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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看来上轮命图我们也拿不到了。”白衣男子冷笑了声,脸上尽是自嘲的味道,在剑入剑鞘的同时,他身躯由慢至快的动了起来。
他背后的子枫眯了眯眼,双腿一弓一跃,朝着白衣男子追了上去。
。。。。。。。。
名媛酒肆在当日成了废墟,冲天的火光亮起之时。百列士兵背对着即将化作废墟的酒肆护送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朝着王殿中去。
整个邯郸城也是在这一天高程度的戒备起来,凡是出城者都是要被严格盘查。在当日的傍晚,大虞的虎贲大臣袁凡被王诛杀三族,平时凡是和袁凡有过关联的人员也在此时选择明哲保身,和他及时撇清关系。
夜幕之下,一支由大虞名将白珀带领的百人虎豹骑掠出邯郸城,风急火燎的朝着西南处而去。
王殿之中,一木紫色檀木的大床上,项一鸣的整个身体被棉絮捆绑住,上半身不着一缕,全然是刀伤和剑伤。他湛蓝色的眸子被血丝覆盖,神色显得狰狞无比,其胸腔处内那颗心脏似乎是想要撕开他的皮肉一样,一突一突的朝着外拱着肉跳动。
六七人围在床榻处,拓跋倩将自己的脸蛋靠在项一鸣被捆绑住的手臂之上,早已经哭的梨花带雨。
“大王,医家华雀到了。”一个穿着绯衣的内监急匆匆小跑了进来,他看了看床上脸庞扭曲的项一鸣,有意压低了声音轻叫了声。
“快请。”虞泽和李子骞等人立刻朝着门口的位置走了几步,冲着那个方向望去。
进来的是个面须皆白的老者,干瘦的皮肤贴在其脸骨之上,一双眼睛大大的朝着外突。华雀是当初玄国有名的大夫,其一生都是浸染在医学之上,不能自拔。
即使是在整个中州,华雀一名也是可被当作成妙手回春的招牌。
华鹊进来时还带着一份从容,可当他看见床榻上的项一鸣后。他神情大变,直接从虞泽等人的身边绕过,扑到床榻前盯着项一鸣的手臂看去。
项一鸣被捆绑的身体不住的抖动,胳膊之上的血管一颤一颤的搏动,血似乎已经从毛孔里浸透出来了般。
华鹊的手轻轻的贴在项一鸣的胳膊上,顺着朝上摸去。他食指和中指并成一列搁在项一鸣的咽喉处,双手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来愈加颤抖,脸色显得紧张而慌喜。
医家就是这般,面对着越是棘手的病人,他们越是将对方看成珍宝。即使李子骞等人注意到了他慌喜的神色,他们拿眼前的这位医家也是毫无办法。
“是血崩,人族和羽族结合诞生的狂格之士。”华鹊喊了出来,“是血崩啊!人族和羽族结合诞生的一个不完美狂格之士!”
床榻前人头晃动,众人的目光都是朝着雪雁看去,那是项一鸣的亲姐姐。
雪雁面对着众人的目光,他又望了望床榻上的项一鸣。她脑海中一阵茫然,在酒肆中,她和流离站在最后掩护项一鸣三人时,她也是有注意到项一鸣的变化,可她从来没有多想什么。
在他记忆之中,他们二人的父母都是纯粹的人族。项一鸣体内流着羽族的血脉让她极其意外,她不断的想着,试图找到过去被她忽视的记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最后的狂格士 二()
其实她只比项一鸣大两三岁,她实在是有些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似乎她这个弟弟自她记事后就一直在她身边样。
“狂格之士?”
雪雁叫了声,大步的朝着床榻走近,低头凝视着自己这位弟弟,又拿起隐忍霸刀细细看了眼,她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李子骞等人见雪雁这般模样,他们心头清楚雪雁兴许也不是很清楚项一鸣为什么拥有“狂格之力”,这种羽族纯血的天翼者才可以拥有的狂暴力量。
拓跋倩抓住华雀的衣襟,音线中带着喑哑,“大夫,你要救救一鸣!”
