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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茉云笑道:“哪能啊!我只是想孩子了,宝儿说,琦儿天天在念我,您也知道,他身子弱,离不开人,从他出生到现在,还没离开过我身边呢。”
宇文熙不由得笑了起来,“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沈茉云反问:“难道您就少做这事了?”
“牙尖嘴利!”宇文熙用手指刮了刮沈茉云的脸颊,玩笑道,“你在朕面前可是越来越放肆了,记得你刚进宫那会儿,可是守规矩得紧,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沈茉云却是说道:“没办法啊,这年头,规规矩矩的已经不讨人喜欢了。想引人注意,还是得跳脱点好。您不就喜欢这样子吗?”
“那你倒说说,朕喜欢什么样子的?”
“还用得着说啊,看都看得出来了。比如说,延庆宫的那个郭华芳,对着贵妃娘娘是大吼大叫的,那会儿我还真以为您喜欢……”三分醋意,三分挑衅,外加四分不可思议,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宇文熙大笑,揽过她说道:“当真是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中了。”
“还不是您惯出来的!”沈茉云拿话堵了回去。
“是,是,朕惯出来的。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成了?”
“这还差不多!”
“越发越难说得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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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宇文熙就松口让沈茉云搬回了长乐宫。沈茉云没觉得有什么可惜,一个时辰都用不着,人就已经坐在了自已的房中,左右看了一下,感叹道:“还是自个的地盘最舒服。”
随侍建章宫是荣宠,可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心里多少有点别扭,虽说长乐宫不是属于她的,可住了这么多年,感情上还是不同的。
素月捧上一杯清茶:“其实主子再多留一段时间也不错,长乐宫都让公主管得严严实实的,没人敢不要命的使坏心眼。”
沈茉云听了只是一笑,宝儿好歹也是宇文熙教导过的,又跟着宇文瑞他们去跟太傅们听课,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才真是让人跌破眼镜。
青络摆上几碟热腾腾的点心,也有些不解:“是啊,随侍建章宫,多大的荣宠啊,娘娘可以再留多几天嘛。”
沈茉云挑了一块糯米甜糕咬了一口,咽下去后才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天天见着,再新鲜也得厌烦,还不如远着点儿好。”
青络还是不能理解,但也能听出来回长乐宫比留在建章宫是好处大于弊处,笑道:“娘娘想得周全。”
吃饱喝足后,沈茉云伸了一下懒腰,吩咐道:“待会要是有人送东西来,你们收下就是。除了皇上,不管谁来都不要来吵我,我先进去小睡一下。”不仅是身体累,精神上更是累,今天得好好休息,明天去延庆宫,估计又有一番热闹了。
“是,娘娘。”
没多久,内侍们送来了一大堆赏赐,堆满了整个大厅,依着沈茉云的吩咐,没人敢去叫她,剪容客气地说:“娘娘正在午睡呢,请稍待一会儿,我这就去唤醒……”
打头的太监忙说道:“不用不用,我们只是送礼过来罢了,既然淑妃娘娘睡下了,实在犯不着特意叫醒。姑姑点收一下即可。”
剪容接过单子清点起来,红汐倒是多问了一句:“公公可知道皇上今儿翻了谁的牌子?”
那太监和气地一笑,道:“皇上正忙于国事,今儿没有翻牌子。”
“谢公公告知。”红汐说着,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那太监也没推托,笑笑收了下来。
沈茉云睡到半下午才醒过来,唤来素月伺候过她冼漱后,宇文瑞和宇文琦过来了。
“阿娘,我好想你啊。”宇文琦跑过去,抱住沈茉云说道。
宇文瑞落后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母亲。”
沈茉云先对长子挥手让他起来,又对宇文琦左看右看,“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反倒是胖了一些?”
宇文琦扁了扁嘴,道:“是阿姐啦,天天塞我吃东西。”
沈茉云却是夸道:“不错,胖点好,看上去气色好多了。瑞儿,你觉得呢?”
宇文瑞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阿琦的气色是比以前好多了。我问过老师,他说阿琦身子弱,可以靠后天习武来慢慢改善体质。阿娘,您说,让弟弟跟我一起校场习武好不好?”
