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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有女-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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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风雨欲来() 
关于抓周之礼,可以上溯到南北朝时期,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于风操中有载:“为制新衣,盥浴装饰,男则用弓、矢、纸、笔,女则用刀、尺、针、缕,并加饮食之物及珍宝服玩,置之儿前,观其发意所取,以验贪廉愚智,名之为拭儿。”

    发展到本朝,抓周应叫做试晬,抓周不过是元意自己的叫法。在元意独自紧张的日子中,丫鬟下人们都是兴致勃勃地为鸿奴的试晬之礼忙碌,元意之前伪托休整之名,让佃户维修的房子也焕然一新,各处都是一副新气象,还有不少精巧的雕饰挂件随处可见,这些都是木工精巧的农人整治出来的,倒也相应成趣。

    几十户的佃农,还有不少下人,光是修缮房屋自然花不了那么多的人力,元意灵机一动,画了游乐园的图纸,让那些闲下来的佃农与下人伐木建造,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在呼奴唤婢的社会,一些工程只要主家需要,下人都会很快就完成。

    六七天下来,游乐园基本上已经建设完成,只剩一些细节还是需要修缮一番,不过这并非是什么大问题。

    别院上下,热火朝天地忙碌下来,很快就到了鸿奴试晬之礼这一天,八月十日,天气晴朗,元意让下人把萧府准备好的试晬的物件放上了大圆桌,又把鸿奴放下去,鼓励道:“鸿奴,你自己抓一件玩。”

    一些人家为了有好寓意,会在私底下对孩子进行一些培训,但是元意觉得试晬说不得准,以后如何还是未知数,就当然鸿奴玩算了,故而鸿奴也从来未见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趴在圆桌上左顾右盼,好奇地看来看去,没有第一时间地抓起来。

    上等的红色丝绸铺在圆桌上,上边放置着让人琳琅满目的物品,有书本、毛笔、戒尺、算盘、印章和未开刃的刀剑等等,制作精细,足见珍贵,鸿奴穿着大红色的衣服,趁着小人儿越发白胖敦实,特别是额间轻点的朱砂,在他可爱灵动的小脸上,更添了一分贵气,就像观音菩萨座下的童子一般。

    此时他好奇的大眼睛滚碌碌地直转,小手拨弄着旁边的东西,忽然将眼前一亮,一手抓住了一个玉石雕刻的印章,拿到眼前好奇地看着,长大了嘴巴,嗷呜的一声就要咬下去,元意见势不好,连忙抓住他的手,要真是咬下去,他好不容易长起来的牙还不给崩了。

    看到元意瞪过来的视线,鸿奴撇了撇嘴,只好把印章抱在怀里,旁边的喜娘再次,连忙开始说着吉祥话,“恭喜少奶奶,小公子日过毕竟官运亨通,光宗耀祖”

    然而喜娘的声音一顿,脸上也涨的通红,原来她的话还没说完,鸿奴又抓了一柄袖珍的小剑,把印章摆到圆桌上,拿着小剑使劲地劈着印章。

    元意顿时失笑,感情他这是在发泄不能一咬之仇呢。在小儿的抓周礼上出现这般凶器,估计是萧恒私自放上来的,但喜娘估计是没有见过,此时脸上都绿了,她才说贺词呢,就被鸿奴给打脸了。

    好在喜娘也是大风大浪里混出来的人物,很快就堆满了笑容,继续道:“恭喜少奶奶,小公子文武全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也着实为难喜娘想出这番吉祥话,鸿奴这样劈着官印,以后不当土匪就算烧高香了,还文武全才。元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对着陈嬷嬷说,“嬷嬷,有赏。”

    陈嬷嬷掩嘴一笑,让下人端上了金子,呈给了喜娘,喜娘一看那一排的金光闪闪,眼睛一亮,顿时笑迷了眼,不停地给元意道谢,吉祥话不要钱似的说出来,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元意不堪其扰,让喜娘下去休息,又吩咐了一旁的张福开宴,那些在观礼的下人佃农们皆是喜气洋洋,一窝蜂地去了早就准备好的桌椅上坐好,很快就有丫鬟端着精致可口的膳食上桌,那些只是听说过的食物,如今能够亲口品尝,不少人都双眼放光,不停地吞着口水。甚至有小儿耐不住,伸手要吃,却被大人打开,少奶奶都还没吩咐下来,怎么可以无礼。

