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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酷刑,还是头一回领教,光是看着,骨头缝里都泛起了泡沫。
二牛的形象,径直从“憨厚可欺的老牛”,成了一个“天生的变态”。
人人盯着他沉浑的大身体,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牙槽发酸,骨架子都打颤了。
他们尚且如此,跪在唐云腾身旁的四个同伙,更不必多说。口中呜呜的,想主动交代案情,偏偏这会儿,皇帝倒是不着急了。完全不搭理他们。
唐云腾疯狂地眨动眼睛,似是无法忍受,想要招供。二牛向幽若空投了一个请示的眼神。
皇帝故意忽略了俘虏的权利。脸色极度平静,不给任何示意。
这种表情,二牛多次在“君上”那里领教过,立刻会意得滴水不漏。
继续用刑!不管你招不招,把几道菜都端齐全了再说。谁叫你害了那么多的人呐!活该你受这个罪!
锯子用得差不多了。二牛又拿出魂锤和魂斧,一下一下,一丝不苟招呼下去。把唐云腾身体内的血泪,榨得一丝不剩。
经历了巨大痛苦的唐云腾,偏偏无法晕厥,无法自尽。因为刑罚是作用在灵魂上的。
这是避无可避的终极痛苦!
等二牛一板一眼、慢条斯理结束了程序,他整个人倒在地上,打摆子似的抽搐着,活活被缩小了一圈。
二牛像接生婴儿似的,小心翼翼卸下刑具。不失优雅向皇帝行了礼。说了一句“随时再为您效劳”,才走回自己的队伍。
幽若空仿佛对这场面司空见惯,淡漠地看着像死鱼一样搁浅在地上的唐云腾,“不知唐统领,现在是否能好好说话了。”
唐云腾无神地瞪着眼睛,身体一抽一抽的,似乎灵魂中痛苦的飓风,还未离去。他像一个活了几百岁的老头,苍老而疲惫吐出了两个字:“我招。”
幽若空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躺在地上的人,迟钝得好像生了锈,许久后才又发出声音,“我们都是元亥的人。这次的任务,是举千名不死鸟之力,一举灭掉你和妖后,吞并风国。”
“谁带的头?”
“带头人身份不明。丢下我们跑了。”
“见过真面目吗?”
“没有。”
幽若空知道他并未说谎。他对别人的真话假话,拥有狗鼻子一样的灵敏嗅觉。
“老皇帝是你们下的手?”
“是。”
幽若空本想问下手的过程。但是,话到嘴边,却没了询问的兴味
他顿在那里很久,换了一个话题,“还有多少不死鸟?”唐云腾:“许多。烈国的打算,是以不死鸟为先锋,扰乱各国,一统大陆。”
幽若空看了云玺一眼,“但是据朕所知,不死鸟并不属于元亥的力量。”
“不死鸟的养成,非常复杂。元亥无暇管这个。但是,他跟不死鸟,一直有合作。”
“哦?怎么个复杂法?”
幽若空的目光并不算锐利逼人,可是,当唐云腾看过去时,却不由自主缩了一下。
“他们在七星城的山谷里养成的,这个我不清楚。只知道要筑魔基,炼魔魂,造魔体。”
“谁是真正的头领?”
“我不知。我只是传承了魔咒,充当了一回‘领头鹰’。”
幽若空讽刺地勾了勾嘴角,“你这样的领头鹰,想必也有不少?”
“没错,只要宣誓效忠,谁都能当。”唐云腾的目光像灰烬一样,垂在地上。
“既然养成不死鸟的过程很复杂,刚死的先帝,如何变成不死鸟的?”
“刚死的魂魄,制成最初级的不死鸟,并不成问题。”
“这里有会制不死鸟的人?”
“我的带头人就可以。他永远蒙着脸”
幽若空面无表情凝视着他,重新返回去问道,“这么说来,不死鸟是分档次的?”
“是的。”唐云腾似乎已破罐子破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初级者,用于寻常武者。中级用于战争。高级的,对付仙宗的人。”
“一共有多少?”
“五万左右。高级的不下一千。”
室内落针可闻。皇帝的脸,无比冷峻而严肃,让满屋的人和鬼,大气儿不敢出。
“你们这一次行动失败了,后续的计划是?”
