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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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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过什么?你话怎么总是说一半?这药方我确实能看懂,治的是垂死的伤,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你,但这药材可不好弄,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问问相识的药堂,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祝商此番说话带了十九分的严肃和认真,听得季瑶心口好一阵温暖,忙连声道谢。

    “药的事不急,比试已经开始了,赶紧过去吧,今日考的便是那日未来得及考的经商之道。”祝商不由分说地将季瑶拉进了廊道,矫健的脚步实在是稳当的很,半分看不出酒醉的后果。

    “你刚刚是装醉?害得我差点得罪太子妃啊,还有你也太重了!”季瑶分明察觉到抓着她手臂的人微微一抖,才偏头露出无辜的神色道,“你想多了,我回去之后喝了解酒汤很快就没事了,我精通医术嘛,解酒汤算什么……”

    季瑶算是勉强信了他这个说词,反过来拉着他急急往比试的地方赶去,直到远远看到了精神极佳的主考官,才长吁一口气道:“真是上天眷顾,我缺考,主考官莫名其妙地就病了,我回来,主考官就莫名其妙的好了,祝兄,你说我的运气是不是忒好了?!”

    “是是是……”祝商讪讪笑了一回,正打断跳过这个话题,旁边那人却又喋喋不休道,“或者说,我是主考大人的福星,我能为他带来好运,那么这场比试他必然也会给我带来好运,祝兄你说是不是?”

    季瑶猛然一回头,却惊觉祝商已丢下她,一个人僵着背匆匆入了场,她嘟囔了一句也当即跟了上去,却没注意到在她脚边有一枚极细的银针,正是那道仓促背影不小心掉落的。

第三十九章 一命还一命() 
七试到了今日,除了眼下要考的经商之道,便只剩下闯机关阵和沙盘对战了,对季瑶而言,这也是她唯一的擅长的了,此后只得听天由命了。

    她在此前的比试之中本就是极其出彩的,加之出身的神秘,一直都深受众小生们的关注,作为饭后茶点时谈论的八卦对象。

    然经过今日的经商一考,只怕她的神秘又要多几分重量了,先生所问竟是无一不晓无一不知,不仅如此,季瑶还比规定时间提早了半柱香。

    最最令众人震惊的是,她走前竟还同先生指出了考卷中的错误,实在令人惊掉下巴。

    季瑶自然也很满意自己方才的表现,来不及给眼前人膜拜的机会,便捧着木匣急急出了裕华园,直往康王府赶去。

    朱三剑毫无意外地又将季瑶拦下了,季瑶无奈将木匣递到他面前:“我是来送药方的,这药方来之不易,你得赶紧让人照着药方去抓药,晚了可就不妙了。”

    朱三剑瞥了一眼木匣,轻轻一推,佯装客气道:“常大小姐费心了,只是我们家世子从来不用来历不明的药方,搞不好……反倒会将世子置于危险境地,还望常大小姐收回。”

    “你这是什么意思?”季瑶分明注意到他眼中的一丝提防,握紧了木匣朗声道,“若是我有一分害刘珣的心,就让我被雷劈死好了!”

    “常大……”

    “吱呀。”

    没有征兆打开的木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谢玥的身影紧接着在眼前晃了一晃,只见她缓步往这边走来:“朱三哥,这位姐姐也是好心,不如就拿这药方给大夫看看,如果大夫说好,那便值得尽力一试。”

    她拿出女主人的做派实在是令季瑶有些不悦,想到昨日谢玥还被守卫拦在院子外进不去半步,一双眼便去瞧朱三剑的反应。

    “既然如此,那就请常家大小姐将此物交给我,由我去找大夫检验。”朱三剑竟然真的听从了谢玥的安排,拿惯了刀的手当即对着季瑶一伸。

    季瑶略略一愣,才将木匣交至他手中,眼见朱三剑带了木匣匆匆离开,她便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却见一个娇小的身躯挡在面前,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常姐姐,阿珣还未醒过来,不便打扰,还请姐姐改日……”谢玥年纪不大,说话倒是颇为老成,那一双眼睛也时不时地转悠,精灵得很。

    “玥儿!”

