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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降,死无意义?”李子骞凝视着罗轩的脸庞,他低低的开口。
“先王待我不薄,我当为他守四域疆土。”罗轩低笑一句,转而豪迈悲怆瞪向李子骞,“战门战者,如遇恩主,当以死报,岂可贪恋其头颅,跪拜投降!”
“伯鸾。”
李子骞叫了一声,他看着罗轩拔出重剑的手,凄凉的看着他。
片刻,李子骞面对心意已决的罗轩,他于马背之上,抬起手握拳,推向罗轩胸口,铿锵大吼,“金戈折戟铁蹄依旧,战旗永存!”
“哈。。哈。。。”
望着李子骞推向自己的拳头,罗轩仰头大笑,伸出另外一只手,握拳重重叩击在李子骞的拳头之上,摊开再次紧紧一握,豪迈叫道,“战旗永存!战门战者……伯鸾!”
罗轩说完,将染血的重剑递向李子骞,惨笑,“割下我的头颅,玄国不需战败的将军!拿着我的头颅去邯郸,那儿有你的梦!”
李子骞的双手颤抖,双目中浑浊的热泪流出。他接过罗轩的重剑,喉结滚动,几番欲要说话,又是几度哽咽的发不出声。
李子骞望着对他苦涩笑着的罗轩,右手刚刚抬起重剑,罗轩双腿就是在马肚子一夹,策马向前,其脖子擦着剑锋而过,一路向前。
他抬头望着蔚蓝的天,残阳西落,他嘴角笑意荡漾开,脖子上一条血痕裂开,红的发黑的血液喷洒而出。
罗轩临死之时,他死死的攥紧缰绳。胯下的战马似乎知道自己的战友已然离去,它偌大的眼睛中有泪闪烁,长长嘶鸣一声,在原地小心的兜转,焦躁不安。
两军默然,项一鸣湛蓝的眸子中有泪,望着李子骞和死去的罗轩,他抓了抓胸口的位置,在那儿有着他父亲留下的一枚玉片,喃喃,“战门。。。。”
李子骞望着倒地的罗轩,他闭了闭眼,又是哽咽的望向虎豹骑,开口,“尔等,可愿一降!”
所有的虎豹骑士低头,啜泣的开口,将手握拳重锤于心口,“铁骑不死,战旗永存!愿随明主攻城掠地,扬我虎豹军威!”
悲愤的吼声冲荡在战场之上,李子骞闻言,他仰头瞪着已经有些魂不附体的王笠,抬起手重重朝着前方一挥。
步兵大军立刻在虞泽的示意之下分为两个梯队,一个梯队扛着梯子攻城,一个梯队推着攻城车冲向城门。
城头上的士兵心寒,无心念战,各自逃溃而去。王笠劝之不得,又恐死亡,于是带着自己的随从就是弃城朝着上狼城跑命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母殇 一()
越国明和四年。
长平之役以玄国名将……罗轩兵败战死,虎豹骑投降虞军为结尾。对此后人无不对扼手叹恨,如是再守半月,胜负犹不可知。
可历史就是这般,没有一方的遗憾,就没有另外一方的功成名就。
在长平被攻破的第五日,虞泽大军继续北上。上狼一城的守将在得知罗轩是如何死后,他重重叹息一声,割下自己的战袍,默然无语。
在谋士的建议之下,他将逃窜至上狼城的王笠骗至营中,秘密安排的重甲武士乘着王笠等人大醉,将王笠的人头割下。
再隔一日后,他提着王笠的人头开城投降。
随着上狼守城之将的投降,虞泽和李子骞率领着大军一路朝北,势如破竹。
于此同时,在鲁国和玄国邯郸也是暗波涌动。
鲁国境内,在南边楚将姜夔配合着过涯与李浩将战线推向曲阜。而在西边,鲁国大将商邪虽然吸取了教训,重新将札达尔的烽燧铁骑赶入草原,可在南边的楚军又让他蹑手蹑脚,牵制住了他部分的兵力。
半月后,一封出自鲁国国主的书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往玄国,同时鲁国国主暗自派人催使乐雎稳住秦、魏两国。
而在玄国邯郸城内,江巽在收到罗轩死讯,他哀伤不已之时。羽族剑客在侠盟的护送之下成功将信札交到了玄国大臣司徒又以的手上。
兵隔着五城就是可到邯郸,李子骞望向南方,指着鲁国的方向,对着项一鸣说,“贤弟可去准备一下,鲁国那儿恐怕要有劳你跑一趟了。”
项一鸣闻言,他湛蓝的眸子轻轻的缩了缩,敛眉而问,“鲁国那方来求救信了吗?我们才攻破长平不久,想必消息才传到那儿。”
“应该快来了。”李子骞叹了口气,望向项一鸣,“贤弟,你应该知道我是天机阁战门之人。”
项一鸣在听到李子骞的问话后,他点了点头,“以前有些怀疑,只不过还没问你,在长平城池之下,你就没在掩饰了。”
“贤弟可真是个慧藏于心之人,你知道很多,可为什么都要埋在心里啦,有些事情藏久了,心就苦了。”李子骞苦涩的咧开嘴,看着这个一向话极其少的四弟。
项一鸣没有回答,他只是避开李子骞的目光,望向远方。
“唉,生时何须默然,死后自会无言。”李子骞叹了口气,“楚将过涯和姜夔想必就是如我一样的人,出自战门,在楚军冒进的状态下,鲁国形势恐怕不好。”
见项一鸣不语,李子骞自顾自的的说起。
“哦,战门。”项一鸣点了电头,侧转声要离去的时候,他忽地问起对方,“那是个怎样的组织?”
