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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郊区本来就阴凉凉的令背脊直发毛,再加上耸立在眼前的焦黑废墟,更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一钻过封锁线,冯心就直直往里走。
我瞟了眼立在封锁线外的工程告示牌,果然,上头公告的日期显示明天就会有开发商接手,把这儿给铲平。我在心里缓了口气,让我们赶在前一天是巧合还是天意呢?
以前的老式建筑没用什么防火的建材,整座建筑物里除了几道用实砖砌起较厚的墙面外其余的书架、铁皮什么的全被烈火烧得坍塌下来,图书馆什么没有就属纸多,一架架摆的都是易燃物,只要着了火蔓延的得很快,火灾当时,这图书馆等于是座大型烧金炉,想来那晚乌烟弥漫骇人。
火势窜的猛烈,屋顶给烧得剩骨架,只残留几跟梁柱看似弱不禁风的挂在上头。
原本的色彩让一把火烧的只剩黑白。
谦肴一个没踩稳稍稍踉跄,叫了一声,「哎,这。。。。。。地是怎么回事?」
「小心点。」我回头对她说。
将手灯打线地面,大量的纸灰参了救火的水,使图书馆里的地面泥泞不堪,还会黏鞋底。还好我确定自己真的身在图书馆,不然会以为自己又跨越到哪个不知名沼泽去了。
「快来帮忙。」只见冯心已经走到那地下室的楼梯口,一手拉起倒插在地上的铁架转头对的我们说。
这里头东西都给熏黑烧烂了,根本就分不清地下室楼梯口在哪。我和谦肴紧张的跟过去,楼梯口处被塌下的铁书架给封掉了去路,从纵横交错的铁架缝里窥去,阴黑黑的不由得卯骨悚然起来。
我们几个人费了一番劲,在黑暗里鬼鬼祟祟的堵住路口的把障碍物都给清了,冯心让谦肴待在上头把风,我看着那条通往地下室湿漉漉的楼梯。我心里直觉不太乐观,跟谦肴对视一眼,实在没想下去的打算。
但其他两人都下去了,我也不好意思,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跟。
果不期然,才往下走没几步,刚拐到楼梯转角就踩到了水,我们拿手灯往里照去。。。。。。
满满一片黑水淹在眼前,整间地下室都给泡在水里了,还有些杂物飘在上面。我们一路上想了很多,就是没考虑到消防这一点。
无情火能烧掉世间一切,水也能洗去所有迹证。
「唉。」冯心仰着头深深叹了口气,听得出打从心底的无奈。
「嗯?」
突然,子车把手伸进水里,夹起一块飘在水边与明信片差不多的牌子,是一张上了塑胶膜的小卡。
「山东,这是。。。。。。」他问。
我看见上头印了李亦成三个字,脑中顿时像被炸到一样,猛然想起我此趟的目的是来找李老先生的。
「这是那个老先生的职员名牌。」
怎么会掉在这?还是其实是掉在别的地方,只是顺着水流被冲过来的,我歪着头想了下可能性,难说。
已过了午夜,面对一摊水我们也没法子继续搜索什么,于是先打道回府相约明天在议。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可在怎么着急也只能等天亮。
整晚都在想要如何找到那位李老先生,忽然想起那位中年妇女,心说她不是抱了个孩子吗?家里有小孩,总会带孩子去儿童图书区转转吧。只要有去图书馆,对那管理员多少有些记忆才是。我打定主意明天再去问问。
就这样,听着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响彻夜,好不容易挨到天明。。。。。。
隔了一天,我怀着不安的心情再度按下那个大红的门铃。
一样是那个中年妇女,门依旧只开了个缝,但表情没昨天那样紧绷。
我给她一个大大微笑,「大姊早啊,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还是想跟妳打听一下。。。。。。就是那间图书馆的管理员,嗯。。。。。。是一位李老先生,说是在那做职员十几年了,不知道大姊对这位老先生有映像吗?」
那中年妇女听我一提起李先生忽然脸色一变,眼睛不断的上下打量着我。
「我主要是要找这位先生,有事跟他请教。请问你们这儿有人认识吗?」我看她不说话,眼神还变得有点复杂,也没勉强她,于是主动打退堂鼓说,「嗯,大姊不认识也没关系,我上别户问一下。」
