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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么?”彭卓逸眉毛一扬,看向我对面的宓修文。
后者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他笑笑,大大咧咧地坐在我和彭卓岚中间。
“刚才跟那个渔妇说了声,让她回家帮我们煮一壶热茶来暖身子。她家不远,很快就能送到。今日天公不作美,但既然来了,也好多熟识下,也不枉我这两个精心打扮的妹妹们的心思。”说着目光在我和彭卓岚面上打个来回,眼中暧昧之色尽显。
圈套!
只可惜彭卓岚并不知情,娇嗔一声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态,惹得我心里说不出的厌烦。幸好宓修文并没有多少反应,依然还是那副雷打不动风吹不摇的架势,恁地稳当!
呵呵,臭石头好样的!正所谓任你胡天胡地,我就稳如泰山,看你这个小丑彭卓逸能奈我们何?
可是那个又讨了个没趣的彭卓逸,此时脸色可不复刚才那么好看了。幸好渔妇的热茶煮好了,冒雨端来,又为我们亲自斟满。
彭卓逸笑笑,摸出很大一个银锭子抛给渔夫夫妇。老两口喜笑颜开,连连作揖感激,彭卓逸无所谓地摆手。
端起茶杯啜饮的宓修文,淡淡的目光扫过对面的贵公子。却被转过头来兀自小得意的彭卓逸接住。
“宓公子气节高尚,可看不惯我们这种铜臭满身的公子哥吧?”说着,他环臂胸前,身子微微后仰靠在凉亭的漆红柱子上,神色中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又是那副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样子,对宓修文那种讨厌你就让你滚得远远的人来说,已经算是挑衅了吧?
我的手心已经捏出了一把汗,就怕他一个情绪激动甩袖而去,自此和我们这群人划清界限。
然而,他没有。
抬起头,他冲彭卓逸微微一笑,明媚的神情在这样的阴雨天是这般耀眼。我很明显听到被迷昏头的彭卓岚倒吸冷气的声音。
“彭公子说笑,宓某人何德何能敢轻视彭公子这样玉树临风潇洒绝伦的神仙人物呢?”
臭石头居然也会冷嘲热讽?
我吃惊不已,简直是对他刮目相看,被他沉着应对见招拆招的本事迷得七荤八素。却不料自己的一时忘情,居然都被彭卓逸那只狡猾的狐狸收在眼底。
回过神时才发觉他正黑着一张脸,阴狠狠地盯着我。
我的心一咯噔,赶紧垂下眼。
小番薯啊小番薯,你的道行是如此之浅,还这样疏忽大意岂不是要班门弄斧?还有宓修文啊宓修文,请你不要那么风度翩翩害我连连失态行不行?
幸好,春心已经被宓修文的不经意撩拨得荡漾不已的彭家大小姐,实在受不了自己一直被忽视的现状,终于开始争夺大家的注意力。
像她那样跟她老哥一样到哪里都要出尽风头的人,能乖乖在她哥哥身边装了好几个时辰的名门淑女也算不易,到底不是个娇羞腼腆的人啊!
现在,她起身先是以替宓修文斟茶为由起身靠近。而那双大大的水汪汪含情脉脉的眼,就那样充满渴望地看着宓修文。
这下,淡定如修文石头也不淡定起来。
他这个人本就不喜与外人打交道,跟女子的交往更是少之又少。之前听杜鹃和彭卓岚自己那口气,他多半就只会掉脸子帅袖而去。现在与彭卓岚如此贴近,他自然慌乱。
果然,彭卓岚要亲自给他斟茶,他连忙推辞躲避,手忙脚乱之下茶杯跌落在地。彭卓逸很合适宜地轻笑两声,揽过我肩头含糊低语。他的脸一下子窘得通红,额前细密地渗出汗珠。
这哪里还是那个淡定自若,谈笑间气得公子哥脸黑如铁的他呢?