    眼看菜已经上得差不多,元意微微一笑,清声道:“大家伙用膳吧,不必拘束。”

    众人欢呼了一声,道了声谢,纷纷落筷,那副样子,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虽然他们的动作显得粗鲁,元意却觉得真挚可爱,比那些端着架子,最后徒留满桌子菜食的达官贵人好多,这样热闹的样子才有庆祝的气氛。

    尽管如此,萧府众人不在,元意还是觉得有些失落,把还在耍着印章和小剑的鸿奴抱在怀里,让素梅把鸿奴的抓到的两物收好,才对旁边的丫鬟婆子道:“你们不必伺候,也吃宴席去吧。”

    有了元意的吩咐,诸位丫鬟婆子皆是喜气洋洋地道谢离去,而元意在大厅另开了一张宴席,让亲近的丫鬟与她一同用食。

    别院这边热热闹闹,喜气洋洋,京城里可不轻松,皇帝前几天已经醒来,但是身体已经不利索,据说已经召唤了德高望重的大臣立下遗照,待其大行之后,就把新君公布天下。

    如此一来,京城的气氛愈发紧张,禁卫军严阵以待,到处在城中巡逻,百姓根本就不敢出门,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当成可疑人等给抓了起来,偌大的一个京城,清冷无比,宛若空城。

    而身处局势漩涡中心的皇子朝臣们,则是最过紧张,用一旨定生死来说,并不为过。故而不少人想去被召唤的大臣府上刺探情况,却不得其门,只能胡乱猜想,京中的气氛愈加紧张,满城上下都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萧恒已经忙得几天没合眼,他许久没回萧府,吃住都在西街的别院,这里是暗卫的中枢,方便掌控最新局势。

    “少奶奶那边怎么样了。”得了空,萧恒向身边的萧全问了一句。

    “一切安好,听说小公子抓了一个印章和一柄小剑呢。”萧全看着萧恒满眼血丝、一脸憔悴的样子颇是心疼,连忙说点欢乐的事情,“还有孙大夫来报,说少奶奶的身体差不多痊愈了。”

    萧恒的脸上总算有了喜色,沉吟了一会儿,道:“这几日大概有变动,让别院那边的人注意些。”

    “是,奴才知道了。”

    太子久失圣心,如今明启帝立下遗诏,最该担心的非他莫属,从前一阵起,太子久动作频频,不日将会有大动作。但是让萧恒与睿王都疑惑的是,定郡王那方竟然镇定无比,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着实可疑。

    萧恒越想越不对,连忙把叶无情叫进来,“定郡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叶无情皱了皱眉头,回想了一番,“一切如常,不过前几日,张仲羲与东宫侧妃联络过,不尚且查不出原因。”

    萧恒眉心一跳,眼色沉沉,“盯紧张仲羲。他若有异常,立马来报。”

    “是。”

    如今太子、睿王和定郡王都在宫中侍疾,根本分身乏术,若是有什么动作,都是吩咐下边的人手操办,那作为定郡王第一心腹的张仲羲,他每一个行动都事关重大。

    第二天夜,正值睿王侍疾,黑夜沉沉,偌大的宫殿悄无声息,橘黄的油灯左右不定地摇晃,似乎在下一刻就会熄灭一般。睿王守在床前,看着躺在龙榻上,气息微弱的明启帝,眼眸复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突然晃动的帘子被人掀起,明启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端着药进来,轻声道:“睿王殿下,药已经熬好了。”

    睿王点了点头,碰了碰明启帝的胳膊,轻声道:“父皇,起来喝药了。”他并不担心明启帝会听不到,事实上,明启帝从来就没有熟睡过,稍有些动静就能醒来,此时虽然闭着眼,说不定在魏公公进来时就醒了。

    这是他侍疾多日发现的秘密,每次回想,都忍不住汗流脊背。遗诏就放在龙榻前的一个柜子上,那是明启帝当着他们兄弟三人的面放进去的,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成明启帝睡着时偷窥,但还是忍住了。

    还好他忍住了,因为他某次不经意地发现,在父皇睡着,他起身解手,衣衫摩擦之时,父皇的眼珠动了动,他心中大骇,这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他心里忍不住在想,其他两人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个秘密,如若不然,他们又会做出什么。想到某种可能,他的心中即是忐忑又是窃喜,过不了多久,结果就要揭晓了。