“这是血脉的缺陷,我救得了他一时,可救不了他一世,他的身体会越来越憔悴下去,血崩已经开始了。”华雀敛了敛自己慌喜的神色,他开始在心头去计算抑制血崩的配方,“他这样的血崩是一时血气上涌造成,如是他这一辈子不用武器,倒是可避免血崩,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拓跋倩听到华雀的话,她倒在床榻旁,被同样脸色苍白的雪雁扶起。
“华大夫,你是不是诊断错了,我的弟弟怎么可能是狂格士?”雪雁搀扶着拓跋倩,她嘴唇哆嗦了下。
“不会有错的。”华雀摇了摇头,“他此时血脉如此旺盛,远非常人可比。”
说这话的时候,华雀转身,从药匣子中取出灰、金两色长针,看了一眼脸色森然可怖的项一鸣,“这次,我有六成的把握将他拉回来,可我现在还没办法阻止他将来身体的衰弱。”
“你先救他吧!”始终站在最外边没有说话的虞泽闭上眼睛,背着双手,叹了口气的说起。
听到虞泽的话,华雀迅速的拿起灰色的长针,其中长针内部悬空,针身四周有着细沙般的小孔。他凝视着项一鸣的手臂,深吸了口气后,扭头看向雪雁几人,“过来,抓住他的四肢,棉絮捆绑的还不够牢。”
几人闻言,他们看了一眼华雀手中的长针,没有犹豫,急忙用手死死按住项一鸣的四肢,让他不能有着丝毫的动弹。
凝气之后,华雀握着长针朝着项一鸣手背一挺。在神色微微变化之时,他再次用力将针头刺入项一鸣手背上突兀扭曲的血管中。
一股红的发黑的血液从悬空的针和那些细小如沙的小孔中飙射了出来。
“啊!”
嘶哑喘重的吼声被项一鸣吼出,他的四肢被雪雁几人死死的按着,只能瞪大了满是血丝的双眼,张开大嘴喘着粗气吼叫。
谁也不能想到,在床上躺着、满是伤痕的项一鸣居然还能有这般强大的力量。他们死死按住项一鸣的手都是在颤抖,有些抵不住项一鸣的挣扎。
华雀注意到了众人的神色,他动作更加的快了起来,灰色的长针顺着项一鸣的双臂一点一点的插了进去,“大王,请将我药匣子内的白色瓷瓶拿出,取部分的清水混匀,然后将金色长针浸泡进去。”
“好。”虞泽点了点头,照着华雀的吩咐将所有的事做好。
血液似乎流不尽一般,灰色的长针中射出许多许多的血液,床榻上铺着的华锦已然被染成了血色,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有点想干呕。
项一鸣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仰着头,赤色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消减,金色的屋顶耀眼的让他有些恍然,似乎在金色的屋顶处镌刻着他的过去。
。。。。。。。。。。。。
十六年前
周。长蛮古道
一大一小的两人手牵着手站在古道上,从背影上来看像是一对父子。
“爹,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啊?”小男孩扬起头,甩了甩自己被男人抓住的手。
“带你来见一个人,一鸣,你要记住那个人的样子。”男人松开抓着男孩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下项一鸣的头,“记住她的样子,不要忘了。”
“为什么啊?如果我记不住呢?”男孩稚嫩的声线中透出点疑惑,他眨巴着眼睛,头抬着有点泛酸。
“记不住就不准回家。”男人的语气严肃起来,低着头目光威逼自己孩子而去。
男孩觉得委屈,他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爬过的蚂蚱,用脚踹了踹。
半个时辰后。
在古道的另外一个尽头,一个披着浅灰色的女人带着半张面具走了过来,露出半张涂着殷红色的嘴唇。她浅灰色的衣服胸口处有只火红色的九尾妖狐图标,看样子是个组织的图徽。
“你来早了。”
女人走进,他看着男人轻语了句,露出的半张脸有着浅浅的笑容。
“我想带他早点来见你。”男人望着眼前的女人,他目光复杂,抓着银白色龙头刀柄的手在隐隐发抖。
男人的话让女人目光彻底的柔和了下去,她低下头看了一眼在偷望着她的小男孩,徐徐的蹲下身子,“你叫什么?”
