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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祖母来到产房里,正听见人们都在说她宝贝闺女的坏话,很生气说:“你们说俺的闺女丑,俺不嫌丑。”说着抱起俺就要走。
奶奶说:“娘,你干啥?”
曾祖母说:“干啥?把闺女抱到前大屋跟俺谁,前大屋里凉快,这厦子屋太热,大人热点没有什么,把俺闺女热着了,谁负责。”
玉树仙踪(八)()
父亲和母亲没有离婚,而是分了家。
就在父亲和母亲说话的时候,爷爷奶奶也在商量事情,坐一旁听的还有黛姑姑,她在县高中上学,听说,哥哥病了,才请假回来。
爷爷奶奶和黛姑姑听说父亲醒了,就端着汤、c这馍,过来看望。
黛姑姑把一碗热汤递到哥哥的手中,就过来看侄女,嗉儿听到动静就醒了,看着黛姑姑笑,黛姑姑把侄女抱起来,亲一下说:“俺的大侄女,长得怪可爱。”
父亲说:“长得丑。”
黛姑姑说:“哪里丑了?眉清目秀,特别这双眼最像哥哥你了,圆圆的,大大的,多有神,就是瘦了一些,是营养不好,等日子好过了,给吃点好的,养的胖胖的就好看了,咱氺墅可没有丑闺女。”
父亲说:“丑闺女我也喜欢,闺女长得丑些,也没有啥,只要有才,长大了,能像她的黛姑姑一样是个才女,我就满意了。”
黛姑姑说:“肯定的,哥你是个老师,你都把别人家的孩子教育好了,还会教育不好自家的孩子。”
母亲说:“侄女仿家姑,姑姑都恁有才,侄女差不到那去。”
爷爷说:“你们说的都是长远的事,当下这日子怎么过的去,咱们一家人也说说吧。”
父亲说:“我们俩说好了,这婚不离了。”
奶奶说:“不离就好。”
爷爷瞪着父亲,有点遗憾的说:“那就是说,你把这次入党提干的机会又给放弃了?你这孩子就是牵挂太多了,这舍不得,那舍不得,所以,我看你也干不了啥大事,还是回学校当老师吧,踏踏实实干好工作,挣点钱养活你的一家老小。”
母亲说:“想回学校当老师,也不是那么容易,咱家这社会关系这样复杂,都对他有影响。”
爷爷说:“我和你娘就是商量这事了,今晚咱就把这事定下来。”
父亲说:“还有啥事?”
奶奶说:“我和你亲伯商量了,要把家给分了。”
母亲说:“娘,您是啥意思,您就一个儿,一个媳妇,一个孙子、一个孙女,还给谁分呀,是俺做的不好,叫您不满意了?”
奶奶说:“就是你做的好,里里外外替我操持这个家,这个家离不了你,所以,我才要给你们分,我们不想连累你们。”
父亲说:“娘,您连累儿子啥了?俺的儿子就是您给养着,家中的活也是你和亲伯帮俺打理,离开您俺这日子难过了。”
爷爷说:“你说的是理,别人家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媳妇婆婆吵得过不成日子,咱家不是这样,你媳妇心宽心善,对俺老俩不赖,对你的妹妹也不赖,特别是黛儿上学吃不好,她老是去学校给黛儿送馍,咱家的人都知道念别人的好,只要你和你媳妇能念俺老俩的好,俺就是再苦再累,心是甜的,但是,这家得分,咱家老亲戚多,走得勤,山庄、老城、刘家庄、胡家寨都是俺的亲戚,和你们没有啥关系,如果咱在一块过,这就和你们有了关系,就对你有了影响,如果家分了,这些老亲戚就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父亲明白爷爷的苦心,心中酸溜溜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为儿子想的这样深,这样细,就说:“家分了,但心不分,黛妹妹你还好好上学,学费生活费哥哥给你出。”
爷爷说:“不用你出了,咱家在解放时买了不少国库券,这国库券今年国家就开始兑还了,这钱就够黛儿上学了。”
母亲对父亲说:“既然要分家,家就这样分吧,他伯你带着儿子住校吧,星期天回来就到前大屋里,跟着娘吃饭,对外就说是您,已给俺脱离关系了,之所以不离婚,是因为你舍不了孩子,俺就带着闺女过,俺能劳动,养活她没问题。”
