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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老者慨然道:“简单来说,就是发功者吸尽对手内力,化为己用。但这少年筑基尚浅,贸然吸取老毒物的功力,只怕凶多吉少啊。”
果然,叶霜的脸色越来越白,嘴角已有血迹涌出。
黄药师终于沉不住气,作势就要上前,却被白发老者一把拉住,道:“黄老邪,只要你接触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的内力也会被那少年吸走,到时候那少年必死无疑。”
黄药师急道:“七公,你可有办法?”
白发老者捋须道:“靖儿,你去。”
郭靖惊道:“我?”
白发老者道:“降龙十八掌的第八式震惊百里,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为刚猛的一招,双掌不须触碰对手,全凭推送而出的掌风便能伤敌于无形。你便用这一招,去把他们两个震开。”
闻言,郭靖点点头,行上前去,在二人中间站定,提气自丹田上行,走足阳明胃经,自承泣至水突,凝气于双掌,猛然向前平推,浑厚掌力便如飓风一般疾射而出,击向对面胶着的两人。
两道刚猛劲力垂直相撞,强劲的内力自中间爆开,将胶着在一起的欧阳锋和叶霜弹射开来。
叶霜跌落在地,连吐几口鲜血,登时昏厥过去,不醒人事。
欧阳锋被叶霜吸去许多内力,但他自从逆练《九阴真经》,内力实在深厚难测,失去这些内力于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但他从未见过这等奇诡武功,看着昏倒在远处的叶霜直如看鬼一般,眼中甚是惊恐,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转瞬便逃的无影无踪了。
郭靖亦被爆开的内力所波及,好在他内力刚猛,只咳嗽几声便过去了。
杨康爬至叶霜身边,把他抱进怀里,颤抖着双手替他擦去唇边的血迹,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叶霜脸上,“霜儿,霜儿,你醒一醒,我是阿康,霜儿,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
黄蓉赶到近前,想要探一探叶霜的鼻息,杨康当即怒道:“滚开!你们全都滚开!霜儿是我的,你们都不许碰他!”
黄蓉一惊收手,沉声道:“杨康,你现在自身难保,若是还为霜儿着想的话,就把他交给我,让我爹替他疗伤。你现在这样,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
杨康知道他句句属实,迅速镇定下来。
擦掉脸上的眼泪,杨康低下头,吻上叶霜的额头,低声呢喃道:“霜儿,等着我。”
昏迷中的叶霜似有所觉,手指微动,死死捏住了杨康的衣袖。
再抬头时,杨康的脸上已没了任何表情,对着黄药师道:“黄岛主,霜儿便拜托你了。”
黄药师恍如未闻,弯腰从地上抱起叶霜,叶霜的手指却捏着那一片衣袖不肯松开,眼角浸出一滴泪来,砸在杨康的手背上。
杨康心痛如绞,咬牙将衣袖撕裂开来。
黄药师抱着叶霜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康孤独的跪坐在华山之巅,呼啸的山风扬起他的衣袂和披散的头发。
山风裹挟着他暗哑的声音,飞向远处,“霜儿,一定要等我。”
第47章 宠妻狂魔爱上我…46()
夏日,骄阳似火,蝉声鼎沸。
桃花岛虽然四面环海,却也异常炎热。
叶霜抱膝坐在一片树荫里,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的万顷碧海。
黄蓉从不远处走过来,在叶霜身边坐下来,叹道:“霜儿,随姐姐回去吧。晌午暑气太盛,当心中暑。”
叶霜平静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黄蓉又叹一口气,道:“六个月还不能让你死心吗?你难道要在这里等一辈子吗?”
