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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意已定,说也奇怪,脚如磐石,哥哥居然都扯我不动。
“这是巫影族的一种邪恶武器,名作‘焕魂烟’,是他巫影族人拿灵魂才能交换得来的,一旦有人吸入这种浓雾,便会心神涣散、惊惧万分,视身边任何活物为仇敌,一定要杀死对方,或被对方杀死,不死不休,纵使到最后只剩自己一个,也会幻化出许多仇敌,继续争斗,直至精疲力尽而死”,说到这儿,哥哥突然将我的脸提到他面前,咬着牙一字一顿道:“美意,你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我肯定地点头,哭出声来:“对不起哥哥,听你这么说,我更不会走了,我不能让红龙和小蓝龙两两死在这个洞里对不起”
哥哥提着我的领子,瞪着我,光影如同波浪,一卷一卷从他的脸上掠过,把他的眼睛冲刷得分外明亮。突然,他面皮一松,轻轻放开我,温言道:“也好,那就一起吧。等你想走了,咱们再走。”
风间浓眉竖起,怒道:“都不用脑子的,问问看有没有解药什么的啊!”
“怎会有解药!”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道:“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捕猎,竟换来家破人亡!我已无意再争,只容我取了我妻子的尸身走——至于你们,恐怕无人会来为你们收尸吧。”绿毛男人说着,掩鼻蹒跚过来,将女人的身体从红龙的重爪之下,轻轻拖出来,背负在背上。红龙居然抬了爪,任由他。
男人走过我身边时,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大惊失色,张嘴惊呼!
众人闻听动静,也齐齐望向我——
——我也望望我自己——
——那绿色浓雾不知何时绞成一股,泄洪般朝我的口鼻奔涌而来,就在我的一呼一吸之间,它们已没入我鼻腔!不仅如此,此前溢进其他人鼻腔的绿色浓雾,也仿佛被召唤了一样,丝丝缕缕从其他人的鼻中逸了出来,争先恐后朝我而来!
我心中又惧又喜!果然冲着我来了,但其他人估计是有救了。
哥哥一把抱住我,伸手过来堵我的口鼻。面孔亮如白昼。我眼看着红龙轻轻放下小蓝龙,那碎成片片的瞳仁渐渐聚合,颜色由绿转红,狰狞面孔又有了烦躁气息,我的胸口一阵松豁。
绿色浓雾根本堵截不住,它们爬过哥哥的手指,挤进逼迫的指缝,毫不迟疑,毫无保留,如同狂热的朝圣者,向着圣殿而来。
果然如我所愿,全部没入我的身体。
哥哥徒劳地捂着我的嘴,直直看我,突然崩溃。
他猛然耸起肩膀,面孔变得分外愁苦,把自己缩成一团,死死盯住我的嘴巴,让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将自己变得很小,然后纵身跳入我的嘴里,将那些该死的绿色的东西打捞出来!
我突然想起在列车上,哥哥身体里的那个“小魂哥”把身体缩小,试图爬进寄城嘴里去的场景,悚然一惊,叫出声来。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万箭穿心,我大叫一声,被钉死在当地。
第44章 “你,绝对,不是人。”()
一下。两下。我终于睁开沉甸甸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摇曳火光,明明灭灭。
亲爱的神啊,死了也会做梦吗,梦里仍然会困在这地狱一般的地方吗?
我扭动了一下身体,“莫动。”有人轻声喝止,按住我的胳膊。
我这才发现我横卧地上、半靠在一个人的怀里,周遭围了一圈人(和龙)。忘言、风间、红龙,还有小蓝龙。
见我醒转,他们“呼”一下凑到我面前来,“臭小鬼!要吓死人吗?!”风间叱道,眼睛里却全是惊喜。红龙打着响鼻,脸上是丑怪的尴尬神情,不情愿道:“醒了就好,要不我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了”。小蓝龙一头撞到我怀里,语气微颤,又喜又怕道:“主人我再不能离开你。”
揽住我的那人伸手挡住小蓝龙的脑袋,以免他撞上我,同时低头柔声道:“哥哥在这儿,美意没事了,再坚持一会儿。”我最听不得穿云放低了声音同我讲话,眼一热,泪就下来了。泪光中,看见忘言转身背对我,不同我讲话。这人。
“哥哥,我忆起‘腾龙王者令’了,我们和小蓝龙他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轻声问穿云。不知怎的,说话的时候,仿佛有一条汹涌大河在我身体里冲刷而过,带走我的能量,让我有气无力。
“一切都听你的。美意。只是,再稍等片刻。”哥哥一边说一边托着我的右手,轻晃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被哥哥托着的我的右手,有东西从我手指尖滴滴答答流出来——一种绿色的粘稠的液体——汇聚在地上,一点一点凝成了一个灰绿色的毛球。
灰绿毛球!!!
