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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西摇头:“殿下,温西也有不能够付出的用来交易的东西。”她感觉到自己的勃勃心跳,她已非无知,从胥长陵的怀抱与情爱之中,从骆铖这些时日面对她时的矛盾与沉默,她明白了一些东西,但这不是现在的温西能够坦然面对的,她是人,也有心,师父他伤了她的心了。
但他也说得对,爱与不爱,真的很难说清。
她却很清楚,她不能逃离一个漩涡,又陷入另一段激流。
骆铖默然许久。
温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温西并不懂天下局势,但我师父他……若是殿下这局中最大的对手,那么殿下不觉得我还算有些价值吗?”
骆铖指尖几乎都被他自己捏得僵硬,他的面容越加深刻,风不大,却透来冷意。
“温西,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他这般道。
“太子殿下,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她这样回答,“或许从很久之前,我便是一无所有,那些我早已经忘记的曾经存在于心中的过往,才是真正不能追忆的梦境。”
不……事情并非如此……她有过可以刻骨铭心的过往。
骆铖张张口,却无法说出只言片语。
温西将一缕被风缭乱的发丝抿在了耳后,手指缓缓向下,再紧紧捏着领口,长久地吐出一口气息。
骆铖至始至终未曾再看她,他心中所思所想,如今已经不再重要了。
*
六月初九,宜远行,动土,纳吉。
赫连府外队伍浩荡,胥长陵面无表情的跨上骏马,只在骑上马之后,胸口似又升起了一缕抽痛,这几日,这种挥之不去的痛意几乎时时刻刻如影随形。
他可以预料到,很长久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要以此为伴。
马后不远有一辆算不得奢华却十分宽大的马车。
车内之人掀开车帘,看向赫连府门口赫连老夫人所率领的族人恭送摄政王,只是她的身后少了赫连四夫人与赫连珠合。
家主赫连无极的面色也很不好,连动作都有几许僵硬。
赫连老夫人向着胥长陵行礼之后,目光看向马车,对着车中之人略点点头,这坐在车上的人,正是赫连幽房,胥长陵“收下”她了,这是老夫人与他的交易。
而赫连家也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变化,四夫人病了,病得不能见人,而珠合则被送去了家庙,或许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夜晚,她们的命运将会悄悄落幕。
赫连幽房又看向前方那个人幽沉的背影,无来由一阵胆寒,那个被他带来赫连家的姑娘不见了,赫连幽房没有任何向旁人打听的心思,却能感受到胥长陵这几日里的怒意,这股怒意如同狂风一般将赫连府席卷了一遍,有些人,已经永远消失了。
她将车帘放下,端坐回车中。
马车轮缓缓动了起来,赫连幽房透过车帘隐约地看着赫连府巍峨的门阙渐渐后移,而前方,是她将不得不独自面对的命运。
*
林东市集的南北商行的后院,骆铖正见了几个人,然后那些人又离去,温西站在回廊上看着从厅中急匆匆出来的人疾步出了院门。
片刻之后,又从门外小跑而入一名年纪半大不大的少年,少年对着门口的随从道:“有口信。”
随从进门之后出来,便令他进去。
少年入内,对着在书案上垂目书写的骆铖行礼之后,道:“殿下,雀的口信,昨日晋华摄政王出苍城,却并未南下回桓京,而是向西北而去。”
骆铖听后面容微有思索,暂且搁下笔,挥手令他退下了。
温西在窗外等了许久,不再见有人来,才犹豫了下上前,那随从却看着她,依旧有礼地道:“温姑娘,殿下说不见你。”
温西点头,没有多说,只是转身向来的地方离去,回了一旁的小院。
骆铖在厅中已经听见了门外的动静,本应平静的心瞬觉乱成一团,胸口似压上了一块千钧巨石一般透不过气来,他猛地挥开了案上的笔山,墨汁点点,洒落一地。
他宁愿她那夜说的是她要离开,永不再回来,她的那番话,让他从前过往所有的心情在那一刻之后都变得荒唐可笑。
骆铖觉得挫败,还有无可奈何,这并非他能够面对的其他任何事,只仿佛是一堆找不到症结所在的乱麻。
“来人!”他忽地猛喝一声。
即刻有人入内听令,“殿下吩咐。”
“陈诃本应昨日便传来消息,为何不来禀报?”