叶霜道:“我不会在这里等一辈子,如若过了一年他还没来找我,我便出去找他。”
黄蓉道:“爹绝对不会放你离开桃花岛的。”
叶霜道:“你们没人能拦得住我。”
黄蓉不得不承认,叶霜说得对。
整个桃花岛,包括黄药师在内,没人能拦得住叶霜。
半年前,在华山之巅,叶霜用传说中的北冥神功吸取了欧阳锋许多精纯内力。
之后,虽被郭靖用降龙十八掌强行震开,叶霜亦昏死过去,但黄药师替他运功疗伤时,却赫然发现那些被吸取来的内力竟在叶霜体内自行转化融合为纯阳真气,积贮在了膻中、气海二穴,甚是离奇。
黄蓉还记得,那时黄药师低叹一声,道:“只怕从今往后,普天之下难有霜儿敌手。”
昏迷半月之后,叶霜终于醒来。
彼时,他们已经回到桃花岛。
黄蓉以为叶霜一定会大闹一场,谁知他竟出奇的安静。
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叶霜就是在桃花岛西面的这片海滩上枯坐,一坐便是一天。
这一坐,便从初春坐到了盛夏。
黄蓉知道,他在等杨康,等杨康来接他离开这里。
有一回,黄蓉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折磨自己,便道:“既然你这么挂念他,怎么不去找他?像个傻瓜似的在这里等着有什么用!”
谁知,叶霜十分平静道:“阿康叮嘱我,让我等他。我若是离开桃花岛,他会找不到我。”
黄蓉拿他没办法,跑去找黄药师讨主意。
黄药师道:“让他耗着吧,等感情耗尽了,便会迷途知返。”
黄蓉忧道:“万一杨康真的来桃花岛找霜儿怎么办?”
黄药师道:“他那日受了欧阳锋蛤…蟆功的全力一击,说不定早已死在华山顶上了。”
黄蓉默然无语,亦无他法,只得由着叶霜去了。
如今,半年时光恍然过去,叶霜依旧日复一日的在这儿等着。
黄蓉试探道:“霜儿,你有没有想过,杨康可能已经死了?”
叶霜没有答话。
黄蓉继续道:“当日,在华山上,他受的伤可要比你重上许多,加上孤立无援,能否活着下山都未可知。”
叶霜倏然掉下泪来。
黄蓉疼惜道:“霜儿……”
叶霜擦掉眼泪,道:“我哭不是因为我觉得他死了,而是想到他曾身处绝境,便觉心痛难当。但我知道,不管有多艰难,他都会来找我,我相信他。”
黄蓉再无话可说,叹息一声,起身走了。
入夜,雷雨忽至。
黄药师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出神。
飞鸢在身后道:“岛主,收拾好了,您可以就寝了。”
黄药师依旧立在窗前,平静无波道:“霜儿呢?”
飞鸢道:“已经回房了。”
黄药师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飞鸢道:“是。”
雨势渐大,雷声不歇。
黄药师兀自站在那里出神。
从华山回来之后,父子二人已对峙半年,其间未曾说过只字片语。
从前对他无限依恋的小霜儿,如今再也不需要他。
霜儿的心被另一个男人彻底夺走了。
黄药师承认,刚刚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嫉妒的发疯,完全失去了理智。
当时,他是真的想把杨康杀之而后快,他恨不得将这个胆敢染指他的霜儿的男人碎尸万段。
但是,等黄药师冷静下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笑。
他凭什么去嫉妒呢?
他只是霜儿的爹而已。
杨康可以给霜儿情爱,可以和霜儿成亲,可以同霜儿交…欢。
可他黄药师呢?
什么都做不了。
当初之所以会放霜儿出去闯荡,不就是为了让时间将心中这份禁忌的感情冲淡吗?