厌恶之极却不敢发作,兀自隐忍得颇为辛苦,他的眼神频频看向我,那种无助而又沮丧的样子,剥开了强韧的外壳,脆弱得让我心痛。
恍惚间,我顿悟。
原来坚强傲骨如他,也有最软弱的一面。而我,便是他最最无可奈何的软肋,是吧?
宓修文,你究竟何时已对我这般情根深种?
而卑贱如我,究竟是你的缘还是你的劫?
放弃
我永远忘不了他那个眼神,无助气馁而又尴尬。
可是细想想,他又有什么可怕呢?若是以前,他断然不会来赴这场荒唐的约,更加不会给彭卓逸这样的公子哥蔑视讥笑他的机会。
我难堪地垂下头,不敢让他看到我看他的眼神。我知道,他不会想要得到我的怜悯,绝对不会。
身旁的男子轻轻地笑,饶有趣味地观赏她妹妹导演的好戏。
“宓公子真是读圣贤书的人啊,却连女子敬一杯茶都惶恐成这副样子。难得,难得……”
如果我手里又刀,我便恨不得将身旁之人千刀万剐。
宓修文,到底是忍耐不下去了。
他霍地站起身,吓得身旁期期艾艾的彭卓岚不知所措。
“宓公子——”
她唤他,他却置若罔闻。
抬起头望向那脸色铁青的男子,他正愤怒地盯着彭卓逸,眸中烈火熊熊。
“彭家大少约在下过来,到底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呵呵。”彭卓逸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冷哼了几声。“本是想同船游玩,现在么……自然是煮茶听雨附庸风雅咯。”晃动着杯中茶水,他不急不慢地答道。
却是火上浇油。
“既然是来附庸风雅,何必带令妹过来……”他已颇为隐忍。
“怎么,宓公子不喜女眷陪同?”
“可你信上明明说——”
“我信上说什么了?”说着,彭卓逸的目光在我面上一扫。“我信上可没说不带女眷,再者说,附庸风雅岂能少了佳人作陪。我彭某人家里人丁稀薄,就这两个花儿似的妹妹,怎能私藏着不给宓公子引见呢?”
“……”宓修文满腔怒火,现在却只落得个哑口无言。
够了!阴谋诡计成性的彭卓逸你够了!
是不是用了我的名头去邀约宓修文,骗他过来,然后再好好地羞辱一番?当着我的面,让我看你多么高高在上,看他多么无助可怜?
你的如意算盘,打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我的身子,瑟瑟发抖。
不用刻意装,因为这愤怒的火焰和冰冷的空气双重煎熬着我,我只要不强撑着,就已经摇摇欲坠。
身旁紧挨着我的彭卓逸很快就觉察了。
撇下怒火中烧却不堪言的宓修文,他狐疑地盯着我。
“小表妹,你抖什么抖,很冷么?”
我紧咬住唇,直到鼻翼间腥甜的气息盖过雨中泥土的气息。
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们乞丐为了讨到饭填饱肚子,将自己双腿生生折断的也不乏人在。
见几番叫我也无甚回应,彭卓逸开始有点着急。
“思甜,你是不是病了?”说着,他的手探上我的额头。
嗯,虽然我很讨厌他,可是他的手真的很凉,放在我额头确是很惬意很舒服。
然后下一秒,我被带入一个怀抱。
却不是冷的怀抱,是暖的。
“岚儿,小表妹病了,额头烫手。快跟我回去,我们速速请个郎中过来!”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震颤,我半眯着眼可以看见那颗上下滑动的喉结。我还在想,如果我手里有刀,就向着这颗东西刺去。那他就不会再挑眉睥睨着宓修文,不会再轻笑着挖苦他嘲弄他,让他卑微让他窘迫。
身子被打横抱起,天地间一个旋转。
我看见了宓修文,看到他焦急苍白的脸,看到他肉色几乎快透明的唇。他的眼紧紧地望着我,没有怒火没有惶恐和不安,那双眼带着关切,煞是好看。
只是,他离我越来越远。我费尽力气扭过头去望着他,他的身影他的脸依然离我越来越远。
对不起了臭石头,我不会再来找你,给你添麻烦了。
因为我的贪心和情不自禁,害你都不能做那个无懈可击软硬不吃的石头王了。
这……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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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若能沉沉睡去不复醒,也未尝不是一件妙事。
不必再担心自己会颠沛流离,不必再担心自己会被人驱赶,更加不必担心自己会死在破庙石桥下一个风雨凄苦的夜晚。
现在我有温暖舒适的床榻,有带着酣甜熏香的软被,还有,还有一个温暖的胸膛。虽然,这并不是我最想要的那一个。
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十分。外面的红霞绚丽到极致,透过窗棂照得整个房间红彤彤的。
我撑起身子,惊动了一个人。
一个模样俏丽的小丫鬟,揉着惺忪的睡眼,见我醒来霎时间喜上眉梢。
“表小姐,你终于醒了!”
