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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虽然笑着,眼神却很犀利,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表情的变化:
“明明是朢虚至尊的散仙,与仙寰只是一步之遥,却将自己搅入俗世纷争,真让人匪夷所思啊。”
“最后一次见面,我就说过,看在你母亲是我嫡系子孙的份上,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你,之后的事情,请你好自为之…所以,倘若你在这里多管闲事,那么从前好不容易留住的精魄,这一次,恐怕就要真的灰飞烟灭了。”
和从前吊儿郎当的形象不同,如今的井闻人,显得异常严肃,他浑身散发着非比寻常的灵气,那种介于修仙高人与仙寰上人之间的力量,凌驾于朢虚全境之上,是无法违抗的散仙之力!
他几乎是无法战胜的。
第235章 敌人的敌人()
潮湿冰冷的海风吹过塔顶,塔下燃烧的鲛人之火腾起黯淡火星,随风卷向高空。
宋夣一手横过女孩胸前,将她护在自己怀中,眼神冷冷注视着对面的散仙。与他散发的凛冽杀气不同,韩灵肃显得非常从容,从容且悲伤:
“你造下如此多的杀孽,究竟是为了寻找什么?”
“现在离开,还可以留下你们一条性命,真的要把闲事管到底吗?…”
“《朢虚十纪》有载:东冥之下,匿宝无数,惟鲛人之首如数家珍,盖莫媲美。”
她平静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屠杀仅存不多的鲛人,甚至与你们修仙之人向来看不起的岛民联手,远航至深海捕杀;修建这三座可怕的尸骨塔,昼夜燃烧鲛人脂油…这一切残忍至极,却看似毫无意义的做法,不正是想要引出鲛人首领吗?巧了,很多年前,我曾与鲛人老祖有幸一晤,倘若上人如实相告,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井闻人明显愣了下,但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不少。
他将手伸向腰间酒葫芦,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眼杀气腾腾的宋夣:
“天心散人…你又见过她吗?”
“她?”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韩灵肃明显动摇了:
“我在西山原十五年,与世隔绝,并没能见到师祖…说起来,我还有些话得跟她老人家说清楚呢。”
“你并没有忘记,当年在洞真墟,是她偷梁换柱,让陆子充用假药毒害宋夣,又用假药欺骗你,想要杀了雍都人皇,挑起仙俗大战吧?”
这些隐情,宋夣还从未给听她说起,因为过去实在悲伤,他们都有意无意地回避,却不知,其中还有如此多的隐情…他面色冷厉,沉声道:
“什么?我只当是陆子充心存恶意,没想到,还有位天心散人在背后操纵吗?”
“子充只是被她蒙蔽,他并非蓄意伤人!”
韩灵肃第一反应便是为师弟辩解,转头看着宋夣,又看看井闻人:
“上人,我问你为何在此筑塔杀戮,为何与不德法门联手,你不回答,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这一切,全都是因你那位师祖而起的。”
井闻人慢慢解开衣襟,露出自己的锁骨,只见那里有道可怕的伤痕,皮肉焦黑,一直延伸下去,消失在领口中。
要知道,散仙即便是渡劫失败后的产物,也算的七候上人,只是尚未飞升而已,所以寻常之物、寻常之力都绝不可能伤他至此,更不可能久久无法愈合。
韩灵肃与宋夣惊诧对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十五年前,我离开隐居之处,救下金玲珑,跟随她前往洞真墟…这些都并非偶然发生的,我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天心散人。”
井闻人卸下防备,突然显得疲惫不堪,他趺坐在地,摘下酒葫芦灌了几口:
“你们知道何为仙寰?”
“不就是飘在头顶上的那个土疙瘩吗?”