    睿王不过是一瞬间的闪神,明启帝已经醒了过来,他的眼眸浑浊,似乎已经被夜色阴翳住了视野,但是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依旧慑人心弦。

    “父皇。”睿王扶起明启帝半躺着,接过魏公公的药,舀了一勺子,轻声道:“父皇,该喝药了。”

    明启帝灼灼的视线落在睿王的脸上,睿王有瞬间的心悸,脸上却不露分毫,依旧一副忧虑的模样,满眼的关切和担忧。

256逼宫之变() 
“朕不喝。”明启帝随手一挥,就把睿王手上的药给打翻了,“你们都巴不得朕死,说不定药里面都下着毒。”

    睿王和魏公公连忙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睿王更是忍住脸上的滚烫,开口道:“父皇息怒,儿臣不敢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之事。儿臣只盼您身体康健,庇护儿臣与百姓一生顺遂。”

    明启帝闭上眼睛,重新躺回去,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睿王和魏公公。突然,宫殿外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睿王眉头一跳,就有太监进来禀报,“皇上,宫门进来了一队不明身份的兵马,正朝着乾正殿而来。”

    宫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呼吸可闻,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龙榻上的明启帝。明启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用力地拍着床榻,怒斥道:“逆子!”

    眼看明启帝呼吸不顺,睿王壮着胆子起来,连忙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对魏公公道:“有贼人逼宫,魏公公,快带父皇离开。”

    明启帝的视线扫过睿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推开了睿王,对魏公公道:“魏明,替朕更衣。”

    魏公公重重地磕了一头,“奴才遵旨。”

    他起身到了架子上,捧着深红色的龙袍走到榻前,此时明启帝已经站起来,身子提拔如山巍峨,丝毫不见之前的颓气,眸光一扫之间,便是雷霆之势,那副气势逼人的模样,让睿王差点以为他的病情不过是一场骗局。

    然而并非如此,在明启帝迈步的时候呢,他甚至还踉跄了一下,睿王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他才不至于摔倒。

    明启帝挥开睿王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宫殿的门口,他苍老的身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旁边是瑰丽精致的宫灯,下边是上百级的台阶,在渺茫的夜色中,突然有种悲壮而凄怆的力量。

    不知为何,睿王心里有了一丝的悲哀,这一幕他久久地存在心底,直到他垂垂暮年,站在同样的地方望着万丈山河,才明白心里的那丝悲哀到底是为何。

    “乾儿。”明启帝叫了他的名字,并不是冷冰冰的封号,让睿王瞬间回过神来,连忙走到他身边,听他说话,“你说说,进来的,是你哪一位皇兄?”

    尽管睿王心中有了猜测,这时也不敢多说,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水,颔首道:“儿臣不知。”

    明启帝轻笑了一声,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最后他才若无若无地说了一句,“你们兄弟当中,还是你最聪明。”

    睿王的背后都湿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燃烧的火把渐渐地逼近,一群黑压压的官兵停在台阶之下,为首的一个身着红色蟒袍的男子抬起头,火光映在他的脸上,露出他苍白阴郁的面容。

    “原来是你,果然是你。”明启帝连说了两声,胸口剧烈地起伏,指着太子魏泰,颤巍巍道:“朕殡天之后,你就可登基,为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儿臣何曾想要遗臭史册,还不都是被父皇你逼的。”魏泰冷笑一声,一步步地迈上台阶,“若是父皇你让本宫继任皇位,儿臣何至如此。”

    明启帝嘲讽一笑,“你偷看了遗诏?”

    “父皇特地在我们面前存放遗诏,难道不是让儿臣偷看的吗?”魏泰冷笑不变,走到距离明启帝还有十几级台阶的距离,就停住了脚步,就像每日上朝是仰望他一般,语气忽然变得诚恳,“父皇,只要你废弃旧旨,重立儿臣为帝,儿臣拥您为太上皇,让您颐养天年,如此可好?”

    明启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魏泰开始急了,若是能够劝服明启帝,他自然不想大动干戈,于是他对睿王道:“三弟,你帮本宫劝劝父皇,等本宫登基,定然封你当世袭罔替的王爷,还是说,你是想在二弟那个伪君子之下讨生活?”

    睿王身形一震,太子已经偷看过遗诏,难道说,遗诏中的下一任皇帝,就是定郡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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