“项。。。项一鸣,我是周国项氏的好男儿,我以后会成为将军。”小男孩面对着女人柔和的目光,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目光之中带着询问。
男人朝着男孩点了点头,背着双手不语。
“咯咯,怎么小就想要成为将军。”
项一鸣的话让女人清脆的笑出声来,她抬起右手,食指轻微的弯曲勾了下项一鸣的鼻梁,“不要做将军,做个平凡人吧,平凡人才有可能知道自己是谁。”
“不,我要做将军,像爹一样的男人。”小小的项一鸣大叫了声,挺起自己稚嫩的腰板,在女人的面前喘着粗气叫起,脖子边上有着绯红的印记。
“嗯,将军。。。”女人眉眼向下,手无力的放了下去。
“你怎么了,姐。。。姐姐。”项一鸣不知该怎么称呼眼前的女人,他想了想语气略显生涩的开口,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咯咯。。。”女人笑了起来,在项一鸣还没反应过来时,她身体前压,一手将项一鸣牢牢地抱住,下巴轻轻的搁在他的肩膀上。
男人低着头,目光变得越来越悲伤。
许久,女人松开手,站了起来,和项一鸣对视着。
“怎么,不让他看看你的样子吗?”男人轻声的说。
“有用吗?”女人回答。
“让他记住你吧,正如你在踏向那条路时想回来见见这个孩子。”男人偏过头看着对方,一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他有资格知道你的样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后的狂格士 三()
奶白色的手盖在半张面具之上,女人斜支着头去看扬起下巴的小男孩,“你想看看。。。姐姐长什么样吗?”
“想。”男孩重重点了点头,“我爹让我记住姐姐的样子,记不住不让回家。”
“呵呵”
如银铃般的笑声从女人喉咙中传出,她右手抓住半张面具徐徐取下,露出她完整的面容。
面具虚掩着的那半张脸苍白无比,半轮嘴唇惨白下透着丝丝的血色。整个人看上去雍容中带着憔悴,有点妖异的味道,一副比男人还要飞挺的剑眉隐隐中透出犀利无比的杀气。
只看一眼就是让男孩不可忘记,这样打扮的一个人于茫茫人海中已有自己的味道。虽不倾城、不倾国,但能让人觉得她就是她,别人无可取代。
“记住了吗?”女人轻轻的笑,用手拍了拍男孩的头,“记住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嗯,记住了。”男孩瞅着女人的妆容,他欲言又止,生怕自己嘴中的话会伤了眼前的这位姐姐。
“好,我有些事要和你爹单独说说。”女人轻笑间指了个方向,示意男孩先去那边等待。
男孩明白过来女人的意思,他扭过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见自己父亲冲他点了点头,他就是小跑了过去。
“不要让他上战场。”女人看了眼走到边上等待的男孩,她对着男人说道:“让他做个普通人吧,奥列格族氏中不缺英雄。”
“他是人族项氏的男人,不是奥列格族氏。”男人偏着头,苦涩的笑了笑,“在我们人族中,孩子是要继承他父亲的意志。乱世中该拿起刀,去保护自己的家园。”
“呵呵,在我们羽族奥列格族落中,族落中的孩子应该继承最强大者的意志。”女人和男人对视着,少有的俏皮晃了晃握紧的拳头,“要打吗?”
“哈哈。。。”
男人握着刀柄的手一松,后退了几步,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是认真的,不要让我们的孩子上战场,流着奥列格部落血液的英雄已经太多了。”女人话语突然低了下去,她望着远方,“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成功?”
女人的话让男人的眼神倏忽间就是黯淡了下去,他顺着女人望去的方向遥遥而视,“嗯,我站在他的前面,世间的纷乱,我这位做父亲的为他抗下,寻找康宁。”
“那我们三人就成陌路人了。”女人苦笑着,朝来时的路走去。
“还有机会相见吗?”
看到女人要走,男人急忙的问起,语气有点慌张和害怕。
“前面的路,我看不透,但愿还有机会吧。”女人没有回头,步伐越来越快。
“姐姐。。。”
在女人走了二十来步的时候,小男孩朝她小跑了几步追去,开口,“姐姐,你叫什么啊?”
女人的步子一顿,她偏转过身体,望向正死死看着他的男孩,“青铉,奥列格。青铉,我的名字。”
“我记住了,奥列格。青铉姐姐。”男孩大声的叫了起来,露出一口好牙。
“嗯。”
奥列格。青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