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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了顺便问一下，金针菇在底下，很大一份，要是你牙口好又喜欢吃我的就给你了，怎么就至于到抢的地步了。”许河周把骨头扒拉到自己盒子里，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而且就算是抢，你一个家养的和一个野的当然不用比了。”
楚帆状似冷静地把碗筷放下，问：“许河周，你以为我去了趟医院就揍不动你了是吗？”什么叫家养的和野的。
许河周在楚帆锐利的目光下坚持了半秒，终于笑出声来，“我开玩笑你还当真，而且你现在可不是有家了吗，可以了，可以了。”说罢探出身拍拍楚帆的肩膀。
楚帆吃完最后一粒米，还是妥协和许河周一起下楼喂狗去了。
一只黄色的小土狗，在许河周的召唤声中，从一叠单薄的报纸上颤抖着跑过来。
路灯是昏黄色的，如果不是报纸的一半在光下，楚帆还以为那里堆着一个垃圾袋。
小狗低头嗅了嗅，把骨头咬得嘎嘣响。
见楚帆一直盯着自己瞧，许河周自我夸赞，“是不是觉得我很善良？”
“不，我只是觉得它狗腿子的模样和你一模一样。”
“……”许河周压住怒气看向别处，突然顺着光线，他眉头舒展，“你看，对面隔一条街就是将和广场，过几天除夕那天就有烟火晚会了，现在已经有了。”
那地方看似离得很近，许河周甚至能看到青色红色粉色的烟花在他眼中越来越明亮，好像就在眼前一样。
“你还喜欢这个？”
许河周没在意楚帆的揶揄，“你不是新年都见不到这样的烟花吗？”
“是，”楚帆的眉目依旧是冷清的，“只是那时候我还有家人在，所以我才期待这个。我以为这象征着团圆，但显然我错了。”
许河周把人揽在怀里，“现在你有了。”
小区里很多孩子闲不住，在自家大人的带领下放着小鞭炮。这时候住户们也不再抱怨什么扰民了，家家都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感到期待，对这些童心热火的小孩子多了很多宽容，使得整个小区都变得热闹起来。
楚帆看着身侧扬着头眼睛也是亮亮的人，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江河？这什么名字？那里是不是还得有喷泉水上乐园啊？”
许河周送给他一个白眼，“将来的将，和谐的和。”
嘭地一声，细长的烟花迸发在空中，散落成整个天空最亮的星辰，他的解释被烟花和风声带走了。
“你说什么？”楚帆就着强窝在许河周胸前的姿势向上看。
“我说……”许河周正要低头回答，原本和谐美好的画风突然终结。
“妈妈，这有两个男生亲亲了耶！”
“不要看，不要看！”妈妈扯着孩子赶紧走了。
没有侵略性，嘴巴像是早就准备好，湿润的柔软的，覆上去，楚帆从下往上勾着他的脖子，行非礼之事。
但却只是亲了一下。
楚帆看着男人整张脸都在表演什么叫大吃一惊，比如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刻意地诱人非礼。
许河周愣在原地，看到对面的男孩柔成一片水光的眼睛，竟然生出了不忍打破的想法来，“你……”
楚帆的笑容像个得到了新年礼物的孩子，既满足又……许河周辨不出来那样的眼神到底是感慨还是伤感？只是他相信那个眼神是他很多年后即使徘徊梦境也忘不了的。
“对不起。”
许河周一脸尴尬，楚帆先服软，而且没有印象中的狂风暴雨，那么他这个本来要打打闹闹一笑而过的心情是不是就要憋回去了？而且这个“对不起”感觉不合气氛啊，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啊！
“你确实该说对不起，你刚才属于偷袭你知道吗？我要不是出神看烟花我早就削你一顿了……”许河周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给了结论，“下，下次别……”亲他？
“下次别这样了。”
“对不起……”
许河周还心想我都没说要捶你了，你又是道歉个什么鬼啊，而且你那眼神一点也不像什么愧疚啊还是良心发现之类的。
