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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步错步步错。”
“你放心,你大哥也不是什么急脾气,这一点还是能忍的,只是……”
季瑶正抬了眸去听他的后半句,东兰高亮的一嗓子忽然从院子里传了过来:“大公子!江家的人来了!”
季瑶和常季扬闻言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除了诧异还是诧异,常季扬回金陵之后,接着大司马往前存留的关系,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对于常江两家闹翻的事也有所耳闻,具体的却是不知。
“季瑶,这江家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和我们闹成这样?”常季扬边说边去开门,却被一只瘦弱却有力的手摁住了胳膊,迷惑地侧过头去,只听身旁的人轻描淡写道,“大哥,我失忆了,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我全然不记得了。”
常季扬惊了一回,随即又紧紧皱眉闭目懊恼道:“怎么会这样呢?到底还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我真是后悔当初离家跑到八百里开外的边疆,害得常府被小人暗算,害得你受尽委屈苦楚!”
“大哥,你别这么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了,就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出去看看江家的人来搞什么鬼吧。”季瑶说着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轻摇常季扬的手臂便走出了房间。
无尽的长廊避开高悬府邸的日光,使得长廊越发阴暗,在这阴暗之下,季瑶却觉得十分安心,因为有她大哥陪着,她便不觉得害怕。
可当她走出长廊,视线在站成一排的江家人的脸上一顿,一颗心登时又不安起来,他们神情阴沉却又带着一丝挑衅,显然不是来祝贺的,而是来找麻烦的。
为首的是几个江家的族老,当他们发现季瑶的身影后,紧闭的嘴巴总算张开了:“我们几个今日是为芝兰而来。”
他们装腔作势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可是常府上下没有一人回应,只有今日那些前来庆贺中的几个宾客带着浅浅的笑意,顾盼窃窃私语。
季瑶将这些宾客牢牢记在心中,这些蠢人连做做样子都不会,倘若日后与大哥来往,必然会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人而连累了大哥。
年纪最大的族老挂不住,接着开口道:“我们今日也不是来找麻烦的,只希望你们能让芝兰出来一趟,我们有重要的事要与她商议。”
“大嫂不在府里,你们就是等到天黑也等不到,有什么事就去偏厅说个清楚吧。”二叔急急凑上去,生怕他们说出些什么来丢了常府的脸。
族老冷笑了一声,不为所动地用拐杖戳地,坚持道:“你要是不让芝兰出来,那我也只好当着大家的面说个清楚了,让大家给我们评评理。”
“你想说什么?”季瑶疾步冲到他面前,目光狠狠扫过这些她曾喊过叔伯的人,她实在想不到母亲做了什么猥琐事不值得说,理直气壮之极。
“既然祖叔父不好说出口,那就让楚绣来做这个坏人吧。”
众人闻言看向院外,只见一个白色薄纱缠脸的的女子身姿娉婷地往这里走来,薄纱之上的一对眼睛,耀耀生辉,却又透着无尽的戾气。
第六十七章 奇耻大辱()
“祖叔父为芝兰姨母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金陵鼎鼎有名的上官家,上官家有个独子叫做上官临,年纪与姨母差不多,膝下无儿无女的,想必姨母嫁过去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江楚绣说着走到季瑶面前,凌厉的目光一锃,放肆笑道:“怎么了,季瑶你是听到这个好消息太开心了是不是?我也为姨母感到开心……”
季瑶的脸色却已从白变成了青,上官家在金陵确然出名,可说到底出名的原因却是那个上官临,这个上官临痴爱花柳巷,后来染了一身的病,到了如今还找不到老婆,更不可能为上官家延绵子孙。
上官临向来是金陵的笑话,可她竟然轻描淡写地在这个场合说这些话,季瑶浑身的血气都到涌上头,气得浑身发抖。
江楚绣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凑到她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那个花柳病啊上官临已经好透了,你大可放心。”
很好!既然江家存心是来砸场子让人看笑话的,那么她今日便让众宾客看看究竟是一场如何有意思的笑话!