正转头欲离开时。。。。。。
「你是山东人?」
她见我有意离去突然脱口一问。
「啊?。。。。。。啊欸。」我点头。
「做语言研究的?」她用试探的口气又问。
「是,大姊怎么知道?」我面露诧异,不清楚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门突然关了起来,听见里头传出解门链的声音,没几秒中年妇女又打开门,示意请我进去客厅,「你座一下。」
「谢谢。」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照着她话,在客厅里小座。
过不久中年妇女拿了一只黑袋出来,看起来沉甸甸的,说道:「你认识我公公吧!我公公有交代过,要是有个做语言研究的年轻山东人来找他,叫我们把这给了。」
「李老先生是大姊的公公。」我顿了顿道,「那李老先生人呢?」
妇人回道:「我公公过世了,也巧在一个月前。」
我听到他老人家过世整个人瞬间愣住了,半开着嘴难以相信,身子骨看起来明明还很硬朗啊,才一个多月。
「没事的,我公公年纪大了,没病没渣的。他是坐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寿终正寝,这样算好走好命,很安详的。人年纪到了总是要遇这关,我公公看得开,是明白人,身前也一直叮咛后事一切从简。你也别想太多。」那妇女见我满是震惊变安慰我说。
我微微点点头,伸手接过那包东西。
「我公公交代的事就这样,我和我先生也没看过里头装什么,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不知道喔!」
「喔,没关系,大姊我明白,很谢谢妳。」我滚动着喉咙,看了一眼厅**奉的神桌,「不知我方便给他老人家上个香吗?」
她点点头,抽了三炷香点燃后拿给我。
之后我拿了那包东西,在三谢过大姊,耐着心里的冲动火速飙回车里。我把那黑袋子搁在副驾驶座上,并不急着翻看里头装什么。
呆坐在车上好一阵,等回神了,才发现裤子早被自己的眼泪沾湿一片。在我心里,那块属于父亲不可触回忆又被撩起,某种感觉真真实实在心里发酵。
点支烟,搁在一旁任它燃烧,闻着尼古丁的味道,闭上眼,放逐自己在回忆里打转。
须臾,我拍了拍脸,伸手去掏那黑袋子里的东西,随着指腹传来的触感,连拿都不用拿出来,多年的经验告诉我,那是一叠草浆的手抄纸。
没有多加犹豫,我带着李老先生留下的秘密遗物,催了油门就往昨天的饭店而去。
第九十四章 地心地图()
那只黑色的袋子是早期的公事用牛皮包,表面斑剥泛白一看样子就知道也是老东西。车边都脱线了,金属扣也氧化倒扣不起来,我想李老先生将东西放进包里后收起来就没再打开过了。
李老先生最后交付的东西,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饭店桌上。
「你们怎么没人要看啊?」
谦肴盯着我小声嘀咕说着,清澈大眼又瞄往像木头人样站在身旁的两人。
我转头瞧了谦肴一眼,给她一个不要问我的表情,在怎么想看也得看冯心的态度不是嘛。说实在的,不是我不看好奇,而是这情况好像冯心没动口下令说;拆。我们也没啥资格嚷着要看。
而是那种心情是忐忑的,前一刻还深陷什么都没了的无奈之中,下一秒东西就自动出现了。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当这句话应验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不但没有兴奋,倒是多了点胆怯。
冯心这时竟妄想我,问:「这没道理。不管里头装什么,都不会是无意义的东西。他跟你不过一面之缘,凭哪点认为你信得过?直接跳过自己儿子?」
冯心刚说完,我看着他呵呵呵的干笑,他眉宇正经,说的好似我是个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样样来,不值得信任的人一样。但我清楚冯心只是对疑似偷听的人充满防备,这是个合理的推想思路。
不只华人区,整个世界共识几乎都是父传子,哪个人会胳膊往外伸?