“对不起非礼了你。”
“……”许河周觉得这天没法聊了，他硬绷绷地来了句：“那走吧。”
然后在楚帆的身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虽然最后收尾，楚帆失去平衡往前倒还是许河周这个行凶者本人及时拉住的。
“我们扯平了。”许河周僵硬地把楚帆困在自己怀里，顺便来了一招锁喉，准备把人一路提溜上去。
“要是这么好扯平，那我很乐意。”楚帆单手扣着许河周的腰跟着一起上楼。
“汪汪汪！汪！”
许河周回看，“你看它也想上楼，一起吧。”
楚帆扫了一眼正在摇尾巴的小狗，“狗都是喜欢自由的，你困不住它，还不如在哪里给它搭一个窝，而且楼里住户不允许养宠物的。”
“冷酷无情。”
“呵，说得好像你多纯洁善良似的。”
“不好意思，在下的纯洁善良都藏在心间留给小动物了。”
许河周耸肩，两个连体婴一样存在的身影分开了。
“嘿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家不是新买的泡面吗？那箱子可真够大的。”
楚帆抽了抽嘴角，“那泡面放哪？”
“桌子上码起来呗还能招待人。”
“……”
“你看着狗，我去楼上把箱子拿来。”
“不，还是你看……”
许河周一溜烟跑走了。
楚帆对着那只小黄狗大眼瞪小眼，不一会儿就蹲下来拿骨头诱狗，“你叫旺仔啊，谁给你取的傻缺名字啊？”
“汪汪汪！”
当然是许河周那个大傻缺了。
大概所有人看到这场面都觉得这自问自答分饰两角的孩子大概是疯了。
“你家在哪？是不是被你主子给丢了？”
“汪汪汪！汪！汪汪！”
哦，原来你从狗肉馆里逃出来的。
旁边巡逻的老大爷实在看不下去了，“咳咳，孩子，这是我们保安室组长养的狗，送给他女儿的礼物。”
“汪汪汪汪！汪汪！”
哦，原来你是过得不开心才逃出来的，也对，被人整天拴着应该没什么自尊吧。
“……”老大爷无语地走了。
楚帆逗了一会儿觉得无趣，遂揉了揉小狗的脑袋准备就只看着什么都不做了。
他站起身来看着远处，看着远处的那辆车，看着那辆车后突然动了一下，突然一闪一闪的亮光，或许此时正有一两个人在随时报告着他的逗狗日常以及刚才的所见所听。
一百米开外的距离，如果他走过去，那么人也就逃得没影了。
这里的安保并不算严啊。
要让那人放心，那么这……应该是他忍耐的。
楚帆盯着那处看了几秒，就若无其事地视线瞥向一边，“旺仔，要是你觉得自己受制于人，会不会露出尖利的爪子呢？”
旺仔是只聪明的狗，当楚帆伸出手的时候，它也递过去自己毛茸茸的爪子。
“汪！”
看情况吧。
许河周走过来的时候，楚帆已经百无聊赖地和旺仔谈到了女朋友的问题。
“旺仔，有喜欢的人吗？”
大概是楚帆的眼睛盯得它太过紧迫，旺仔憋了一会儿，才汪了一声。
有啊。
“哦，你有啊，”楚帆摸了摸旺仔身上的软毛，旺仔就在她脚边转来转去蹭他的裤腿。
许河周在身后听的是一脸无语，以及觉得楚帆这孩子，真是可爱又可怜啊。
“喂，你……”他按在楚帆肩膀上。
楚帆只是回头看，然后告诉他，“你嘴里的旺仔是保安室的女儿……”
？？？？
楚帆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句话，“不是，是保安室组长女儿的宠物。”
许河周扬了扬手里的箱子和透明塑料袋，“那我东西都拿下来了。”
“那你就再拿回去吧。”
楚帆拍拍旺仔的脑袋，转身要走。
“喂你，跟着一起来。”
两个人三更半夜闲着没事在帮一只小土狗搭狗窝，而正主还在路边啃骨头，他们却在草丛里的一片空地里找位置。
“哎，这片地不太好吧，刮风下雨挡不住，找个靠墙的位置。”
两人移了移。
“这个地方靠别人窗子啊，万一楼上往下面倒水不是就完了吗？”
“……你不相信你们小区人的素质吗？”
“呃，我只相信我不会往楼下倒水。”
楚帆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倒是有个好习惯。”
许河周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是。”
两人又移了移。