沈茉云迟疑了一下:“他今年才刚满五岁,欲速则不达,再过两年吧,身子骨结实点再练好了。”
宇文琦先是双眼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还要两年啊?”
宇文瑞点头:“是我太心急了,还是再过两年吧。”
沈茉云一笑:“先问下你的老师和教你武学的师傅,听听他们是什么意见,集思广益嘛。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亲自去跟你父皇说。”
宇文琦晃了晃悬在空中的双脚,歪头想了一下,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听阿娘和哥哥的。”
“听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话音刚落,宝儿就走进来了。
宇文琦抢先道:“没什么好说的,你听错了。”
“阿娘。”宝儿先唤了一声沈茉云,随即狐疑地看向宇文琦,“可是我明明听到……”
“你听错了。”宇文琦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信你问哥哥。”
宇文瑞嘴角一抽,在弟弟“威胁”的眼神下,不得不点头:“阿姐,你听错了。”
宝儿微微皱眉,可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最后只能说道:“没事就好。”
搬回长乐宫后去延庆宫请安的第一天,气氛倒没有沈茉云想得那么怪异,酸言酸语还是有一些,但比她想象中少了很多。真到阮修容说“听说那笔被贪墨的银子快要查出来了,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判呢”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有更爆炸的消息出现了。
高贤妃看上去仍然平淡如昔,见阮修容看过来,也只是笑道:“皇上和刑部自有定断,哪用得着我们这些后宫妇人来操心。修容未免想太多了,有时间想这些,不如多花些心思在郑王身上吧。”
倒是坐在下首的胡芳华脸色苍白似雪。
阮修容笑了笑,说道:“贤妃娘娘所言甚是。”心里却在活动,如果高尚书真的出事,那么贤妃也讨不了好,如果真的……就不知道那个位置谁能坐上去。看了一圈在坐的女子,又低下头,她应该还能一博。
江昭容脸色有点不好看,显然是想起了去年那个“德妃风波”。
柳贵妃却是猛地一拍桌子,对阮修容喝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对前朝政事指手划脚的,我还没死呢。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已有那个能耐,连淑妃和贤妃都敢不放在眼里?”
阮修容吓了一跳,抬头一见柳贵妃暴怒的神情,不敢再拖,忙起身跪下说道:“妾不过一时口快,绝无此意,请贵妃娘娘见罪。”
“尊卑不分,口出狂言。”柳贵妃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就罚你禁足瑶华宫三个月,抄写女戒和女四书各一百遍,以儆郊尤。”
阮修容有苦说不出,完全没了适才的神采飞扬,只能低声说道:“妾遵命。”
柳贵妃发落了一顿,这才觉得心头的火气消了一点,见阮修容还跪在地上,便抬了抬手让她起来,又看了所有人一圈,最后落在高贤妃那儿,眸光一闪,却是道:“没事就散了吧。阮修容的禁足从今天开始。”
“是。”
沈茉云此时并不知道,柳贵妃这一场发作,竟然是后来某场变故的开端。后来想想,才发现这么早就出现了预兆,却无一人发现。
此时她正纳闷:“贵妃今儿好大的火气,充媛可知为何?”