我一把揪住哥哥,惊恐万分,我不是被这灰绿毛球散发出来的绿色浓雾涌入身体、穿心而死了吗?
穿云扶住我,声有余悸:“那一刻,所有焕魂烟不知何故,刹时全部钻入你的体内,穿心而过,你的心脏根本不可能承负,你大叫倒地,气息全无我我以为你”说到后来,语声轻颤,已不能自抑。
“你那鬼哥哥真以为你死掉了,仰天长啸,指着那男人立誓‘我与你巫影族势不两立、永不饶恕!’,真真是兄妹情深”风间插言道。
我望着哥哥,泪如雨下。我是真的死过一次了。
“风间!”忘言转过脸来,轻声喝道。眼睛亮亮,似水洗过。
“你积点口德吧,小姑娘。”红龙不耐烦瓮声道。
“我抱着你,万念俱灰怎知那少年突然叫道:‘快看!美意手指!’”哥哥抬头瞅了一眼忘言,继续道:“我这才注意到,有绿色东西从你的手指渗出来,而你的胸腔亦有了起伏,身子也暖了起来我贴近你,感觉到有一股洪流在你身体里面呼啸而过,直奔指端,从指尖滚落出来,越来越多你终于醒过来了。”哥哥长吁一口气。
“美意,这确实令人不可思议。”忘言道,声音微微喘息:“那焕魂烟不仅不能乱你心智,甚至无法在你体内盘徊,纵使冲击巨大,使你昏厥,但末了仍是放弃你内心怎会如此强大。”他一边说一边又摇摇头,沉吟道:“但,仍是奇怪,这烟雾为何不从美意鼻腔溢出,而是从指尖渗出?”
我盯着指尖,眼看着那绿色液体越滴越少、越滴越小,终于止住,而地上的灰绿毛球亦渐渐恢复原状。
当最后一滴绿色液体滴下来,融入毛球,我的心中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百骨舒泰,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我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宽豁明亮的雪洞,恍惚间,我好像置身于这个雪洞中,明亮的雪洞正中,放了一张小桌,桌上有一封信,信封是绿色的,雅静可喜,我瞄了一眼,信封上端端正正四个小字:美意亲启。我伸手正要去拿,耳听得:
“画海他们还等着我们呢!美意,我们该走了!”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画海!还有寄城、落英!我忘了他们了!
“他们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我冲着哥哥说,力气又回来了。
“你应该是没事了”哥哥一边说一边把我轻轻拢扶起来,又低语了一声:“感谢神。”
忘言突然扭头瞅了一眼哥哥,没说话。
我环顾众人,凝神,正要念出“腾龙王者令”,突然看到缩在洞口角落里的那个绿毛男人,他仍然将他的女人抗在肩上不丢手,眼睛呆呆地盯着我脚边地上。一张脸完全被掏空了。黑茫茫的夜路,不知出口在哪里。
他在看着那只灰绿毛球。
我心中不忍,正要弯腰,已经有人先我将那毛球捡了起来,递到男人手里。是忘言。
男人并不伸手去接,哑声道:“孩子没了,妻子死了,我巫影族类有哪一个可得善终!我们在夹缝中苦苦挣扎,只为求一口饭吃、求一片瓦栖,终究是不能够你感谢神,是因为神是个公正的神还是因为他遂了你的意!”说到这儿,他突然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哥哥,眼睛里布满绿丝,枝枝杈杈。
“我们在这世间虽然不被期待,但,我们仍然是有灵魂的,很可笑吧,你们血族也好,人类也好,要不就是没有灵魂,要不就是灵魂禁锢在他族之下,我们至少还能决定将它献给谁,是神,还是魔鬼。”他话音刚落,一把揪起忘言手里的灰绿毛球,奋力朝我掷来,声调都变了:
“我妻已死,灵魂亦已出卖,这东西于我何用!”掉头蹒跚而去。
那毛球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我怀里,我一把接住,颤声问他:
“她的灵魂出卖给谁了?——或许尚能交换回来。”
绿毛男人缓缓回头,脸上半是恐惧半是不屑,表情交替变幻,眼睛钉在我脸上,仿佛想要钻出两个洞来,一字一顿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卖给谁了。”
