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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家大小姐这是疯了吗?又是上吊又是服毒又是绝食,就为了这么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穷书生?”
路过丫鬟细碎的脚步声遮不住她们的私密交谈。
我心里一阵叫苦。
完了完了,我都躲到这里来了,你们居然还不放过我。
只可惜那只蠢蠢欲动的手,已经先于我的理智,将我的耳朵揪起。我现在的听觉,估计连那些护院养的狗都要望尘莫及。
“你可别小看了那书生,我听大少爷和老爷说,那人是很有才华的。若不是因为没有人支持,估计早就当状元爷了!”
“是吗?这么说来,像大小姐那样的草包配人家倒才是辱没了啊?”
“嘘——你这个口无遮拦的!”
“嘻嘻。不过听伺候那个官人的小红说,那人当真是仪表不凡呢!也难怪小姐要那么折腾了,还说什么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气得老爷差点晕死过去!”
“哈哈,大小姐就是彪悍!”
“哎对了,那人醒了没有啊?郎中说伤势并不是很重,这想知道他醒了以后会是个什么态度啊?”
“还能是什么态度?他那样的穷酸出身,幸得彭府千金垂爱,还不摇着尾巴往上贴啊!听说啊,二夫人已经快妥协了,上午还亲自去看望那个官人,莫不是咱家大小姐好事将近?”
咔地一声,我清晰地听见自己脚踝里发出的声响。
紧咬住唇,我跌坐在草里。
原来偷听得太入神,是会发生悲剧的。
呲牙咧嘴地揉着脚踝,我满脑子都是那四个字——
好、事、将、近。
摊牌
傍晚的时候,我没有用饭。忽然有点无法面对彭家这一对兄妹,然而最怕的估计还是他们在饭桌上谈论到的那个人吧。
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这难得清朗夜晚天上的星子。
房门被人轻轻扣动。
我料想定是彭卓逸那个家伙,估计白日里让他难受,他那种争强好胜的性子定然不肯善罢甘休。
说不出的厌烦。
“门没插,要进自己进。”
门外人静默了片刻,随即轻轻推门而入。
“我说甜儿啊,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能不插门呢?”
这声音……
我霍地一下起了身,果然看见二夫人端着个托盘,站在那里。
我一下子懵了。
“表,表姨娘?”
她笑了,亲手给我点燃了桌旁的灯,光线不明的屋子霎时间温暖起来。而她,一脸恬淡,静静地看着我,任那温暖的光晕打在她面上,是我难得一见长辈关爱的模样。
我不知她意欲何为。
“表姨娘,您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也不带个贴身的丫鬟。还端着——”
我望着她放在桌上的食盘,里面盛了一个青瓷汤盅。
“这是——”
“哦。”她赶紧端起汤盅,“表姨娘听下人说你没有吃饭,本来就够瘦了,这不,特地吩咐后厨给你弄了个莲子粥。”说着,笑眼盈盈。
“多谢表姨娘这般关爱甜儿。”
我受宠若惊,默默地接过她递来的粥盅。心里却忍不住纳闷,我有多少次不吃饭,她又何时这般殷勤对待我过?
不过正如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之于她的尴尬身份,所以也从不奢望能让她以诚相待,以亲相待!看来,今夜又要晚睡了。只是,我一时半会却猜不出她的意图,只能朦朦胧胧揣测和我那表姐有关。
果不其然,我这莲子粥还没喝到两口,表姨娘的脸就慢慢地由晴转阴。还有那绞在她手边的丝绢,生生要被扯烂了。
我垂下眼,袅娜的热气便慢慢从杯盏里升腾出来,亦如她口中那似乎极难启齿的话。
“甜儿,你表姐的……事情,你大概多少知道些了罢。”
点点头,我望向她。虽然知道这样子的事情出在哪一个大户人家小姐身上,父母多少都会有些挂不住面子,却不知为何这平日里对我冷淡惯了高贵惯了的表姨娘此时却要在我面前矮半截。说到底,她家后院着火,也轮不到我身份提高啊?为何就对我这般客气起来?