爷爷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这世事也不能老这样,家虽然分了,人还在一个院里住着,孩子大人还是浑浑全全的,等世事好起来后,咱这家还会合起来。”
黛姑姑说:“亲伯说的对,咱这一家人就是亲,嫂子你算是有福了,碰到了我哥这样重情重义的人,你不知道我们学校像你们这种情况的不少,俺的班主任,和家中的媳妇离婚了,又在城里娶一个,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前面撇的孩子,他根本不管,闺女穿的破破烂烂的,来给亲爹要钱交学费,后娘管着紧,一分钱都不给,听说闺女都辍学了。”
母亲说:“你哥就是因为舍不了这丑闺女,才不给俺离的,黛妹妹,你上学明理,嫂子喜欢你,你哥他跟着娘吃饭,你就跟着嫂子吧,星期天回来给嫂子作伴,我蒸下好馍了,就给你往学校送。”
这一家人说话越说越长,一直说到公鸡打鸣,天要亮了,才都站起来,准备回房中歇息,却听见大门响了,黛姑姑开开门,却看见是俺的舅舅,舅舅比黛姑姑大两岁,也在县高中上学,比黛姑姑高两级,他常到我家来,和黛姑姑很熟,黛姑姑说:“江哥哥,你这么早过来有急事吗。”
舅舅说:“有急事,我爹病重了。”
黛姑姑赶紧把舅舅让进家中,听说是外爷病重了,父亲和母亲都抓紧穿好衣服,要和舅舅一块儿走,舅舅对爷爷说:“太公,我爹说了,不让我姐夫去看他,说让您去一趟,他想和您说说话。”
爷爷捋捋胡子对父亲说:“你还是赶紧回学校吧,公家的事情要紧,你岳父他不让你去看他,你就不去了,反正就是这点事,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我去帮江儿照应着。”
爷爷坐到了外爷的面前,外爷已经非常虚弱了,两眼塌陷,皮包骨头,头发枯黄,目光浑浊,头耷拉着都直不起了,爷爷叹口气说:“亲家,这才几天没有见你,你就成这样了。”
外爷说:“阎王爷来讨我的命,我活不了几天了。”
爷爷笑着说:“阎王爷那顾着你这平民百姓,那些大人物他都讨不过来呢,咱这平民的命就像地上的一只蚂蚁,随便捻一下就死了。”
爷爷这种淡定乐观的态度感染了外爷,外爷浑浊的眼睛稍微有点亮光,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爷爷想说什么而欲言又止。
爷爷知道外爷担心什么,就说:“不离了。”
外爷长长的嘘一口气说:“不离了,好,可是委屈姑爷了,你说我这老东西还活在世上干啥,帮不了孩子反而连累孩子。”
爷爷说:“亲家,你不能这样说,这世上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只要这婚不离,孩子大人浑浑全全,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这世道不会老这样,只要孩子们努力,总会有机会的。”
外爷急促的咳嗽一阵,咳出了一团鲜血,爷爷帮他用白布接住,又叫舅舅端来一杯热茶,让外爷喝下去,外爷感到舒服多了,他看着舅舅,深陷的眼窝中流出浑浊的眼泪,舅舅十六七岁了,正在县高中上学,不久就要考大学了,舅舅很聪明,学习很好,考上大学的希望很大,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外爷病了,外爷知道自己的病不好,他看着舅舅叹口气说:“我咋能在这时候得病呢?如果我这病看不好,儿子可咋办,不能把儿子供成,我死都不能安心啊。”
爷爷说:“这不是命吗?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病好了,多招呼孩子几年更好,你不好,就安心走,孩子我帮你照应着,我就图儿这一个儿子,加上江儿也就两个。”
外爷对舅舅说:“快跪下给你太公磕仨头,我把你托付给你太公了,你有了难事就去找他。”
舅舅真的跪下给爷爷磕了头,爷爷把他扶起来说:“你,还是回学校吧,你爹他这病就这样,我在这多陪他说说话,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舅舅走了,外祖母走进来说:“你们吃点什么?”
