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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气之余,还有一声一声时有时无的铃声,“叮铃——叮铃——”,温西瞠然,风拂来,“叮铃——叮铃——”声声响响,未曾止息。
“是谁!”忽闻鸦一声厉喝,玄尘也一惊,骤然起身。
“追出去!”又是鸦的声音,她话音落毕,迅速现身,疾步向温西走来,而客院的墙头飞速的跳出几个黑影。
“温姑娘?”鸦上前唤道。
“嗯?”温西回神,借着透过梧桐的月色,看见鸦一脸凝重。
玄尘问道:“何事?”
鸦道:“有些不对劲,温姑娘不如还是回房吧。”
“不对劲……”温西看向墙头树梢,月色一片沉凝,他们都未曾听到那铃音、闻见那香气吗?
鸦道:“方才院外有人影过,却不见其行踪。”
温西自知自己如今的斤两,没有打算逞能,呆在这里也是碍事,便起身回了屋。
鸦守在她门外,踱步走了几步,之前出去的黑影陆续回来,禀报道:“未曾见有异动。”
鸦方才其实也不是很敢肯定果真有人,只是万事小心之故,这客店还有些旁的人住着,或许有人在院外走动,鸦便摆摆手:“今夜小心些。”
众人散去。
燕儿端着熬好的汤药回来了,鸦给她开了门,鸦一身凌然之气,颇为英姿勃发,全无闺阁之气,眉眼间顾盼神飞,燕儿每次见到她都不免有些神往之情,近日又一同赶路,越发瞧她气质不同,不由脸一红,道了谢进门。
“温姑娘,该吃药了。”燕儿唤了一声。
房内不大,只竖了一架矮屏风挡在床前,燕儿不见温西回答,便把托盘放在桌上,绕过屏风去看床上,床上却空空如也,只有锦被边角有些褶皱。
“温……”
燕儿急忙回头,差点撞上闻声入内的鸦,鸦一侧身避开,又扶了她一下,偏头看屏风内外,空荡荡一片。
她凝眉四顾,唯见床边窗扇虚掩,顿时心道不好,温西想是被什么人给带走了!
鸦沉沉的喘了下气,一掀衣袍,迅速出门,疾声道:“来人!”
诸属下皆快速聚来,鸦立刻道:“温姑娘不见了,分四组,向各处追去,来人定然高强,勿硬拼。”
诸人应诺,分散而去。
玄尘听见温西不见了的话,大为吃惊,“方才你一直在门外,是什么人能无声无息将那丫头带走?”
鸦摇头,返回温西房内,去看那扇虚掩的窗扇,还隐隐留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香味,玄尘附身去嗅,却嗅不太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不由眉头紧皱,“这下麻烦了,究竟是谁?”
物是人非()
请输入正文鸦紧抿着唇,就算温西现在功力大减,却也并不是会乖乖地容易被人制服的弱女子,掳走她的人竟然能在一众乌衣卫的眼皮底下将其悄无声息的带走,那此人定是身手绝顶之人,鸦深觉棘手,仰头打了个唿哨,天际盘旋下一只灰羽鸽子,鸦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布条,系在鸽足上放飞了。
她同玄尘道:“我可调动江南道一些人手,他们应该很快便能赶来,劳烦道师守在这里。”话毕,还不等玄尘反应过来,她便跳出了这窗子。
两个时辰之后,一张无形的网从青舟镇开始,慢慢地向四周张开,鸦不知道带走温西的人意欲何为,不敢大张旗鼓,但她已经将附近都细细梳理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一夜过去,若是温西再没有消息,鸦便要给骆铖送信了,她脸色很不好,此事,既失责于太子殿下,又唯恐温西遭遇不测,但在天明之后,她收到了一张字条,也是一只信鸽传来的,是请她继续前往沐川城静水禅院,而落笔之人,竟是温西。
玄尘凑过来看了之后,大吃一惊,道:“是那丫头的字迹。”