“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仙寰在世人眼中,确实是块世外净土,但其实它并非眼睛看到的那样简单,你见芸芸物质,不过是仙寰的一重天,其中居住的,不过就是些最低等的仙人们,是些地仙、鬼仙、尸仙…再往上,二重天居住的,便是天心散人这种真仙,乃是由天生灵根的修真者飞升,虽然有一定的地位,可与三重天上仙相比,还是云泥之别。你别看你俗人修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似乎很是威风,但日后即便能够结果,你也不过是个地仙,只能待在肉眼能够看到的一重天而已。”
井闻人说着,抬头看着高空中静静漂浮的仙寰,眼神中流露丝丝恐惧:
“那最令人敬畏、拥有着无上天地之力、能够改变规则,推演万物的上仙,就住在三重天里,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大罗天…统御三重仙寰的,是从玄重上清天,到俾罗梵沄天这九位仙人,而至高无上的俾罗梵沄天,就是让我离开隐居之处,到处追缉朵云的人。”
“追缉朵云?为什么?!”
“从她擅离职守,从灸仙之地逃走那一刻起,便成为堕仙,到灰飞烟灭为止,将一直被仙寰通缉。”
他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不知名的火种,消瘦的脸显得更加枯槁,却莫名兴奋:
“俾罗梵沄天承诺,只要我能够抓到她,或者消灭她,就会让我免除九千雷劫,白日飞升,永居仙寰!…可是,洞真墟出事那天,朵云蛊惑陆子充杀死雍都人皇之后,便踪迹全无,我苦寻她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她,大战之后却遗憾落败,带着这耻辱的伤口,一直到现在…”
韩灵肃瞠目结舌,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
“什么?是陆子充…杀了晏钺?!”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井闻人又灌了一口酒,冷冷看着她:
“朵云心中充满恨,她曾以为飞升仙寰,就能够获得永世幸福,但不晓得倘若尘缘未了,即便是真仙,也会泥足深陷…她为了给若耶派报仇,擅闯三重天,擅用缘镜台,九仙宽宏大量,只是罚她去灸仙之地守墓,原本安分守己过些日子,自然还能够回到二重天,可她竟然脱逃而去,还为了继续复仇,挑起了仙俗大战!”
要复仇的人,心里就只能有恨,不能有爱。
天心散人最后的话语还在耳边,韩灵肃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堕冰窟,她咬紧牙关,挺直脊梁道:
“你追她便是,又为何与不德法门在此造孽?!”
“你不知道吗?听说朵云成了堕仙,在世上行走,不德法门的蒋不一,可是最最害怕的人啊。”
井闻人冷笑了下,显得有些狡黠:
“她们过去似乎有些风流债没有清偿,后来又因为若耶派结下梁子,我呆在蒋不一身边,最初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用她引出朵云,而现在,她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我最有力的盟友,借助我们彼此的力量,寻找那个能够制胜的法宝,这便是我在这里所做的一切。”
“您要找的…”
沉默良久的宋夣,此时缓缓开口道:
“莫非,是那柄传说中能够屠戮上仙、后遭封印的降仙杵?”
第236章 降仙杵()
何为降仙杵?
它的来源本是个悲伤的故事。
传说中,幽冥大龟硕大无朋,因为总是漂浮在海面上,所以龟背积满砂石黄土,长出五谷杂粮,随着星移斗转,又形成了高山湖泊、谷地平原…这便是朢虚大陆的起源。
而那个一直吹着牧笛,让大龟逡巡海上,不要沉没的,就是人们口中的牧龟娘娘。
她长得非常美丽,双眼便是天上繁星,窈窕身姿便是群山婀娜,当她悲伤的时候,朢虚便落下雨水雪雹,当她开心的时候,笑容便是灿烂的阳光,普照众生…
就是这样一位永远保持少女模样的创世之神,有天,却坠入了爱河。
她爱上了一位在海上航行的水手,少年英姿飒爽、激情四射,两人很快陷入热恋,牧龟娘娘邀请水手与自己一同居住在龟背上,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不必再去流浪,可那水手却依旧雄心勃勃,他的梦想是大海与远方,两人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最终,水手趁牧龟娘娘睡熟的时候,偷了她的左眼,吞进肚里。
他原本听说,吃掉创世之神的眼睛,就能够变成水中大鱼,永远徜徉海中,可没想到,他原本就是个颇具灵根之人,吞下牧龟娘娘的左眼,没有变成鱼,反倒白日飞升,成了仙人!
