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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车夫和马车是我从海宁带过来的,上了路后才知道,他对钱塘不是很熟悉我突然很后悔早上时没听阿娘的话,叫个自家的家丁来赶马车。
马车行了许久后,我问车夫现在到哪儿了。
车夫问了路上挑了一担柴火的庄稼汉,庄稼汉说,到青芝坞了。
青芝坞?之前去师父那儿可从未经过青芝坞呀。
我撩了车帘探出身来,同那汉子问道:“这位大哥,我想去圣莲堂那儿,请问该怎么走呢?”
“圣莲堂?”汉子拔高声音道,“那可是什么白莲社宗师居住的地方,那儿全部都是男人,你一个妇人家去那做什么?”
车夫听闻此话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并不是要去圣莲堂,而是去圣莲堂所在的归山那儿寻一位亲戚,那位亲戚住的地方离圣莲堂很近,所以才那样问。”
那汉子便道:“你说归山呀,从这儿也可以去归山。”又指了一条路道:“从这儿往前走有一个岔路口,右边的是去归山的方向,你们先沿着路走,这附近打柴的挺多,你们要是不晓得就再问别人吧。我要赶回家吃饭了。”说罢,将柴火换到另一边肩膀上,又用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抬脚就往前走。
我想起身上带着一些银钱,便从荷包里摸了一个碎银子出来,喊道:“等等!”
他转过身来。
我又道:“这个给你,谢谢呀!”
“不用,”他又嘀咕了一声,道,“做什么呀这是”说完继续往前走了。
他肩上的柴火虽重,但背影却潇洒得很。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好笑,收回了手,默了一阵,与车夫道:“我们走吧。”
马车继续往前,似是行到了一个小镇上,街道两旁零星有些酒肆商铺,酒肆里坐了一些人。虽然天是阴沉沉的,但我估摸着应该是到正午了。
想到还要问路,我便与车夫道:“先在这儿停一会吧,正好你也去吃个饭,喂一下马匹。”
“少夫人中午用些什么呢?这镇子上好像没有什么合适少夫人吃饭的地儿。”车夫停了马车道。
“我就在酒肆里坐会。”
车夫跳下马车,将凳子放到地上,又伸过手来扶住我,让我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我进了一个店面相对来说要宽敞些的酒肆,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车夫说什么也不肯与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便去了旁边。
店里没有什么酒保,就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在打理。
老板娘给车夫端了饭菜,给我用粗瓷碗倒了一大碗茶水,满脸笑意地与我道:“瞧娘子这身打扮,应该不是镇子上的人。”
她笑得很是亲切,我便也回了一个笑,说道:“我是游玩至此。”最好还是不要提“归山”和“圣莲堂”,免得别人又多想。
老板娘笑得更是亲厚,道:“是吗?看来我们青芝坞还真是个好地方,前日有个公子来了这儿,今日早晨时我又见到了一位公子,他们都说自己是来这儿玩的。”
我笑了笑,捧着茶碗喝了一口,汁水很浓,入口有很重的涩味。
老板娘又说道:“娘子既然来了,不去灵湖那儿游一游就可惜了。之前不知是哪个富贵人家在灵湖那儿建了一座亭子,坐在亭子里吹着湖风可享受了。”
听她说起灵湖,我愣了愣,原来灵湖就在这附近,怪不得到了这镇子时莫名有种熟悉感。自从那次我来青芝坞游玩,在灵湖旁意外穿越到南宋后便未再见灵湖的模样,不知它在古代时又是何种风姿。
我心下一时有些感慨,没想到转着转着,我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儿开始的。若我当初没有来青芝坞,没有去灵湖,那也不会有现在了。
