洒,本不想卷入各种是非之中,她虽为墨府嫡女,却一直不受宠,那样不受宠的日子也好,虽然吃穿用度与丫鬟无异,但是顾氏不愿意搭理她,把她扔在柴房里不去管她,倒教她活得也自在些,而她本不愿嫁人亦或是做什么祁王侍妾,她总想一叶扁舟,寄情山水,逍遥自在最好,无欲无求……
只是如今,那一件件是非都像是漩涡一般,将她一次又一次地卷入其中,此刻,谦霜开始慌了,这些是非是否在冥冥之中便与她有着剪不断的关系。
想着想着,谦霜只感觉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随后不由得落了下去。
朔风回来的时候见谦霜一脸难过地站在山洞之中,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不免开口调侃道:“哎哟哟,这是怎么了?害怕了?”
谦霜听到朔风的声音,回过神来,急忙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静慧庵中可有什么异样?晋王他们离开了吗?”
朔风点点头,又恢复到稳重的样子,说道:“晋王与墨大人一行人都已经离开了,静慧庵外的尸体也被处理了,一切都恢复到平常的样子,我前去打探的时候听庵中的清净师父说,晋王怕事情影响太大,所以就没有命人仔细搜查庵中,所以湛露是安全的,你别担心。”
听到湛露无事,谦霜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但是一想到父亲与晋王勾结,她的心中便不是滋味。
“别多想了,先回静慧庵吧,你家相公来接你了。”朔风保持着稳重的样子不过一会儿,便又恢复到潇洒的样子,不由得又调侃起谦霜来。
“祁王来了?”谦霜低低地问了一句,随着他一同走出了山洞。
“哎哟呵,小媳妇,想你家相公了吧?”朔风转过头去,冲着谦霜一眨眼,捏着嗓子说道,谁知他刚走出山洞,脚底一个不留神,便摔倒了洞外的草地上。
“让你嘴坏!”谦霜哼了一声,也不去扶他,自顾自地朝着静慧庵的方向走出。
朔风急忙撑地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不顾形象地大声说道:“真是白救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侧妃,看我摔倒了,居然还不救我。”
谦霜转过头去,见他一脸狼狈的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后说道:“你方才救了我,现在又因为说我而摔了一跤,算是扯平了。”她说完,便疾步走向静慧庵。
朔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很是无语,这算是啥逻辑啊,二者能有什么联系呢!
方才是在逃跑,此刻谦霜是在往回赶,脚下踩着枯叶发出清脆的响声,谦霜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回静慧庵中。
深山藏古刹,当一切都恢复平静的时候,静慧庵之中又回响起庄严的诵经声。
这一次,谦霜选择从正门进入静慧庵,原本她便是来烧香拜佛的,谁知道会遇到那些事。
刚入正门,便见林震与承影二人带着一队人马在院中守着,她刚要开口向他们打招呼,却见他们恭敬地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墨侧妃!”
谦霜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由得微微一愣,一脸不知所措,却在这时,前方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你们到庵外去守着。”
谦霜抬起头去,与祁王的明眸四目相对,他站在廊中,一袭绛色玄纹云袖,眉间带着温柔。
一见他那个样子,谦霜就觉得后背冒出了一层薄汗,她今日出门的时候已经向他请示过了,而他也批准了,怎么感觉祁王看自己的样子特别的怪呢?
祁王朝她走了过来,伸手揽住谦霜的腰身,凑到她的耳旁,低低说了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谦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王爷,此刻还是寒冬,陌上还未开花。”
听到她的话,祁王嘴角的笑容一僵,随后他扯了扯嘴角,便带着谦霜走入正殿。
殿中古朴典雅,檀香萦绕,听着庄严的诵经声,谦霜的心中亦觉得有些敬畏,“你不是说今日出府来静慧庵上香吗?怎么方才本王来的时候你不在庵中?”身旁传来祁王温柔的声音,低低地带着几分慵懒。
谦霜不愿瞒他,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祁王,但唯独忽略了陶静姝一事,陶静姝的事情她也实在是无法说出口,元容翁主委曲求全,护得她与陶静姝二人的安全实在是令她觉得心中难受。
而祁王听到了她的叙述后,却没有做声,而是抿着双唇,一脸凝重地望着眼前供奉着的佛像。
“墨侧妃,请上香。”谦霜听到有人轻唤了她一声,转过身去,见清净师父站在一旁,手中恭敬地举着三支香。
谦霜点点头,道了声谢,接过清净师父手中的香,随后朝着佛像庄重地拜了三拜,紧接着正要走上前去将香插入香炉之中,却又听到身旁的清净师父轻声说道:“墨侧妃,让贫尼来吧?”
听到她如此说道,谦霜便道了声谢,随后将手上的香递了上去,清净师父接过香,随后走到香炉旁,恭敬地将香插入佛像前的香炉之中。
就在清净师父转过身子的刹那,一旁的祁王突然皱着眉头,喊了句,“景纤姑姑?”
