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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使人去皇上那儿说一声?”沈茉云突然出声问道,她懒得进去,于是还是继续坐在大厅里,扭伤的地方是越来越痛了。
张德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她对宫妃有孕感到不痛快,可是这么大的事,她也不敢做主瞒下不报,本来这应该是柳贵妃的事儿,可是柳容华的肚子出了问题,柳贵妃根本就没心情理会。她道:“我刚才已经让人通报了。”
“淑妃姐姐,你的伤势也不轻,不如还是进去休息一会吧。”秦婕妤关心地问道。
沈茉云看了她一眼,道:“我只是扭伤了一下而已,进去躺着也无用,何必进去给贵妃她们添乱,在这儿坐着就可以了。倒是秦妹妹,你刚才可是让我撞得狠了,待会还是让太医好好看看,身子最重要,马虎不得。”
秦婕妤乖顺地应道:“是,我会记住的。”
旁边的周容华不由得看了秦婕妤一眼。
话题告一段落,而太医们也赶来了,好几位太医都进了内殿,全是擅长妇科和内科的,想是去救治严婕妤和柳容华。
红汐低声请示:“主子,可是叫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奴婢虽不通医理,可也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话。这动了筋骨的伤,可大可小,拖久了,指不定会落下什么病根呢。”
沈茉云也觉得伤处是越来越痛,便同意了:“你去跟贵妃说一声儿,就说我先回长乐宫,再让章太医过来一趟。”
“是,主子。”红汐轻声应道,转身进去内殿找柳贵妃了。
沈茉云则是对张德妃和高贤妃说道:“两位姐姐,我实在是觉得身体难受,无法继续等太医救治好严婕妤和柳容华,我想先回长乐宫,望姐姐们莫怪。”
张德妃道:“是我的不是,若不是刚才被那个贱婢惊着了,怎么也不会冲撞到妹妹。改日我再上长乐宫给妹妹赔罪。”说着,狠狠地瞪了被太监们压跪在角落里发抖的巧如。
沈茉云客气地道:“本就是意外,哪值得德妃姐姐如此计较!”
高贤妃听了,有些担心:“妹妹还是快些回去吧,我记得,章太医擅长铁打损伤,一会儿就让他去长乐宫替妹妹好好看看,横竖他在这儿作用不大。”
沈茉云笑着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正巧红汐回来了,说是柳贵妃已经同意让她们先回长乐宫。就这样,在红汐素月等人的参扶下,沈茉云坐上步撵,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个的地儿。
沈茉云回到长乐宫,免不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又是让章太医诊治又是上药包扎,忙得宫人们团团转,幸好伤得不重,可是毕竟是动了筋骨,所以至少得养上一个月,就是说,这一个月内,沈茉云不能陪皇帝那啥啥了。
“主子,您不留在延庆宫,万一皇上过去了,看到您不在……”素月边帮沈茉云上药,边问道。
“皇上不会过去的。”沈茉云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哼笑了一声。
“啊?”
沈茉云也不想说下去,在手脚的伤处上了药后,时间也不早了。她就这么半躺在床上时,宝儿看到她的伤,哭了几回,双眼通红得像只兔子。沈茉云示意红汐她们退下,然后招呼宝儿过来坐在她身边,道:“怎么哭得这么惨?恩?”
“阿娘,是谁弄伤你的?是不是柳贵妃?”宝儿轻轻地碰了碰沈茉云被包扎得颇为夸张的右手手腕,难过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煞气。
沈茉云用左手敲了敲宝儿的额头,轻轻地说:“不是,这次的事只是一场意外。”
“真的?”宝儿怀疑极了。
沈茉云笑了笑,道:“阿娘怎么会骗你?确实是意外。宝儿,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事,哪怕是你觉得十拿十稳了,这世上还有一个说法,那就是意外。什么是意外,就是意料之外,在没有发生之前,你是永远也不知道它会发生的。而我们能做的,就是要充分地利用每一次意外,转化成对自已最有利的局面。”
宝儿想了一下,道:“阿娘,这就是书上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
沈茉云摸了摸女儿的头顶,道:“可以这么说。不过在我看来,‘成事在天’不过是失败者的借口罢了。”
“女儿不明白。”宝儿显得很疑惑。
沈茉云也不欲多说,只是道:“那你想想,为什么诸葛武候未能大败司马懿时才会说这句话,可是在他借东风、火烧藤甲取得大胜之时,却又只字不提上天之故?”