“嘿！里边的，干嘛的！举起手来！”刚才巡逻的老大爷溜了一圈发现草丛里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于是迈进草丛，正好看见两个人神秘兮兮地拿着箱子和塑料袋，手电便立刻照了过去，“你们干什么呢？！”
许河周忙解释，“大爷，外面有只狗没地方住，我们搭个狗窝，会定时清理的。”
大爷照了一下另一边的人，觉得有些眼熟，“我不是告诉过你它是我们组长家的狗吗，你怎么不听呢？”
“那它为什么在外面转悠呢？而且总是吃不饱。”
大爷解释不通，无奈地摇头，“你们跟我来。”
两人顺从地跟了过去，旺仔吃饱了在地上舒舒服服地滚了一圈也跟着去了。
“保安室里的储物间才是它的家。”
大爷打开房间，里面到处都是……呃，许河周发现自己好像认不出来。
“这是狗咬胶，这是狗粮，这是磨牙棒，这是小玩具，这是……”
总之，大爷向他们表示了狗原来可以这样养。
“这间本来是分配给我们组长住的，但我们组长家就在小区里，这房子用不着，就改成狗窝了，她小闺女喜欢这只小黄狗，买的东西比我一天的饭钱还要贵，啧啧。不过呢，这狗干净，这屋里又有空调，有时候我把床挪过去，跟着一块儿住了。”
“……”
“这狗的名字叫秀秀，狗窝里待不住，总喜欢在外面闲逛，很亲近人，晚上我就把它抱回来了。”
楚帆和小狗对视一眼，心说：你的名字真是太难听了。
“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吧。我知道你们是一片好意，但这大晚上的就别折腾了，我也马上就抱它回来了。”
大爷指着小狗笑着说。
“汪汪！”
我亲近人是因为我的主人并不疼我，我大概有抑郁症了。
大爷心梗，“小伙子，你……”
“噗，”许河周撞了撞楚帆的肩膀，“你神经病啊，别演了，我们先走了，大爷。”
第150章 树叶和啤酒罐子（）
楚帆一个人上楼，许河周在花园里找不知道被风刮到哪里的塑料袋子和纸箱。
车子后面窸窸窣窣的响动，老保安往那处看了一眼，灯光打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放心走了。
没过一会儿，车后的人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走出了没人看守的小区大门。
……
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男人的沉思。
“进来。”
“大哥。”进来的两人尊敬地鞠了一躬。
男人在窗边站着，吸着香烟，并没有回头，“说结果。”
来人微一点头，“对不起大哥，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周到，好像被他发现了。”
“那他有没有做什么？”男人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派一些没什么经验的生手过去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楚帆的态度而已。
“没有，他多看了几眼就没再往我们这边看，对不……”
“没事，你们做得很好。”
垂下脑袋的两人面面相觑，先有其中一个扑通一声跪在结实的地板上，其后另一个人也面带惧色跪了下来，“大哥，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男人转过身，笑眯眯地把两人扶起，“两位言重了，我已经说过这次只让你们尽量小心不要被他看到，没说这事要你们绝对办到。这次你们确实做得不错，起来吧。”
两人这才心惊胆战地站起身，“可……需不需要继续？”
男人摆手，“不用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两人不敢多问，等男人下文等了几分钟，对方却好似想起了某段回忆，没再说话。
这时，他们也识趣地退下了。
男人手扶着窗子，眼睛里泛着风雨欲来的怒气和冷意。
他怒，楚帆终究和他是有些不同的，他在为别人而妥协，而自己……楚帆啊楚帆，你恨我，可我当年何尝不是这样走来的，我们就这样缠斗着，然后你就助我把这最后一根杂草铲除干净吧。
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