“你是……”
“冬冬。我是冬冬啊,是大少爷叫我来伺候您的,以后我就跟着您服侍啦!”
给我配了个专属丫鬟?彭卓逸,你到底搞什么鬼?
却不知想什么来什么。
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彭家大少爷悠闲自得的身影映入眼帘。
“小表妹醒啦?”
嘘寒问暖?对待棋子未免太好了点儿吧?还是表面功夫做得足!
我点点头,赶紧作势要下床叩谢,诚惶诚恐的模样还是要有的。
彭卓逸呢,自然是送佛送上天做戏做全套,三步两步上前来扶我。
而那个叫冬冬的小丫鬟也是个眼疾手快的角色,看我起身也过来扶。两人同扶一人,自然免不了接触。可是我眼见着彭卓逸的手,无意间接触到冬冬的手臂,竟然像被毒蛇咬了一般,腾地收了回去。
冬冬没吭声,估计是觉得自己身份低贱被大少爷嫌弃了,脸顿时红了。
而我却觉得蹊跷。
像彭卓逸那种风流成性流连花丛的人,阅女无数不说,青楼烟花之地更是常客。若论身份高低,小丫鬟还能卑微过千人搂万人抱的花姐?若非特殊情况,他是不会这样嫌弃女子的吧?
我虽不动声色,心里却难免狐疑。
彭卓逸似乎也觉得刚才的举动多少有些反常,不过很快就嬉笑如常地转向冬冬。
“你这傻憨的丫鬟,你家表小姐睡了那么久,不会饿么?”
“呀!”小冬冬醍醐灌顶,一拍脑门风也似的出门去了。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气氛可就多少有些尴尬。
抬起头,见那双平时里笑意满溢的眼此时却很是郑重地在盯着我看,带着一丝探究和疑惑。像是有什么百思不得其解,又像是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我自认为自己看人的本事已经很行,却终究捉摸不透这双多惹桃花的笑目。
“表哥……”
一出口,便恨透了这两个字。本就有些气氛诡异,这两个字一出口,横添暧昧。
他果然一震,随即嘴角一弯,眉毛一扬,向我踱来。
“甜儿甜儿,果然人如其名。开口一唤,便叫酥了你表哥的半个身子。”
活脱脱的登徒子相!我明明已经很刻意地压住语调了,哪里会甜?分明是你耳朵有毛病!
脸有些发烫,头还有点昏昏然,估计是烧未全退的缘故吧。可眼瞅着他步步紧逼地贴上来,我总不能不躲不闪吧?
慢吞吞地往床边移动,我想把他引到不远处的茶桌上坐。可惜天不遂人愿,居然一脚踢在床柱上,险些跌倒。
到底被他光明正大地搂在怀里了。
“你看你,脚步还虚着呢,险些就摔了。”说这话时,他的嗓音压得极低,每一字都吐在我脖颈间。
我僵硬着身子,感觉到他埋在我肩窝里深深地嗅着。
狗!狗!狗!癞皮狗!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门口,只巴望着那个伶俐的小冬冬快些回来。我不挑食,厨房里有什么就拿什么吧!
只可惜,我当时不知,冬冬丫头是太伶俐,太懂事了。
归人不归,那扶在腰间的手臂,却越勒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