小蓝龙眼尖手疾,伸爪过来,就要拨开毛球,我将毛球攥在手里,摇摇头,不知为何,但我就是知道,这个毛球从我身体里走了一遭,它再不能伤害我了。
“你,绝对,不是人。”男人又冷又硬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扛着他的女人走了,再没回头。
我愣在当地。一抬头,正迎上忘言的眼睛。他面色平静,眼如深海。
我走到洞壁前,面对着绿毛怪在墙上的涂鸦,找了一条缝隙,将毛球塞了进去。刚一转身,毛球就从缝隙中挤落出来,几个弹跳,又滚回我脚边。我脑海中闪过小桌上的那个绿色信封,捡起毛球顺手抄在怀里。
“我们离开这里吧。”我说。
第45章 艳阳()
第一次被阳光“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
虽然哥哥反复交代,让我半眯着眼,或者干脆就别睁眼,搂着他,伏在小蓝龙的背上,念出“腾龙王者令”,蓝龙自会带我们去到峡谷深潭、画海他们栖身处。但是念出咒语最后一个字、蓝龙腾身而起的瞬间,我就置身于一个明晃晃、热溶溶的世界里了!
我不敢睁眼,只闻到这个新世界有一种亮飒飒的味道,陌生、干燥、腥香,让人既向往又腻烦;有东西密密匝匝“打”在我身上,像是要抚摸我,又像要轻轻扎我,酥酥地痒,微辣地痛,又是护着我,又要揭开我。眼皮一阵不受控制地狂跳,有丝丝缕缕的红的、绿的、黄的亮崭崭的细线漏进来,愈来愈多,愈来愈多
我终于睁开眼睛,迎接我16年人生中的第一缕阳光。
整个世界明亮得如同一枚新鲜水果,我想拥抱它!咀嚼它!吃掉它!或者让我成为果皮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疤,纵身投入它,嵌入它,成为它的一部分吧!明亮如同融化的糖霜,又香又甜又黏,撩得我睁不开眼睛。耳边风声忽忽,鬓边碎发乱飞,我紧紧抱着穿着隐身衣的哥哥,仿佛抱着全世界——那世界是透明的,伏在蓝龙背上,徐徐降落。
红龙驮着忘言和风间在我身侧,我转头就看见忘言正朝我这边望,不知怎的,我突然一阵心神激荡,冲他咧嘴一笑,松开双手,高举过头,扬声高呼:“阳光!你好!世界!你好!”
一个摇晃,就要跌下去!
忘言脸色突变,探身过来,仿佛是想要扶住我。已经有一双手放在我腰间,稳稳扶住我,还不忘提起我的胳膊,将它们环在哥哥腰上。无影手!神出鬼没的无影手,还是那么贴心。我定定神,轻轻拍拍无影手,表示感谢。哥哥,裹在隐身衣里的哥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嗔道:“坐好,抱紧,摔下去可怎得了!”
我忍不住嗤笑,这隐身衣太太太神奇了,还有这等宝贝!怎么也得想法子从哥哥那儿讨了来,变个戏法玩玩儿。
“怎么不说话啦,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隐身衣可不是你拿去随便玩儿的。”哥哥低声说,语有笑意。
哈!知我者,穿云也!我也轻笑出声,转脸看见忘言已在红龙背上坐正,眼望前方,白衫飘飘,长发轻拂,若有所思。风间坐在他身后,一手揽住忘言的腰,一手朝着我做着手势,小拇指朝下,撇着嘴,满脸不屑。
我不知道她那手势到底何意,但我知道她非善意。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喜爱的人关心着我,够了。
眨眼间,我们两龙四人已降落在一个峡谷潭边。潭很大,颜色浓蓝,不知水深如何。有半截列车车厢冒出水面。潭边凌乱散落了一些大小碎片、箱笼物事。我抬眼张望,依稀觉得那高耸山巅就是列车坠落的地方!是的,我好像还看到那棵层层叠叠、被染成红色的无花果树了!
“是我们那辆列车?”我颤声问。(怎么可能不是呢!)
“是。不过——”透明的哥哥在空气中答我。
“姐姐在哪儿!他们几个在哪儿!”我打断哥哥,放眼四望,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