周充媛的步辇就在旁边,说道:“娘娘近日来一直在建章宫随侍,少来延庆宫请安,可能不清楚,贵妃娘娘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太好。前两日才发作了一回何承徽呢,说她照顾不好五公主。”
沈茉云皱了皱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三公主看起来倒是懂事了不少,前儿遇见她,还向我问了安呢。”
周充媛笑道:“栽了一回,再不晓事儿,可没亲娘替她出头了。”
沈茉云随口应道:“这倒也是。”
没多久就是岔路口,便顺势分开了。
进入三月,孙子辈的孝服都除了,宝儿也找了个时间,去了一趟宁王府,特地道谢,当然回宫时仍然是满载而归。看得沈茉云都有些无语,心想叫女儿去给宁王道谢是对还是错。
宝儿笑道:“阿娘您担心什么?二哥送我这个做妹妹的一点小礼物,有什么好让人说嘴的,您别自个在那瞎紧张了。”
沈茉云一想还真是如此,遂便放开了此事。
然后又是清明、端午等节日,沈茉云忙得不可开交,反倒是柳贵妃,最近欲加心神不宁,犯了几个小错误。不过沈茉云也正忙着,没时间琢磨,反正也扯不到她头上。
六月盛夏,荷花接天映满池塘,而朝堂上却在经历着难得一见的大动荡。以户部尚书为首,一连十几个官员,纷纷被贬官外放,其中有一个姓柳的官员连降三级,贬为七品县丞。而户部尚书高井更是被贬为绵云太守,即日上任。
赵王意图谋反,罪证确凿,爵位国除,赐死。
七月,高井又贬为广南员外别驾。
八月,皇帝再次下旨,令高井并他的两个弟弟及其长子,一起流放岭南封阳县,籍没家产,其发妻发还本家。
短短半年内,高家不复往日辉煌,门户清冷。
如果说这些朝堂上的事,沈茉云听了还没什么反应,那么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就真让她惊住了。
宜云问道:“姐姐,你说的这事是真的吗?”
沈茉云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是真的,昨夜皇上留在长乐宫,我亲口问了,是真有其事。彭城郡王昨天上了折子,说是跟高王妃情义不睦,请离婚。皇上虽然还没有发话,不过想来只要彭城郡王坚持,他还是会同意的。”
高王妃是高井的女儿,也是贤妃的亲外甥女。
宜云却是听得满腔怒火:“这彭城王也太过份了,当年可是他亲自向高家求娶高王妃的,如今一出事,就要自请出妻,实在太过份了。”
沈茉云苦笑:“谁让高家倒霉呢?我试着劝下皇上吧,但希望并不大,如果彭城王真的坚持的话。”
宜云也是摇头叹息,却还是道:“姐姐尽力就是,也别太倔,万一皇上恼了你就不好了。”
不等沈茉云试图劝说宇文熙,景福宫就传出来了一个惊天消息――
高贤妃半夜时分悬梁自尽,已经去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天色还没亮,沈茉云却是被吓醒了,连声追问:“可是真的?贤妃真的悬梁自尽了?”
“是真的,娘娘。”剪容再稳重,此时看上去也是吓得不清,忙拿过一件素色的外衫,“娘娘快更衣吧,咱们得快点去景福宫,想来贵妃娘娘那儿也该接到消息了。”
沈茉云赶紧换好衣服,然后坐上步辇,朝景福宫走去。到了宫门口,正好遇上柳贵妃,匆匆见完礼,就进了景福宫。
高贤妃已经被放下来了,正安放在床上,脖子上有着明显的淤痕。
大大小小的宫女并一干太监,都跪在一旁,哭得哀哀戚戚的。江芳华和胡芳华俱在殿中,江芳华看着还算镇定,胡芳华就真不行了,只差没软瘫在地上,还有两三个选侍,也并立一旁。
“太医呢?”柳贵妃问道。
江芳华说道:“已经让人去请了,也通知了尚宫局的人。”
柳贵妃绷着脸,可还是点了点头,沈茉云突然问:“三公主在哪儿?”
江芳华说道:“三公主年经小,万一吓着了就不好,妾没让人惊动三公主。”
柳贵妃看了一下,又道:“贤妃……可有留下什么书信?”
此时,胡芳华才回过神,听到这话,赶紧上前,将一封书信呈上:“妾过来时,只看到桌面上摆着这个,看字迹,应该是贤妃娘娘生前留下的。”
信件是封好的,上面写着是给皇帝亲启,柳贵妃看了看,倒没拆开,只是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好死不如赖活,怎么就想不开呢?这么多年的情分,皇上总不会亏了她的。”
此情此景,说什么都苍白无力,沈茉云索性闭嘴不言。
高贤妃自溢的事在后宫引起不大的风波,明眼人都知道,贤妃这是受娘家所累,在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前,选择自我了结。宇文熙知道后,叹了一声,随即拿过高贤妃留下的那封遗书看了起来,并没说其他,只说请皇上看在她服侍多年的情分上,照顾一下她的侄女。
宇文熙觉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