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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一脸平静。
他目光锐利，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细微处。
要想人前活得优雅，人后的那些苦楚就只能往自己肚子吞咽独自承受。
司空暮云脸上的妆再浓，江汉仍旧看出了那没能完全遮掩住的深陷眼窝，还有那看似自然的优雅笑容背后的酸楚，还有她梳的这个头发，刻意隐藏在两侧发丝鬓角中的鱼尾纹。
这个女人老了，也累了，只不过眼下的籣家不允许她显出一丝一毫的颓势！
要不然，大厦将倾，会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司空暮云没有久留，放下食盒就走了，这是这个女人的睿智之处。
陈砚观看着食盒中明显是四人份的饭菜，心中对司空暮云的震惊不免又加了一分。
“听说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江汉道。
小强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吃不下，也不想吃，可如果你不吃，你觉得自己能坚持到明天的丧礼结束么？”
“心再坚定，也要依附血肉之躯才能生存，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该想想你娘，也该想想为什么你爹会躺在这里！如果眼下这个当口连你这个一直被外界共知的太子的儿子也进了医院，你觉得今晚会有多少广闽粤浙的大鱼小虾们做梦都会笑醒？”
江汉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陈砚观小杰在一旁，谁也没有说话。
小强依旧机械性的往火盆里投递纸钱，似乎没有听到江汉说的话一样。
对此江汉不以为意，语气仍旧不急不缓！
“我知道你害怕，你彷徨，你恐惧！我也知道你还不想那么快长大亦或者你还没学会怎么长大！你很想你老子籣帝青一直就这么永远牛逼的活着，一直牛逼下去！而你籣伟强什么都不用想舒舒服服的当你的纨绔富二代就行，最好能够有一天，等你活够的时候，走在你老子前面，让你老子给你拖棺下葬安排身后事……”
陈砚观小杰脸色同时一变，江汉这话似乎说的有些太伤自尊了！
果然！
刚才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小强突然猛地抬头，双目猩红的死死的盯着江汉，气氛一度凝固！
见到这副模样，江汉只是笑笑。
“怎么？生气了？知道么，你籣伟强也就现在这个样子才让我觉得你像个人而不是一头牲口！”
江汉脸上笑容渐渐凝固，毫不客气的盯着小强！
“你不是一直想要证明你自己么？怎么，事到临头你就怂了了？谁他妈还还有个害怕的时候！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些异想天开一生安逸的美好愿景，可老天不遂人愿你有什么办法？你看看你娘，这么多年，她怎么走过来的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再看看这灵棚内的人，我，陈砚观小杰甚至包括现在躺在那里的你爹籣帝青，谁不是从苦痛的挣扎中熬出来才活到的今天？籣伟强，你要知道，故步自封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难道想要你爹死不瞑目，想要你娘下半辈子就一直这么哀你不幸怒你不争的苟延残喘么？”
“你闭嘴！”小强双目猩红！
他的声音哽咽沙哑，嘴里的唾沫在唇边牵出丝线！
江汉不为所动，面色凝重再次重重的拍着小强的肩膀！
“兄弟，一个人只有经历了所有苦难，才能不再期待着再去依靠谁，以前你能活在阳光下，那是因为你爹你娘日你挡住了所有的黑暗，但是现在，该是你站出来的时候了！”
“为了你爹，为了你娘，为了现在还躺在医院生死天定的最疼爱的你的萱姨，也更为了你自己！还是那句话，今天我们既然到了这里，我，砚观还有小杰就会帮你一起扛！”
看了一眼仍旧双目赤红与自己对视的小强，江汉轻轻叹息。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思考，什么时候想通了就给把这些饭菜都吃光，不过我警告你，你最好想快点，因为那些急着想让你们籣家成为过去式的人他们可没闲心等你！”
说完，江汉起身，叫上陈砚观和小杰准备出去透透气，留下空间让小强自己好好清醒清醒，消化他的那些话！
谁知他这才刚一起身，小强那牲口已经端起食盒中的碗筷，猛地往自己嘴里扒饭！
一边扒，泪水同时像是决堤的洪流，顺着脸颊落入碗中米饭！
