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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人得了回音,便又匆匆上马离去。
马车与相随的几骑便向南而去。
温西捏着车门框,本来在思索什么事的,却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她侧头,看向马车一旁骑马的玄尘,道:“道师,你是玄门,我要去地方却是禅院,可有些不大相宜。”
玄尘笑道:“玄门佛门,都是修行之门,没有什么相宜不相宜的。”
静水禅院在沐川城,此去遥远,时逢炎夏,暑气难消,他们一行人走得并不快。
七日之后才入了大堰城境内,温西曾与当年的温言来过大堰城,虽无故人,却也觉得亲切。入城之后,一切平静,边城风云总归还未到中原,就算最爱闲谈国事的文人,也不过几句不痛不痒的意气之言罢了。
马车过了城中主道,却在一处街口停下了,原来那街口是朝廷官府张贴榜文的所在,此刻正聚着好些人,不时的评头论足一番。赶车的侍从将车赶得走走停停,温西也便听见外头人的议论声了。
“太子妃贤德,开设这秀榜与金榜可齐名,这是教化天下女子之功。”
另一人却不置可否:“简直胡闹,自古女子主内男子主外,哪里有女子扬名天下为官做宰的道理?”
却被一名女子反驳:“你这便狭隘了,不说晋华如今即位的便是女帝,就说我大魏,昔日燕夫人,当世国手白君,还有巾帼将军斯圣芳哪一个不是女子?哪一个胸中才华手下功夫不是人中龙凤,如何不能为官做宰?”
先前那人嗤笑道:“从古至今也不过这几个牝鸡司晨罢了。”
那女子便冷笑:“女子有才有德便被你说牝鸡司晨,怎么不见你姓李的才华四溢为朝廷所征?却在这里说些风凉话,徒惹人耻笑罢了。”
那人想是被说中了痛处,先是有些讪讪的,接着道:“我不同你这小女子逞口舌。”
“哼!我看你连同我这小女子逞口舌的本事都没有,还好意思穿这一身文袍。”
那人这便急了,欲抬手挥去,顿时引人侧目。
“小李先生,你说归说,如何要打人?”
这榜下围观者众多,那人边上还有另一人,忙拉着他道:“小李先生,这女子是这榜首简文慧同在傅山学院的同学,最是牙尖嘴利,你同她计较什么?来来来,同我喝一杯去。”
那友人好说歹说把那小李先生给拉走了,那女子冷笑一声,啐了一口,“斯文败类!”
女子还有几名同伴,皆穿着淡紫色一同款式的女学生衣冠,见那小李先生走了,也便收了些怒色,转而议论起来:“简姐姐当世才女,这一入太子妃的文榜,去了京都不怕不会大有作为啊。”
“不想太子妃有此气魄,可谓贤德,真乃是我大魏之幸。”
“你们难道不知国戚王老大人,便是山安大家。”
……
这边议论不止,人多挨挤,温西这行人的马车坐骑也极是不容易地挤了出来。
时见不忘()
“咳咳咳。”车行了一日,车内冰釜中的冰块也化得差不多了,温西有些气闷,不由咳出了声,玄尘是被骆铖差使,一路跟着她,免得她旧毒发作的,听见这咳嗽声,问道:“丫头,是哪里不舒服?”
温西咳过之后,又接过燕儿递上的茶水润了润喉,出声道:“不过喉咙有些干痒,无妨。”
玄尘从随身的药囊里摸出一枚丸药递了进来。
温西道了谢服下。
又过了两条街,到了今日下处,是间极大的客店,他们这一行人一路走来皆有人安排吃食住宿妥当,温西下车之后,便被请去了上房,房中各色皆齐备,甚至在桌上还放了一封信。
信上并未有落款,温西拆开之后,是骆铖的笔迹,这一路,不过数日,这已经是他写的第三封信了,第一封问的是她腰上的伤好些不曾,第二封说的是天热不必焦急赶路,而这一封……他说他手中的伤害得他还是不能随意握笔,故而近日只能用左手书写。
温西放下信,没有要回信的意思,他还似有抱怨地道,掌心只怕会因此留下伤疤……“吾身有旧疤,或有九死一生之险,或因千难险阻之困,时见不忘……”
时见不忘……
温西站了许久,那些令他想起九死一生千难险阻的疤痕时见不忘,那么掌心处的疤会如何呢?未尽之言,只可意会了。
她不得不承认楼盛芳的话令她惶然不安。她与骆铖之间,她隐隐感觉到有种可归于命运的纠葛,也有段止于心扉的距离。
温西捏着信,满是茫然之意。
直到手心润湿,那信纸也满是褶皱变了颜色她才回过了神,她将那信揉起又摊开,骆铖的语句就成了皱巴巴一团纸中的笔墨字划罢了。
门外忽响起敲门声。
“进来。”温西仓促应答。
进门的是玄尘,还端着一碗药。
温西吃惊,“道师?我以为是燕儿。”
玄尘给她开了药,每日晚间服下,都是燕儿送来的。
玄尘进门之后将药放在桌上,道:“不请老道坐下吗?”