“行动失败,我等难逃一死。后续计划,就与我等无关了。”
说到死亡,唐云腾表现得很麻木。无论是谁,在受过二牛的折磨之后,都会把死亡当成一件值得向往的大好事!
幽若空半晌没说话。心头沉甸甸的。仿佛看见,不死鸟舞动着大翅膀,随时准备从半空俯冲而下。
他压下不详的感觉,继续问道,“五万的不死鸟,从哪里来的魂魄?”
“这两年,风国、昊国饥荒,搜集了不少死灵各地的死囚也有。”
幽若空猛地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跳动,怒火在筋脉中沸腾着。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个醇厚的男声,接着唐云腾的话说,“这些魂魄,还有不少是地府里的吧。”
不知何时,门口来了一个男人。他个头高大,裹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好像成了精的大蝙蝠!似乎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的周身慢慢涌起一层流油似的金光。
在满堂人和鬼的注视下,他无声无息缓缓步入。掀开兜帽,露出一张风华逼人的脸来。
第六十一章, 君上来了()
一众牛头马面和青面鬼,见了此人如见屠夫,腿脚一软,往地上跪去,齐声哀呼,“君上啊—君上!”
好像在人间,受了无尽委屈。那悲喜交加的声音,听上去满满是思念。
金玹好像没看见他的“儿郎”们。面向幽若空,单手握拳,放在心口,行了一个礼!
这礼节表示效忠!幽若空瞬间有点糊涂了。
看二牛等人的反应,此人必是那位阴司的阎王了。他向一个人间的帝王低声下气地表示效忠?
难道。。。。。。是被妖精揍傻了?
幽若空不动声色问道,“不知阁下是。。。。。。”
“小王乃掌管盘苍大陆阴司的阎君金玹。”金玹彬彬有礼,谦卑得像个真正的圣人,“此番特来拜会风国皇帝陛下。望陛下勿怪小王冒昧。”
幽若空作吃惊状,从案后走出,行一个平辈礼,“朕不过区区小国帝王,岂敢劳阎君如此礼让?”
金玹谦逊地笑着。一双圣洁无私的眼睛,宛如温顺的马儿,望着幽若空。
幽若空透过这双无可挑剔的圣人之眼,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狡诈。心中微微一乐。
他朝唐云腾等人看了看。能榨出来的消息,差不多都已经得到手了。再亲自审下去,倒也没必要。便开口说,“此处非待客之地,有朋远道而来,不如去偏厅用一杯水酒?墨泠,你与二牛在此,继续‘陪’着唐统领几个。”
“是,陛下。”
金玹感激不尽一笑:“多谢陛下。”
幽若空抬步先行。立刻有几个兵士高举火把,前方引路。一对主客,好像一见如故,称兄道弟而去。
火光里,幽若空看到金玹脚不沾尘,没有影子。却又不像一般的鬼有阴森的气息。他浑身上下,仙气袅袅的。仙得要成精!
清秀的眉目,生来就是慈悲的形状。一缕温和无欺的笑,飘在眼角眉梢。唇形微微翘起,形成和善的弧度。叫人一看便觉得,他定有一副柔软至极的心肠。
可是,看刚才那帮牛头马面集体哆嗦着向他表达思念时,幽若空就明白,此人恐怕是阎王中的阎王呢!
到了刑堂隔壁的偏厅,两人礼让着落了座。一边等兵士取酒来,一边开启了王与王之间的交谈。
三两句寒暄之后,金玹拿出一样物件来,“陛下新婚,小王身无长物,只带来一件故旧之物,望陛下见谅。”
话是这般说的,他的神情却毫不惭愧,似乎料定这“旧物”比“新物”更上台面。
幽若空表示了诚惶诚恐、受宠若惊、以及却之不恭后,将那包裹在金色绸布中的旧物接到手里,故意一掂。圆咕隆咚的,似是玉质的简扎。
他心中一动,难道是仙宗功法!他感激又好奇地问,“此物清凉,莫非是玉杯?”
金玹心说,这装傻充愣的本事,丝毫不亚于前世。一边腹诽着,一边春风拂面道,“陛下,是一个功法玉简。”
幽若空一听,深表遗憾。“阎君有所不知。朕与仙法无缘”
“有缘无缘,仙宗的人说了不算。陛下前生,以此功独步三界,有天界第一战神之威名。不过历凡一世,却被人诬蔑为魔种,实在是世道人心,艰险无常。”这番话,他说得是推心置腹。
幽若空闻言,心头翻江倒海。他早就从妖精的片言只语中隐约猜到,自己前世必是厉害的。没想到,竟厉害得出神入化了!