此时的小强，哭得像一个三百斤孩子！
看着这一幕，江汉陈砚观小杰三人虽然觉得难受，可都是同时松了一口气，陈砚观红着眼狠狠的在江汉肩膀上敲了一拳，压低了声音道：“江汉，看来要治这小子还得是你的偏方才管用！”
江汉和小杰同时咧咧嘴，笑得都有些苦涩！
“不行，你不能进去！”
“滚！你们他妈的再拦老子一个试试！”
“不行，夫人吩咐过，明天丧礼开始之前，谁都不能进去见礼！”
“放你娘的屁！籣伟强怎么就可以进去？你们都他妈给我搞搞清楚，老子也是籣帝青的种，凭什么他籣伟强可以在里面替籣帝青守灵，老子就不行！”
灵棚外约莫二三十米外的地方，一阵嘈杂谩骂的声音传了进来。
江汉陈砚观小杰两人同时皱眉，旁边的小杰已经阴沉着脸说道：“是他，籣成伟！”
第411章 狗杂种！（）
陈佩菡最近有点小确幸，有点小郁闷，同时还有个大麻烦！
确幸的是，母亲徐蔚然的换肾手术不仅非常成功，而且术后恢复的也极好。
医生告诉她。
只要再住院观察一段一时间，确认外来肾·源和本体完全契合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排斥反应后，就可以出院回家调理了。
她自己也在一个三天之前接到了炎陵一家新开的还在预售阶段的健身俱乐部的offer。
最让她开心的是对方非常看好她，在看过她的资料之后直接给了她一个执行店长的上岗编！
虽然每个月的工资不高只有两千多一点，但是好在每个季度都有全店销售总额的比例提成。
陈佩菡知道这个提成不是那么容易拿，但她还是高兴，因为这样的工作才有盼头有干劲。
她是个有抱负有理想也极度渴望改变现状的姑娘。
如果说现在有两份工作，一份永远现世安稳，可以拿着不菲的薪水但是每天做都是重复的事情一辈子一眼能望到头的朝九晚五，和另外一份需要起早贪黑面每天面对极大的竞争压力却能够创造无限可能的工作。
两份同时摆在他面前，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虽然是起步阶段健身俱乐部的offer，陈佩菡仍旧非常开心，因为全新的，意味着就是无限可能的！
她郁闷的事，毋庸置疑就是欠江汉的初夜。
这件事情就像是横陈在她心头的一根刺，让她时刻感觉自己像是身陷囚笼，头顶还悬着一柄利剑。
更恐怖的是，她并不清楚这柄要不了她的命但是却一定会让她很伤的剑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大半个月的时间，江汉一直都没有再找过她，她有些庆幸也有些害怕。
她希望是江汉已经彻底把这件事忘了，希望江汉一直不要来找她，希望在自己赚够三十万主动去找江汉赎回初夜赎回自由身之前江汉都不要记起来，可想来想去，最终陈佩菡发现这些都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想。
即便是再有钱的人，三十万的事情，总不可能真的当成一个屁就这么放了，更重要的是她长得还这么好看！
她最害怕的，是江汉在她就快要凑齐三十万的时候突然来找她要初夜，那时候，她是给还是不给？
糟心的是往往没有答案，陈佩菡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去认真思考这个答案，因为眼下他还面临着一个大麻烦！
“师姐，我求求你了！”
“看在咱们校友一场的份上，你一定要帮帮我，这次如果你不帮我，我真的会死的！”
炎陵市中心医院肾泌尿一区七楼病房外的走廊上。
陈佩菡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穿着人模狗样身上还喷着高级古龙水却对自己不停点头哈腰的年轻人，想起他当初把自己当成待价而沽的商品时那侮辱的眼神，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屈辱性质的言语，陈佩菡很想用一句‘你死不死关我屁事’狠甩他一脸！
可是话到嘴边，陈佩菡还是咽了回去。
虽然她不会对恶人做以德报怨这种蠢事，但她终究还是个善良的姑娘。
忍者心中的厌弃鄙夷，陈佩菡冷淡道：“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江汉在哪儿！”
不用怀疑，这小子就是那个拉皮·条还不干人事儿工大新生孙耀阳！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以这副卑躬屈膝的姿态的来找陈佩菡了，自打那晚他接完那个电话，这小子就像疯了一样满世界找江汉。
出租屋没有找到，学校也没找到，星城没有，炎陵更是无处可寻，想到自家老板挂电话前阴测测的语气，孙耀阳的双腿就不停的打摆子，那些人跟他这种不上道的瘪三比起来，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他想到了陈佩菡。当初正是从陈佩菡这儿无意中得到关于江汉的蛛丝马迹，他才会采取哪些报复江汉的手段，当初的他几时会想过，自己会是眼前这幅光景。
