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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华浅笑着,舌尖轻轻勾勒非寒单薄却坚毅的唇线,捕捉到非寒眼中一时的柔软,翻身将非寒压在了身下。
两具男人的身体,在雪白的床单上交叠。
接触到对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舒适地呻吟。他们贪婪地拥抱,贪婪地亲吻,嗅着那熟悉的气息,沉醉在枕畔深深深深的黑发间……
闭上眼睛,盖上耳朵,没有过去,没有将来,没有陈靖、陈捷,也,没有勤力……
只有非寒,不冷不暖的非寒,没有所谓惊天动地可笑的爱,没有所谓深入骨髓的恨,勾引自己下地狱,拯救自己上天堂的非寒……
即将,告别的非寒……
被坚挺欲望深入的一瞬间,少华恶劣地拉扯着非寒的头发,扭动身躯勾引着因为自己的疼痛而停止不动的欲望,将唇送到那神秘少年优雅的嘴边,略略带着喘:“……知不知道,痛也分很多种。有些痛,总是很快被遗忘,有些痛,却能记得一辈子。”
“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抓人头发。”
既然盛情邀请,非寒自然毫不客气。一把扭住少华的黑发,欲望开始了不算温柔的抽送,每一次深入那热情炽烈的甬道,都能让非寒疯狂。
非寒孩子气的动作,惹得少华咯咯大笑。他们在激情中稀里糊涂地进行着自己也未必明白语意的对话,孩子一般的任性、赌气、拌嘴,或者他们自己也不明白,这些美好得叫人心悸的交流,为什么会在临别的欢爱中发生。
那夜很疯狂。不停地做爱,不停地欢笑,直到被单上处处染着浑浊的精液和激动的泪水,两个筋疲力尽的少年终于拥抱着进入了梦乡。
那一夜,依然有梦。
意外的,未曾梦到勤力无声的容颜,清晰看到的是映着璀璨流光,非寒英俊浅笑的脸。
少华在平静中醒来,摸着身侧空荡荡的位置,非寒已经不在。未曾好好休养的身体,再经历那一夜激烈的欢爱,下身的剧痛几乎麻木了神经——快感总是那么一瞬间就过去了,痛苦,却可以清晰完整地记载日日年年。
有伤痕,有痛感。永远,都不会孤独呵……
屋子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残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许久之后,他想了起来。那是彻夜流香,在初遇非寒的那一个晚上,第一次见识的奇怪香气。
这一次,非寒偷了什么呢?……倚在床头,少华静静地想。
金蝉脱壳 END BYseeter
末章
(可怕的以上诸位,留下这么一个诡异的故事等待结尾。突然我很想学习倪匡的做法,将外星人搬出来解决难题,但最终还是决定睦邻友邦,不拿地球上的小小问题来麻烦他们。最后,我得说,一个人想要偷懒,这实在是不对的。)
时间已经成为一个不重要的概念。但唯其不在意,才愈显得缓慢迟滞。
有时候——指没有被酒精和虐欲迷醉的空隙里,少华冷静地想,他这一生已经落幕了。他爱过,恨过,被人杀,也杀过人。这一切耗光了他本该铺呈于几十年的能量。余生还有什么可以期待呢?当一个人见识过阴谋,死亡,和爱情之后。
那个少年曾说人的一生不该是一部电影,他对了一半。少华波澜不惊地看见了自己往后的岁月,那只不过是一个苍白的影子。
这时他开始做更多的梦。
很杂,很烦乱。有时欢喜,有时惊惧。梦见最多的却是一列长长的火车,呜呜地鸣叫着,飞速冲进黑黝黝的隧道。
梦中的他总是很想知道隧道后面是什么,然而从来不曾如愿。
于是少华有了一个小秘密。白日漠然而夜夜梦中不可遏止的好奇心。
秋天很快过去了,寒风凛冽的冬季悄然来临。他原本有些畏寒,现下就更不愿出门。陈氏兄弟隔三岔五地挪驾往他这里来,少华既不欢迎,也不反对,但性事方面,却是完全顺从并享受着的。
这天来的是陈捷。
轻车熟路的房间,看见他便懒懒地泛起魅惑笑意的人。
陈捷不由自主将手伸过去,捧住那张被炉火映得绯红,勾魂夺魄的脸。很小的时候他听说过,真正的美人都是越历岁月而越显风姿,直到见过少华他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一刹间他居然微微地泛起心痛。
但这时两条手臂已经环上他的颈项,少华并不说话,只是微眯了眼,自下而上,斜斜地瞧他,陈捷苦笑一下,知道无论多少次他还是抵抗不过这种诱惑:
“一大早就喝酒,你这又是何苦……等等,我的外套。”
“今天我可没有。”
少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行动却正与之相反。他制止住陈捷解衣的举动,被单下光裸 而修长的双腿迫不及待地缠绕上对方的腰间,用细小的磨蹭来催促。
陈捷满足了他的请求和自己的欲望。没有脱衣服,他只暴露了最必要的部位,并且很快将它冲进对方的通道里。这样的场景本身就带有隐约的凌虐意味,而无可否认,两人都从中觉出了异样的快感。
但只有这些是不够的。激越之中,陈捷仍是清楚地知道。
他知道身下这个人想要什么。要粗暴,要彻穿肉体的痛,要逼至极端的折磨。同时他也知道原因。就象罂粟对于吸毒者,酒精之于醉鬼,痛苦有时是种迷醉,又也许只是一种赎罪。
这两种陈捷都无话可说。
然而他们已经不想再把他弄出血。立场对调了,岁月好象同时跟他们开了个玩笑。
他只有更紧地抱住这个人,玩弄对方的每个部位,用力到激昂地穿刺。在他们之间,除了欲求,就是痛苦;除了挣扎,就是淡忘。死亡的阴影一如既往地张开羽翼,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在双方上空飘荡。
这里是人间,是地狱,也是天堂。
“你不问我这次为什么一个人来?”
