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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它。”我指指额间灵翅。
姐姐抬眼注视着我的额头,象牙白纯净的面颊上没有表情,一双珠玉般熠熠的眼睛,怔怔地望着灵翅,嘴巴微微张着,仿佛月光下偃旗息鼓的花朵,忘了将花瓣完全收拢,只得愣愣地半开着,窃喜,无辜,惺忪。
“姐姐!”我唤道。
“这光道是可以走的?”姐姐轻声问道。不知是问我,还是问灵翅。
“当然!”我伸手挽住她:“放心走好了。现在我们先去找到龙戒,他在雪魇湖中。”
“那魇君”画海看了一眼我的身后。
这一会儿魇君倒没有什么动静了,我忍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回头,拉着姐姐朝灵翅铺设的光道跑了下去。一边跑,我一边交代:“灵翅,相信你总有办法,就让魇君待在这雪魇湖的气囊里吧。”
“他”姐姐欲言又止。
我顾不上理会姐姐,打量着灵翅用紫光铺就的光道——灵翅真是好本事!这光道如同一条透明的水下隧道,而且是飘移的,带着我和姐姐在雪魇湖中穿梭。
当初我同龙戒和蛛儿通过了“咀嚼之门”,刚进入雪魇湖,就分别进入了不同的气囊里,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飘远了,而我,被带到了魇君和姐姐待着的巨大气囊面前。
龙戒,你在哪儿?
蛛儿,你又在哪儿?
我靠近光道,朝外望去,目之所及只有暗沉沉的茫茫大水。
“灵翅!”我扬声道:“我的朋友在这湖中,若你探寻到任何动静或者人影,都想办法靠近!”
灵翅不会说话,它无法应允我,但我感到额头上一阵炽热,算是它对我的回答。
“美意,那是什么?”画海凑在光道内壁,朝外张望着。
“让我看看!”我赶紧凑了过去。
只见阴暗的水中,影影绰绰有个身影,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仿佛是个成年人的身形,在水中飘荡。
“灵翅!靠近那个人影!”我指着水中的身影,向灵翅下令。
紫色的光道带着我们缓缓靠近。
好大的身形!而且没有气囊裹身!
不是龙戒,当然更不可能是蛛儿,水中这人的身形看上去简直可以用“巨大”来形容。
这雪魇湖中竟另有他人?
而且,没有气囊,那意味着什么?
这人背对着我们,在光道外的水中缓缓飘荡,却始终看不到他的脸。
“灵翅,想办法迎着他的脸,让我们看清楚些——或者先将他救进来再说。”我不知道我的指令是否清晰。
画海一把攥住我的手,手指冰凉,声音低沉:“不会是龙戒!先别急着救他进来我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我本来是不怕的,但不知怎的,听了画海的话,竟隐隐有些寒气——这人没有气囊裹身,飘荡在水中,如此高大、异于常人,又来历不明,确实不太合适即刻将他救进来、同我们在一起,但,看上去,他毕竟是人,不是怪物。
“灵翅,先别救他,想办法让我们看看他的正脸。”我说。
光道托着我们,在水中慢慢旋转,绕着飘荡在水中的这个人。
水是流动的,那人亦不固定,我们试了几次角度,都无法将那人看清。
“你跟灵翅说,停止动静,只需靠近那人。”画海低声道。
我将姐姐的话大声重复了一遍。
光道静止下来。我们站在光道中,亦静止下来。仿佛站在时间的中心。一切都停滞了——除了那个人。
没有水流的带动,那人飘荡的幅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慢下来,他翻转身子,终于正面对着我们,然后,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脸几乎贴上了光道,与我和姐姐几乎鼻尖对着鼻尖,中间只隔了一层紫色的光线。
我看着他,眼珠和脑袋都忘记了转动,突然大叫一声,向后仰倒,昏死过去。在意识消失前,我只记得手腕一阵刺痛,不知是姐姐拽住了我,还是那人伸出手、探过光线,死死将我掐住。
第211章 坟场()
两股水流窜入我的鼻腔,我只觉一阵逼窒,在死亡边缘悚然惊醒!
我在哪里?!
嗡茫茫的水裹着我,我本能地扑腾着手脚,奋力睁开眼睛。
触目所及,我眼前一黑,恨不能再次昏死过去。
那个人,那个飘荡在雪魇湖中、最后将他的正脸靠近我和姐姐的那个人,正侧着身子,面对着我,浮在我的身边!