爷爷说:“酸面条卧两个荷包蛋吧。”
外祖母说:“白面倒有一碗,可是没有鸡蛋。”
爷爷打开他手中的一个包袱说:“我来时,你亲家母让给带了十几个鸡蛋,说给亲家加点营养。”
外祖母拿着鸡蛋对外爷说:“你这老财迷,当初我说把闺女给亲家,你还有点不愿意,说亲家破产了,日子难过,就是我强着说,这是一家好人家,把闺女给个好人家,一辈子不会受委屈,现在应了吧。”
外爷说:“我不是也愿意了吗?碰到亲家这一家好人,是咱闺女的福气,也是咱儿子的福气,我把儿子都托付给亲家了,咱这亲戚一定要处好。”
外祖母回厨房做饭了,爷爷说他有事想走,外爷说,“亲家你就是再忙,今天都得放下,陪兄弟聊聊天”
爷爷和外爷那一天聊得很随意,外爷他心中有怨气,他的病就是因气而生,他就是想不通,“咱一辈子辛辛苦苦置下的家业,为什么说分就给分了,分了就分了吧,那些穷光蛋,还不承咱的情,住着咱的房子,种着咱的土地,用着咱的磨坊牲口,还总是找咱的麻烦,隔三差五的就要斗争咱,打咱骂咱侮辱咱,咱都能忍受,可是,连累到咱的孩子,叫咱无法忍受,姑爷因为咱入不了党,提不了干,儿子在学校也是受歧视,很可能这大学也不能顺顺利利的考了,咱心中的怨气没地方撒,憋在心里就成了病,其实咱这病并不是治不好,但是,咱不治,咱就是想着自己死了,就可以给孩子少点连累了。”
像外爷这种情况不少,有的根本就是自杀。
爷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也有苦衷,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但他是个淡定乐观之人,什么都想得开,他对外爷说:“兄弟,你这病不好,这我知道,这人吗,好活是一天,赖活也是一天,你活不了几天了,就把平生的烦恼都放下吧,高高兴兴地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活一年是一年,就是死了,也得做个快乐鬼。”
外爷说:“我咋能高兴起来,要是换换你,地被分了,房子被分了,还被人斗争,带着高帽子游街不说,还连累姑爷入不了党,提不了干,你高兴起来吗?”
爷爷说:“咋高兴不起来,房子算什么?地算什么?入党提干更不算什么,这些事在我心中根本都不值一提,想当年,我的地比你多,我的房子比你大,钱也不比你少,可是,日本人一来,把洛阳的华茂源炸毁了,我家的钱都投在华茂源,还有山庄,胡家寨的股份,都是水墅担的保,为了还债,我把一百多亩棉花地兑给山庄,又卖掉宅子还了胡家寨的账,供儿子上学,给妹妹看病,家一下子败了,我想不开,在祖宗的灵前,灌下一瓶苦酒,昏睡了三天三夜,差点就醒不过来了,俺爹爹一声声把我唤醒,对我说:“咱家的祖宗就是淡定豁达之人,把什么都看的很淡,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在得失之间,得不必得意忘形,失去了也不用痛惜伤身,钱物本是世上的,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谁花都是花,谁用都是用,只有人才是最宝贵的,有了人,才会有东西,”,从那时我就想开了,跟着世事走,世事到哪一步,咱就到那一步,土地改革,分田分地,穷人翻身过好日子,这是大趋势,咱咋能挡得住,你的房子分给了没房的穷人住,你的土地给了没地的穷人种,其实,你就是在行善积福。”
外爷说:“行啥善积啥福,那些人根本不承咱的情,还总是找咱的麻烦。”
爷爷说:“所以我说嘛,兄弟,你就是心事太重了,自己害了自己,你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人家谁不承你的情,就是在心中念你的好,人家敢说出来吗?这人生一世,草活一秋,到时候就都干枯了,谁还能顾了谁?”
外爷说:“我就是个戆梆硬症,不会拐弯抹角,不像亲家你奸猾奸猾的,见风使舵,你是不是长着前后眼,知道共来了要搞土地改革,你把棉花地给了山庄,让山庄替你背黑锅,把院子卖了,还了胡家寨的账,让胡家寨吃不完兜着走,还有,那土匪头子刘庆霖就是你家亲戚,是不是你故意让他来抢你家的?”
爷爷说:“亲家你这样说,就不讲理了,其实我当时不把土地给山庄,不还胡家寨的账也可以,华茂源有我三家的股份,挣钱的时候,他们跟着分钱,可是,华茂源被炸了,股份没有了,俺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是,我爹我娘不这样看,他们说:华茂源是咱挑的头,亲戚要处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