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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我扑哧笑出声来。
继续下坠。我看到哥哥了!!!果然如落英所说,哥哥和寄城缩踞在悬崖峭壁支出来的一块小小平台上。寄城在后,面有瑟缩,哥哥在前,双手高举,身子前倾,面孔抽搐,眼神端定。
哥哥!!!我尖声嘶喊。我抱着画海跟哥哥擦身而过。他的指尖终于是没碰到我。我眼看着哥哥情急之下,纵身要跳,被寄城死死拽住。
“谢谢你,美意”我怀中人低声道。我终于有时间看看姐姐,她一脸灰败,只剩一双眼睛燃烧不息:“可是,我还不想结束”
怎会结束。我正想着如何应她,一双手无声无息环托住我的腰背,将我和姐姐向上托举!
无影手!我心一阵狂喜。有救了!
那手托着我们直向哥哥而去。画海不能置信:“怎么会这样?”手攀得我更紧些。
近了。更近了。我已经看到哥哥和寄城站在平台边沿,手伸得长些,更长些
突然腰间一松,那无影手失去力道,我身子一沉,眨眼间就要扯着姐姐再次下坠。心一横,我双掌大力推开姐姐,将她向上顶去。
好了。我看到哥哥和寄城接住她了。
“美意——”这次我听真切了,是哥哥的声音。绝望的哀鸣。
我笑了。又害怕又得意。终于没有失信负约。我是哥哥的好学生。
“唰——”有什么东西卷上我腰间,拖拽着我逆风而上。
一根绿色藤蔓!
我紧紧拽住藤蔓,把自己缠绕其上,有人在上面拉我。我的心此时才弹回胸腔,前后左右、没头没脑地乱撞。
居然是落英。他攀在峭壁缝里生长出来的一棵树的枝杈上,奋力将我拉近他。只是,眼神嫌弃,面无表情。
我和他挤在枝杈上。哥哥、画海和寄城就在我们头顶右上方的石头平台上。中间隔了不远一段距离。陡峭的崖壁上有一些或宽或窄的缝隙,有的杂草丛生,有的光滑幽深,通向何处,未可知也。
“嗨——我没事啦!”我冲着那三人摇头晃脑。树枝一阵“簌簌”作响。哥哥的脸半明半灭,看不真切。寄城“哇——”一声哭将出来,断断续续,泣不成声。姐姐在一旁不吱声,紧抿着嘴唇,仿佛在暗下决心。
“不要乱动,树都快被你压垮了。”落英低声喝道,打量周遭,并不看我:“你家大人将你喂养如此胖硕,是没有料想会有今日吧。”
胖子怎么啦!我心中不忿。
哥哥在头顶上扬声说:“画海和美意没事就好。落英,要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此种境况非长久之计。”
“我自思量。”落英说。
哥哥继续道:“列车坠落并未爆炸起火,我估计山崖下乃深潭而非陆地。我主张
向上攀爬,到得山顶,俯瞰地形之后,再选择合适之路。”
“听侍同安排。”落英淡淡说:“只是,能否提醒一下那小子,哭完了就把嘴闭上。”
哥哥拍拍寄城,寄城敛眉收声,面容兀自惊惶。一身黄衫,在风中飞扬,已不复当初圣星堡初见他时那梨涡浅笑的模样。
我恨恨望向落英。将姐姐变成苹果、并意图抛下她,定是此人没错了。否则他怎么可能知晓咒语?可是,连哥哥900年的修为都无法做到的事,他做到了,他到底还有多少能耐?
如同知道我心中所思,落英转脸扫我一眼,吓得我一个哆嗦,险些失手松开树枝。
“哥哥,美意不要同这个家伙待在一起!就是他把姐姐变成苹果的!拉我上去!等一会儿他会把我变成怪物的!”我冲着上面大叫。
“美意稍安,”哥哥俯看我,柔声道:“哥哥正在想办法,很快就带大家离开这里。”
“这么快就忘记了刚才是谁救了你和你那要紧的‘苹果’姐姐!”落英冷笑道,言语间,突然将我腰间藤蔓一扯,作势将我拉近他:“也好,现在就把你变成个小玩意儿,免得压垮树枝,大家都没得活!”