清净师父抬起头来,脸上依旧带着平静从容的表情,她双手合十,轻声道:“参见王爷!”
面对着已经失踪多年的故人,祁王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脸上的表情少了平日的冷静,而是微微起了涟漪,“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他素日忙于军务,从来没有来过静慧庵,今日前来静慧庵一是听说了晋王的行踪,二也是担心谦霜的安危。
“贫尼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爷。多年未见,王爷一切安好?”清净师父轻声问道,她虽身处静慧庵之中,却也听说过祁王的盛名,年少有为,英勇贤王。
“至少,”祁王笑道,“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
谦霜对于祁王的身世并不清楚,对他们二人的对话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她从他们的对话可以得知,祁王与清净师父是许久年未曾见面的故交,所以她也不便打扰,而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侧妃,请随贫尼前去禅房用些糕点和茶水。”许久之后,她的身旁突然响起了清净师父的声音,谦霜原是在发呆,突然听到她喊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祁王一眼。
祁王英俊的脸庞上笑容未减,看着她的眼神里也带着温柔,“你也累了,却歇息一下,本王想四处走走。”
谦霜听话地向他行了礼,清净师父一见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捂着嘴笑了起来,虽说出家人六根清净,但她见到祁王与谦霜二人的举动,不由得笑了起来。
谦霜跟随着清净师父走到了一间禅房前,她有些迟疑,不敢往前走一步,清净师父推开门,正要向谦霜一伸手,却见她呆在远处,不由得疑惑道:“侧妃,怎么了?”
“师父……”谦霜见她疑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问道,“其他人都离开了吗?”
清净师父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谦霜请进了房中,随后走到矮桌旁替她斟了一杯茶,“侧妃,此处禅房偏僻,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谦霜望着禅房所处的后院,只见后院之中只有这么一间禅房,而且周围没有人来往,而房间从朝向到布置都与她方才偷听晋王一行人对话的房间均不同,她在心里舒了一口气,方才所见的一切实在是太难以令人相信了,以至于她现在都还未缓过来。
“多谢师父,”谦霜道了声谢,走到矮桌旁,双手捧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两口,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师父,晋王他们会定时前来静慧庵吗?”
谦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但她是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倒戈晋王一派,晋王训死士,养血蝠,对待陶静姝母女又是那般阴狠,而她的父亲对她虽然严厉,但是她还是十分担心父亲的安危。
“晋王封地谷西,没有陛下的圣旨,他是不能回到清河城的,但是他放不下一人,加上元容翁主又是礼佛之人,所以他们半年会偷偷回清河城一次,只是此次因为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所以晋王一行人便以朝贺一事返回清河城。”清净师父给谦霜的茶杯之中又添了一些茶。
“对了,师父,湛露呢?”虽然见清净师父眉眼间带着从容,想必湛露无事,可是谦霜仍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湛露那孩子听说侧妃您安然无恙,此刻正在房中歇息,贫尼私心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还望侧妃见谅。”清净师父浅笑着,朝着谦霜一行礼,恭敬地说道。
“无妨,无妨,”谦霜急忙站了起来,将清净师父扶了起来,“其实说起来,也是因为我的错,我是个不受宠的侧妃,湛露跟着我也实在是辛苦了,想必师父也知晓了,前几日王府里发生那么多事,湛露一直都是担心着大家的安危,所以才会休息不好。”
她说着,心里也难受,但又不知道如何安慰清净师父,低垂着眼眸,脸上敛去了方才温和的笑容。
“侧妃莫要自责,是贫尼不对,勾起了您的伤心事,若是让侧妃心中有所牵绊,实在是贫尼的罪过!”清净师父甚少见到如此谦和的侧妃,见她一脸自责,心中也觉得有所愧疚,便急忙低下了头,将坐姿改为跪姿,刚要向谦霜赔礼道歉,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扶住了。
“师父,无需多礼,倘若你不觉得我烦,我还有一些事想要请教师父。”谦霜将她扶起,低声说道。
“侧妃请继续问。”清净师父看着谦霜姣好的面容,心里也带着几分疑虑,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可是心里就是不知为何会涌出一种亲切的感觉,对待谦霜她好像有一种特别的信任。
“晋王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就常来静慧庵?那么晋王每次来的时候,墨大人都会来吗?”谦霜想了想,问道。
清净师父一听这个问题,并仔细地回忆着,“我自十年前就来到静慧庵里修行,但那时已经听说晋王会时常前来静慧庵,那个时候晋王还未封地,几乎是每月都会前来静慧庵,墨大人那个时候也会来,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是一名普通的御医。”
谦霜清楚的记得,十年前她八岁,母亲已经离世三年了,而父亲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将顾氏扶上正位。
而父亲与晋王见面,本可以公开见面,何须约在如此隐蔽的地方,晋王虽是闲散王爷,但到底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他来烧香拜佛的时候又岂会容许其他人前来,所以父亲与晋王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事情,而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