我又觉得有些好笑,世事流转竟是这般奇妙。
“如此正好,还请老板娘给我指一下路。”我绽出一个粲然的笑来。
老板娘说道:“那地方离这儿挺近的,娘子走过去就行了,沿途也有些风景可看。”
接着她便和我说了如何走。我谢过她后,和车夫打了招呼,让他喂完马后在这儿等我,不要走远。
车夫正吃着饭,有些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便说要陪着我一起。
“不用,不过一会功夫。”我说道。
他还在吃饭,吃完了饭要喂马,陪我去要耽搁一些时间,这样就不能早些去师父那儿了。而且,有人跟着,我总觉得不自在。
我将茶水喝下半碗,便离开了酒肆,按着老板娘说的路线往灵湖那儿走。越往前走便越觉得周围的地形和景致有些熟悉。
爬过一个缓坡后,心里的直觉告诉我:灵湖到了。
一汪如铜镜般的湖泊出现在眼前,湖中孤零零立着一座亭子。
湖周围种植的金槐四季都呈明黄色,正值夏季,金槐林比我从前见的要茂盛许多,衬得灵湖的颜色很是浓郁。
四顾皆是灿灿金黄,天地间像是燃了一场烈火,火焰从地面直冲云霄。
我再一次被灵湖这种凄艳、热烈的美折服。
地面上有马蹄印,看来之前的确是有人来过这儿了。
我往前走了走,走到灵湖的一角。当初就是在这儿,我从湖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也是在那一刻,我穿越到了南宋。
我再次在湖边蹲下身去,将身子往前探了探,看到湖中映出了自己的脸。湖如铜镜,眉目鼻口,与平日里在镜中看到的自己并无二致。(。)
第九十三章 你要投湖?()
湖里的这个人是我,是朱淑真吧。
我想起自己那时在湖边的问话。
我说:“你是谁?”
她说:“我就是你呀。”
原来的确是我自己,一直都是我自己。
我把手伸到湖面上,像当初那样试图去碰触湖里的自己,心里想着,接下来这一切会不会倒转呢?时空倒回到从前,我是那个叫“宛淳”的女子。
我慢慢把手贴到湖面上,湖水凉凉的,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搅碎了水中的面孔。
一切未变,我忽然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时空之门在这儿打开过,它把我抛到这个时空,又把我留在了这儿。
我伏下身子,把脸埋在膝间,手依然浸在湖中。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怒喝:“小宛!你要做什么?”
我惊得头皮发麻,浑身发软,刚直起身转过头去,就看到一道快得不可思议的白影冲到我面前来。
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他死死地锁住了。确实是被锁得死死地,我连喘口气都觉得困难。因被勒得难受,我一双手便狠命地推他。
无果。却听他哑着嗓子、沉着声音道:“小宛,你不能这样”
我被闷地眼里都挤出几滴眼泪来了,几下推拒不得,我干脆不动弹了,他的臂膀松开了些,我喘了口气,道:“梁公子,你快松手。”
他没搭话,接着把我往怀里紧了紧。
我一下子意识到这个姿势很要不得,心里就更慌了。
我又用手把他推了推,焦急道:“梁公子,快松手!”可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依然双臂紧箍着我。
要么是他今日着魔风了,要么是我中邪了。这一切突兀地让我猝不及防。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我头脑中冒了出来:难道我今日又穿越了?而且是穿到了前世和梁公子情义互通的那个时候?
不然的话,何以解释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方才的情形不像是穿越了呀。身边除了多了一个人外,其它的未有改变。
“小宛,你还是与我一起走吧。”他开口道。
这话又说得奇怪。我默了好一阵,觉得应该是他着魔风了,便放缓声音与他道:“你先松开,我们再说别的,好吗?”
