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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镜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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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下身去,将他带的食盒打开。一只白瓷的酒壶,旁边是一个浅口酒盏。我自己斟了一杯,说道:“就要拂晓了,你回吧。”我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在他面前死去。

    他的脚挪了挪,却未踏出牢房去,说道:“阿真,你我做了七年的夫妻,我想问你一句真心话,你心里有没有我?即便,是在从前的时候。”

    我端着酒盏的手颤了颤,虽说我与蓝笙相识不过十日,但现下我却有些忍不住想和他来个深情的告别。

    心里酝酿好了一番话,正欲道出来时,捕头走了过来,说道:“梁大官人在外面,说是要见娘子。”

    蓝笙未言语,但我料想他此刻的脸色定难看到极点。

    我回捕头道:“不见。不必让他进来。”

    捕头神态有些为难,说道:“梁大官人很是急切,执意要来见娘子。”说着,将手中的一锭银子微微露了出来。

    我忽然觉得好笑,便说道:“那就让他在外面多待一些时辰,若是捕头觉得他急切的程度够了,再放他进来。”

    “好好。”那捕头喜不自胜,行了个礼便走开了。

    蓝笙凉凉问道:“为何这样做?”

    我将杯中的酒一口咽下,喉咙处先是一冰,接着便是一阵冲喉的**,淡淡道:“你想知道的答案,方才我已经答了。”

    昏黄的烛火中,他身形微晃了一下,接着便迈出了牢门。

    蓝笙走未多时,我便听到牢房外的说话声愈来愈大。可眼前的景象却渐渐模糊,兴许是那鸩酒的毒性发作了。身上也逐渐绵软无力,我依着牢壁慢慢坐了下去。

    耳边的声音变得微弱,视线中的东西已模糊做一团。生命在陨逝,死亡在逼近。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恐惧,因为再次睁眼时,我应该就回到了现代。

    终于,身上再没有了气力,头滑向了地面,却感觉不到疼痛,口里忽然有些温热的液体沿着嘴角渗出。

    我眨眨眼,正欲安然合上,牢门外忽然闪过一团白色的影子,这白色的影子又扑到我跟前来。

    我心想,这莫非是白无常?是要来拿我魂魄的吗?

    我的魂魄可不能入地府,我得穿回到现代呀。

    我拼力挣扎着想要抬起手,却未能抬起,口中只喃喃道:“走开”

    他忽然将我托起,声音飘渺而虚幻,似是在唤:“小宛”

    意识走到尽头的那一刻,我明白过来了

    原来他就是那个梁公子,玉儿说的“梁叔叔”。

    周围一切都静得厉害,我还能觉出静,这说明我并未死,在穿越到南宋短短十天后,我回到了这个人世间。

    我试着睁开眼,可视线依旧模糊着,而且还是朦朦胧胧地笼着微微桃色,似是罩着一层粉色的纱帐,帐外似有幢幢烛火晃眼。

    正纳罕间,身旁忽然动了一下,我想转过头去看一看,却不能。视线中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我张了张口,却没法发出声来。

    那张脸变得笑吟吟的,启口道:“小宛。”声音颇为熟悉。

    我心里蓦地一咯噔,暗想,莫非自己还没有穿越回去?自己喝了鸩酒还没死?

    我有些难以接受,又在心里宽慰自己,兴许穿回去的路比较漫长,过程比较曲折,我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反正我现下不能视物,也不能说话,这说明我的魂魄还没完全附到自己的身体中,所以还能感受到原来的那个时空。

    正思忖着,眼前的情景一变,粉色纱帐不见,耳旁的声音不见,身旁的公子亦消失。

    眼前的一切愈来愈清晰,我的一颗心砰砰跳着,暗叹:“这下终于回来了。”

    一面铜镜,镜里空无一物。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晚好o(nn)o…

第二十四章 烧脑的穿越() 
穿越文火热的那些年,一个友人问我,穿越文这么火,可为何自己阅览到的穿越文精品如此之少。

    我沉思了半晌,道:“我们看到的穿越文都是那些没有实际穿越经验的作者写的,真正穿越了的人,已经留在了他们穿越后的时空,他们留下来的文章,我们叫‘古籍’。所以‘古籍’大多是精品。”

    当时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如今自己倒应验上了。我穿越了,并且一穿难返。

    我讶异地向身后望去,立在我面前的是那天我在灵湖见到的那个女子。那个女子还说,她就是我。

    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身上的穿戴略有些不同,以及她眼眸中我所没有的岁月沉淀。

    我再次把话问了出来:“你到底是谁?”