    中气十足的男声忽然打断了谢玥的话,谢玥脸上闪过一丝惊恐,抬眸一眼忙欠身行礼:“爹爹。”

    季瑶听到这一声爹爹,急急回身去看,见到的便是传闻中年轻时貌若潘安,中年时胖成屠夫的礼部尚书谢景先。

    “季瑶见过谢大人。”

    谢景先今日原是来找这个任性的小女儿,没成想在这遇上了季瑶,目光闪了一闪,颔首道:“我以为世子受伤,这府里必然冷静不少,没想到竟是这般热闹。”

    季瑶和谢玥听了都没有应声,都垂眸看着地面,果然又听谢景先道:“玥儿,不是爹说你,纵然爹有意将你许给世子,可这事毕竟得和世子坐下来慢慢商谈。

    你现在倒好,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甚至差使家中小厮去买成亲用的东西,尽数搬进这康王府,玥儿,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你可知道,倘若世子这一睡便醒不过来,你这一生该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爹爹!玥儿从小爱慕世子,不管世子是生是死,玥儿都非他不嫁!”谢玥说着噗通一声跪下,捂着脸抽噎道,“阿珣如今命在旦夕,我岂能弃他不顾?说不定办了这喜事,还能冲冲这康王府的晦气,让阿珣早些好起来。”

    这父女俩毫不避嫌的对话听得季瑶是心口狂震不止,她想着等白鹿醒了,该好好问问他与谢家婚约的事,可现在人谢家打算趁着白鹿昏迷直接敲下这桩婚事,未免也太草率了!

    倘若如了谢玥的愿,刘珣醒后必然十分感动她这番行为,哪里还会去想什么和离的事?保不准人家两情相悦,早已互许终身,哪有她开口的份?

    季瑶的嘴张了又张,到底还是放弃了,与谢景先一道听了那谢玥哭了半柱香的时辰。

    “好了,玥儿,爹年纪大了,拗不过你,就随你去吧。”谢景先开口妥协并不在季瑶的意外之外,但她听着这话到底还是有些失意,上前一步道,“大人,世子并非无救,季瑶有法子可一试。”

    “你愿意救世子?”谢景先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神情宛若季瑶当日出棺,市集百姓的神情,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

    谢玥从咸阳回到金陵不久,自然未曾听说过季瑶的大名,这番看了父亲奇怪的表情,也忍不住提防地问道:“常姐姐,你那药方是从何处得来的?可莫要被什么神棍给骗了。”

    “眼下世子已经这般模样,我若是有心害他又能将他怎么样?”季瑶好笑地看了这对父女一眼,继续道,“世子受伤乃因我而起,我平素不爱欠人情,更不用说这样大的恩情了,一命换一命,他救过我那我便还了他,从此两不相欠。”

    谢景先听了这话才释了些疑惑,确实是常季瑶的行事作风,欠不得别人恩情,也容不下半点仇恨。

    如此感情用事的人,将来必定死在自己的小聪明上,这念头从起初到现在,谢景先是越发的坚定了。

    “原来常姐姐是来还恩情的,我还以为……”谢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带着一脸的泪水笑道,“是我多想了,那阿珣的生死就交到姐姐手里了。”

    “好,我必然会全力一试,只不过这三日内,除了我你们谁也不准见世子,倘若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我决然不会负任何责任!”季瑶目光一紧,牢牢地盯着谢玥的脸,谢玥吃了一惊,忙道,“常姐姐放心,玥儿绝不踏入这院子半步!”

    顿了一顿,谢玥忽然抬头补了一句道:“那么三日后,不管常姐姐救不救得了阿珣,玥儿都是要嫁入康王府的。”

第四十章 饮血换命() 
日光从梨花木的轩窗打进来,透过那金丝环绕的青色帷幔再落到地砖上,远远看去,像是撒了满天星光。

    这样明媚的景象却与床榻上那张苍白的脸相冲,显得极其突兀,季瑶走近床榻,本想替他掖掖床被,却发现早有人将他裹得严实,连个脖颈子都未露出。

    一股淡淡的檀香随风扑到她脸上,季瑶轻咳了一声,禁不住起身将桌上的檀香灭了,将将要转身时,余光在一叠有些褶皱的宣纸上顿了一顿。

    她仔细一看才发觉,墨干的砚台上还搁着一只毛笔,想来该是刘珣出事前的闲情雅致所致,隐约探得最底下的宣纸透着些颜色,一时好奇,季瑶便将那张宣纸抽了出来。

    只见是一副冬日雪梅景,梅花灼灼飞舞在半空,而一览无余的白雪之中竟然有两三对脚印,分明是鹿印,季瑶心头不由一紧,捏着宣纸的手也忍不住抖了一回。

    “常大小姐,药熬好了。”朱三剑的声音忽然从门外透进来,季瑶忙放下手中的宣纸,开门从他手中小心地接过药罐。

    热气氤氲直往手上扑,季瑶急急回身,忽略朱三剑担忧的目光吩咐道:“你替我将门关好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