他他根本就不是个人!
他没有脸!
他的身形如此巨大,是因为他泡在水中太久,完全肿胀了,这、这不是最可怕的,让我一看之下、昏死过去的原因是,他,没有脸。
那硕大的脑袋上,本该放置一张人类面孔的位置上,是空的。
仿佛一扇门,门后是凄厉的、惨绝人寰的叫声,你甚至能听到短柄刀没入身体时、鲜血喷溅而出发出的“嘶嘶”声,你知道门后是残忍的屠杀,你拼命地、不顾一切地擂门,然后,门开了,没有鲜血,没有谋杀,甚至——没有人!你望着空荡荡的一切,这一刻,你感受到的绝对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杀戮在向自己逼近——原来我才是被谋杀的那个人!
我在看到这个无脸的、已死去多时的人时,因为乍然而至的恐惧、和恨不能转身回去将魇君身上戳上几十个窟窿的愤恨懊恼之情,交织在一起,我晕了过去。
还需要谁向我解释吗?
这难道不是魇君的“杰作”吗?
取走了这人脸上的器官、却还没有能力复制出来的时候,索性就将此人抛入雪魇湖中!
原来魇君口口声声说的“扔到湖底去沤肥”是真的!
我将胸腔里的气又排出去些,将身子往湖底沉。有人掐住我的手腕,使劲。
我侧头一看,是姐姐。她与我一样,置身水中,瞪着眼,满脸焦急。
原来刚才感到的手腕刺痛,就是姐姐掐住了我,那无脸的死去的人,是不可能拽住我的。但光道怎么消失了?我和姐姐怎么落入水里了?
画海伸手指指我的额头,身子开始扭曲,难道难道姐姐现在要幻身成鱼了?
我以手覆额,突然想到,很可能是随着我刚才晕死过去,灵翅亦随之失去了灵力,那么紫光搭筑的光道也就消失了。
“灵翅!搭建光道!”我在水中奋力出声,气泡一串串咕嘟嘟着向上窜。
于此同时,我犹疑了一下,还是朝身边的无脸人伸出手去——虽然他样子实在太过惊悚,但,如果我能将他带离这里,葬在地面上,总好过他孤魂野鬼、飘飘荡荡、一辈子待在这雪魇湖里。
姐姐看着我伸出手,拼命摇头。
就在我的指尖碰触到无脸人的一瞬间,灵翅的光束划过,光道重现,将我和姐姐圈在其中,而那无脸人,被隔在光道之外,庞大的身躯骤然破碎,像一件年代久远的衣服,被一双无形的手,扯得稀烂。
我终于可以喘气。
我喘着气,呆呆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碎成无数片的躯体,早已没有血气,只剩苍白的皮肉,一片一片在水中浮沉,仿佛地狱里下的雪,每一片都凝聚着魇君的罪恶。
“死在水里的人,浸泡太久,身形巨大,而且极易破碎”画海在一旁轻轻出声。
“刚才你吓坏了?”画海又轻声问道。
我没有回答。
与其说我是吓坏了,还不如说,我是被魇君的罪恶和我对他的仁慈恶心到了。在那一时刻,我不想面对真实的惨状,只能晕死过去。
“灵翅,尽量下沉,我想到湖底看看。”我沉声吩咐道。
“美意?”姐姐出声。
我看着眼前苍白的皮肉碎片,它们渐渐飘散、飘远,我知道它们最终还是会沉入湖底,成为“肥料”,我无能为力。但,我必须要去看看湖底的“盛况”,这样,当我对魇君痛下杀手的时候,我才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我没有回头,姐姐亦不再发问,光道托着我们,缓缓下沉。
我死死盯着光道外苍茫茫的大水,面无表情。
偶尔有身影从我眼前掠过,伸展着胳膊,肿胀着,像个吃了太多的鼓囊囊的鸟,无辜又滑稽地在光道外的水里辗转反侧。
我不再去盯着对方的脸——如果他有脸的话,我再也没有勇气去跟亡者的眼睛对视。
光道继续下沉,我看向脚下。
灵翅搭建的紫光光道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不算明亮,视物无妨。
光芒照射下去,我们应该在慢慢接近湖底,眼中所看渐渐清晰。
“美意,不要看,”画海喘口气:“我们去找龙戒。”
我不理她,俯下身,要看得更清晰。
有桀骜的浅色珊瑚礁一样的东西从湖底支棱上来,有粗有细,深深浅浅。
我心中突然一个哆嗦——这哪里是什么“珊瑚礁”,这根本就是一根一根废弃掉的胳膊!