我心中大惊,转身朝崖壁上爬去,嘴里一叠声叫着“哥哥!哥哥!”。
心中惊惶。知道他会说到做到。他的眼里有一种没有温度的威严。我害怕。我手脚并用在崖缝中攀爬,几乎忘记了这是在悬崖峭壁上。
“美意,危险!美意!快回到树上去!”哥哥冲着我喊。声音焦急万分。
我顾不上抬头看他,只是慌乱地在缝隙中寻找下手和下脚的地方。嘴里乱嚷着:“我不怕,我不怕,我过得来!”
正说着,突然看到眼前就是一个稍大的缝隙,光滑宽敞,能容下我半个身子。我心中一喜,侧身进去,一只胳膊支着缝隙口,喘口气。
“美意,你听哥哥说,”穿云趴在平台上,脸朝向我,离那么远,我都能看到他那细长的眼睛,薄薄的眼皮在不受控制地轻跳。他压低了声音道:“刚才发生的可怕现象是‘地震’,天崩地裂,山体劈开,隧道炸毁,列车带着我们穿山而出,一切行程都打乱了。我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是一天当中最‘不合时宜’的时刻——对我们血族来说,”他一边说,一边抬头望望远处的天空,我顺着他的眼光也看过去,星光隐约,天边一片粉蓝,明亮又温柔。实在看不出哪里有半分“不合时宜”的意味。
我盯着哥哥的脸。不说话。他整张脸的轮廓在愈来愈明亮的环境里清晰起来,那美好的粉蓝色光线镀在他的面颊上,却显现出一种发绿的阴郁。
“乖乖的,美意,你现在回到落英那棵树上去,你看,这遍地都是连心草,就是你腰间缠绕的植物,哥哥和画海、寄城很快就可以编织几条又长又结实的藤蔓,只要有一人上到山顶,我们所有人就都得救了——只是你必须先回到那棵树上去,至少那里暂时是安全的。”哥哥耐住性子,对我软语轻言。
我回头望望那棵树,还有那棵树上的人。那蓝衫少年倚靠树上,正闭目假寐。面如莹玉,眉目如画。衣襟破烂,毫不在意。不像是苟延在一株峭壁孤树上,倒似静卧君王之榻!
我就是没来由地讨厌、害怕这个家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仰起脸,对着哥哥一脸苦相摇摇头。
画海和寄城从哥哥旁边一左一右探出头来,抢着说:“既然美意不肯过去,咱们就把她拉上来再说。”、“那棵树看着也是摇摇欲坠,还不如这石头平台安全!”、“我想办法过去,把美意接过来!”
“哥哥果然怪异,”画海顿一下,突然轻声说,束发小金环从凌乱的头发上滑下来,在耳边晃荡(还是很好看啊):“这平台纵使已站了三人,也仍然比那斜支出来的树枝稳固。再加上落英行事古怪难测,美意在他身边,不知会有什么差池。哥哥既如此疼惜美意,为何一定要美意过去,而不是护在身旁?”
“安静。消停。你们两个。”哥哥蹙眉道:“小儿无知,妄自揣测。那是一株至少500年的无花果树,根没入石壁中百十米深。目之所及,你们还能找到比它更安全的栖息所在吗?我不仅是要让美意回去,我们三个最好也能过去,这平台委实不妥。”
“恐怕不能够。”有人冷然道。是落英。他睁开眼,拈指道:“500年无花果树没错,但,你们难道没看见这层层叠叠的红色”
话说至此,突然耳内听到一声“咔嚓”。落英闭嘴,众人色变。又是一声“咔嚓”。整个世界安静下来。众人目光同时转向哥哥、画海和寄城——他们脚下的那块平台!
我大声疾呼:“快——”,“过来”二字尚未出口,缝隙深处伸出一只手,将我拽进缝里去。
第37章 绿毛()
我眼前一黑。一条像胳膊一样的东西缠绕住我,把我掐提起来,双脚离地。胳膊的主人,不知是人是鬼,将我紧紧掐附在身边,在黑暗中狂奔。
心中惊恐万分,张嘴要呼,一团东西堵塞过来,捂住我口,一口气上不来,眼见就要昏厥,突然肩头一个刮擦,仿佛是蹭上什么极锋利的东西边沿,一阵剧痛,痛得我瞬间清醒!
这是谁?!他要干什么?!我在哪里?!
极度的痛楚如同灯盏的开关,“啪!”一声打开明亮的世界。我看到我被一个矮小精健、面目模糊的男人夹在腋下,在狭窄的缝隙中疾驰穿行!
他还不忘将他的另一只手捂在我的口鼻之上!