    她并未看我,径自说道:“宛淳,二十七岁,自小双亲离异,跟随爷爷生活。二十一岁时,爷爷离世。为此,你一度患上抑郁之疾你辞了编辑工作,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二十二岁前有过一段三年的恋情,二十二岁后交往过许多男人,可大多数你只见过一面便不再联系。你性子飘忽不定,又极缺乏安全感。九月二十七日,你来到青芝坞,二十九日,你去了灵湖。”她说到这儿忽然顿了一下,看向我道:“在灵湖,失足溺水。”

    她语速极快,我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待她说完这一大通,我才缓过神来,开口便质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顿了顿又问道:“你窥探我的记忆?”

    她双手交叠在前,说道:“这是我的记忆,我怎会不知?”

    “你,”我定定看着她,问道,“是谁?”

    “宛淳。”她迎着我的目光,道,“我是宛淳。”

    “哼?荒唐,”我嗤笑道,“如果你是宛淳,那我又是谁?”

    “你,就是我,就是宛淳。”她一本正经道。

    “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宛淳。”我否认道。

    “所以,”她忽然狡黠地笑了下,“当你看到我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已经不在世上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我稳了稳心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她走到铜镜前,说道:“你可以看看你面前的铜镜,看看里面能不能映出自己的影子来?”

    虽然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但我还是忍不住疑惑地看向铜镜。

    镜中空无一物,这空无一物中又像是有一团漆黑在里面,似是掩藏着无尽的黑暗。

    我抬了抬手,晃了晃身子,镜中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她又说道:“你难道到现在还在明白吗?你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你所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不过是意识罢了。从你在灵湖边上看到你自己,也就是我的那一刻起,你便不存在那所谓的人世间了。”

    我有些惊慌,心里更加没底,但忽然想到自己在灵湖边见到她后便直接穿越到了南宋,而南宋的朱淑真已经喝下鸩酒殁了,按理说,我的灵魂应该马上就能回到现代,重新附回原来的身体中。

    可我现在却在这儿,还听她讲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又是她在捣鬼,将我的魂魄强留在了这儿?

    于是我向她怒目道:“是你,是你把我的魂魄困在这儿的!你放我回去!”

    她一声冷笑,道:“我有什么本事困住一丝意识?”接着,看向我,苦笑道:“我们都是一样,都被困在这儿了。”

    我环向四周无垠的黑夜,说道:“这里是哪儿?”

    “镜中世界。”

    “镜中世界?”我喃喃道。果然还是那面铜镜有蹊跷。接着又问:“那我为什么不能回去?为什么会留在这儿?”

    她旋身看向一方没有尽头的黑,道:“留住我们的,是我们自己。”

    “胡说!我怎么会将自己困在这种地方?”

    她一抬手,突然腿边出现了一个鼓形的木凳,她在木凳上坐下,看着我道:“二十七岁时,我穿越到了南宋,成了朱淑真。在南宋生活了十二年,也就是朱淑真三十九的年纪,我溺死于灵湖。我原本也以为,既然朱淑真已经殁了,那我必然会回到原来的身体中。可是,并没有。我困在这儿,意识分裂成两部分,一个是我,一个便是你。”

    我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事是不是真的?在我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一段插曲。”

    “那是因为,我们承载了不同的记忆。作为朱淑真的那部分记忆,你没有。”她顿了顿,又道,“这些事情,我也是后来慢慢想明白的。”

    我心里依然揣着老大的疑惑,便说道:“可我记得自己穿越到南宋,并且还知道自己的宿主就是朱淑真,但我穿越后才十来天,就喝了鸩酒自尽了,那时朱淑真卒去年纪是三十四岁,并不是三十九。”

    她忽然看着我默了许久,然后缓缓道:“那是你第一次轮回重生。”

    什么“轮回重生”?什么“第一次”?我心里更是疑惑不解。

    她却感叹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宛淳回不去了。”

    这句感叹叫我觉着十分无望,念想化为灰烬之前,依旧在垂死挣扎。我不甘地问道:“为什么回不去了?”

