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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瑶摇了摇头,脑袋仍旧晕的很,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下一刻忽然嬉笑着眨了眨眼睛道:“堂堂康王府世子竟然乘人之危。”
“我便占了你的便宜,你想如何?”刘珣说着低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眸,满脸都是炙热的爱意。
季瑶咬了咬牙,勉力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自然,是要占回来的。”
“给你占。”
那一张脸忽地凑了上来,季瑶没反应过来,怔忡了片刻,才缓缓抬头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个炙热的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力解释()
每每她卧病在床,外头便是好一阵风云突变,虽说那场不小的爆炸没将先帝先后的骸骨给炸出来,可这帝陵到底是被炸的面目全非,帝陵之中的先魂只怕是也受到了惊扰。
这草屋烧死数位大臣之案迟迟没有结果,帝陵忽然又出了这样的事,皇帝的勃然大怒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一日之间,整个金陵城戒备森然宛若金汤,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全都被封锁,只允许进却不允许出,京兆府衙连同刑部、大理寺派出所有人手,一户一户地搜查调查。
常季扬则带兵在城中四处巡逻,加强防卫,连稍有行迹可疑的酒鬼也要抓过来严加审问一番,才肯放他离去。
这般严肃紧张的气氛,让金陵城内所有百姓都提心吊胆的,一方面是担心贼人不抓他日又出什么幺蛾子,另一方面则是担心被官府错怪抓了进去,这要是进去了不脱一层皮如何出的来?
季瑶在床榻之上卧到第三日便睡不住了,忍不住起身自个儿穿了衣袍准备出去活动活动这一副脆弱的骨头。
她走到铜镜之前,仔细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这几日不但没瘦反倒脸肿了些,清丽的脸看上去倒平白无故多了一分可爱。
“常喜,这几日可有什么人来看我,被你挡了去?”
常喜静默站在一旁,见季瑶发问,支支吾吾了一下,回道:“太子殿下来看过小姐,被大公子挡了回去……”
“还有呢?”
“还有……解忧公主也曾来看过小姐……”
“还有呢?”
常喜闻言诧异地抬头看着季瑶,认真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呀!”
季瑶微微拧眉,祝商至今都未出现,当真是利用完自己便逃走了吗?难以想象祝商竟是这样的人!
余光扫过镜台,落在一柄血剪子上,季瑶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那血剪子,她如今是又到了无人商议,唯有自己做决策的地步了吗?
那沾了血如今已凝合的剪子上竟刻着一行小篆,季瑶忙抓过一旁的帕子沾了些水往剪子上擦去,只见那行小篆慢慢显现了出来。
五原。
这是金陵最大的铁器铺,什么耙子、铁揪、锄头、刀器都有,在金陵城中有着不少常客,可是寺庙里却是万万不可能出现这家铁器铺的东西。
当年,五原铁器铺大当家老圆头将杀过猪狗的刀洗了洗当做新出的刀具送到了寺庙之中,结果可想而知,被人当场识破。
自此金陵城内再无一座寺庙敢做五原铁器铺的生意,季瑶紧紧握住这血剪子,她当母亲是如何的心狠,如何的残忍!
没成想,竟是有人在背地里动这手脚!好一个母女离间计,全金陵知道她与母亲不合的不少,却也不多,空闲到这地步拿血剪子来刺激的人更是没几个!
“江楚绣!”
听到季瑶咬牙吐出江楚绣的名字,常喜吃了一惊,呐呐问道:“啊?表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备马车,顺道将东兰叫过来,我在府门口等着你们。”季瑶目光一震,将血剪子往台子上重重一放,才拂袖奔出了房间。
无人入资,周转不过来?总有一日,江家的人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季瑶一想到方才的血剪子,心头的气血便有些平顺不过来,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江楚绣究竟是如何恨自己,恨到了这种地步。
裹着一身的季瑶猛然冲出大门,余光一闪,却发现不远处一片暗红色的衣袂一闪而过,她忙投了视线过去,愕然发现,那人竟是祝商!