季瑶一个抬手便将江楚绣脸上的薄纱摘了下来,一张爬满伤疤还未好透的脸便这么露在众人面前,更要紧的是那伤疤上还涂着墨绿色的草药,乍一看十分恶心,仔细一看让人不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众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天啊,江家的大小姐怎么生的如此丑陋?”
“这要是还能嫁出去,我田毅就把这桌子给吃了。”
“呕!不行了,我要吐了,你们让让!”
众人浮夸的动作和难堪的言语听得江楚绣眼眶登时红了,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季瑶,正准备转身出门,却被季瑶一把扼住手腕,强使她的脸对着众人。
江骙、江柏舟等人见季瑶如此欺侮江楚绣,都忍不住冲上来夺人:“常季瑶你给我放手!不要太欺人太甚了!”
“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一道凛冽的声音镇住了所有人,常季扬脚步沉稳地走到院子正中间,他的神情更是不怒自威,“拿下!”右手微微一晃,便冲上来一群士兵将江家的人都反扭着胳膊制住。
“常季扬你别太嚣张了,不过是一个六品骑射将军,这里是天子脚下,你能将我们怎样?”江骙怒不可遏地瞪着常季扬,常季扬却是不做任何回应,只是将温和的目光投在季瑶脸上。
季瑶见面前的人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冷笑出声道:“表姐,别找了,太子殿下早就回去了,就算太子殿下在这里,他若是看到表姐这副尊容想必也会心生厌恶。”
“你到底想怎么样?”江楚绣奋力挣开她的禁锢,厉声问道,“常季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江家,江家到底是如何得罪了你?”
季瑶对于她这倒打一耙的话感到可笑,不耐烦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会大闹江府了,对于你们这种装可怜行卑鄙之事的人,我实在是恨不得天天来闹事。”
“没错!祖奶奶就是被你给闹没的,可你到现在连一点愧羞之意都没有,常季瑶你每每深夜的时候睡的着吗,你的良心何安?”江楚绣低声捂脸抽泣了起来,虽然她这一哭是半点都美感都没有,可在场看戏的人却不禁被她这哭声软了一回心。
季瑶本是个理智的人,可这回被江楚绣气得什么脑子一片空白,恨恨指着面前这些人怒道:“把他们都给我扔出去!”
江家个个都变了脸色,万万没有想到季瑶竟是如此的决绝,做为江家的一家之主却始终沉默的江柏舟忍不住痛骂道:“季瑶,你的这些个祖叔父祖叔伯都是为了你母亲好,不希望你母亲晚年过地太凄凉孤苦,抛开这些不说,好歹我还是你的亲伯父,你岂能如此狼心狗肺?!”
“伯父,你不希望被丢到门口,是想被丢到前面的泔水街吗?”季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只觉得爽快。
“都是一家人,何必咄咄逼人,这件事我看就算了吧。”
人群中不知有谁忽然出声,众人皆是一惊,季瑶愕然地侧头看过去,只见定王稳稳地放下酒杯,不紧不慢地离席往这边走来。
江家所有人都仿佛看救世主一般,眼神几乎个个有光,季瑶抽了抽嘴角,毫不客气道:“定王殿下说的对,这是家事,那就不劳定王殿下操心了,我们自会处理。”
“季瑶……”被身旁人轻轻一拽,季瑶却是一脸吃了盐巴的表情,不敢置信地看向常季扬,只听他低声劝道,“定王殿下说的对,这件事我看就算了,别把误会越闹越大,闹到最后谁也收不了场。”
话毕,他对士兵们做了个眼神,很快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又重获自由,一骨碌地通通站了起来。
季瑶愤然道:“他们侮辱我母亲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常季扬轻拽季瑶袖子,将一脸忿忿的她拽到身旁,目光凛然看着面前的人道:“这件事确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江家的人闻言心口又是一紧,定王嘴唇动了一动正想说些什么,便听常季扬继续道:“你们今日必须当着大家的面对芝兰伯母道歉,并且从此以后不得以芝兰伯母的任何亲属关系自称,总而言之,芝兰伯母是常家的人,与你们江家无关。”
江柏舟目光望向定王,见定王郑重点头,只得无奈道:“可是芝兰并不在这里,你要我们对谁道歉?”
