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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恨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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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只能去寻问吕公公,他伺候皇上这么久,除了他旁人怕是摸不清皇上的脾气。”

    觉得力道有些不够,便又忍着肉麻添了一句,“本王对秦大人的情意可谓湖中水对天上月的情意,她只无心地落下个虚幻的影儿,本王愿意为了这个影儿的完整,拂去湖面的莲花和浮萍。”

    这次便换他神色不安、带了明显破绽了。

    他将书卷放在袖袋,端着礼数认认真真地拜了拜我:“可秦大人恐怕要辜负殿下的厚爱了,因为他是”

    “怎么会辜负本王,”我打断他的话,也抬手扶了他一扶,笑意满满当当铺在脸上,“本王今年二十九,即将步入而立之年却依然未娶,我缺一个王妃,秦大人学识渊博、眉目无双,且又是女儿身,这不是正合适么?”

    “女儿身”这三个字被我说得极重,赵孟清的反应也如我所料,变得更加不安甚至于惶恐。

    我把秦不羡捏出来同他抗衡,以换取吕舒的周全,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

    “怎么,赵大人不知道秦不羡的身份吗?”

    他苦笑一声,道:“本来是答应秦大人帮她保密的,没想到殿下已经知道了。但求殿下不要再对其他人讲,不然秦大人会以为是下官将她的身份散播了出去,不肯认真地为在下做事了。”

    本王满口答应。

    然后一溜烟儿跳下楼来,奔出了皇宫。

021、兔子() 
那一日,我从皇宫出来便回了府上。

    留在宫里宫外的眼线告诉了我后来发生的几件事——

    一是正午时分,秦不羡从东里枝寝宫里出来了,唇角还带着些擦不掉的血污,右半边脸也肿得有些明显;

    二是她刚出宫门,候在门外的赵孟清便上前嘘寒问暖了,秦不羡大受感动,竟以额头抵着赵孟清的肩膀,状如弱兽,楚楚可怜;

    三是他二人手拉手上了一辆马车,临上车的时候秦不羡还凑近,附在赵孟清耳边对他说了一句话。

    这三件事,将本王刚刚压下去的邪火又勾起来。

    一直以来,本王只知道秦不羡对人清冷寡淡,我曾故意接触到她,甚至动用手段威逼利诱同她靠得近一些,都惹得她怒火中烧,搬出程遇同我做出鱼死网破的架势。

    我以为她对所有男人都是如此。

    可我从未想过她会主动抵在赵孟清的肩头,还和赵孟清手拉手。

    肩膀本王也有啊,手本王也不缺啊!且本王这手比他赵孟清的大,本王这肩也比他赵孟清的宽——

    她怎么就喜欢上赵孟清那个荷花娘娘腔了?

    眼线见我脸色不对又沉默着不说话,便屏息凝神小心试探道:“殿下不想知道今天秦大人都对赵大人说了些什么话么?”

    我不动声色捏过一只茶盏,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嗯,他们说的什么?”

    “大多都是嘘寒问暖的话,唯有他们上车时的一句,对殿下来说应该有用。”

    “什么话?”

    “秦大人说,‘三日后,圣上要娶东里枝,封她为皇后。不羡要请大人帮个忙’。”

    手中茶盏应声而碎,我猛然抬头:娶东里枝,封她为皇后可东里枝不是已经死了么?

    忽觉得哪里有破绽,我抓住眼线话中的漏洞问道:“这句话既然是她附在赵孟清耳边讲的,你为何能听到?”

    眼线眼皮一颤,也觉察出异样,忽然跪下道:“秦大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动作虽然遮遮掩掩,但是声音却并未减小。殿下,小人或许暴露了,这句话或许是”

    或许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看了看这眼线腰间系着的那枚玉佩,自嘲一笑道:“我让你带着它招摇过市,本以为能引出别的知情人,谁知道最后还是引出了她。备马车罢,去秦不羡府邸。”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灯火辉煌,街道熙攘。

    穿城而过的枕星河两侧,柳树已呈葳蕤之势,藏在其中的蝉带着些邪气,白天一声不响,一到晚上便扯上一家老小一块叫唤。

    夜市早已开始,马车穿过,风撩起帘子来,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便映入眼,还有商贩拎着宠物蹲在河畔叫卖,我一眼便看到了一对雪白的兔子。