除非给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在心里惦量了下,于是把那天离开图书馆时李老先生跟我说的话与冯心他们说一遍。
话一说完,冯心看起来平静的很,到是子车脸色一变,「有这事?」他挑眉,手指规律的敲击桌面。
「嗯。。。。。。」
「无所谓,那就看看吧,这样瞪到明年也不会有结果。」冯心说着,咬着发圈将长发绕成一束,展露出本就清丽的脸型。
是子车甩了甩肩头,伸手直接打开那只牛皮包,我一口凉气都还没倒抽完,他便快手将里头的东西取出搁在一边的桌上。谦肴则是拎起牛皮包检查是否有暗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
最后她摇头,表示那包确实没别的。
实际上是一个纸包,和我预想的一样,用灯心草浆制的手抄纸给捆起来。上头有些疑似书虫蛀出的蛀洞,但好在并不严重。
子车用指尖轻轻将包纸慢慢拨开,宛若小女孩子再拨花瓣那样轻柔。
这东西被人慎重的层层包裹着,都拆了两三层了,不料里头还裹着一层,像在拆俄罗斯娃娃。每拆一层,我的心就不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过不久纸包里的东西毫无保留的前摊在我们眼前。
冯心对子车打了暂停的手势,并走进浴室把浴巾折好铺在一旁的桌上。
「这些东西可能快散了,要在轻点。」
说着,他拿起一只陶片缓缓地移放到浴巾上。
纸包里除了一叠古纸、几片丝帛,里面还有几块碎陶片和几捆树皮。我们把这些东西分类一一摆好。然而在整理那叠古纸时从里头掉出一片幻灯片。
大家一看到见幻灯片,脸都暗了下来,各自心里都有数。。。。。。李老先生果然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呀。
此时,冯心说道:「这些东西不同素材却都是残件,没有一样是完整的。」
「嗯哼,这片丝帛还被烧过。」
谦肴用两指轻捏着那片帛书的边角,摆出一种凄惨的眼神说,「看这情况,八成著火的瞬间就被人救下来了,但没什么用啊,这颜色掉的都快看不见了。」
我抬头看那丝帛,灵光一闪对谦肴说道:「还好这科技的年代有修片软体,这不是问题。」就算墨水经过时间脱色的差不多了,可压过色的布面氧化反应绝对与为染色的区块不同,稍微调一下滤镜一定看的出来。
「喔喔,对喔。哎呀,刚刚没想到嘛。小然,其实你脑子不错,动挺快的呀。」
「可惜就是对念书不行。」我回。突然想起我妈常说的,我只对杂七杂八的事有小聪明而已。
包纸里的东西都大不相同,但这些东西上面不像先前发现的鹤鹿书那样都是文字,这次的反倒是图案占大多面积。
我对图样拿手,看准了其中两张雷同的纸片,转了几个方向后把它们凑起来,「像是幅图的样子。」
由于幻灯片太小了暂时还看不出是什么屁,所以先暂时被晾在一边,我们又开始拼拼凑凑,这些残件大小都不一,隐隐约约看得出是同一幅图的样子,感觉像一幅图被制成好几种尺寸不一的拼图。
几分钟后,才初步对上几片,我心里就有底,对自己的推想感到神奇。
「杨谦肴,妳听过地心世界吗?」
谦肴听我一问,眼睛先是瞪得直直的,沉默不语好一会,接着低头细细看了好久。
「不可能。。。。。。这。。。。。。有可能吗?你说。」
「你不觉得这图很像吗?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回,虽然在刚想到的一秒我也觉得不可能。
她眼神透着惊疑,嘴里不停着呢喃着不可能,冯心与子车不知道在情理之中,但谦肴,我笃定只要是现代人一定都听过。谦肴比我接触过更多光怪陆离的事才对,但在这件事上我居然比她接受的自然。
「地心世界?」冯心发出疑惑。
「你们从然没有听过地心世界这件事情吗?」我问。
子车与冯心对看一眼,一头雾水的认真问,「你指的是地狱吗?」
果然他们不知道。
「不是。」我摇头,滑开手机搜寻了各地流传的地心世界地图给子车他们看,接着说,「地心世界不是地狱,它是对地底世界别的说法。简单来说,西方传说在实质的空间里地底的最深处是空心的,就是比岩浆还要再更深的地底,在那里有另一个世界。只是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