鸦认出那送信的鸽子了,竟也是乌衣卫用来传信的羽鸽,她思考了一会儿,未曾同一脸费解的玄尘细说,只是迅速收拢人手,立刻向沐川城出发。
*
流水有声,风过有痕。
风中,隐约有香味,并不浓郁,也不是清淡,只是令人熟悉,温西自觉应该认得的,但她实在想不起来是在何处闻过,而她身处的地方,也是十分熟悉,熟悉到屋内的摆设,屋外的草木都闭目可知。
带她来的人就坐在茅屋外的水边,点起一炉烟,吸一口,再从口鼻处喷出袅袅的烟气,烟气再弥散出若有似无的香气。
这个人,她也认得,应该认得,有过一面之缘,东魏天和五年之时,她随着温言出了望洲边界,顺水三日,便是那少有人烟的幽云州,其东南有一山谷,唤为夜王谷,更是人鬼莫至之地。
那是中洲化外之地,因其主人诡谲难测,善恶难分,在中原江湖之中,有如禁地,相传有人求于不良生,难以还清本利,避世避人十年,逃至万里之外,仍一夕命尽。
夜王谷的传说已经无人知晓始于多久之前,但是即便江湖中最为年长德高之人,也只是从遥远的时光中零碎的知晓夜王谷的神秘,知晓谷中的人的诡异。
不良生却还很年轻,他的声音有着难辨雌雄的优雅,他的姿态有着纤弱多姿的妩媚。
无人知晓,他其实常常化身为不同面目,游走在镜水南北,岷江东西。
温西记得上一次见到他时,他似乎还没有这般清瘦,仿若骷髅,即便一身锦绣衣衫,满是浓丽的绣纹,指间五色宝石镶嵌的璀璨金银指环,腰际琅琅有声的玉饰,却更加衬托出他略有苍白的容颜,而他的眉眼都隐在一顶眼纱之后,显得幽然无比。
温西将屋内书案上的灰尘掸了掸,又整了整案上的书,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经史子集,游记杂闻,甚至琴谱相书,墙上挂着一把琴,伏羲式的,随手拨弄,扬起一阵灰尘的同时,也发出了一阵悠然古旧的琴音。
这本是温言的书房,而这里,正是她与师父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不过是清濛山中,几间小小的竹屋。书房的对面是她曾经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离开之时,应该不曾想到再难有归来之期,她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离开的了,仿佛昨日,她还在院中练功,师父还在水边奏琴。
窗外的荷花正值时节,开得婀娜妍丽。
温西出了房门,站在屋檐下,听着清晨格外精神的蝉鸣。
水边的那人就着岸边石敲了敲烟斗,烟灰都落入了水中。
温西看着他,心中没有多少惧怕或者迷惑,她近来已经对很多事都感觉到习以为常,即便有人出现告诉她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只怕也能够心平气和地听个完整吧。
不良生转头,将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同她道:“回到这里,对你来说,有何感想?”
“西边的屋顶想是要漏了,要是再来一场雨,我师父房中的那些书可是要被淋坏。”温西望着不太结实的屋顶,有些担忧。
“唔……好像是的。”不良生也看向她说看的地方,“回头我告诉他一声。”
温西看他,“你见到我师父了?”
不良生点点下巴,道:“他很是真诚的求了我,你也知道,不良生一向对人有求必应。”
师父求他……温西心中有痛意,求这个字,对于师父来说,想是十分的艰难,“他求的是什么?”
不良生打量着她的神色,笑了笑,似真似假地道:“他求了长生不死,权倾天下,唔,还有无人能敌的武功。”
温西侧颜,“长生不死不过虚妄,权倾天下他能够做到,想必如今世上他少逢敌手,你所说的,都并非他所要求。”
不良生笑眯眯地道:“那你觉得他会求我什么?”