水手懊悔不已,便在朢虚大陆上空构建了仙寰,发誓永远不再离开心爱之人。
可遭遇了背叛的牧龟娘娘愤怒至极,她拔下头上簪子,射向仙寰,想要将其击落,可由于失去了左眼,准头有误,簪子没有击中仙寰,反倒落入海中,再也找不到了…
而那柄饱含了创世之神愤怒、悲恸的簪子,就是传说中能够毁灭仙寰、诛杀九仙的降仙杵。
“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我就觉得很假。”
韩灵肃跪坐在塔顶上,拒绝了对面散仙递过来的酒杯,颇为冷淡的撇撇嘴:
“《朢虚十纪》虽然是史书,记载了许多曾经发生的事情,可关于降仙杵的来源,实在有点儿戏…小夣,除了子充,你读书最多,你觉得,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于世吗?”
与这两人散坐闲谈的架势不同,宋夣显得非常警惕,他站在塔顶边缘四周监视,听到问话,稍作思量,才缓缓开口道:
“很多年前,我还在玄博天师座下学徒的时候,曾经听到过类似的传言,不过,与《朢虚十纪》记载稍有不同,那个关于降仙杵的故事,更为血腥一些。”
“哦?怎么说的?”
“说那少年并非真爱牧龟娘娘,他最开始接近,就是为了得到创世之神的内丹,所以在两人新婚之夜,他趁着耳鬓厮磨、情意正浓的时候,手起刀落,将牧龟娘娘腹中内丹摘下,吞进肚里。受了重伤的牧龟娘娘一路追着他,从海里打到天上,无奈那少年已然成仙,她不是对手,悲愤中,撕下自己的肋骨奋力一击,爆裂中两人同归于尽,身体灰烬形成仙寰…这真叫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吧。”
他语带嘲讽,抬起头,看着漂浮在高空中虚无缥缈的仙寰:
“后来,那肋骨落进海里,就是传说中的降仙杵了。”
“这个故事…还真符合玄博天师的调调。”
韩灵肃只觉得毛骨悚然,抱着胳膊道:
“可是,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传说,还是没有切实的证据,说明降仙杵真的存在啊。”
井闻人放下酒壶,用袖口擦擦嘴唇,摇摇头道:
“有证据。”
“什么证据呢?”
“我说过的,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是我与三重天九仙之首俾罗梵沄天一直保持着精神联系。当我动念寻找降仙杵的时候,他曾经来过,亲口告诉我,降仙杵确实存在于东冥的碧波万顷之下…”
“啊…他既然知道,直接找来给你就行了吧。”
“仙寰之首肯定不可能直接插手俗世事物,即便是为了追剿天心散人。”
“最讨厌那些故弄玄虚的老头子!”
韩灵肃狠狠啐了口,爬起身来:
“井大叔,大家时间都很宝贵,咱们开门见山的说,请你马上停止捕捞、虐杀鲛人的做法!既然说降仙杵真的存在,那我就去找到它,交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
井闻人看着她,突然笑了:
“小丫头,虽然我觉得你是个人物,可还不至于好到这种地步。我几乎将鲛人灭族,那老祖都不愿现身,就说明降仙杵对于他们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宝物,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还是俗人之身,能干什么?…”
“听她的,或者,咱们直接动手。”
宋夣转过身,冷冷的注视着他。
散仙仰脖将酒葫芦里的残酒一饮而尽,爬起身来,斜斜歪歪站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红晕:
“哼。现在的毛孩子,都是如此不自量力,不懂得尊卑上下吗?宋夣,我敬你出身世家,德行不差,天资也很好,何必要在这里自轻自贱,断送了自己的修为?”
“对我而言,您是散仙,是必须敬重、服从、不得违抗的存在…”
宋夣慢慢脱下外套,一松手,任由它被席卷塔顶的海风吹落高塔:
“可是,我决不允许任何人违背她的意志,就算她要冬季开花,夏季落雪,只要是她说出口的,无论什么,都要实现才行,这便是我的原则…服从她,否则,您就是我的敌人。”
他说话声平铺直叙,没有过多地感情色彩,可是掷地有声,叫人无法小觑。
井闻人先是瞪大双眼,露出惊讶的神情,而后,突然又笑了,笑声里却充满了愤怒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