喘息过后良久,陈捷拥着少华,漫不经心地发问。
“你杀了他?”少华闭着双眼,无动于衷。
“这算是你的希望吗?”
陈捷注视着薄唇微抿,以慵懒之姿倚在自己怀中的人。他们的面色都同样平静。
“不是。”得到的回答是干脆的,伴着唇角的一丝上挑,“这两个字,你觉得我还会有吗?”
陈捷的目光掠过桌上的数份晨报。散落的版面上布着花花绿绿的照片,有几张是陈靖的特写,旁边还有张貌美如花的女性笑靥。
关于这个订婚仪式,原本靖还有很多话要他转告,但此情此景,陈捷只能简单地说出一句。
“那不是真的。”
“有什么关系吗?”少华点起支烟,烟雾袅袅中,他的神情居然不是冷漠的,而更类似空茫,“每个人终究是要长大的。所有的年少轻狂,都只不过是一忽儿的荒唐。区别只在于有些人能回头,有些人不能。”
恨吗?也许。但更多的是渗透着死寂的绝望。
陈捷在这一刻终于作出了决定。
他也抽出根烟,就着少华点燃,长长地吐出一口微辛的气息:
“有件事,或许你不想知道。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已经死了。”
“哦?”少华毫无表情,“等我去收尸?”
“已经火化了。”陈捷不理他,继续道,“听说是放高利贷的人干的。还有,他们准备卖掉他的儿子抵债。”
少华的眼皮跳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陈捷深深地看着他,也不再说话。
这一年的冬天还没过去,少华身边已经多了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尾巴。3、4岁的男孩正是最贪玩好奇的时候,时常揪住了少华的裤腿,口齿不清地要吃,要抱,要洗澡,要游戏。少华被他缠得烦不胜烦,多少次想将他踢到孤儿院,终究还是只有盘算,没有动作。
陈捷陈靖和少华的欢爱也因之次数骤减。陈捷有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看到少华眼中一日胜似一日的光亮,还是暗暗庆幸自己做了这件事。
他想起那个悄然潜入他办公室,在他面前蓦然现身的美貌少年。那少年如天使一般盈盈笑着,对他开了几十枪,却每一枪都贴着他的身体擦过。
少年说,你可以不选择这么做。但你也不希望一辈子欠他,一辈子看个活死人吧?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只要生命还在,就有希望。
陈捷考虑了很久。最后他决定去做。
少华抱着小男孩在玩水。阳光和晶莹水珠的溅射下,两张脸的轮廓真有几分叔侄的近似。
然而那只是个假象。
没有儿子。没有拍卖。
少强确实是死了,可他除了怨恨,什么也没有留下。这个男孩只不过是他们根据资料,从几百个孤儿院中挑选出来的陌生人。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陈捷的视线追逐着少华,少华不经意地抬头,目光相遇,微微笑了一下。
这就够了。陈捷也微笑了。就算这真是个末世之旅,也一样会有奇迹来临。
水花中,少华看着握在掌中细嫩的小手,感受到那小小的血液冲击着腕脉,心中一片安详宁静。
原来这就是生命,是他夜夜梦中火车穿越遂道后所要追寻的,新的生存,新的开始。
那个梦,其实只不过是每个婴儿分娩时必经的历程。
在他们都微笑着若有所悟的时候,遥遥的地方,另一个绝美少年也正在轻轻地笑。
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你的生命结束。
我说过,我要你活得,跌宕起伏,页页精彩。
我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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