有的连着手掌,有的就只是光秃秃的胳膊还有像腿骨一样的东西!
有的尚有皮肉附着其上,有的根本就是净光的骨头!在灵翅紫色光芒的映照下,闪着莹白的、寂寞的光。
“别再看了我们现在回去杀了魇君。”姐姐淡淡地说,非常冷静。
我屏住气,借着灵翅的光,看向更远处。
一个骷髅半掩着,安静地躺在湖底,像是一个玩具,无意中滚落在这里,就被主人彻底遗忘,留在了这儿,散发着黯然的气息。
我再看,更多的残肢断臂,被随意地丢弃,等着湖底的泥沙慢慢掩盖。
这湖底,竟然是这般枯寂、丰盛的一个坟场!
我怒极反笑:魇君,你不是说“你怕罪孽深重,只得消耗雪魇滴为他们再造器官、缝补回去”吗?你不是只求他们的“完美器官”、“并不取他们性命”吗?那湖中这些漂浮的亡者是谁?湖底这些残肢断臂又是谁的?!
魇君,你死一万次不足惜!
“灵翅!带我们回去魇君栖身的那个气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杀气。
这一次,我再无任何犹疑。
“我同意。”姐姐的声音比我更冷,掩不住杀气腾腾。
“我们杀了魇君为这些人报仇!”我的声音里像是埋伏了一副利齿,说着话,也像是在咬着人:“还有他的弟弟,嗅蔷,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们统统都应该死去,如此邪恶的族类!”
“好!”姐姐利落地说:“其实刚才我就想跟你说,你一直没看魇君,我可是死死盯着他,我们离开时,他脸上的笑容好诡异。”
第212章 窃听()
“美意,等一下。”姐姐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
灵翅紫光打造的光道已将我们送了回来,现在,隔着光线,我已经隐隐看到了魇君置身的巨大气囊,就在不远处,漂浮在雪魇湖中,像一座迷失在时间荒野里的孤岛,等待着噩梦终结者——我们——的靠近。
魇君会想到我们去而复返吗?
如何取了魇君的性命?
魇君的胸腔里还跳动着他弟弟、嗅蔷的雪魇滴。
杀掉魇君,就等于将他们兄弟俩都杀掉了。
从此这世上,只剩下蛛儿一只雪魇蛛。
当然,还有我左眼眼眶里的一颗丝儿的眼珠。
不知怎的,我开始“嘶嘶”冷笑出声,不能自控。
“怎么了,美意,你很冷吗?”画海在一旁低声问道。
我摇摇头。我不是冷,是犹豫和挣扎在撕扯着我。
如果魇君此刻就在我面前,倒也好了,手起刀落,取他性命,毫不在意地用衣衫擦净手上沾染的鲜血,然后召唤灵翅,送我与哥哥相聚,抱头痛哭一番,离开此地,去往精灵古国,继续完成取得“暗夜之泪”的任务,待得他日,听到有人提起“雪魇蛛”,不过是打个哈哈,觉得耳熟,不难受,亦不居功,过往一切,皆葬在雪魇湖底、噩梦一场,连想都很难再次想起。
但是,姐姐突然轻声叫停,我收住了脚步,隔着茫茫的湖水,望着不远处的气囊,仿佛奔流而下的愤怒之洪被迫拐了个弯,等到再次通畅时,速度竟然缓了下来:我这个没有出息的家伙,居然再次犹疑了起来!
因为被种了一颗雪魇蛛的眼睛,我竟然变得如此不忍心?!
难道丝儿用他的眼为我补眼,就是为了在这种杀伐时刻、让我下不了手?
“美意,你在想什么?七情上面,变幻莫测!”画海轻声提醒。
我忙静心正色道:“没什么姐姐为什么要等一下,不直接过去?”
“你刚才没看到,魇君的脸上神情太过诡异,令我有毛骨悚然之感,”姐姐低声道:“他一定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