    这让我想起程遇来了。

    锦国二十五年,南国还不是南国府,我十三岁,师父夸赞我的武功已经比得上江湖二流高手,恰好,父皇说有个任务要交给我,这个任务是——夜探南国皇宫,寻机行刺南国皇帝。

    那时的本王何其单纯,竟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了。

    可后来我才知道,莫说我一个二流高手,就算我是顶尖高手、站在江湖最顶峰俯瞰芸芸众生的大罗神仙,也拼不过南国一个皇宫的森严守备。

    父皇坑了我,如果我能行刺得了南国皇帝他便能迅速攻占南国;如果我行刺不了南国皇帝反送了自己的性命,他便有了理由来攻打南国。

    父皇不喜欢我的程度和想得到南国的程度基本成正比,所以这种一石二鸟的办法,在他的头脑里顺利诞生。

    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我身中数箭,还有一支擦了头皮掠过,血水从天灵盖上淌下来,眼睛都快被血水给糊住了,逃往皇宫倚靠的后山山林里。

    岁末隆冬,积雪满山,枫叶很红,我的眼睛怕是比枫叶还红。

    那时的程遇只有十岁,在后山设了陷阱等待兔子。最后兔子没有等到,却等来了落入陷阱的我。

    纵然我浑身是血,可她却一点都不怕我。看到我落入雪坑,穿着厚厚的棉衣吭哧吭哧地跑过来,见到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便大失所望,颓丧道:“啊,竟然不是兔子。”

    我也很失望——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这厢身中数箭、行动不便,又落入了陷阱。

    况且,这位小姐,你不过逮个兔子而已,为什么挖这么大一个坑。

    纵然两厢失望,可她最后还是救了我:“算了算了,你虽然比不上兔子,但是落入我的坑里,便算是我的人了,我不会不管你。”

    自此,我便开始讨厌兔子了。因为她曾说我比不上兔子。

    但是她不曾食言,果真救了我。且若不是她救了我,我现在大抵已经葬入皇陵,见到列祖列宗,也等来了我的父皇和二皇兄了。

    虽然身中数箭,但大多避开了心脉,养了半个月的伤,我觉得不能久留,便同她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我问了她的名字,她好像很不愿意告诉我,最后我百般询问,她才转了转眼珠子,道:“程遇,前程的程,遇见的遇。就是南国的公主。”

    然后塞给我一个油纸包裹,转头走了,背影潇洒,发丝飘逸。

    我打开包裹一看——麻辣兔头。

022、交易() 
同年,霜降,南国国师也是南国皇后秦离病逝殡天。

    锦国二十六年,国师云去一年多,南国朝野党政四起、分崩离析,南国将士军心涣散、溃如散沙。

    冬至,我同二皇兄卫朗各自领兵十万,自锦南边境,兵分两路直逼南国国都淮安,一路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南国国君程景盛知大势已去,愧对宗族,自缢于皇宫后山的枫林,留下一封血书,字字恳切:

    “朕病体孱弱,功德浅薄,十年帝位,多仰仗皇后宵衣旰食,佑我子民安定康宁,护我南国金瓯无缺。自皇后离去,朕心也随之而去,以至于举国上下,离心离德。万般过错,只在朕身上,愿锦国来者,勿伤我子民一人。”

    曾经救过我的程遇,她的国家南国,被我和卫朗一手变成了锦国的南国府。

    除了再拼上这条被她救回来的性命、把她和南国子民照顾好,还有什么可以用来赎罪呢。

    “殿下,秦府到了。”

    车夫唤我我才反应过来,理了理衣袖走出来,今日第二次走进秦不羡的宅子。

    本王和秦不羡之间可真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我依然没有马上见到她。

    在她这不大的宅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三遍,外面才响起车马声的动静,我去门后一瞧,发现明月照耀之中,秦不羡对赵孟清拱手道别:“多谢大人,圣上今夜怕是要找你商议他大婚、立后的事,这三日下官怕是抽不出身来帮您,仪仗之事多劳烦大人了。”

    走了两步,又恋恋不舍地回头道:“本应该请大人到家中吃饭,可东里姑娘的事情这般紧急。等大婚过去,下官在寒舍设宴专门请大人。”

    赵孟清笑道:“你尽管忙你的事,礼部还有你尚书大人呢。”