而他竟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顾自直直转身转进了就近的一条小巷子,季瑶当下左右四顾,顾不得这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拔脚便跟了上去。
“站住!”
季瑶离他不过十步之距,可不管她怎么喊,面前的人就是不肯回头,季瑶快他便快,季瑶慢他便慢,总之始终保持这十步之距。
到了后来,季瑶索性也不说话了,一路静静跟着他到了一个狭小的胡同口,面前的人总算是停了下来,他轻推木门,低声道:“进来吧。”
“祝商,你告诉我,帝陵是不是你炸的?你是不是将炮药藏在百香粉之中利用常家在官府那的豁免权将东西运了起来?”
季瑶一入门,不等坐下来,对着祝商坚硬的后背开口便是一阵质问,祝商不急不慌地拿过茶壶,慢条斯理道:“你急什么?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要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你,走了这么多路歇一歇,喝口茶吧。”
说着,他将一杯热茶移动了季瑶面前,季瑶垂眸一瞥见是添了百香粉的茶,没好气地往回一推,恶狠狠道:“我不喝!你只管回答我那些问题就是了!”
“好,我回答。”
祝商见她憋着一口气不肯坐下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摁到了椅子上,一双眼睛闪着点点光芒,很是温和道:“我确实是利用了常家的船逃过金陵官府严厉的搜查,将炮药运了进来……”
季瑶闻言,下意识地张嘴要问些什么,祝商却微微摆手,示意她先听自己说:“我之所以不在那日将这件事告诉你,一来是担心消息泄露,到时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二来是我对自己有足够的把握,整件事都做了完美的安排,不会出一点差池,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告诉你了。”
“没有必要?”季瑶紧紧盯着面前的人,难以理解地看着此刻还气定神闲的祝商,加重了语气问道,“你说你做了完美的安排,可是我却在仓库之中查到了炮药的蛛丝马迹,东郊仓库又离帝陵这般近,必然逃不过搜查,你说说若是到时候搜出来什么常家该如何解释?”
祝商却是没被她这个问题难住,浅浅一笑,紧着目光道:“不会解释的,因为已经有人要为帝陵之事背黑锅了,是怎么样都轮不到常家的。”
满腔质问和怒火都在祝商的这一个笑容中消了下去,季瑶反倒打了个寒颤,面前这个与自己嬉笑逐颜之人究竟有着如何深的城府?为何自己一再努力,却探究不到他内心半分。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各取所需()
“是谁?”
“东宫。”
季瑶看着他将茶杯轻轻放下,满脸的云淡风轻却遮不住他眼底深处的一抹戾气,那个当初在裕华园同她一起作弊捣乱的祝商似乎不是眼前这个祝商。
“你此为当真是为了扳倒东宫,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份?”
祝商吃惊地投来一眼,旋即不可思议地起身盯着她:“过份这两个字不该从你的口中吐出来,你做过的事可比我过份的多,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季瑶别开脸,避开他这让人不舒服的巡视目光,声音低低的:“可能大病一场后,我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你让我缓缓。”
说到此处,她忽然想起什么,猛然抬头问道:“对了,你不能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你告诉我一个固定的去处,若是之后再出什么事,我好来找你啊。”
“往后,我们会时常见面的,你可以来东宫找我,我会一直在那。”祝商吐字清晰不带半点含糊,季瑶却觉得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诧异地凑了过去道,“什么?”
“东宫如今痛失左臂右膀,又陷入这帝陵的风波之中,我趁此机会入了东宫做幕僚,入住东宫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祝商的神色又是这般,好像是在说一件很不紧要的事情,可是季瑶知道这件事他必然策划良久,晃神想到在裕华园七试之时便听祝商提起过要入东宫做幕僚,那时只觉得他好生奇怪,如今一想却是吓人的可怕。
“你……你来金陵还有什么目的,不如今日一次性说清楚了,也好让我有些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被你弄个措手不及。”经过了这帝陵的事,季瑶还如何敢全身心地信任祝商?他是做的一手好筹划,却是从未想过自己的感受,这般置常家安危不顾,她心里难免生出一堵厚厚的墙。
“我的目的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清楚了吗?扳倒东宫,这是我唯一的目的,也是我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的目的。”
祝商语气坚定地看着季瑶,从前的书卷气息在此刻挥散不见,留下的唯有浓浓的戾气和一脸算计,季瑶一时失了神,缓缓退了一步打量着他:“任何代价?包括身边任何可以利用的人?”