温西有些手足无措,她随手将那信连同信封揉成一团塞进了衣袖中,忙道:“道师请坐。”
玄尘看着她,笑了笑道:“来,我瞧瞧这药有无起色。”
温西便也坐下,伸出手来,玄尘给她号了号脉,随后翘着兰花指捋须,道:“怪了,阴阳须也不通么?”
温西眼眸微微一动,她忽然问道:“道师,若是你的药有用,我还能活多久?”
玄尘眉梢微抬,温西之前于此事不闻不问,好似活不了几天的人不是她而是不相干的旁人一般,但现在么……他瞄了一眼她衣袖处有些鼓起的地方,那是她方才慌乱之中藏信之处,他也不点破,只道:“这个嘛……贫道这便也不敢打包票了,丫头,你须知,人活着每一日都似同偷来一般,就算你无病无伤,谁知明日出门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就算吃饭都能噎死人,老道又如何给你说个绝对呢?”
温西闻言,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却也听出了她的毒伤对于玄尘来说也是十分棘手的。
她只得微微叹息,道:“那希望道师口中的意外,莫要太快发生,起码……在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情之前莫要到来。”
“该做的事情……”玄尘低声重复。
温西端起那碗温热的苦药,一饮而尽,连眉头都不曾皱下。
玄尘心下却舒了口气,他并不怕温西的毒有多严重,但之前她自己都没有几分求生之意,再多的良药下肚也无济于事,若是她有求生之志,那他也会多几分把握。
玄尘出了门,口中默念几声:不良生……不良生……随后“啧”了一声,“无耻,比老道还卑鄙!切!”
他想了想,提声唤了一声:“有人吗?随便来一个。”
顷刻,一个灰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等玄尘看清了他的模样,顿时一愣,“你?”
那灰影恭敬站着:“道师有何吩咐?”
玄尘认出这灰影是骆铖常使的乌衣卫十二使中颇为得力的一人,便挠挠头,道:“你可调动翎使?”那是骆铖深为信重的密使,人数不多,皆为精锐。
灰影点头道:“殿下吩咐,可听道师调遣。”
玄尘便道,“既如此,倒好办了,劳烦阁下去趟幽云州夜王谷,想法子盯着那姓冷的……”他说完拍了下脑袋,道:“就是江湖人口中的不良生。”
灰影未曾犹疑,直接道了是,立刻跳出客店,眨眼间便无影无踪了。
玄尘觉得有些怪异,又捋捋长须,自言自语道:“天下姓冷的人很多么?管溪那化名也是姓冷,化名化名,叫张三李四都不引人注意些,奇了怪哉。”
他说完,一抬头,却见走廊拐角处站着眉头深皱的鸦,便上前问道:“九姑娘,怎么了?”
鸦在十二使中排行第九,玄尘认得她久些,有时便以排行相称,鸦道:“从无为洲出来,这两日里路上好似有些怪异。”
“怪异?”玄尘奇怪,“是有人跟着?”玄尘本事不弱,又加上骆铖派来一路跟随的这些人个个都非好惹的,竟然都没有察觉吗?
鸦摇摇头,道:“不曾,我未曾发觉,方才是雁?”