    她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光彩,说道:“除非,我们能走出这个轮回。不,更准确地说,是你必须走出这个轮回。”

    “为何是我?”我不解道。

    她叹息了一声,说道:“因为我们承载着不同的记忆,我所独有的那部分记忆,将我与这镜中世界捆在一起,能够不断轮回重生的只有你。”

    “那我走出去了,你怎么办?”我有些担忧道。

    她忽然笑开了,说道:“你需记住,你便是我,我便是你。这镜中世界是因我三十九岁时的那次死亡而衍生的,淳熙八年七月初八子时是这个轮回的节点,倘若你能安然活过这个节点,那便是走出了这个轮回。只要朱淑真在那个节点没有死去,这镜中世界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前提。你就不会再回到这儿。”

    我静静看着她,说道:“老实交代吧,这是不是你按着科幻电影的情结杜撰出来的?”

    ………o(nn)o这穿越的确有些复杂,简单说,就是我在穿越后的时空里重生了………

第二十五章 重生是戴着镣铐跳舞() 
一直以来,文科出身的我,对科幻电影、科幻小说有着特别的兴趣。我时常惊讶于其中的时空构造,粗粗看起来是盘根错节,有如杂花生树,然后细想来我依然是摸不透、看不明。

    然而,正因为这种时空构造谜底虐伤脑筋,我才会对科幻一直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我还记得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印象深刻的科幻片,集爱情、科幻、阴谋、正义、自由于一身。

    之所以给它加上这么些形容词,是因为它是一部科幻电影,而非一部纯洁简单的科教纪录片。诚然,打动我的是“情”,但让我记忆深刻的却是它的科幻部分。

    可那样的科幻事件和现代高科技放在一起才比较合适,把它与一面铜镜放一块儿是不是有些违和感呢?

    我是一个很有业余科学素养的人,怎么能让她,不,是我自己,这样瞎掰呢?看来一旦意识分裂了,性格素养什么的也会变得不同。

    眼前,她笑了笑,说道:“那你是愿意永远都留在这儿?一直这样清醒活着,却又不知自己已度过了多少光阴,不能与别人交谈,只能够与自己对话?”

    我摆头道:“当然不要。”

    “那你就要好好听我说的话。”她认真道。

    我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再回到南宋,只是有一样,我要自己选择成为谁。”

    她嗤笑道:“除了成为你自己,你还能成为谁?你只能是朱淑真,因为你原本就是她。”

    “不可能,朱淑真是朱淑真,宛淳是宛淳。”我否认道。

    她静默了片刻,方说道:“也难怪,那一部分记忆你是没有的。”顿了顿,又道:“可能无论我再怎么说,你还是不肯信我,但等你再次穿越后会发现,你依然是朱淑真,成为不了别人,因为这是在朱淑真,也就是你我的意识里,你只能以朱淑真的身份来行事。”

    我凑近她,道:“朱淑真工于诗词,长于绘画,留存了许多诗词作品。”眨眨眼,正欲将心里的疑惑抛将出来。

    她开口道:“没错,那些诗词绝大部分都是出自我的手笔。”

    “你?”我讶然,然后指着自己道,“那也就是我啰,也就是宛淳了。”默了一会儿,又捂着下巴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写出那么些的诗词来,倘若是十来首倒也可以瞎掰一下。”

    她面色平静,道:“我在那儿生活了十二年,就连长篇戏文也写过不下十本,何况是诗词呢?”

    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假装漫不经心道:“依你这么说,我没有负‘才女’之名,真的在青史上留名啦。”

    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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