然而,他并非轻信的人。当下,很替金玹忧虑似的问道:“阎君将前世之事告知于朕,不怕泄漏天机吗?”
金玹微微一笑,“小王知道,一时半会要让陛下信我,是强人所难。不过,你我前世交情甚笃,说是亲如兄弟也不为过。这功法是历凡之前,陛下托付的。说名唤‘诛神’。上有陛下的魂识封印,只需一试,便知真假。”
幽若空听到“诛神”二字,心头如一阵强电击过。表情空白半晌后,微微一笑,将玉简纳入怀中。
金玹见状,心照不宣一笑,知道开了一个好头。
这时,五大三粗的周二铁,端了酒水和果子上来。敛声屏气,布置到桌上。
幽若空随口介绍道,“金兄,这位是周二铁将军。”
周二铁对阎王爷敬重得如临大敌,深鞠一躬:“见过阎王老爷。”
金玹慈眉善目一笑,“周将军,幸会,幸会。”周二铁顿时顺着梯子往上爬,恭敬地问,“阎王老爷,不知俺还剩多少寿数?可否透露一二?”
幽若空沉下脸斥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下去。”周二铁连忙缩头耷脑,退了下去。金玹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无妨无妨。”
深夜的室内,只余两王相对。各自拿出应酬的一套,推杯交盏。论起虚伪和狡猾,两人是旗鼓相当。酒喝了三盅,已是相见恨晚。
金玹趁着酒劲儿,言语愈发真诚,好像这辈子没交过朋友。今晚却要把一颗赤子之心,交托在这里。掏心掏肺道,“不瞒陛下,小弟此次是为投奔陛下而来!有魔兴风作浪,三界即将历劫,小弟愿留在贵国,效犬马之劳!”
幽若空怕折寿似的,惶恐地揖了一下,“承蒙不弃,朕揽了个兄长当当,犬马之劳却又从何说起?”
金玹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一改他清心寡欲的菩萨脸,异常凝重地说,“实不相瞒,近日前,小弟身陷几桩不小的官司,若是解决不了,非但难逃一死,更会引发一场灭世的浩劫。”
“哦?不知是何等官司?”幽若空显得大吃一惊。
金玹站起来,自说自话行了一个谦卑的臣礼,“有魔偷入地府,从无间地狱里,劫走凶戾的罪魂近万名!”
这就和他出场时说的话合上了。
幽若空皱眉,“。。。。。。然后,炼制成了不死鸟?”
“经小王连日所查,正是如此。”金玹一脸的抑郁,越发丢了慈眉善目的面孔,“并且,生死簿上,还平白空了许多人的名字。”
“这说明?”
“说明魂魄丢了,已经不在六道轮回中。”
“空掉的人数,大约是多少?”
金玹低了音量,“算上地府丢掉的那些,共六万多人。”
幽若空沉默地注视着他。此事一旦爆发,这位阎王老爷,会不会被扔进油锅里?
就算并非罪魁祸首,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毕竟,按照传统,阴司接引亡灵,要派鬼差押送的。他倒好,自作聪明整了个铃铛,给了魔道可乘之机!
不知是否从幽若空的眼神里读懂了这种讽刺,金玹悲伤地叹了一口气。“小弟自知势单力薄,无法力挽狂澜,唯有依附强者,才有望从魔道手里扳回一城。”
他深深一鞠躬,诚恳得掏心掏肺,“还请贤兄怜我。”
幽若空连忙起身相扶,“抬举了,抬举了。朕不过一介武夫,阴差阳错得了这小邦弱国的帝位,如何当得起贤弟如此倚重?”
说实话,世道险恶,身边群魔出入,他可不敢随意就相信人。这个金玹,虽然言辞诚恳,又有一身仙气,可谁知他不是练了“九转长生”功,来夺气运的?
金玹心里一阵沮丧。他这厢说得口干舌燥,感情抛洒得像不值钱似的,新认的兄长,却始终不入戏。
不愧是前世就出了名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