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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宇文瑞说着,又道,“阿娘,您真的不介意她的身份?”进宫之前,他就做好了沈茉云会生气骂人的心理准备,毕竟方姑娘的身份确实与他并不怎么匹配,而且,娶了这么一位妻子,就代表他主动切断了妻族那一方的势力,跟其他几位娶了名门贵女的兄弟相比,无疑是落了下风。
沈茉云笑了一下,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茶盏后才打趣地说道:“好嘛,如今洛王在朝堂混得风生水起,竟然跟我玩起心眼来了。”不等宇文瑞说话,立即又道,“看来你父皇确实教会了你很多东西,已经不用我多言了。”
“阿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宇文瑞急急地解释道,他真的只是好奇问一下,绝对没有试探生母的意思。
沈茉云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但你问到了,我就说几句。其实道理很简单,概括起来就八个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做皇子的时候,大都是希望妻族势力强大好帮自已争得那个位置。可是当你得到了那个位置,你就会思考起外戚的存在对皇权是多大的威胁。同理,你娶一个家世平平的女子,绝对比娶一个高门贵女来得让你父皇放心。”
看着儿子吃惊的眼神,她忍不住笑道:“觉得很吃惊?想问为何我会想到这些?你别忘了,我可是陪着你父皇二十多年了,要是我连他想什么、顾忌什么都不知道,哪还有今日?”
宇文瑞收回过于惊讶的表情,对沈茉云一揖:“谨遵母亲教诲!”
沈茉云说道:“皇上对世家忌惮不是一日两日了,看看萧家,前车可鉴啊!”
“儿子明白。”
几天后,定王妃带了方姑娘进宫。方姑娘虽然不是名门闺秀,可举止落落大方,谈吐不卑不亢,眼神坚毅,看得出来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
沈茉云看了一会儿,觉得还行,于是慢慢地跟她说起话来。后来又见了方姑娘几回,并暗地里派人去仔细打听方家的事,一切就与宇文瑞说得差不多,并无太大出入。既然儿子喜欢,姑妨本身不坏,于是沈茉云挑了个时间,将这件事报给了宇文熙。
宇文熙笑道:“难道上次朕跟他说要给他指婚,就吞吞吐吐了,原来是有了中意的人。”
沈茉云点头:“可不是,这孩子,总算松了口,真是好事。”
话说到这里,下面的事就该宇文熙来接手了。
七月,皇帝下旨,将方父提升为五品校郎官,并将其女指婚给洛王为王妃,明年二月完婚。
旨意一下,京城贵族世家都惊愕极了,谁也想不到,洛王妃的头衔竟会落到一个名不经传的方家姑娘头上。或许是这个突如其来的指婚又给了某些人想象,一时间,朝堂又有了一些风波。
宇文熙冷眼看着,颇有几分纵容的味道。
皇帝不着急,可有人却是等不及了。永旭二十五年秋,皇帝在秋狩中不慎堕马,意外受伤,昏迷了足足三日。而就是这一场意外,掀起了未来齐孝帝在登基初期那最为惨烈的一幕杀戮。
皇帝受伤,沈茉云身为皇后,自然在建章宫照顾。宇文熙接过她端过来的药一口气喝下,对江喜道:“颁令下去,明日要举行大朝会。”
“皇上……”沈茉云有点担心地唤道,半个月前宇文熙在昏迷状态之下被送回来时,整个皇宫可是人仰马翻的,如今又急着要大朝会,她真担心他会撑不住。
宇文熙咳了几声,道:“无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朕的病,朕心里有数。”
沈茉云无法,只得伺候他睡下,准备再召太医过来问话。
第二天的大朝会,百官三呼万岁后,宇文熙咳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地说:“今日大朝会,有两件事要宣告。第一,册封洛王宇文瑞为太子,以安社稷。第二,朕登基多年,可感上苍,然年事渐高,精神孱弱,无法再尽心于国事,实在愧对列祖列宗。自今日起,朕歇朝养病,所有国事政务,交由太子和太傅杨沐共同协理,各亲王大臣从旁铺之。”
“遵旨!”不管心中是什么想法,大臣们还是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
退朝后,宇文琦去了一趟闻太师的府中,将今日的事一一说了出来,问道:“师傅,您说,父皇在朝上的这个公告,是什么意思?”立太子很正常,可是直接歇朝,那就有点大发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就朝太师闻奔来了。
闻太师微微一笑,抚须反问道:“阿琦,你觉得皇上是什么意思呢?”
“唔……”宇文琦想了一下,说道,“父皇身体不好,交权了。这样一来,哥哥地位稳固,是好事吧。”
闻太师说道:“自古以来,君王病威,无不列为国家机密,千方百计瞒着还来不及,哪个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在朝堂上公布的?”
宇文琦反应也快,立即就说道:“难道这里面有阴谋?”莫非是父皇想借此事来算计什么?
闻太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阴谋,是阳谋。皇上正等着,看看有哪头蠢猪,自已撞上去呢!”