属下不解骆铖何怒,还是忙道:“陈副将的消息是三天之前的,因其向下伊一带进发,来往消息并不如之前顺畅,只怕还要再等等。”
骆铖一脸墨色,“鸫安排的大风城而来的人,到了何处了?”
属下回禀道:“今明两天便可进城,已经通知楼老板了。”
骆铖顿觉空落,一时无可发泄,心中闷气却久久郁结不散。
他拍开门扇出门,随从们慌忙跟上,脚步匆匆,却走到了温西所住的小院外,一抬头,猛然停住,拂袖而去。
燕儿偷偷打开门缝向外瞧去,随后又将门关上,挠挠头回来对坐在房中窗边发呆的温西道:“温姑娘,公子好似生气了。”
温西点点头,只道了声“知道了。”
她这淡而至极的态度令燕儿更是莫名,只得悄步退出去了。
温西眼眸动了动,忽然将目光落在房内一旁放着一张棋坪上,棋坪之上放着两盒棋子,黑是黑,白是白,犹如永不交融的白天与黑夜。
难处()
她缓缓走过去,拈起一枚黑子,又拈起一枚白子,分别放在掌心,握起又松开,冰凉的棋子便染上了她的手温。
她忽地想到了一件事,她放下棋子,转身抽下衣架上一条腰带,在腰上缠了数圈系紧,再将手腕袖口也系上了绑带,对镜扎起头发,尽量显得利落,打整之后,她便出了门去。
燕儿在院中,忙问道:“温姑娘是要出去?”
温西点头,同她道:“我去去便回,你不必跟着了。”
燕儿应了声,却对着墙头树梢各个方向使了个眼色。
温西一出商行大门,便觉察身后有数条尾巴,她有些无可奈何,却也只停顿了片刻,便向着市集走去。
她去的是林东的南城的一处街市,坊门处并不见特别,只是来往的人等比寻常打扮的商贩有些不同,多了好些提刀拿剑的江湖人士,路面上不时还有妖娆美丽的女子对着过路的男人们吃吃地笑。
这里便是林东边市真正大宗生意的所在,开在这坊街中的店铺,有拿着官文的明面上的生意,也有私底下不过人眼的生意。
因行人多杂,温西走在这里算不得扎眼,只是她的神情还是令人瞧出有些生怯,单身女子走在这种地方,总是不太妥当的,自她一入坊门,便有人跟上了她,那跟着的人却很快又察觉了随着温西暗处而来的人,他们直觉这些人不好惹,正打算放弃之时,却看见温西拉了个人在打听事情。
温西是寻了个路边卖药草的小贩,问一家名为“鼎盛源”商号何在。
温西买了他摊上的一瓶药油,还不曾还半个铜子儿的价钱,那小贩便笑眯眯一指不远处一家门面颇大的店铺,道:“姑娘瞧,那不是?”
温西倒是有些意外,她歪着脑袋看了看那门楼,见其富贵,应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同那小贩道了声谢,有些犹豫了下,终于向那处走去。
还不等她走到那店铺前,她便被人拦下了。
拦她的是四个汉子,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他们未曾动手,就是堵地她进退不得,还把她往一旁的小巷里逼去。
温西打量打量这几个人,估摸着以自己现在的身手,只怕有些难以应对,不由皱眉,开口道:“何事?”
那几个汉子互相笑笑,道:“小姑娘,咱这南街里有个规矩,不知道你来之前打听过没有。”
温西冷冷道:“这街坊门向着大路开,门口的官差都未曾拦我要什么规矩,不知道你们几位的规矩是什么?”