“你这是怎么了?”祝商低笑了一声,瞧着季瑶这惶恐的神情,不免将声音柔下来几分,“你我各取所需,这不是很正常吗?况且我知道分寸,说过了帮你必然不会害你,你在担心什么?”
各取所需……
确认,祝商说的很对,很认真,可就是他这份认真让季瑶很是伤情,她原以为自己和祝商可以是朋友的,朋友之间不该与利用挂上勾。若他同自己说说,要借着常家的力量将炮药运进金陵,她不会不答应的。
可是祝商这般藏着掖着,摆明了是不信任自己,也说明了在他心中自己根本称不上朋友。他目的明确,自始至终都是为复仇而来,只怕友情二字对他而言只是无用的累赘!
季瑶冷笑了一声,认真地看了面前人一眼,端过方才那杯已经冷掉了的茶喝了一大口,将茶杯重重放下,吐出两个字来:“好茶。”
说完这话,她转身便走,没有停留一刻的意思。这些日子,她游走在太子、定王和江家之中,许多回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是祝商出手相助,季瑶又怎能想到,他那时的出手相助,只是为了方便如今的各取所需?
七拐八弯的胡同十分难行,季瑶走错了好几回,才险险出了巷子,回身一望这不见尽头的长巷,不免冷笑,不愧是祝商,每一步都走得这般谨慎小心。
“小姐!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半日都未找到,可吓死我了!”
常府门口正来回踱步的常喜目光一闪,瞧见了那道水绿色的身影,急急冲了上来,待走到近处时瞧见了季瑶脸上的阴沉,当下噤声不敢言语。
“东兰。”
季瑶越过常喜看向静默站在马车旁的东兰,东兰听到她的声音,疾步上前恭恭敬敬道:“大小姐。”
“入资江家的事,可有办妥?”
“已于昨日办妥,只要大小姐不去揭穿,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江家的人不会发现这个秘密。”东兰说的很小心,他从季瑶的脸上似乎看出些什么,才这般委婉地提醒。
季瑶闻言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从前只知道他是个安静本分的老实人,今日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却是个低调的聪明人。
他从小跟着二叔学习商贾之事,原以为东兰会一心向着二叔,没成想,他竟然处处为自己打算,季瑶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疑惑。
顿了一顿,到底是叹了口气道:“也罢,不去江家了。”
话虽这么说着,季瑶便仍旧走向了马车,眼看着季瑶就要爬上马车,常喜耐不住开口道:“小姐不是说不去江家了吗?”
“去肃王府上。”
常喜点了点头,正要抬脚跟过来,便听马车内传出一句低闷的声音:“常喜你回去替我收拾收拾房间,这几日我总觉着房间有些乱,就让东兰陪我一道去吧。”
“是……”
常喜十分愕然地瞪了东兰一眼,眼睁睁看着东兰上了马车,心里着实无奈,向来与季瑶形影不离的她今日竟被东兰代替了,偏生东兰与她关系不错,当下想要生气都没有法子,只得闷闷地回府了。
“东兰,爹爹生前可查过什么账本?”
上了马车后,季瑶开口便问起了账本,东兰闻言神色却是一震,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眸抖动地仿佛融化后的冬雪。
“大……大小姐……是几时发现账本的事?”
季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原本不过是随便问问,没想到东兰情绪却是如此激动,想到那本未解的账本,季瑶忍不住追问道:“你知道那账本?”
“那是大老爷的秘密账本,大老爷吩咐过东兰,不准告诉大小姐的。可是大老爷出事后不久,大小姐又出事了,东兰实在是不敢将这账本的事告诉大小姐,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