“哦……”
册封太子的典礼过后,宇文瑞立即就要接手政务,因为之前有宇文熙细心打下的根基,所以宇文瑞处理起政务来虽不能说是娴熟老练,可也是有模有样,一干大臣们看了,都暗自点头。
正值多事之际,新年同样是草草而过,倒是二月份的太子大婚,京城同庆,喜气洋洋,大大的热闹了一把。
大半年以来,宇文熙的病情每况愈下,精神也越来越差,虽然宫中不缺好药,可年纪毕竟摆在那儿。靠在榻上,他对宇文瑞说:“你批示的折子朕都看过了,不错,开始有自已的主见了。这些不急,可是慢慢来。至于那些上蹦下跳的人,先不急,养着他们,等熟了,再一刀宰下去。”
“是,父皇。”
“还有一点,你记住了,不管是骨肉至亲,还是兄弟同宗,都得以江山社稷为先,不可以私心私情滥之。”宇文熙轻咳了几声,挥手道:“行了,下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宇文瑞无法,只得行礼告退。
皇帝病得越来越重了,不只是皇宫,就是京城也传开了这样的话。八月初十,将近中秋,宫中一片凄迷,完全看不到往年团圆佳节的热闹气氛。建章宫更是一片庄穆,太医都在外面守着,人人面色沉重。
不多久,宇文琦出来了,双眼微红,显是哭过了。他一出来,就见到长姐过来问他,“父皇……”
宇文琦微微摇头,却是对沈茉云说:“阿娘,父皇让您一个人进去。”
沈茉云不多话,转身就进了内室。
其他皇子和后妃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觑,眼中尽是不甘心,可木已成舟,这个时候再闹根本没意思,只能暂时先忍了。阮修容忍了一下,却是觉得沉不住:“赵王,为何皇上不宣我等进去?”
宝儿虽仍在伤心中,可是听到阮修容的话,不由得瞪眼过去,未等宇文琦开口,她抢先冷声道:“阮修容这话是什么意思?父皇不宣你进去,原因自然在你身上,你怪罪阿琦是何意?”
“我……”阮修容哑然,一扯袖子,愤愤地别过头,气闷极了。郑王见了,只得安慰地拉了拉母亲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话。
宝儿没空理她,太医们说父皇熬不过今夜,用药施针让父皇清醒过来后,父皇第一个召见的是宇文瑞,第二个则是母亲,不知道会不会……越想越乱,还是没个头绪。
“皇上。”
宇文熙正紧闭着双眼靠在榻上,听到耳边传来的轻唤声,睁开眼,对来人一笑:“来,坐这儿,陪朕说说话。”
沈茉云依言坐下,心中百味杂陈,只能唤道:“皇上……”
“你进宫快二十五年了,朕还记得,当初见你就是一身水蓝色的衣裳,这颜色不起眼,却很适合你,让朕印象很深刻。然后你就进了宫,第一回在长乐宫见你,你还挺有趣的……”宇文熙拉着她的手开始叨念起来。
沈茉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神思却是远飘。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回过神看向宇文熙时,却见对方早就停了下来,含笑看着她:“在想什么?叫了几声都没听到。”
“呃……”
宇文熙却是看了她一会儿,才问道:“爱卿,这些年,朕待你如何?”
沈茉云怔了一下,垂下睫毛,轻声说道:“皇上待我很好。”
的确,不管宇文熙对她是持以什么样的态度,这二十五年来,他待她确实不错,锦衣玉食、尊宠荣贵,全是自他而来。一边享受着宇文熙带给她的荣华富贵一边又埋怨着他对自已不够真心体贴,这种事她还做不出来。她对他并非海誓山盟,又如何能要求他对她真心无悔。
说到底,不过是你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些什么。就是爱情,也不过如此。
听到这话,宇文熙不由得笑出声来,却是被呛了几下,沈茉云忙去拍抚,他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说道:“百年之后,只有你能葬在我身边。”
帝王的誓言,从来皆如镜花水月,看似美好,实则空无,不是太轻,而是太重。如今这一句,已经是他对女子来说所能许下最深情的承诺了。
沈茉云怔然半晌,忽然一笑,俯身给宇文熙掖了掖被角,却是说道:“我不愿意。”
被握着的右手忽然一紧,头顶传来声音:“为何?”
沈茉云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说道:“我不愿意。”
宇文熙依然牢牢地抓着她的右手,手劲大的不像濒死之人,原来有些混沌的眼神如今显得清亮无比,“为何不愿意?朕对你不好吗?你是朕的皇后,不管是生是死,你我只能同在一处。”
沈茉云轻声说道:“生同衾,未必就要死同穴。皇上,你我生前未非交颈鸳鸯、情投意合,平生绑在一起,于你不过权衡之谋,于我不过君命难为。生前如此,死后又何必非要牵扯一块,各人走各路,岂不是更好?”
宇文熙眼神慢慢地暗淡下去,:“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这些年来,你对朕……”
“全是真心实意。”沈茉云接口道,这是真话,相处二十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好,好……”声音渐弱,隐约略有不甘,大手却是一松,从她的手腕上移了开来。
沈茉云一惊,抬头望过去,只见宇文熙歪倒在床上,那双熟悉的眼眸已经永远的合上,再不会睁开了。
忽然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永旭二十六年八月初四,夜,帝崩,谥“景”。
太子宇文瑞继位,年号“显庆”,史书上称为齐孝帝,开始了大齐王朝鼎世繁华的治世之期……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撒个花庆贺一下,同时谢谢各位筒子一直以来的支持。
关于感情及结局,这是我所能想到对两人最好的交待了。
应该还算圆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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