宝儿更是混乱了,再早熟她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见沈茉云满眼倦色,便爬下床,道:“阿娘,你休息吧,我不吵你了。”
沈茉云又摸了摸宝儿的头,笑道:“阿娘今日不舒服,宝儿代我去看看瑞儿好不好?”
“恩,阿娘放心,我这就去看弟弟。”宝儿应得很爽快,接着就唤剪容她们进来,而她则是带着奶娘和嬷嬷们去看弟弟去了。
待宝儿离开后,沈茉云才让人叫秦允进来,问:“延庆宫那儿,怎么样了?”
秦允道:“回娘娘,柳容华已经有了差不多两个月的身孕,严婕妤的日了浅些,刚满一个月,经过太医们的全力救治,这两位的胎儿算是保住了。不过柳容华因伤着身子,又流了血,怕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都得卧床养胎,不能轻易出来。严婕妤倒是好些,可也受了冲撞,太医也说了,头四个月也得好好养着,受不得刺激,现下已被送回依雪轩了。”
沈茉云“恩”了一声儿,又问了其他人的情况,秦允也都答了。其实除开柳容华和严婕妤,就数沈茉云伤得最重,其他人最多不过是受惊过度,开两贴药方喝喝也就无碍了。
想起秦婕妤,沈茉云又问道:“秦婕妤那儿呢?太医可是认真看过了?”
秦允回道:“请娘娘放心,早就让林太医去诊过了,秦婕妤的身体好得很,只是有些惊悸,喝几天安神药就好了。”
沈茉云听了,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在宫里,人情可不是好还的一件事。秦婕妤今天突然冲过来,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秦允继续说道:“奴婢还打听到,皇上并没有去延庆宫,只是命人传话过去,让两位主儿好好养胎,又赏了一些补品和赏赐。”
沈茉云笑了一声儿,却是叹道:“意料之中……”停了停,挥手道:“行了,出去吧。”然后在红汐等人的伺候下休歇自是不提。
沈茉云躺在香软的床铺中,轻轻抬了抬右手,不意外地感受到其中传来的神经痛楚,心想长乐宫的风头太盛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是时候要冷一冷了。真该感谢柳贵妃,一场赏兰宴,捅出了两位有孕的宫妃,其中一个还是柳家的女子。就是严婕妤,俨然也是皇帝的宠妃。
皇后娘娘啊,你准备对付哪一个呢?
迷迷糊糊间,沈茉云睡得不是很熟,来来回回地转着身体,好像有什么人在摸她……
有人在摸她?忽然间一个激棱,沈茉云猛地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身前就是一个黑影,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可是吓着你了?”宇文熙见沈茉云醒了,便很自然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动作轻柔地将她扶起来。
“皇,皇上!”沈茉云惊恐未定地用左手拍了拍胸口,见是宇文熙,这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三更半夜的,皇上怎么突然跑来了?又没个声响,差点吓坏我了。”
“朕听说你今天受了伤,便过来看一下。原只想看看你就回了,没成想还是吵醒你了。”宇文熙轻摸着沈茉云略显冰凉的面容说道。
沈茉云愣了一下,忍不住拉下宇文熙温暖的右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您,您是特地过来看我的?”
宇文熙见她如此惊讶,便笑了起来,“朕都在这儿了,难道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他人在此不成?不是来看你,朕在这屋中还能看谁?恩?”
