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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到底没有碰触到我的脸颊,而是放低了替我拉了拉肩头的披风。
“风很大,莫要再受凉。”
这是他这个恪守礼节的石头人,最大胆的示爱了吧?
如果这个时候我还是无言,便真的无法再拒绝了吧?
我终于,退开一大步,披风滑落在地,而我仰起脸看着他。
他的手臂,僵硬地放下。我以为他已经准备好接受现实,却不料下一刻他居然能勉强自己笑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授课。明日再来看你!”言罢,他转过身当真要走。
我的心里,又一阵凄苦。他的外表虽然木讷,但内心是何其地敏锐。刚才他自然知道我有话要说,而且更加知道我要说些什么。却到底,选择自欺欺人了。
他何时,卑微如斯,委屈如斯,竟又让我想起那日凉亭里被彭卓逸□时的模样来。
若还是与我这样纠缠,他必定难逃这样的折辱!比起看他受伤黯然,我更不愿见他被人践踏!
“宓修文!”
向着他的背影,我终于大喊出来。他却执拗地不肯回过头来,就那般不进不退,立在原地。
我已经狠下了心。
“我不会再去找你,也请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今日我过来与你相谈,不过是为我们前些日子的混沌幼稚做个了断。他日你再来门外,我无论如何不会再见你!”
喊完,我大口喘息。
而他就那样直直地立着,不言不语。
风又起,覆盖了我们彻骨的寒意。不过是夏末而已,却居然这样凉了。
一切,都结束了吧?
凌迟的最后一刀,已经剜下。而他那僵硬的身影,在我眼里慢慢模糊,最终会成为我心底里烙印下的疤痕。
慢慢地转过身,一点点像府邸的大门走去。
小番薯你做的没有错。跛脚奶奶都说了,不该拿的不要拿,不属于你的不要奢望。你只是放掉本就不属于你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为何还要不安分的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他痛哭流涕地挽留你?
可惜你们其实从未真正在过一起。
那是什么?
期待他奔过来拦住你?
苦苦哀求又能如何?
大门终于缓缓闭合。
我转过身去那一瞥,到底还是忍不住看了他。
他终于恢复了一如既往那般淡淡看着我,不卑不亢,不悲不喜,寂静得叫人莫名。
心头的怅然和失落,莫名其妙地升腾。随即,我又不禁莞尔。
女子都有这样难测的心吗?
明明希望他如此,见了他如此却又难以真欢喜。
其实,这样多好。
仙人本就该有仙人的样子。暗动凡心可不好,为了凡心而惹了一身尘埃更是不妙。
被拒绝了又如何?
他宓修文浮尘一扫,当做黄粱一梦,睡醒了继续教书育人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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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我没有吃饭。早早梳洗了,躺在榻上亦是无眠。
闭上眼就是那人的一举一动,或冷或温。睁开眼,居然也能从摆设家具看出那人眉眼,真真古怪至极!
翻来覆去,却被许久未听见的拍门声吵起。
彭卓岚?她可真是好久都没来我这里“叨扰”了呢!
门闩还没打开,她那急爆了的性子就发挥的淋漓尽致。火烧火燎地一推门,差点把我撞到。
“表姐……”又被鬼撵啊?说实话,我现在真没什么心思再迎合她。
她自然看不出眉眼高低,也看不出轻重缓急。抓住我手,那双大眼兴奋地瞪着,怪吓人的。
我的心一咯噔,但凡看见她这副神魂颠倒的模样,我都知道和谁有关。
难道说,那个臭石头这么快就……不会不会,他岂是那样的男子?
“好表妹,你真是个天才!没想到你让我和他通信,他真的就对我另眼相看了!”
“什么?”宓修文对她另眼相看了?此话怎讲?
“你看啊你看啊,他给我回信了,你看!”彭卓岚哆哆嗦嗦地展开信纸,宝贝似的拿到我眼前。
确实是宓修文的字迹,我的心一阵抽搐。
草草看了一遍,大致是些虚与委蛇的话。不过信末端,却提了上次游湖时天公不作美,邀请彭家的姐妹再游的想法。
我嘴里发苦,身上发凉。
彭卓岚兴奋至极,摇晃着我的胳膊,小嘴一个劲儿地絮絮叨叨。
“好甜儿,前些日子他没有什么动静,我还以为你的办法不奏效。却不料,他居然是个慢半拍的人。好呀好呀,不管怎么说是奏效了,他终于肯主动邀约。这个冥顽不灵的顽石,也终于开窍了!哈哈!”
我有气无力,真想直接送客。可惜,我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个魄力。
于是,又被彭卓岚生拉硬拽地塞到马车里,连夜去砸锦绣坊的大门。
又要游湖了,又要买衣服了……
我木头一样靠在墙边,看着可怜巴巴的小伙计揉着眼睛招呼彭卓岚。她年轻姣好的面上,洋溢着异样动人的神采。
比比划划,挑挑拣拣。
是啊,女追男隔层纱。这么有钱有势有貌又热情的女子,宓修文何苦拒绝?
“甜儿,你也来选一件吧!我看这件浅色的就不错。”
那边彭卓岚忽然探过头。
我勉强笑笑,“不必了,甜儿又没什么事,买什么新衣服啊。”
“什么没什么事?你明天也要陪我去游湖啊!”
什么?还要我陪?
“表姐和宓公子游湖,小妹陪着不好吧。”
“哪里不好啦?明天我穿的艳丽些,你穿的朴素些,你就在旁陪着我,给我时时出主意。这世上啊,可没人比我家小表妹聪明了!”
原来是让我当狗头军师,随便再绿叶衬一下红花。
我皱眉,“可是男女之事,有旁人在总是不妥吧?”