“千年前,史上第一个帝王……商武帝建立了天机阁,天机阁分为战门,影门,杀手门。”李子骞回答,头颅轻微的仰起,看着蔚蓝的天空,“三门分别负责战争,消息以及暗杀,是个为帝王负责的机构。”
项一鸣听后,他迈其脚步,朝远方走,“当两块大陆再次被统一,天机阁也会再次完整,是吗?”
“嗯,”李子骞点头,天机阁三门在战乱时代,它们服务的对象不同,可当帝王降世,它们将再次合拢,为同一个人服务。在帝国的初期,巩固帝王对这个天下的掌控。
“噢”项一鸣应声,手中霸刀紧握。
“贤弟,你可是知道前周国有位名将,他与你同性。”李子骞望着项一鸣的背影,他眉锋一挑,“你手中之刀是他之物?”
“他是我父亲,你是战门之人,想必你见我的第一眼就已经怀疑了吧?”项一鸣回头,双鬓黑发拂动,眸子平静而忧伤。
李子骞在项一鸣的凝视之下,他点了点头。一个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战者之子,又怎会是泛泛之辈。李子骞又是忽地觉得项一鸣离他好远,哪怕人近在天边。
二人没有在说话,项一鸣朝着军营而去,去做一些准备。
在项一鸣走后,李子骞背后的一巨石之后,缓缓走出一个女人,她的眸子一个天蓝,一个板栗,充满着诡异。
“拓拔倩,来了如此久,为何不早点出来。”李子骞看向那个女人,他嘴角有着笑容荡漾开。
“你们两个不都知道我来了吗?你和他一样,只是装作不知而已。”拓拔倩望着项一鸣离去的那个方向,缓了半会儿,她开口。
“你的母亲来找过我,她告诉我那个预言。”李子骞背着拓拔倩,只是一股脑的看向远方,语气无悲无喜。
“我知道,我见到我母亲了,她要带我走,可我不愿啊!”拓拔倩侧转头看着李子骞的背影,“你信那个预言吗?”