“知道是知道,却知道的不多。”我却依然要谨慎作答。
显然,这样的回答表姨娘不是很满意,她紧接着又问,倒是拿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那那个宓修文,你可认得?”
心一惊,我始料不及,不知话题为何又会扯到那人身上,便更加猜不出这二夫人的意图。
“我与宓公子不过几面之缘,倒算不上特别熟稔。”
“这么说来,你对他并没有甚么大的情谊?”
什么?
我心里大惊,手上的汤盅都险些从手中滑落。
她刚才问我什么?问我对宓修文有没有什么大的情谊?
我不解地盯着她,却见她好似送了一口气,话匣子随之就打了开来。
“你表姐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经过她这么一闹,即便是不想知道的人恐怕也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人多嘴杂,街头巷尾的,我和你表姨夫也思忖了下。我们家这一直当大家闺秀养着的女儿,却到底不会往我们给她铺好的路上面走了。”
所以你们要……
我屏住呼吸继续听她道。
“这孩子也是被宠坏了的,她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们全家人也折腾不起。更何况,好就好在她看上的那个书生我见了,确实也是一表人才。而且听咱家大少爷也说了,那人文采斐然却只因出身不好一直成不了气候。其实说实在的,以你表姐那性子,能找到这样一位知书达理的才俊,也算老天爷开眼,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
她忽然抬起头,结束了自顾自的话,双眼直勾勾锁住我才道。
“我们也就认了,大不了招一个上门姑爷,也算称了那丫头的心,也如了老爷一直爱才的意。”
最后一丝希望终于……被掐灭了。
虽然已经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可当它如此这般又快又急让我措手不及地成真时,我还是有片刻的时间头脑一片空白。
冰冷的手,忽然被握住,我一惊回过魂来居然看到二夫人竟然已经主动握住我的手,坐在我身侧,俨然娘俩般亲昵。
“甜儿,你表姐必须赶快成亲,趁着街头巷尾还没将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咱们要赶紧为她操办。”
点点头,我居然还能一脸笑地点头,是还要祝福吗?
“好甜儿,你表姐成亲,你高兴是吗?”姨娘从没这般慈祥过,此刻她抚摸着我的头,眼里满是怜爱。
“对,甜儿为表姐高兴。”我乖巧地应承,鼻翼间满是姨娘身上甜腻的脂粉香。
对啊,是高兴啊!也为宓修文高兴。这么说来,现在距离他平步青云的日子应该也不远了吧?正如表姐那日卜的卦一般,他是她的夫君,天注定的,而且他必然会飞黄腾达,也是天注定的。只要没了我这块绊脚石,他们的幸福和前程都将不可限量。
我嘴边的笑容,终于扩大。
表姨娘也看着我笑,慈祥地笑,怜惜地笑,满足地笑。
我们相视而笑,可是笑着笑着,她的脸却在我眼中扭曲起来。
啪地一声,我只觉得天地间一个旋转,我整个身体就已经跌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一时间,耳边嗡嗡作响,口中腥甜的气味儿。
这感觉,这疼痛的感觉,还带着一丝心慌和麻木的感觉,好熟悉啊!
有多久没有被人掌掴了?
上一次应该是在两年前了吧?
我偷了人家的火烧被人撵到,那粗圆身子的悍妇,提着我的衣领,上来就是一顿虎掌嘴巴。
一时间我鼻孔穿血,脸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只看到那肥厚的手掌举起又落下,举起又落下,而我的脸居然神奇地一点都不痛,就是有点麻麻的,涨涨的。
后来,天就黑了。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二牛在我身边哭……
“小贱人,你发什么呆?还装?还在装?”