他静了一会,忽然站起身,抱着我径直走了起来。
我大脑此刻是一团乱麻,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放我下来!”我粗鲁地嚷道。再这样下去,我就忍不住开口说一些难听的话了,到时大家冷静下来后都会很尴尬。
可他沉着一张脸,对我的话不管不顾。
“梁斐祎!你放我下来!”我怒道。
他脚下一滞,蹲下身去,把我放到了离湖岸极远的一处平地上。
我刚站稳,便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一脸怒气地看着他。
他往后趔趄了半步,眼中俱是哀恸痛惜。
我皱了皱眉头,侧过身去,问他道:“梁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呢?你为什么要来这儿?”他反问道。然后又指向灵湖,道:“你为什么要去湖边?你不许靠近这儿,知道吗?”
我深觉莫名,愣了半晌,道:“我要去看望师父,经过这儿,来看看而已。”
“我以为,”他喉咙喑哑,眼圈有些发红,道,“你要投湖。”
我惊愕地看向他。他怎么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转而又想到了他方才紧抱住我时的惊恐,若不是认为我要投湖,他怎么会那样做呢?
他接着说道:“我天没亮的时候就往这儿赶,方才不过是在亭子那儿靠了一会,然后就看到你趴在湖岸边,”
“你为什么要来这儿?”他问。
“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我要去看望师父,经过这里。”我回答道。
“真的是这个原因吗?”他看着我,道,“就我所知,白师父住在圣莲堂,你从万松岭出发,根本不用经过这儿。小宛,你是不是瞒着我要做什么?”
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梁公子,你真的是误会了,我没有想要投湖,只是想来看看而已。”顿了顿又道:“我反而要问你,你为什么要在这儿等我?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来这儿?你又凭什么认为我是要轻生?”
我一脸端肃地看着他,道:“如果这一切没有合理的解释,梁公子,那么你方才的行为在我看来逾矩了,而且很过分。”
“他们说,你回钱塘了。”半晌后,他开口道。
“是,家里出了一些事,回来看看。”我说道。
他近了一步,道:“你是不是又要把事情都埋在自己的心里,你在海宁经历了什么事?你到底为什么会回钱塘?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这一连串的发问又把我问懵了。我呆呆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又道:“纵然蓝家待你薄情,但你也不能做轻生的事情。往后时日还长,你怎么现在就要放弃了?”
我愣了一会,方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蓝笙纳雲青做妾的事。那件事情散播的范围不会超过四邻八舍,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又为何一口咬定我会轻生呢?
我想起上一次自己作为三十四岁的朱淑真时,月映曾和我说过,雲青进门的那一日,我便从海宁回了钱塘,后来蓝笙追了过来,三日后,我才跟着他一块回了蓝家。我还想起,月映说,有一次我与蓝笙吵了架,我一个人回到钱塘,在灵湖边坐了一晚上。
这些事情我只知个零星大概,并不知当时具体是怎样的情形。可梁公子这样子,似乎是对某一些事情很肯定似的。他好像对我与灵湖、与死亡之间的微妙关系很清楚,所以才那样笃定我是来轻生的。
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情?他怎么知道的呢?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绷紧了神经,问他道:“梁公子,你还知道什么?”
他看着我,平静道:“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你将来的事,你不愿意知道的事。”
我将来的事?我不愿意知道的事?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响。(。)
第九十四章 前尘往事()
惊惧、害怕的情绪一下擭住了我,我开始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这难道不是我重生后的时空吗?知道那一切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吗?
为什么梁公子会知道那些事?
我的情绪因惊愕恐慌已达到崩溃的边缘。我瘫坐在草地上,不可抑制地趴倒下去,伏在胳膊上大哭起来。
并不知道哭的是什么,但却非哭出来不可。
二十八岁的我失态地就像一个任性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耳边是我那震耳的嚎啕声,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了,不用顾忌什么,不用去管任何事情,就这样一直哭到再也哭不动了为止。
我哭得头晕眼花,哭到最后,嚎啕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情绪发泄出来后,我又禁不住嘲笑自己:我也就只剩下哭这个本事了。
胳膊已被枕得有些发麻,我动了动,翻了个身,浑身疲惫地躺在草地上。眼角的余光里,梁公子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湖水。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