“那你信吗?星宿师。”悬崖边上的山风拉动李子骞的衣袍,他背着手,语气变得低低的。
拓拔倩听后,她开始不言,望着蔚蓝的天空。她知道她的命轮早已开始转动。她是星宿师,在项一鸣那年离开越国的时候,她望着满天的星宿,开始计算着他们两人再次相逢的时间。
“我信啊,这是天给予我们各自的命啊!冥冥之中一切的一切早已安排好了,而我们只是这天操控的木偶,这是一场乱世中的大戏。”拓拔倩走到李子骞的身边,和他并排的站着,望向山脚下无垠的青青芳草。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呢?走吧,走吧,跟着你的母亲离开这儿,去远方。”李子骞听到拓拔倩的话,他开始哀伤,眸子黯淡了下去。
“冥冥之中的事,我逃向哪里呢?”拓拔倩低语,脑海中又是想起了项一鸣的身影,“而且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啊,年少的时候,他那般的人把他所有的恩宠都给了我。”
“如果这是命,我也想看看那个曾经宠我的男人,他会怎般的伤害我。我算到了结尾,可却是看不到过程。”拓拔倩言语幽幽,眸子上有着一层薄薄的水气。她站在时间的这头,明明可以看到时间的另外一头,可她永远不知道在这过程中,她和项一鸣将是要如何走过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母殇 二()
日夜行军,古郃自和白珀投降虞泽大军已有一月。
千里之外是邯郸,现在整个玄国所能用的军队不过火绥铁骑一支罢了。
火绥铁骑在许久之前所属虎豹骑,乃是虎豹骑当年中的精英组建而成用来保护玄王的安危。转瞬几十载过去了,古郃知道如今的玄国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虞泽了。那支火绥铁骑在平稳的环境中,铠甲早已腐朽生锈,只能算是一只没有爪牙的雄狮了。
疏星残月,军营木栅栏外。古郃坐在砂石上,左边是重重的铁戟,右边是几坛子酒。
“罗将军,是我对不起你。。。。。”
灌了口酒后,他低低的说了句,双腮潮红,双眼朦胧,酒劲上来,他心中的苦味愈浓。
两年前,他第一次遇见罗轩的时候,他不过只是个混迹于丛林中的强盗,如果没有相遇,他想他的一辈子也就只有那样了。
“古郃,你找我何事?”
在古郃心情低迷之时,他的背后响起了白珀的声音。
“找你喝酒。”古郃闻声,他怆然间开口。
白珀听后,他看了看古郃右侧边的酒坛子。他皱了皱眉后,又是看了看对方萧索的背影。
“一人喝是忧。”白珀轻声说了句,将手中长枪插入泥土中,在酒坛子右边坐下,重重饮了口酒
后,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古郃,“还放不下吗?”
“你恨我吗?”
“恨什么?”
“如果不是我的冲动,长平不会陷,罗将军也不会死。”
“没有你,长平也是会陷的,下棋的人傻了,我们这些棋子又怎可能决定得了棋局呢?”
“可罗将军。。。”古郃将头埋下,粗犷的脸上有着泪痕。
“他是战门的战者,遇到了恩主,哪怕下棋的人疯了傻了,他也会誓死到底。古郃,你知道吗?他一直都是孤独的,你不必自责。”白珀伸出手在古郃肩上重重拍了拍,缓缓的说道。
“不。。。”
古郃忽然咆哮而起,他侧转过头瞪着白珀,双目中全是血丝,“如果没有我,长平不会陷的,罗将军也不会死。白珀,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罗将军,那个将我们两个带出来的男人。”
古郃话毕,他又是想起那个白袍的罗轩,儒雅谦谦,胸中有谋的将军。
白珀凝视着古郃有着血丝的双眼,他狠狠的狂饮口酒,哽咽道,“对,是你害死了罗将军,你他娘的为什么不听劝。现在,你哭又有个屁用。”
“有屁用啊!”
白珀站起,身体前倾,双眼怒视古郃,一把抓过古郃身体上的铁甲,歇斯底里的吼,“古郃,你告诉我,你现在哭可有用?告诉我,你他娘的当初为什么不听劝?”
话刚刚说完,白珀就是抡起拳头,直接一拳揍在古郃的脸上,喘着粗气盯着对方。
血腥味在古郃唇间蔓延开,他步子朝后踉踉跄跄的退了一步,险些栽倒在地上。
面对着白珀的目光,他大声的苦笑,笑中有着嘶哑的啜泣声。
哨楼上的士兵听到声音,他们将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二人,神色之中有着动容。随着每一个男人的长大,遇到忧伤的事情,每一个男人都会难过,可那泪水却不常有了。他们眼见古郃一个大男人啜泣,心中微微的叹气。
“白珀,我这样的人是不该跟在他身边的,我是个粗人,一个粗人,除了打杀,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会。。。”
古郃躺在地上,右手抓起一酒坛子,将酒水冷冰冰的浇在自己的脸上,心里发酸,像是在搅动着。
白珀看到古郃这般的样子,他亦是痛苦,侧着头,喉结滚动着,滚烫的泪水在脸颊边划过。片刻,他又是愤懑的一脚将一个酒坛子踢开,“古郃忘了吧,他希望我们活下去,虎豹骑可以无往不利。”
“我做不到,白珀。”古郃躺在地上,望着一轮残月,“你是一位好将领,而我永远都不是,我这样的人只能是山匪。”
“罗将军,他不希望我们还做山匪。”白珀低头看着古郃的额角,低低的开口,将插入泥土中的长枪一把抓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