“我,我……”沈茉云心中泛起了一丝欣喜和激动,就算不是情人,哪怕是个普通朋友,知道你受伤后特地过来看望,都会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恩?什么?”宇文熙见她“我”了半天还没下文,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伤得重了,以至于还是有些迷糊。这么想着,就伸出了手探上了那洁白的额头。
沈茉云却是靠过去依偎在宇文熙的怀中,语气十分感概:“我只是没想到,您会特意来看我。我很高兴,真的。”
若是不用情人的标准来要求宇文熙,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宇文熙听了,静静地将她拥在怀中,好一会儿,才说了短短的两个字,语气中有着明显的笑意和温柔。
“傻瓜。”
65 帝王心
沈茉云看了看更漏;时辰已是很晚,想来皇帝会留宿吧,长乐宫离建章宫可不近。就在她做好心理准备要留人过夜时,却被宇文熙拒绝了:“朕还有折子要批呢;待会还得回两仪殿。再说了;你今日又是受惊又是受伤;得好好休息才行。朕要是真留宿在长乐宫;折腾的还不是你?还是算了。”
沈茉云这回是真的愣住了;眼眶慢慢变红;声音略有沙哑:“皇上,我……您待我真好。”
伺候皇帝过夜是荣耀,但绝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更有精神上的紧绷。对病人来说,皇帝留宿,虽然是一种态度和荣宠,但是从事实上来说,这真的是一项折磨。
只是这个时代的男人,在他们受的教育中就没有要体贴女人这一项,更何况是一国之君。而宇文熙竟能注意到这一点,为了避免她休息不好,而情愿自已来回劳累,不管是为了什么,这都让沈茉云很感动。不是说皇帝这么做有多伟大,而是对他来说,妃嫔们的存在主要就是为了取悦他,至于她们开不开心、会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决定而影响终身,则是不在他的考虑中。
事实证明,其实皇帝还是有细心体贴的一面,只看他是否愿意为你这么做而已。
归根究底,不过是一句值不值得。
“你啊!”宇文熙见她如此激动,先是怔了怔,随即食指一弹,敲上了她的额头,却是心情极好的戏谑道:“难道朕平日里待你不好?”
沈茉云用力眨了眨眼,撒娇似地扯了扯宇文熙的袖子,说:“自是极好。只不过,今儿更好。”
宇文熙听着不由得一笑,然后扶着她重新躺下,“行了,早点歇着吧。明日朕再让陈太医过来一趟,好好看看,别落下病根。”
沈茉云笑道:“谢皇上。”但还是躺在床上目送他离开后才闭上双眼。
红汐等人见皇帝从淑妃的寝宫走了出来,脸上都有些诧异,她们都以为今晚皇帝会留宿长乐宫,谁知道皇上竟是要走了。不敢多想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只得恭敬地跪送皇帝的御辇。不过皇帝刚才出来时,脸色还不错,想来应该不是生气吧。
“淑妃已经睡下了,你们待会进去伺候时轻声点儿,别扰着她。”宇文熙坐在御辇上,对站在一干宫女领头的剪容吩咐道。
剪容低下头,恭敬地行礼道:“奴婢遵旨。”心中却是惊讶万分,但脸上却是分毫不显。
一串长长的灯火在黑夜中行走,分外惹人注意。宇文熙轻轻地抚摸着手边的雕花扶手,对随侍一旁的江喜说道:“去问清楚今日在延庆宫发生的所有事情。”
“遵旨。”江喜躬了躬身,眼见就要进入前面的岔道,忙请示道:“皇上,可是回建章宫?”虽然来长乐宫之前皇帝没有表示出去共他妃嫔那儿,可是严婕妤前段时间还算得宠,保不准皇帝改变了主意,要去看望她。
宇文熙懒洋洋地说:“回宫。对了,严婕妤今日受了惊,将余下的那盒南海珍珠给她送去,让她压压惊吧。”
“是。”江喜不由得更压低了头颅,心想过了明天,指不定又多一个妃子恨上了严婕妤,又不是随便来一个女人都能有淑妃的手段心计和运气。
皇帝这倒底是宠,还是害啊?
这番对话自然不会流传出去,沈茉云也并不知道皇帝又为严婕妤拉多了一个仇恨值。不过就算知道了她可能也只是笑笑,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都是她经历过的,实在很难让她严婕妤有什么额外的想法。
此时,沈茉云正在教瑞儿说话……
“阿娘,花,花糕,要吃!”宇文瑞小包子指着案几上一碟卖相精美的花生糕说道,童音软糯,听着就让人打心底里头柔软起来。
沈茉云示意奶娘将儿子抱过她身边,然后她指着花生糕道:“瑞儿,这是什么糕?”
“花,花糕!”宇文瑞坐在母亲身边,巴眨着大大的眼睛。
“不对,不是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