“自然是我,而且必须磕足三十个头。”季瑶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坚定地不容人质疑。
江家的几个人登时一片哗然,其中一个还捂着心口脸色煞白道:“你让我们这几个老头子给你下跪道歉,就……就……就不怕折了你的寿吗!”
“常季瑶,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会有天谴的,你会有报……”江楚绣此刻也是气到不行,她原本以为今日上门定能挫一挫常府的锐气,没成想竟让别人看了江府的笑话。
可她更想不到,常季瑶会打断她,对着她笑道:“我好怕遭报应的,我可不敢老爷子们给我谢罪,我只要你一个人给我跪下额头谢罪!”
第六十八章 监视()
季瑶一直以为表姐与自己之间隔的不过是一些些小误会,纵然她处处针锋相对,纵然她试图利用太子妃迫害自己,可季瑶仍旧坚信,亲如姐妹的两人总有一日会和好。
可是今日,季瑶觉得自己错了!这个亲如姐妹的人说出种种侮辱母亲的话,让她脊背发亮,让她反胃恶心,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江楚绣咬牙看着季瑶,正要发作之际,身后传来江柏舟语重心长的劝导声,“绣儿,你就给她陪个不是吧,你不能让你几个叔叔伯伯蒙羞啊!”
“爹!”江骙闻言也着急了起来,却被江柏舟厉声喝止,“闭嘴!除了劝你妹妹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
江楚绣一双目光凌厉之极,紧绷着身子猛然跪下,满腔的愤怒被她压在腹中,整个人剧烈地颤栗起来,在颤栗中慢慢伏地触额道:“楚绣在这给常家大小姐赔不是了。”
“楚绣在这给常家大小姐赔不是了。”
“楚绣在这给常家大小姐赔不是了。”
……
磕头声,清脆之极,一下接一下全然磕进了季瑶的心中,不知为何她的心口没由来地一痛,抬眸看着怒不敢发的江家人,笑不敢言的壁上观,眼前一切忽然都飘渺起来了。
季瑶没等到江楚绣磕完三十个头便折身回了房,直到此时此刻,她都无法接受,一切都已经回不去这个事实,记忆中的曾经多美好?
如今却……
梦醒了,也该面对事实了,季瑶长叹了口气,从桌案底下拿出一个木匣,那里头端端正正放的是父亲的账本。
“小姐……”朱门外头传来常喜拖着尾调的声音,清晰又滑稽,季瑶只得将账本放了回去,起身开门道,“何事?”
常喜神秘兮兮地垫脚在季瑶耳边轻声道:“祝公子派人传口信,请小姐去立刻老地方一叙。”
“好,我这就去,一会大哥问起就说我出去散心了,不必找我,很快回来。”季瑶说话间,眼珠骨溜溜地打转,神情更是警惕之极。
“怎么了,小姐,有谁在监视小姐吗?”常喜也跟着左顾右盼扫了好几眼,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季瑶收回目光,微微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先不说了,我从后院走。”
这才转身走了两步,季瑶又猛然转身大声道:“对了!”
常喜被她这没由来的激动吓了一跳,忙定神弱弱问道:“怎……怎么了?”
“上回我让你去问百里师傅的那块布呢,拿给我,我去祝商那试试,保不准真遇上个死耗子呢。”
常喜闻言连连点头,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了那片残布,季瑶接过残布忍不住低笑一声:“你倒是细心,竟还随身带着。”
“我记性不好,小姐常骂我丢三落四,这么重要的东西常喜可不敢乱放。”常喜难得被夸奖,呵呵傻笑了一声,忙道,“小姐,快去吧,一会大公子该过来找小姐了。”
季瑶攥紧残布,直奔后院,这鸿飞楼本不远,所以她打算用脚走过去,却不想面前忽然闪出一个人影,吓得她退了一步,仔细一看才是新来的马夫。
马夫乐呵呵地搓了搓手:“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小的去把马车牵过来吧。”
“不用,你待在府里吧,我不过是去附近买些东西,很快回来。”季瑶不愿与他多解释,敷衍了一句便继续抬脚往后门走去。
马夫却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