    “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大人,”秦不羡捏了捏衣袖,略带愧色道:“下官在炒菜方面没什么造诣,唯独葵花籽炒得不错,改日送大人一罐。”

    不止为何,“葵花籽”三个字一入耳,我便像魔怔了一样,愣在原地,不知此地是何地,不辨晦朔与朝夕。脑海中桂花落了一茬又一茬,梨花木的窗格,飘出红泥炉子灼烧葵花籽的香气,我正要看一眼窗子里炒葵花籽的那个人是谁,却见落了地的桂花蓦然之间悉数倒飞,稳稳当当安厝在枝头。

    再回神的时候,是有人一本正经地唤我。

    “崇安王殿下。”

    我转身,发现秦不羡已经站在我身侧,门外的马车载着赵孟清早已远去。隔着这般近,我也看得到了她唇角凝固的血迹以及脸上鲜明的掌印。

    卫添果然打了她,还打得不轻。

    “您果真来了。”她倒是没有遮掩,直接道。又转向旁边一脸担忧的秦疏桐,握上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是我约崇安王来府上的,你去备茶罢。”

    我忍不住啧啧两声,开口的时候怕是不怎么正经:“昨日给东里姑娘送外袍送伤药,今日便握上你这管家的手叫她莫怕莫慌,方才本王在你这府上逛了逛,发现秦大人家这镜子磨得真是又亮又好啊。”

    磨镜,乃是姑娘和姑娘做那档子事的意思。

    本王看秦疏桐红了脸,便知道她晓得这个说法。不过秦不羡倒是很淡定,经过昨天的领教,她早已见怪不怪了,上前先把礼数做足,拜了一拜:“崇安王殿下,还请移步后院茶室,下官想和您做一笔交易。”

    我忽觉得有意思。

    一个扇展打在秦不羡耳边,哂笑道:“昨日那一笔买卖令本王不甚满意,秦大人今日怎么还有脸跟本王谈交易?”

    “殿下若是不满意,便不会再来赴约了。可如今您得到密报就到我这儿来,便是想做这生意的不是么?”

    “你错了,本王不想做生意,本王是来了解真相的,你同卫添同东里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及昨日你没有回答的那一枚玉佩的含义,今日一同说清楚罢。”

    秦不羡靠近,明知道此举动危险,却依然贴着我的耳朵,笑道:“王爷,真相也是一种交易。”退回来,面容真诚,笑容纯良,“去茶室谈如何,小人买了新茶。”

023、下毒() 
茶室对坐,已近亥时,灯火阑珊。

    如今帝京暗流、涌动危机四起,与我对面这个年轻的姑娘有莫大的干系,可她坐在我面前,白衣墨发,安静煮茶,灯火融融映在她脸庞上,叫我生出些错愕,也生出些恍若隔世的错觉。

    此刻此刻秦不羡比在本王府上的时候冷静沉着许多,她主动给我斟了茶,又双手端起递到我面前,这一套礼数做得完完整整叫本王挑不出丝毫毛病:“崇安王殿下,东里枝是死是活,全看您要不要出手相救了。”

    我在她身上审视了片刻,却没有接过那杯茶,眯起眼睛道:“若本王没有记错,在皇宫的时候,你明明对皇兄胸有成竹地说你懂医术。怎么,现在救不活你心爱的东里姑娘,便来求本王出手了?”

    目光扫过秦不羡被那未接过的热茶烫红的指尖,心中快意竟打败愧疚占了上风,一边掏出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一边悠游自在好不惬意,“若本王不答应你会怎么样,去跟我那皇兄告状说本王见死不救?是不是啊秦大人?”

    秦不羡见我不打算接,便放下那杯茶,搓了搓指尖,轻笑一声道:“本来小人还没想到这个办法,多谢殿下提醒了,去和陛下告状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法子。”

    我也笑:“既然这样,那本王便不用怜香惜玉了。”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捞过那杯茶,从袖口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瓷瓶,拔开瓶塞将瓶中褐色粉末悉数倒进茶中,然后捏着茶盏凑到秦不羡面前——

    她终于明白过来我要做什么,望住我在咫尺的眼睛,睫毛控制不住颤了颤:“你要毒死我?”

    我灿烂一笑,手指捏上秦不羡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

    “这个药不苦。”我安慰道,然后动作利落地把那混着毒药的茶汤悉数灌进秦不羡嘴里。

    秦不羡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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