原以为,霜儿不在身边,一切就会淡去。
然而,越是见不到,却越是思念。
在久别重逢的那一刻,亦是黄药师最烦乱的时刻。
两年的努力,在见到霜儿的那一瞬间化为乌有,抱着怀里的霜儿,他的心十分轻易的又蠢蠢欲动了。
正是这样糟糕的时刻,黄药师得知了杨康的存在。
黄药师这一生的杀欲都没有那一刻蓬勃。
他想杀掉杨康泄愤,泄心头私愤。
后来,欧阳锋突然横插一杠。
当叶霜与欧阳锋对峙濒死的那一刻,黄药师心里甚至生出最邪恶的念头:就让欧阳锋把霜儿杀了吧,只要霜儿死了,他便能摆脱心魔的纠缠。
但终究是舍不得。
他的霜儿,他从小养大的霜儿,他放在心尖上疼的霜儿,在十五年的孤寂岁月中给他最多抚慰的霜儿……黄药师舍不得让他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他还是把霜儿救了回来。
在这漫长而磨人的对峙中,黄药师终于想明白。
一切的始作俑者,不过四个字: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便要学会放下。
放过霜儿,也放过自己。
把这份爱藏在心底,他便还是霜儿的爹,便还能得到霜儿的孺慕,否则他将彻底失去霜儿。
终究,他还是败下阵来。
黄药师转身,披上一件外袍,推门出去。
来到叶霜房门前,屋里漆黑一片。
黄药师推门进去,径直来到床边。
叶霜躺在床上,手脚抱在一起,缩成一团,瑟瑟发着抖。
黄药师默默叹息一声,脱了外袍,上床,伸手把叶霜揽进怀里。
“霜儿,是爹错了。”黄药师道:“你会原谅爹的,对不对?”
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叶霜扑进黄药师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将这六个月以来积攒的所有无助、彷徨、委屈、焦灼、绝望通通化作眼泪,哭得痛彻心扉。
***
那夜之后,叶霜渐渐开心起来。
只有这样,当重逢的时候,才能让杨康看到最好的自己。
四季更迭,凛冬又至。
叶霜起床的时候,灰蒙蒙的天上正飘着雪,大地银装素裹,甚是好看。
用过早饭,叶霜撑了一把油纸伞,照旧到老地方去做望夫石。
左右无事,叶霜便堆起了雪人。
着实费了些功夫,双手几乎要冻僵了,叶霜终于鼓捣出一个半人高的雪人。
叶霜紧挨着雪人坐下来,把伞打在他和雪人的头上。
叶霜望着平静的海面,道:“雪人,今天便由你陪我等阿康吧。你说他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我真的好想他啊。秦观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是,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同阿康分开,我就是想朝朝暮暮和他在一起。情之一字,实在难解。”
叶霜把头枕在膝上,悠悠说道:“经此一别,我也想通了许多事情。听蓉儿说,那欧阳锋已经心智大乱,完全疯了,在江湖上四处游荡,十分凄凉。他这样活着,应当比死了还要痛苦,那便让他这样活着吧,我也不必再操心着去报仇。等阿康来了,我便安心和他过日子。我们两个携手行走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踏遍万里山川,饱览云月风尘。等我们老了,走不动了,就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山头,隐居其中,种种花,养养蛇。只是想一想,我都幸福的要笑出声来。说起来,在没有遇到阿康之前,我的抱负可是很远大的,也算是一个有志青年。可遇到阿康之后,所有的抱负志向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他就够了。真是好没出息啊。”
叶霜抬起头,习惯性的朝海面上看去。
不成想,极远处的海面上竟漂着一叶扁舟,正向桃花岛行来。
叶霜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立即生出巨大的希望来。
他霍然站起,奔到沙滩上,极目远望,连海浪打湿了鞋袜也不自知。
小舟越行越近,叶霜的心越跳越快。
再近一些的时候,叶霜终于看见,船头上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了一件连帽斗篷,别说是脸,就连身形都看不太清楚。
但叶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他的阿康!
叶霜再也等不下去,纵身一跃,飞踏海面而去。
飞至舟前,船头那人忽然向他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下一刻,叶霜飞进了他怀里,那人随即收紧双臂,把叶霜牢牢抱在了怀里。
叶霜带着哭腔颤声唤道:“阿康……”
那人的声音亦是哽咽非常,道:“是我,霜儿,我来接你了。”
叶霜本来想着,等杨康来接他的时候,他一定要是笑着的。
但此时此刻,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等得好辛苦。你再不来,我就真要化成望夫石了。”叶霜紧紧的抱着杨康,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似的,“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说了让我等你,便一定会来找我的。阿康,我终于等到你了。”
“对不起,霜儿。”杨康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脊背,轻柔却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