    季瑶放下烫手的药罐,捂了捂耳朵,仍有些不大放心,又走到门前,扣上了门闩,才屏着一口气从腰间摸出匕首来。

    眼前这只鹧鸪斑建盏比平日里吃饭用的碗要小上一些,但攒这么一盏血也并非是什么不痛不痒的事,更何况每隔三个时辰呢?

    锋利的刀身划过拇指,殷红的血一下就从指尖滴到建盏上,季瑶咬牙拼命挤血,却发现指尖的血却是怎么也出不来了。

    她看着建盏中可怜巴巴的一点血,索性一闭眼,往胳膊上划去,血水如注,未多时便得了一大盏血,季瑶欣喜地起身去取止血药草,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打翻了建盏。

    惊魂未定之下,她顾不得止血,匆匆端过放凉的汤药直往刘珣嘴中灌去,又极为小心地处理好伤口,便悄然退出房门去了火房。

    “白胡子爷爷,再给我炒一碟猪肝吧。”季瑶说着又为自己舀了一碗鸡血蛋花汤。

    那边正收拾灶台的白胡子一怔,回过身看了一眼木桌上已扫荡光的猪肝、红豆枣羹,忍不住笑着擦手道:“常大小姐喜欢吃,那老奴便多做一些是了。”

    “多谢白胡子爷爷。”

    不一会,一大盘冒着香气端到了季瑶面前,季瑶腹中翻腾,强忍住喉口泛上来的恶心,夹起猪肝拼命往嘴里塞去。

    这补血餐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又花了季瑶一个多时辰消化吸收,稍作休息,她再次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推开了朱门。

    手臂还未来得及结痂的伤口一动就疼地紧,季瑶到底是没忍心折腾旧伤,只得重新划出一道血口子,攒了一建盏的血。

    好不容易喂刘珣喝下,季瑶却连收拾药罐的力气都没有,扑在床榻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卯时,天还未亮,季瑶带着一身的疲乏醒过来起来,算算时辰差不多了,心中一惊,忙撑起身子赶到火房去煎药。

    生火对她而言并不是易事,一时间火房充斥着呛人的烟,烟的人透不过气,季瑶有一瞬间恍惚,以为被放在柴火上烤的不是药罐子,而是她自己。

    好歹是将这药煎好了,季瑶眼见天色大白,心中着急捧着烫手的药罐竟连台阶都未注意,整个人一失重,倒下的那一刻眼睁睁看着药罐飞了出去。

    膝盖的疼痛让她又清醒了一分,可意料之中的药罐坠地声却迟迟不入耳,季瑶忙抬眸望去,那药罐子被朱三剑稳稳地拿在手中,他的右手红肿的可怕,分明是被溢出来的一部分汤药给烫的。

    季瑶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一只手已然伸到面前,“若是要煎药,常大小姐吩咐下人们一声就行了,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我昨晚乏了,忘记说了,方才幸好有你,否则这药罐摔碎了,再煎也来不及了。”季瑶说着从他手中接过药罐,垂眸问道,“你这伤……”

    “不要紧,常大小姐还是赶紧去世子那吧。”朱三剑背过手,往后退了一步。

    季瑶点了点头,便顾不上他,冲进里屋连坐下来歇一歇的时间也没有,毫不犹豫地对着胳膊又是一刀。

    烟熏味、血腥味和汤药味尽数混在一起,十分地难闻,偏生这床榻有些淡淡的安眠香味,让人忍不住多闻,这样乱七八糟的味道毫无道理地钻进季瑶鼻中,脑子就像被灌了十斤水银,沉地抬不起来。

    “白鹿,若是你知道我如此真心待你,你是否会松动扎了根的恨意?自始至终,我都那么信任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信任我一回?”季瑶放下手中的建盏,抬袖为他揩去嘴角的汤水,才晃着身子往门外走去。

    倒不是她想逞强,只是今日要考布阵术,她昨日已央了主考官她第一个考,自然是要早些过去的,失了约就不好了。

    常喜那丫头此时竟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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