我慢慢转过脸,看见的不是二牛那张疤痕满布的脸,而是,而是一张细皮嫩肉眉眼艳丽的妇人。
“表姨娘……”
“住口!你这个贱人,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外甥女。寄人篱下居然吃里爬外!今天我是撞见了,听见宓修文昏迷中还在喊你的名字,否则我和我那单纯的女儿就要被你蒙骗一辈子!”
什么?
我听了大惊失色。
修文病中居然还在喊我的名字?真不知道此时此刻,听闻了这样的话,我到底该笑还是该哭?
抬起头,望望那张扭曲得让人陌生的脸,心里嘴里却不由得一起发苦。
“怎么不说话?你这个巧玲舌环的贱人,事到如今怎么不演了?我善良的岚儿被你骗得好苦,可怜她一片真心对你!”
一声哭天抢地,怒发冲冠的二夫人又重重跌回椅子。现在的她,发怒也好哭泣也罢,强势也好楚楚可怜也罢,都是身为一个母亲对女儿最真挚的爱吧。
彭卓岚,你为什么这样幸福?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荣华富贵也就罢了,却偏偏有人这样爱你疼你。你说,你让我这样的人,情何以堪?
“岚儿啊我苦命的岚儿,心地善良,一心一意却招了一个白眼狼进家。什么好表妹的好表妹,还不如一只兔子!兔子还不吃窝别草呢!居然连自己表姐的心上人都要勾搭,怎么对得起我们彭家对你的一片心?!”
我原以为的暴风骤雨没有下,闪电雷鸣过后居然是梅雨一样的湿湿黏黏。
难道不是一顿暴打,外加卷包袱滚蛋么?
我茫茫然地跪在那里,看着哭成泪人的妇人,时不时抹泪,是不是控诉责备,时不时痛心疾首,时不时却又……偷眼看我?
神奇的预感,再一次让我觉察异常。也许,二夫人要的不仅仅是这些。那么,我之于她又还能有些什么呢?
鬼使神差的,我主动伸出手去握住那一双柔白的小手。而那只哭得随着主人一起颤抖不已的手,却在我碰触到的那一瞬间立刻就反握住我的,好像它已经等了百年之久。
刹那间,我肌肤上被她握住的那一处,竟像是被毒蛇咬到了一样,脑中片刻间浑浑噩噩。
而那浑浑噩噩里,那个似曾相似的梦境居然又匪夷所思地出现在面前。
大红大红的画面里,那个我深爱的男人一身喜服,隔着茫茫人海找寻我,却诡异地牵起另一个女人的手。而当炮竹响起,众人簇拥时,那取我而代之的女子撩起盖头冲我回眸一笑,不是那让我嫉妒到骨子的彭卓岚又是何人?!
我恨透了我的第六感,有时它准得让人窒息!
“甜儿,告诉姨娘你现在是否悔悟了?姨娘不信你会连一点血脉亲情都不顾,连一点姐妹情谊都没有!”
“您还愿意原谅我?这究竟是——”像是坠落地狱前最后一秒的挣扎,虽然已经遇见了结果,却依然控制不住地心弦颤抖,为了那即将揭晓的未知。
“也许,眼下就有一个让你将功赎过的机会,姨娘愿意看在你死去的娘亲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
二夫人放大的脸,这一刻像魔鬼一样蛊惑而又丑陋。
原来,地狱的样子我早就看过,只不过是在梦里……
痴男
第三十三章痴男
二夫人走后,夜已深沉。我木然坐在床边,任凭被风吹开的窗户嘎吱作响。
咿呀——
房门又一次被推开,一道身影悄然步入,寂静的鼻息,小心翼翼。
“怎么不把窗子关好?”
他第一次这样安安静静带着关怀跟我说话,我抬起头,隔着淡淡的月色,看他替我轻轻合上窗扉。
“这主意是你替二夫人出的吧。”
我的嗓子有点哑,说出口的话更显干涩。
那人的回答却并不干涩,反而干干脆脆。
“是我出的没错,荀思甜你就算怪我也无妨了。因为,这场局我再没耐心看下去了。我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