那说话的汉子就道:“咱们几个的规矩呢,就是……”他说着就伸过手来了,还不等他的手靠近温西的面庞三寸近,就看见一旁有个黑影掠过来,一把短刀就横在他脖子上了。
温西定睛一看,这过来的人却是个女的,一身的苍色劲服,身材高挑,眉眼俊俏,她架着短刀,又同温西道:“姑娘若是有事,请自去,这里就交给我吧。”
温西一愣,便明白这是自南北商行便跟着她出来的人中的一个,应当是骆铖的人,看她身手绝好,温西默默点头,道了声谢,向着巷口走去。
那几个汉子本瞧见又来一个美貌女子,想出言调笑,只是被她一柄刀架着脖子,这可并非玩笑,他们常在这街面上混,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瞧出这女子的身手高强,他们绝占不了什么便宜,估计还要吃个大亏,忙道:“女侠莫要恼,我等几个不过是这街上讨食吃的蚂蚁,不值得赃了您的刀。”
那女子冷冷一笑,欲给他们点教训便罢,还不等她动手,巷口一暗,又走来一人,却是个一身白衣的青年。
温西一见他顿时愣住了,那青年看见温西也是惊讶无比,“小西?”
巷子里那几个一脸丧气的汉子瞧见那个青年,似得了主心骨一般,忙叫嚷道:“四爷,就是这女子,带着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在找鼎盛源,怕是来寻事的,小的们就要问清楚了。”
这个被叫做四爷的青年一看巷子里这情形,便明白了八九分,他同那拿着刀的女子拱拱手,道:“姑娘还请饶过他们,若是有得罪之处,林某先赔个不是。”
那女子看了看温西,见温西同那青年似认得,便一皱眉,收回了刀,同温西道:“姑娘若有吩咐,唤一声便是。”
温西同她点点头,“多谢。”
那女子便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几个得了生机的大汉忙过来同这青年拱手作揖,“多谢四爷,累得四爷替小的们出面。”
青年一挥手,道:“几位行事还是谨慎些的好。”
大汉又忙对着温西道:“姑娘大人有大量,方才小的们其实只是想同姑娘开个玩笑罢了。”
温西看他们行事便知不过地痞之流,只是有言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也没被他们怎么样,便道了声“算了”。
大汉们千恩万谢地走了。
温西看着青年,道:“林四哥,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青年便是湘南十三子中的林白雁,杜羽交游广阔,温西晓得此人与杜羽有些交情,他本素来在镜水一带行走,因为其生意遍布各处,温西曾听他说过在林东边市也有生意,也是碰碰运气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生意的分号的,不想果然有,且他人竟然也在这里。
林白雁同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同我来吧。”
温西点头,跟着他进了那阔气的鼎盛源楼中。
林白雁带着她上了楼,寻了间幽静得宜的雅室,等从人上过茶点之后,他才问道:“小西,这两年来你去了何方?杜六托我四处找你,我却也全无头绪。”
“两年……”温西喃喃重复着,她面有惘然之色,原来是有两年了,“我之前见到杜羽了。”她轻道。
林白雁点点头,“你怎么在林东?又跟着些来历不凡的高手?”
温西摇头,“说来话长……林四哥,我想请你帮我件事。”
“帮你?”林白雁见她神色认真,还有几分肃然,有些奇怪,“你是遇见什么难处了?”
帮忙()
杜羽评价林白雁是个君子,一个君子,必当守言重诺,但是他是杜羽的朋友,若是他对自己所托之事有顾虑,必然会告诉杜羽,此事,她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把杜羽给卷进来,只是温西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相托的朋友,只能先说一半,留一半,看情形再说了。
温西便道:“并非什么难处,林四哥消息通达,方才并未问我师父的下落,想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林白雁的确已经知道了,初闻消息之时,虽然震惊,却并无多少意外,他与温言打过几次交道,看其形容举止便知其不凡之处,当年也只有少不更事且心无思虑的温西才真正将他当做一个江湖人,只是林白雁对晋华国之事知晓并不多,故而不曾想到其朝堂宫廷上头去。此刻温西相问,林白雁便点头,道:“不错。”
温西抿抿唇,又问道:“除了我的下落,杜羽是不是还委托了林四哥其他的事情呢?”
林白雁看着她道:“小西,这我便不能告诉你了。”
温西点头:“我也并非让林四哥难做,只是,如今我师父身份地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