缝隙两侧尽是凸起岩石。想必我的肩膀就是这些岩石刮伤的。疼痛让我忍不住侧头查看——肩头已是一片模糊,有东西顺着皮肤流淌下来。
我闭上眼。不看也罢。
那男人突然止步。掐住我的手却并未松开。此刻我的脸在颠簸中面朝下,无法仰起头去看他的脸,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黑暗中,无人说话,只听到他的呼吸声——不疾不徐——和“嘀——嗒——嘀——嗒”水滴坠落的声音。那是从我的肩头坠落下来的液体。
阴暗狭窄的缝隙通道里,有一种被潮湿浸润的甜美腥气。
他弯了一下身子,掐住我的那只手紧了一下,仿佛是想要凑近嗅我,另一只手稍稍松开些,我心中一横,别开脸,张嘴狂呼:“哥哥救我!!!”
他不提防,手下一松。我松了桎梏,挣脱而出,拔脚狂奔。哪管脚下崎岖、身侧吞吐!
奔逃。奔逃。奔逃!
渐渐觉出异样。脚下的地面愈来愈平缓、开阔,身侧的岩石愈来愈光滑、远离。
我居然来到一个宽豁的洞里。
这。这根本就不是我刚才被拽进来的缝隙口。我。我居然完全跑反了方向。
裹挟着我的勇气硬壳轰然裂成碎片,带着我的余温,四散开去。我瘫软在地上,又软又凉又绝望,仿佛一滩鼻涕。
好累好饿好害怕哥哥,你,不要美意了吗。
有人在扯动我的眼皮。有人在对着我耳朵眼吹气。有人在拽我的头发。毛扎扎。闹哄哄。依稀有细小的声音在急急唤着:“美意!美意!快醒醒!快起来!”
亮光如同热水,一点一点漫上来。眼皮仿佛受了烤炙,我猛然睁开眼。
三个精灵小人一字排开,围在我面孔旁。嘬着嘴、小脸皱成一团的是小呢,气鼓鼓撇着嘴、半边脸要看不看的是小皎,第三个家伙,事不关己,离我最远,但手里却攥了一小缕我的头发——刚才肯定是他拽了我的头发!
我一看到他们仨,咧嘴想笑,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忽一下窜到我面前来,唬得我向后一弹!
这是个什么——人?东西?动物?妖怪?
一头藻绿色的毛发,密匝匝蔓延到整个面孔,只剩下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眼神天真又残忍,仿佛带爪,紧紧抓住我的脸。
我心中大骇,正要大叫(美意啊美意,你除了大叫你还会什么),那怪物突然语带撒娇、一字一顿道:“妈妈,先不要吃她,我喜欢这个娃娃。”嘴里说着话,眼睛并没有离开我。
“乖孩儿,都听你的。”一把女声在旁边响起,极是柔和,“但是——”,那女声话音更柔和些:“到了总归是要落肚的。咱们也饿了太久了。”
一字一句,温和家常,却听得我寒气森森。根本没有勇气去寻那话语之来源。
三个精灵小人纵身飞扑过来,对着我的耳朵,齐声喊叫:“还发什么愣!快跑啊!”
说完,转身朝那绿毛怪撞过去。
我鼻子一酸,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害怕,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滚,眼泪崩堤而出。他们是在救我!泪眼模糊中,只见那五短身材的绿毛怪,手臂却出奇的长,且长且灵活,两手接三个,瞬间将精灵小人都攥在手里!
我顾不上擦眼泪,但见三个精灵小人被他紧紧捏在手中,作势要捻。
我盯着他,绿毛飞扬,腮帮鼓鼓,眼中饶有兴趣——乖孩儿。他还是个孩子!
“我也喜欢你!”我冲着他大叫。
“嗯?”他转过脸看我,绿色的眼睛,光芒闪动,小动物般的无辜和狡黠。
“是的,是的,我也喜欢你!”我忙不迭点头。盯着他毛发浓密的脸一阵作呕。
他凑得更近些,藻绿色的毛发丝丝缕缕落到我脸上来,热切地说:“是好朋友的那种喜欢吗?”
好朋友的那种喜欢?是?不是?他想要的是哪个答案?
“是!”我咬牙应他。
他大叫一声,抛开手里的小精灵,一把将我搂住。我说过了,他个头矮小,但架不住他胳膊长啊,将我结结实实搂在怀里。还有富余。
毛扎扎的胳膊。毛扎扎的胸怀。潮湿的气息。古怪的味道。但我分明听到小锤子捶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