现在他求爷爷告奶奶，只希望陈佩菡能把江汉在哪的消息告诉他，他好跪在江汉面前叫几声亲爹亲爷爷，以求江汉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
“扑通~”
孙耀阳搞了一个大阵仗，直接一把跪在了陈佩菡面前！
“师姐，我不是开玩笑，你一定要救救我，你一定要告诉我江汉在哪里，我求你了，求你了！”
眼泪鼻涕说来就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见他扯着陈佩菡的腿脚哭的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陈佩菡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
“你有病吧孙耀阳，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这让别人看着叫什么事，你赶紧起来！”
陈佩菡很想挣脱孙耀阳，可是那孙子死死的保住她的双腿就是不松！
“姐，你今天不救我的命，你不告诉我江汉在哪儿，我就不起来，打死都不起来！”
这小子还赖上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搞得陈佩菡相当尴尬。
大晚上，又是在医院的走廊上，尽管之前陈佩菡已经下意识的远离病人住房区，可眼下仍是有不少听到动静的医生病人往这边看过来。
现在陈佩菡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也听到动静跑出来，要是见到眼前这副光景，她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知道江汉在哪儿，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是今天在这里跪一晚上，我也不知道啊！”面对无赖，陈佩菡作为一个姑娘真的有些力不从心，就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她已经有些身心俱疲了。
“姐，你真的不知道江汉在哪？”
低头的孙耀阳眼中闪烁一丝冷光狠厉，但是声音却仍是哽咽，合着这小子就是一天生奥斯卡影帝！
陈佩菡心累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快放开我起来吧！”
“喂喂喂，你们俩干什么！这里是医院，而且大晚上的病人都休息了！你们要吵回家去吵好吧！”又是上次那个指责她跟江汉的一声，合着这人看她跟谁都有夫妻相！
陈佩菡满脸尴尬，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在这时候孙耀阳主动松开了他并且头也不回直接就走了，让她大感诧异之余有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孙耀阳的背影，陈佩菡似乎又动了恻隐之心，她举起手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叫住孙耀阳，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有江汉的电话号码，只不过刚才确实没想起来。
她记得这个号码还是自己当初临毕业那会主动找江汉留得，是为了毕业晚会主持人的事宜联沟通方便才留得，只不过到现在她一次也没打过，一直是被遗忘的存在！
而且她也觉得自己这辈子肯定都不会打这个电话！
想了想，陈佩菡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说完，对那个前来问责的医生抱歉的笑笑，转身走向母亲的病房！
医院外大厅，下楼的孙耀阳此时脸上再无半点刚才卑躬屈膝的痕迹，泪水鼻涕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掏出手机，有些犹豫，很快他就有些惶恐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板，我真的找不到那位爷……”
“不用找了，你的命暂时先留着吧！至于你最后到底是死是活，就看他这次能不能活着从闽省回来了！”
…………
“对不起，请你不要为难我们，如果你现在一定要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