“真是,你又这么多话!”她气鼓鼓地,像要动怒。
我一愣,看她眼珠一转,又掏出信来。
“哎呀好表妹,你就陪我去吧。再说了,宓修文也说可以带你去啊。”
“哪里说了?”
“诺,就这里。他说邀请‘彭家姐妹同去游湖’,那不就是邀请我们一起去嘛!”
她话一出口,我脊背顿时一凉。细细看去,信上果然说的是“姐妹”二字!
天,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笔误,还是故意而为之?宓修文,那个克己复礼的半仙石,居然也会这一手吗?
不会不会!我心里忐忑,又惊又怕,居然还有喜!
偷眼看彭卓岚,她显然毫不在意。若是换做任何一个稍稍有点玲珑心的女子,看了此处还不生疑?粗枝大叶如此,彭卓岚我该说你是幸呢还是不幸?
入夜,更是辗转难眠。
不过较之才刚的痛心,现在更多的是不安担忧和兴奋。对,隐隐的,想压制却愈发要挣脱而出的兴奋。
宓修文啊宓修文,明日你到底要耍什么手段?
点水
这一日的天气果然风和日丽,静谧的静水湖碧波如镜。
我和彭卓岚算是赶早了,可是当轿子停在湖边时,那人早就等在了那里。
换上了那件棕色新袍子,他英挺地负手而立。
彭卓岚羞涩地唤他,应声转身回眸的那一刻,我仿佛被他那两道深邃的目光射穿一般,心鹿狂乱。
“宓某见过两位小姐。”收回投向我的目光,他破天荒对我们拱手一揖。
彭卓岚受宠若惊,赶紧还礼。
我心里暗道,何时见她给人做过福礼呢?这个狂妄至极骄纵至极的大小姐。
宓修文微微点头。
“既然已经到了,那我们就上船吧。”
他主动叫了船夫,一看居然还是上次那个。
老人家精神矍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一个流转,笑而不语。
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上了船,我和彭卓岚并排挨着坐,而宓修文就坐在我对面。小船不大,他又骨骼纤长。那双长腿虽然曲起,但只要船身稍稍摇晃,他的膝盖就会碰触到我们的。
彭卓岚脸上红晕一直未退,这个天上掉下的大幸福把她砸得晕晕乎乎,她至今还陶陶然熏熏然。
小小的叶子舟,缓缓滑动在镜面般的湖上。
湖边景色美不胜收,只可惜我和彭卓岚都无心也无暇欣赏。倒是宓修文,微微侧脸,望着湖光山色,眼神安详。
他真是英俊,不,英俊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每一个角度,每一个神情,看在人眼里都觉得惊艳。
最动人的还属他的目光,自有脱俗超凡的风韵,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望而生畏、望而倾心、望而倾慕。
这么美好的一个人,任谁不想据为己有?
彭卓岚贪婪地看着,痴痴而笑,恍然已如无人之境。
而宓修文转过脸来时,也正看见我们痴痴眷恋的目光。
他懂的,我猜他一定懂得女人们都对他是何样的心思。他只是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他就是那样的人,若是他不想要的,他连看一眼都懒得。
却偏偏让我这样一个苦命福薄的人,入了眼,断了仙缘。
目光对视,这一次他没有移开。
那双眼望着你,依然平静。可我读得出这表面的平静背后,有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处心积虑的人,但是那也只是因为他不想,他不屑,他觉得没有必要。
而现在呢?
他是这样让人无法抗拒,如果他想,他有本事让任何一个女子为他沉沦。自然,也包括我。
我就溺在他脉脉的目光中,像一个被蛛网缠住的飞虫,苦苦挣扎,无望挣扎。
“彭小姐,你看这湖心有很多鱼。”
他忽然收回目光,彬彬有礼地为彭卓岚指引。
彭卓岚回了魂,兴高采烈地顺着他的指引探过头往湖底张望。
就这样一个空隙里,他忽然倾身而来靠近我。
彭卓岚就在我身旁扭着头看鱼,他却居然这样堂而皇之,我大惊失色。
然而他没有对我无礼,只是在凑近我鼻尖的前一刻停住。那双子夜一般漆黑的眸子,就那样近近地,直直地望住我。
我看到那平静如水的眸子,隐忍了藏匿了太久的波涛终于汹涌而出。所有压抑的苦楚不甘全化作那其中令人心碎的涟漪,激荡着我。
“如果注定了因为她,你选择不再见我。那么,从今而后我可否与你这般相见,即便有她在场……”他抿了抿唇,眼神片刻黯然又道,“我亦甘愿。”
我亦甘愿……
他卑微地表达了爱意,用最妥协和委曲求全的方式。用他最孤傲的过去对比他此刻面对爱情时的渺小和无助。
这一刻,我费尽心力撑起的坚硬和勇气,在他眼里那一汪情深似水中,溃败的一塌糊涂。
原本想过的厉害关系,此时此刻都化作泡影,脑海中却涌起许许多多戏里才有的桥段。
什么与君相携,远走高飞。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
我也有了戏里刚烈女子抖索的热情,想不管不顾一切,只握住他的手,和他海角天涯,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可惜,还有一个她。
“宓公子,你看那只鱼好大啊!”
另一双柔白的小手,就在我眼前肆无忌惮地抓住了那双我一直渴望却终没勇气握住的手。
“宓公子你看呐,你看!是鲤鱼精吧?”
梦醒时分,他眉头微蹙,稍稍正身坐直,不着痕迹地挣脱开那双手,那双在明晃晃的日头下刺眼的手。
“彭小姐长居深宅大院,竟不曾来过乡野山间的罢。”他淡淡道。
彭卓岚听不出他的冷淡,依然开心雀跃。
“没有人相陪,寓情山水也没了兴致。如果宓公子愿意,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