“啊。”玄尘点头,“贫道还奇怪呢。”
鸦看了温西的房间一眼,有些思虑之色,“殿下对温姑娘倒是……担忧的很……连雁都招了回来。”雁本领着骆铖吩咐的紧要之事,连她都不闻半点消息,也极少在人前出现。
玄尘却想到了之前温西那突如其来的咳嗽,毫无征兆,也无症候,除了路上所听到的事情,比如太子妃……
太子才大婚就出京都,太子妃倒是做成了一桩甚有名声的大事,来日太子登基,太子妃正可母仪天下。
“唉……”玄尘挠挠头,一摇一晃得回了房间,什么事情一掺和到情字就麻烦的要命,比如那谁,又比如那谁谁谁,自古多情多坏事,幸好他是出家人,出家人,无量寿佛……
流萤取次飞()
请输入正文*
第二日,不过继续赶路,只是出了大堰城之后,温西瞧见城外有一行人在送别,是几名淡紫色衣衫的女学生,在送一位眉目秀丽的女子,那些女学生中的其中一人正是昨日在榜下与人争执者。
想必那欲启程的女子便是昨日文榜中的女榜首吧,果然是位气质出尘、内外皆秀之人,不过一晃而过,温西并未太放在心上。
一路上,鸦显得精神有些紧绷,她坐在马上,一手紧握着缰绳,一手按在刀把上,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他们走的是中原道,南下无顺畅水路,一路皆是骑马行车,在将到镜水之畔时,再要去沐川城的话,还是在镜水顺流而下东去才更快捷稳妥,然鸦做主,直接走江南东道,不坐船。
温西不解,问道:“鸦,以前我同我师父走过水路,顺风顺水之时,不过两日便能到沐川了啊。”
鸦得了骆铖的吩咐,绝对不能让温西在镜水上船东去,两年前,翎使曾领着骆铖之命一直在镜水流经的数州城间找寻温西的下落,鸦知道温西没了之前的记忆,骆铖是恐怕她故地重游,想起什么而起了变故。
此话她不能明说,便道:“温姑娘,道师昨日夜观天象,恐有风雨,不便行舟。”
“欸?”玄尘一脸莫名,鸦看了他一眼,玄尘立刻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微微闭目,还抬手拈须。
温西抿嘴一笑,知道这是鸦的托词,既然坐车也能去沐川,她也没有什么意见了。
一路赶路,路过数座村镇,并未有什么异常,在到了青舟镇之时,沐川城便也不远了。自古江南风流之地,温西时常来去,已经认得路了,距青舟镇二十里远便是梧桐镇了,而梧桐镇西,过了一条叫做四流的小河湾,正是清濛山。
入夜,温西坐在客店的院子中,打着一把轻罗扇,院中有梧桐,还有一池菖蒲,徐徐晚风中,菖蒲间流萤取次飞舞。温西忽然想起沐川城外的山中,这时节,想必也有一谷的似如幻梦的飞虫了吧,她却再没有了去看的心情。
“果真是江南风物皆怡人啊……”玄尘身披白衣,长须美髯,一甩浮尘,真有几分仙家气度。
温西收起心情,笑道:“道师从前不曾到过江南吗?”
“到、到是到过。”不知怎的,玄尘说的时候有些迟疑,随后还转了个话题,道:“丫头,沐川城近在眼前,贫道也曾听闻那了明和尚的名声,虽说道听途说不可尽信,不过嘛,似这等避世修行之人,入世者甚少,若不然他也不会几次三番推拒了殿下,你要如何说服他呢?”
温西拿着小扇,点点唇角,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等见到老和尚,我便能想出主意来了也说不定呀。”
玄尘忽的想到温西在大堰城那夜所说的话,“她该做的事情做完之前”,她要做什么事呢?
想是事情并非如她言称的那般,骆铖是真的相信温西千里迢迢来沐川,是为了请了明出山对付胥长陵?
如今的温西,已经同两年前那个小丫头似有了很多的不同,她将自己的心事藏的很好,也越来越像她母亲了,无论容貌,还是性情。
不知道她父亲殷澈知道之后,是该忧伤还是无奈呢?
玄尘想着想着,越想越多,浑然也就忘了自己之前说的出家人了不管闲事的话了。
风中,隐约而来一阵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不像是胭脂水粉,也不像是凝露熏香之类,温西却不由呆住了,这香味,令她熟悉。
香气之余,还有一声一声时有时无的铃声,“叮铃——叮铃——”,温西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