温西面有哀色,未曾作答。
不良生站起身来,瘦削的肩膀几乎弱不迎风,又仿佛是一竿瘦竹披满了锦绣,他道:“你心里很是清楚吧。”
他从她身前走过,停在了一株碧叶茵茵的桃树之下,发上垂饰璎珞,鬓边还挂着金铃,一步一响。
“叮铃——叮铃——”
温西呼吸骤然急促,“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嘻嘻……”不良生却又笑了,“他也这么问我哩,他问,你付出的真的只是性命吗?啊哈,你们都不懂,其实我要你的命又有何用呢,生命虽然宝贵,但除了你自己,对于旁人来说,并无几许价值……”
他的口音很是怪异,说话也非自口中发出声响,轻笑之时,仿佛不是他一个人在笑,好似有好几个人躲在那具瘦削枯弱的身体之中,一起发出了声音,旁人定然觉得诡异恐惧,但温西却没有心情在意。
“什么?”温西浑身都已无力,心中一片空阔荒凉。
不良生()
不良生半仰头,口鼻中喷出的烟气向天袅袅飘去。
“唉……你都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不记得也未必不痛苦,原来那三枚红药,对于你的作用,是用来忘记的啊……”他若有所思。
温西怔怔得看着树下的男子,他时而凝思,时而轻笑,只是那个身影,瞧来总是孤独而忧伤的,那一身华丽的衣衫,仿佛是加诸于那空洞寂寞灵魂的一张皮。
“其实,我都不知道那药你服下之后会如何呢……嘻嘻嘻……唉……胥长陵只说让我给他可以缓解血饮术的法子,我也说了这药有毒,看来,他宁愿你去死了,也不愿意你为了其他的男人而痛苦呢,这究竟是自私还是残忍呢?”
温西不由握着心口,她的心有些痛,这种疼痛此刻要不了她的命,却令她难以承受,“我师父他也服下了药,他承下了大部分的毒性。”
“啊、是么?”不良生面露出些意外之色,但很快,他转而一笑,“不知道这是不是值得的呢?”
值得吗?师父!温西想哭,风吹竹林,竹涛声声,水流石上,叮咚作响。
这里已非她的家了,师父也不再在这水边奏起一曲古音。
“我不会同你走的。”温西盯着不良生,“我师父是让你将我带去他身边吗?不管他同你交易的是什么,你都收不走。”
不良生又笑,“这倒是不意外的回答,不过,我若是一定要带走你,你也全无办法,不是么?”
温西明白,她对于面前之人来说,犹如蝼蚁。她忍不住看顾四下,不良生又笑,“魏太子的人不敢过来的,他们很怕你出意外呢,唉,你看看,你终究并非一人,那为何要哀叹孤独呢?你的孤独只是来自于你的心罢了。”
温西有种被看破的窘迫,她并非孤独,只是求不得,或者还有已失去。
但他又道:“不过我也不会强迫你,比起同胥长陵收取好处,我却更期待你将会如何呢……比如……爱……是否真如你所言一般痛苦,至死而生,我真想再体会一次,哪怕只是一次也好,你不知道,比死更可怕的便是漠然了,你不知痛苦,不懂欢乐,从前过往,如梦幻影。”
温西轻轻呼出一口气:“你不得再去找我师父。”若是师父为她付出的代价太大,她不能承受。
“那么,你用什么来交换呢?”他笑着道,“我的一切都是可以交换的,只要你有筹码。”
“你要什么?”温西懂得这个人的贪婪,他的言语与灵魂都有价。
不良生忽然靠近,温西连他的脚步都未曾看清,他就像一个影子一般飘来,停在她的面前,他细细的端详着她,道:“你现在最在乎的是什么?”
温西直视他的双眸,迷梦的乌纱遮挡了他的目光,也遮挡住了温西的探寻之色,可能因为温西的注视太过专注,他微微侧开了面庞,道:“告诉我。”
温西并未因此而挪开目光,她直视他,道:“你想要什么?”
“嘻嘻。”不良生吃吃一笑,“我想要的东西很多,多的可以装满天地,只是你给不了,所以我只要你有的,你又舍不得,是不是?”
温西颓然,还有些愤怒,她紧握着拳,仿佛有千钧之力,“不良生,你究竟想要什么?我并不怕你!”
“啊哈哈哈……”不良生笑得鬓边垂下的璎珞上的金铃儿脆响不止,温西的愤怒令他觉得好笑,他甚至笑得捂着肚子无力得靠在桃树枝干旁,他笑了足足有半刻钟,连衣衫都笑得有些凌乱。
温西并不觉得好笑,她的脸色越来越糟糕,但是她还是听得出来不良生笑声中的索然,他也并非觉得有趣才大笑,只是他用那几乎癫狂的笑声在掩饰着什么,一些温西觉得会骤然起了哀伤的东西。
她开始觉得他可怜了。
温西走向他,取下耳上一对明珠坠,那是数日之前,她还在师父身边之时,那两个婢子给她戴上的饰品,那夜她离开,除了身裹着师父的那件外袍,还有耳上的